《我为仙君种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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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仙君种情蛊-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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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尸鬼干的。”练朱弦很快找到了真凶之一——他指了指路边的一具无头裸尸。尽管已经被火焰烧得焦黑,却仍能看出怪异的长手长脚、巨大的身躯和散落一地的尖牙。

    寒冬满月之夜,阴气最盛,妖魔结伴横行。越是偏远弱小的村庄;越是容易成为群魔的俎上之肉。而无论云苍派还是五仙教,也总是会在冬季频繁出猎;专为格杀这些凶残饥饿的妖魔;从血齿之间救出无辜的性命。

    “前面有人。”

    顺着练朱弦的指引;凤章君也望见了。大约在十多丈开外立着四五个人类;全都穿着月白法袍;凛然高洁;如同月华落下凡尘。

    正是云苍派冬猎的队伍。

    “他们看得见我们?”凤章君问。

    练朱弦摇头:“我们只是看客。”

    一边说着话,二人走到了那几位云苍门人身旁。

    及至近前,他们才发现这些人正面对着一座坍塌的木屋。

    废墟里压着人,很多很多的人。

    练朱弦首先看清楚的是一只青白色的、纤细的手臂,涂着鲜红的蔻丹,却僵硬而无助地伸向半空,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紧接着是交叠在一起的,密匝匝的肢体。

    几乎都是妇女与孩童。

    那几个云苍派的门人彼此低语着。听他们的意思,村庄遇袭之后,安排了壮年男性外出御敌,而让老弱妇孺躲藏在村庄中央的这座木屋之中。然而村庄最终陷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命也最终消逝在了妖魔饕足之后、玩乐一般的虐杀之中。

    “师父,徒儿好像听见有哭声。”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练朱弦这才发现那几个云苍门人还带着一个六七岁的道童,正指着废墟的方向,一脸关注紧张。

    几位云苍门人并未忽视道童的话,商量了几句立刻开始搜寻。

    约摸搬开了七八具尸首,废墟下方现出一个由木柜与桌板支撑起来的空穴。穴中坐着一名身形扭曲的女尸,怀中死死地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

    众人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将男童从女尸僵硬的怀抱中拽出,又有一位门人脱下外袍将他裹住,并将丹药化入水中,勉强喂了一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男童的脸色才从青紫逐渐缓和过来,却反而不再哭泣,安静地一头昏睡过去。

    门人抱着男童给那道童去看:“既然是你听见他的哭声,那他的这第二条命便是因你而生。你来给他起个名字罢。”

    小道童一脸认真地看了看师父,又去看那男童:“此处名为怀远村,师父不如就叫他怀远罢。”

    原来这就是怀远的身世

    虽然明知过去一切皆已注定,可是看见男童得救,练朱弦依然感觉欣慰。

    他又偷眼看了看凤章君,却发现男人正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周遭的景物突然模糊起来,如同风过水面,搅乱一池倒影。

    练朱弦正要提醒凤章君不必诧异,很快一切又重新变得清楚分明起来。

    他们已经离开了月色下的荒村废墟,进入了一处室内。

    练朱弦还在观察着周遭的陈设,而凤章君已经报出了答案:“这里是云苍峰、橘井堂。”

    这里是云苍峰橘井堂内的一间客房,朴素整洁。借住于此的病人,正是之前被从尸堆里救出来的男童。

    橘井堂医术高明,男童的气色已经健康了些,只是身体依旧瘦弱惊人。他小猫似的躺在一张大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腿上还打着夹板,却不哭不闹,安静昏睡,如同一个假人。

    练朱弦默默评价:如此安静的一个孩子,真看不出日后会疯成那样。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之前废墟里的那个小道童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怀远还在床上沉睡着,道童考虑再三,还是将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可是他刚放完药,转身却发现怀远已经醒了。醒得悄无声息,不说话也不动作,只圆瞪着一双眼睛。

    由于极度的消瘦,怀远的眼睛大得有些吓人。被他那双布满血丝的、无神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很快就会产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感。

    那道童显然有些发毛,先是后退半步,然后才鼓起勇气靠近床边。

    “我叫曾善。”他自我介绍:“是我在村子里发现你的。师父让我照顾你。别怕,你既然进了云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居然是个女孩?”也难怪练朱弦诧异,这个道童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形容举止都像个男孩。

