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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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帝梦-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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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潮。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总有点挟外人以自重的意味,文祥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没有说出口来。

    这样的稿子,曹毓瑛真是一挥而就,大意:

    议政以来,未闻有昭著的劣迹,被参各款,又无实据。至于说召见奏对,语气不检,到底不是天下臣民共见共闻,窃恐传闻中外。如果骤尔罢斥,恐怕引起议论,似于用人行政,大有关系。

    “这么说,行不行?”

    文祥把他的话想了一遍,点点头说:“就照这意思写下来再看。”

    最后是他自己的命意,加上以“臣愚昧之见皇太后皇上,恩施格外,饬下王公大臣集议旨施行”作结。

    这个奏折递到慈禧太后手里,她掂得出分量。心里气愤,但能抑制,她很冷静地估计自己的力量,决还没有到达可以独断独行的地步,因此,立刻作了一个决定,接纳醇郡王的建议。

    于是她召见文祥、李棠阶和曹毓瑛,除了抚慰以外,把折子交了下去,吩咐传谕王公大臣,翰詹科道,明天在内阁会议。

    这一来,外面的看法就完全不同了。第一,召见三军机大臣,把前两天明发上谕中“你们大家”这四个字,作了有力的澄清;第二,恭亲王逐出军机一节,必定可以挽回。

    因此,这天到内阁来赴会的,特别踊跃,而且到得极早。但是会议却迟迟不能开始,因为倭、周两阁老以及协办的瑞常不曾到。

    再一打听,说是两宫正在召见。这是为什么?莫非事情还有变化?大家都这样在心里怀疑。

    这是因为慈禧太后听了倭仁的奏报,说恭亲王不但没有悔过之心,而且多方联络王公大臣,决定反抗到底。她虽不全信他的,但自己觉得对文祥所说的那番话,显得自己有些怕事,急于想收回似地。

    如果这一天内阁会议下来,联名会奏请求复用恭亲王,不但太便宜了他,以后怕越发难制。

    而且大家一定会这么说:到底是妇道人家,只会撒泼,办不了正经大事。如果落这样一个名声在外面,以后就不用再想独掌大权了。

    这个缘故,慈禧太后决定把事情故意弄的复杂一些,好让别人猜不出自己的心思。

106 女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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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见的名单重新安排,在原先召见过的那一班人里面,另外加了四个人:肃亲王华丰、豫亲王义道、兵部尚书万青藜、内务府大臣基溥。

    召见两王是增加声势!

    慈禧太后看着肃亲王华丰说道:“在热河的那会儿,不是说恭亲王要造反吗,现在都反过来维护恭亲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回头内阁会议,你们要说句公道话啊!”

    随后又说道:“恭亲王在召见的时候有过失,因为蔡寿祺参他,不能不降旨;现在上的折子,也不能不交议。”

    最后说道:“一切总以国事为重,朝廷用人,一秉大公,从谏如流,亦所不吝;如果你们一定要说,国家非恭亲王不可,你们跟外廷各衙门去商量,联名写个折子上来恭亲王再回军机,哀家准了你们的好了。”

    到了内阁,随即开会。因为此会由军机处传谕召集。

    “刚才两宫皇太后召见,面奉懿旨,全无请恭王复回军机的话。”

    “那么,西边儿是怎么说的呢?”

    “说恭亲王??????必不可复用。”

    “那太离奇了!”李棠阶皱着眉说,“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此何等大事,敢有妄言?”

    “不错!”倭仁也说道,“面奉懿旨,恭亲王不可复用。”以倭仁的年高德劭,自无妄言之理。

    “那不是天下第一奇事?”惇亲王看着倭仁和吴廷栋,大声说道:“西边儿说了今天的话,就不能说昨天的那个话,说了昨天的那个话,就决不能说今天这个话。阁老,别是你听错了吧?”

    “王爷!”倭仁板着脸回答:“老夫虽耄,两耳尚聪。”

    “我们三个人也没有听错。”肃亲王华丰、豫亲王义道、兵部尚书万青藜,你看看,我看看你。众人疑惑不解这其中的玄机。

    这一下,满堂惊愕,议论纷纷,好久都静不下来。

    大家都在研究同样的一个疑问:慈禧太后何以自相矛盾?到底她的真意何在?