    “她就是那个曾善。”凤章君证实他并没有听错。

    ———

    曾善与怀远最初的关系,似乎并不像结局时那么“紧密”。更确切地说,问题应该是出在了怀远这边。

    在尸堆里被活埋了三天,饥寒交迫暂且不论。怀远的身上有好几处骨折和创伤,头部也遭受过重击,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与家人。

    由于与尸体长期接触,他的背部起了大片毒疮,溃烂流脓,很是令橘井堂的大夫们头痛。

    寻常这个年纪的孩童,只要稍有不适便会哭闹不休,引来大人的重视疼惜。然而怀远却反其道而行之,不要说眼泪了,就连眉头都很少皱起。更多的时候就保持着一种木然空洞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别人。

    三四岁的孩童,语言能力本就有限,此刻连哭闹都不会了,与他沟通治疗就成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橘井堂的大夫们只当他是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小孩,便经常在问诊后当着他的面前讨论他的病情。

    他们普遍认为他这是受到过度惊吓,将内心闭锁了起来;抑或干脆就被妖怪吸走了魂魄,日后即便平安长大,也会因为人格缺失而变得冷酷、残忍甚至嗜杀,总之恐怕不会是个好人。

    当他们预估着未来的时候,怀远只像个小人偶似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大夫们在一阵叹息声里纷纷离去。小小的病房再度安静下来。

    在这样的安静中,怀远却有了动静。

    起初,慢得好像是蜗牛的蠕动,他握紧拳头,敲打了一下床铺。

    小小的拳头落在柔软的床单上,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怀远看看拳头、又看看床铺,将目光移动向床头的栏板。

    又一拳,更大的力道换来了“咚”地一声闷响。

    怀远把手收回,看看拳头、看看栏板,仿佛困惑着什么,却又无法用言语说明。

    第三拳、第四拳

    病房里的咚咚声变得越来越密集。璎珞竹质的病床甚至不堪重负地吱嘎作响。然而怀远却着了魔似的愈发癫狂起来,竟直接将脑袋朝着床板撞去。

    一下、两下、三下

    竹质的床板似乎太过柔韧,他又走下床,用力推搡木质的桌腿,两三下之后,倒将桌沿上的一个杯盏晃了下来,摔得粉碎。

    怀远看了眼碎片,竟一脚踩踏上去!

    瓷片在脚底碾碎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练朱弦可以清楚地看见殷红色的血液从怀远的脚底渗流出来。

    可男孩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受伤的是另一个人,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他的身体恐怕没有知觉,自然无法做出恰当的反应。”凤章君道破了个中真相:“就像盲人无法感知色彩,怀远也无法理解那些由疼痛所产生的情感。这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沟通障碍。”

    正说到这里,门又被推开了。

    来人还是曾善,手里捧着一碟点心。发现了满地的狼藉,她赶紧把点心撂下,一把将矮小的怀远抱回到床铺上。

    “怎么回事?疼不疼?!”

    她惊愕地皱紧双眉,检查着那双插满了碎瓷渣的脚底,仿佛那都是插在了她自己的皮肉里。

    奇怪的一幕开始了。

    起初,怀远依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曾善的脸。但很快,他的眉头抽搐了一下、又一下,最终难看地皱缩起来。

    而这种皱缩又牵动了鼻子,嘴角他笨拙地调动着自己的五官,吃力地模仿着曾善的表情。

    “疼。”这是他离开废墟尸堆之后,第一次表达出的“感觉”。

    曾善惊讶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公认的哑巴开口说了话。

    “我,疼。”怀远又重复了一遍,模仿力瞬间又有了更多的进步。

    曾善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她似乎想要为怀远处理脚底的碎片,又想要安慰他、拥抱他。两种情绪都是如此地急切,以至于在这个六七岁女孩的内心里形成了一个焦虑的旋涡。

    “我好疼啊。”偏偏怀远还在不停地催促着,“好疼,好怕”

    他显然发现了“疼痛”是一句神奇的咒语。能够让不被关注的自己瞬间吸引到别人的目光。即便他根本并不知道这个词的本质是什么,可只要管用就足够了。

    在手误无措的终点,曾善还是优先给了怀远一个用力的拥抱。

    这并不是因为她觉得怀远急需一个拥抱,而是她也被怀远催得慌了神,眼泛泪光、微微地颤抖着。

    除此之外,她也只能不断重复着从大人那里听到的、一知半解的话:“大夫说了,你只要大声地哭出来就好。你哭出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屋内立刻响起了嘹亮的哭声。这哭声是如此夸张,以至于任何一个稍有阅历的人都会忍不住怀疑它的真实性。