    文祥一看这情形,知道大事坏了。内中的变化曲折,尚未深知,去打听明白,设法化解,都得要相当时间,此事宜缓不宜急,所以提议到三月十四再议。

    倭仁原想早早作一了断,无奈站在恭亲王和文祥这面前人多,齐声附和,只好算了。

    醇亲王问自己福晋关于这些事情。而她一点不像她姐姐,对这样震动朝野的一件大事,模模糊糊地连个概略都说不上来,只说这几天进过一次宫,慈禧太后说了许多不满恭亲王的话,主要的原因是恭亲王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看看问不出究竟,就直往恭王府而来。他正故作闲豫,在廊上品茗看花。醇亲王一向敬畏他这位老兄,见了面总有些拘谨,断断续续地说了些盛京的情况。

    醇亲王话题一转说道:“这档子事儿,从中一定有人在捣鬼,得把他找出来!”他虽深知他那位“大姨子”的厉害,可是不以为有故意打击恭亲王的用心。

    “倭仁这些人也是越老越糊涂了!”醇亲王正对洋人的火器入迷,自然十分同情他哥哥讲洋务的主张,觉得他们是国家求富强的一块绊脚石。

    就在这时候,曹毓瑛匆匆跑了,带来了一个消息:以肃亲王华丰为宗人府宗令,派醇亲王总司弘德殿稽查,凡是皇帝读书的课程及该殿一切事务,都归他负责。

    这是第二次把恭亲王所兼的差使,分派他人兼办。至此,恭亲王就是“闲散宗室”一个,坐食皇家俸禄,什么事都不必管了。

    这一天仅仅上了救恭亲王的折子。慈禧太后要跟慈安太后商量这件事,但有恭亲王的女儿大格格在身边,说话不便,便借故把她遣了开去。

    慈安太后说道:“这孩子现在懂事了,知道她‘阿玛’惹了麻烦。这两天,她那双眼睛里的神气,叫人看着心疼。”

    “我倒看不出来。”慈禧太后很平静地说。

    “姐姐的话也不错,这孩子最懂事,什么叫公,什么叫私,分得清清楚楚,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她‘阿玛’的事。”

    从罢黜恭亲王以来,慈安的情绪一直不大好,老怕这件事闹得不能收场。说起来总是一家人,只有在养心殿召见,才有君臣之分。

    养心殿以外叙家人之礼,如果太决裂了,见面不免尴尬。现在听慈禧太后的口风依然甚紧,心里不以为然,但不知如何劝她?就只好不作声了。

    “老七上了一个折子。”慈禧太后告诉她说,“还有王拯的折子,御史孙翼谋的折子,都替老六讲话,他的势力可真不小啊。”

    语气中大有讥刺之意。

    慈安太后心里很不舒服:“我看不必这么太顶真了。”

    慈禧皱着眉说道:“姐姐,这会儿不顶,真的也不行了。”

    慈禧太后又说道:“既然叫大家公议,只有等他们议了上来再说。把这三个折子也发了下去,一并交议,你看呢?”

    “那就这么办好吧。”慈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慈禧太后忽然脸色很凝重了:“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办!也想大家和和气气的,何苦绷着脸说话。谁叫咱们坐在那个位子上呢。”

    接着说道:“咱们要多为皇帝想想,现在不好好儿办一办,将来皇帝亲政,眼看他受欺侮,那时候想帮他说话也帮不上了。与其将来后悔,倒不如现在多操一点儿的心好。”

    这是深谋远虑的打算,想想也有道理。

    慈安太后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认为她一个人总不敢独断独行,万一处置过分,自己临时阻拦也还来得及,所以微微点了点,并无别话。

    这三个折子送到文祥那里,他连夜奔走了一番。同样地,倭仁也作了准备。彼此都知道对方有部署,却打听不出真相,那就只好在内阁会议中,各显神通了。(。)

108 各显神通() 
第二天等人到齐,倭仁先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扬一扬说道:“今天的会议,承接初七而来。那天的会议,众议纷纭,漫无边际,所以我特意先拟了一个复奏的稿子,在座各位,如果以为可用,那就定议了。”说着,便要念他的奏稿。

    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突然站起来说道:“请教中堂,今天上头又有三个折子交议,总要先议过了,再谈复奏的稿子。”

    “我看,那三个折子,可以置而不议。”倭仁的声音很大。

    但是毫无反应,一堂默然,这比有反应,还要有力量。倭仁气馁了,把他的那个奏稿,慢慢地折了起来。

    这时才有人说话,是文祥:“我看先把醇亲王、王少鹤、孙鹏九的那三个折子,念来给大家听听吧。”