第32章 暗室之中() 
为保证剧情连贯性;本文已开启防盗模式,跳章过多影响剧情理解喔练朱弦越想越诡异;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正纠结着,却见凤章君指了指一旁。

    新的场景又是橘井堂病室;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都被绷带和药膏裹着,右臂位置则空空如也——除了怀远还能是谁。

    这不是练朱弦头一次看见重伤者,但是神志清醒却不哭不叫的,怀远的确是头一个。他的脸色灰败憔悴、嘴唇干裂,只圆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那眼神,黑暗混沌,如同泥沼一般;令练朱弦心中微微一滞。

    突然间只听“吱呀”地一声;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曾善。她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到病床前。

    “阿远;喝药了,今天觉得怎么样?”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怀远,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看见曾善就开始掉眼泪:“师姐;我我好疼”

    曾善皱了皱眉头;似乎难过、又似乎是在懊恼:“胳膊都没了当然疼!你应该庆幸守卫来得及时;这才保全你一条小命!”

    怀远可怜兮兮地抽噎:“可我没了胳膊;就是废人了,以后怎么办”

    曾善最不喜欢他这种丧气态度:“山上负伤致残的师兄师姐们你难道没见过吗?人家不都活的好好的?再说了,师姐不也一直帮着你?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别让人家再看你的笑话了!”

    “师姐”怀远顺势黏上来,抱住曾善的胳膊不松手。

    曾善叹了一口气,也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轻抚着他的脑袋:“我说你究竟是怎么搞的?平日里净跟我强词夺理,可为何昨日师父责问你时,你却连一句话也不解释?”

    怀远仍在抽噎:“错了就是错了,怀远无话可说。”

    “狡辩!”曾善伸手掐着他的嘴角,“你连师姐我都敢瞒着了?!”

    “好疼啊”怀远又开始小声嚷嚷,同时极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倒是将藏在枕头底下的什么东西给扭了出来。

    曾善眼疾手快,立刻就将那玩意儿捡了起来。却是一个未完成的木簪子,已经断了一处,淡黄色的原木上染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她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炼丹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在刻这个东西?!”

    “”怀远低着头,不敢去看她。

    见他又唯唯诺诺,曾善气不打一处来:“整天就看见你摆弄这些没用的,也不好好学习术法武学,难道还真的想下山当木匠不成?!”

    见她生气,怀远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低着头咬了咬牙,小声嗫嚅:“师姐上次你替我出头的时候弄断了束发的簪子。我听说那是你托人从山下买来的,喜欢得紧。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赔你一个更好的,可我又没什么钱”

    曾善的表情一僵:“你这个大蠢材,浪费时间做这些干什么?!”

    怀远苦笑道:“我也没什么长处,就连师父都说我是个没仙缘的人。师姐对我那么好,我却无以为报,也就只有这些木头还能听听我的话。”

    曾善眼圈微红,可声音还是硬扛着:“谁要你报答了?!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亲手捡回来的。你是我的师弟,谁要你去想办法报答我了啊!傻瓜!”

    说着,她将凉好的汤药端过来,勒令怀远一口气全部喝下去。然后急匆匆地红着眼睛逃出了房间。

    待她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怀远又变成了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安静地,好像一株寄生植物。

    “你会说么?”凤章君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说什么?”练朱弦扭头看他。

    可凤章君却看着面前的空地:“如果你因为心爱之人而遭遇了不幸,你会不会把实情告诉对方。”

    “我恐怕不会。”练朱弦摇头:“我不想让对方也和我一样痛苦。不过这样一来,对方也可能会因为得不到我的信任而失落所以这种事,光说是说不清楚的。”

    凤章君“嗯”了一声,继续发问:“那你觉得怀远与曾善是互相喜欢?”

    “不是。”练朱弦再度摇头,“怀远对曾善的确有着很深的执念,但是曾善更像一种责任感。她被怀远缠住了。”

    说话间,场景又开始了转变。朴素的病室变成了议事堂,堂内空间不大,更适合小范围的秘密讨论。

    堂内端坐着四位云苍派的师长,全都神色严峻。而堂下,跪着的人却是曾善。

    练朱弦四下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怀远的踪影。

    人既然不在场,那就应该不是怀远的记忆。可别人的过往又为何会在怀远的香窥之中呈现出来?

    “是我做的。”凤章君主动承认:“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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