    于是先念醇亲王的折子,次念王少鹤——王拯的折子,他是广西人,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多年,官已升到通政使。他的书生味道极重,常多奇想,在这个折子中保举倭仁和曾国藩“可胜议政之任”,大家听了,都笑而不言。

    再下来念孙鹏九,他在内廷当差,比较熟悉宫闱内情形。语气粘滞不畅,但都听得出意思,是说女主当朝,有前明阉人窃政的暗迹,所以对孙翼谋这个防微杜渐的远见,都在暗暗点头。

    “现在请各抒伟见吧!”文祥等念完三个奏折,这样安详地说。

    肃亲王华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拟了个复奏的稿子在这里大家听听。”

    这个奏稿的措词,首先就从侧面为恭王开脱,说他“受恩深重,勉图报效之心,为盈廷所共见”,这虽未公然指,国事非恭亲王不可,但论其本心无他。

    蔡寿祺所指的四款罪名,便轻轻地卸掉了。然后,也醇亲王的意见。

    肃亲王念完,那些刚才不曾发言的人,才纷纷响应。这一下,倭仁完全失败了,他被迫要修改他的奏稿。

    于是摆开两张长桌子,分列两个奏折,军机大臣列名于倭仁领衔的那个奏折,此外公王、宗室、大臣有七十余人列名于肃王的那个折子。

    不愿列名的也有,如左副都御史潘祖荫、内阁学士殷兆镛、御史王维珍、六科给事中谭钟麟、广成等等,都另有话说,别具奏折。

    慈禧太后看了众人的折子以后,颇生警惕,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了。否则,有理变成无理。现在民心清议,归于恭亲王那一面,于自己的威信实有关系。

    于是,她在与慈安太后商议以后,第二天召见军机大臣文祥、李棠阶、曹毓瑛,当面把的奏折发了下来,同时反复解释:

    说这一次对恭亲王的责备,用意是在保全,期望恭亲王经此一番鞭策,收敛改过,我们姐妹的苦心,廷臣们也应该体谅。

    “现在大家都说,恭亲王虽然咎由自取,到底也还可以用,这跟我们姊妹的想法一样。”慈禧太后说到这里,略停一停,才用很清楚的声音宣示:“恭亲王仍旧在内廷行走,仍旧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三大臣屏息听着,以为慈禧太后还有后命,但她未再作声。事情就是这样了!

    到了中午,明发上谕已送内阁,这一下消息很快地传布了开去。同情恭亲王的人,自然大失所望,而外人也觉得诧异,不想复用的结果是如此!

    而“内廷行走”,实在又算不上是一个差使,真正的差使只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而已。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皇恩浩荡,照例该到恭王府去道贺。这时他心情恶劣,几乎一概挡驾,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见着他。

    这极少数的人,包括了他的一兄一弟。惇亲王这天显得哥哥的样子,安慰他说:“老六!你别难过,一步一步来。军机上少不了你,过些日子上头就知道了。”

    “我难过什么,总算还教我管洋务。”他还故作豁达的样子。

    晚上,文祥来了。他一向周密而持重,眼前他又代替恭亲王成了军机的领袖,责任特重,更需力求稳定,多方疏导,希望把局面冷下来。

    他为恭亲王指出,有些人的目标是在曾国藩,幸而不曾牵连,无碍军务,为不幸中的大幸。

    因此,他劝恭亲王忍耐,然后再想办法,复回军机。此时务宜韬光养晦,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恭亲王自然能够领略他的深意,听从劝告。但这一次打击在他认为是颜面扫地,再也无法弥补的事,所以心情抑郁,不断摇头叹息。

    任凭文祥百般慰劝,也难把他的兴致鼓舞起来。

    清明已过,日子慢慢长了,晚膳既罢,天还未黑,最无聊赖的黄昏,是盛年太后最难排遣的光阴,平常逗着冰雪聪明的大格格说些闲话,也还好过些。

    自从下了那道朱谕,掀起绝大风潮以后,懂事的大格格固然有着无可言喻的忸怩和不安,而慈禧太后对威望惊人的亲王,自命鲠直的老臣,可以作断然处置而无所顾虑。

    独于这个半大不小的女孩,总有着一种连自己都不甚捉摸得清楚的内愧,是那种深怕别人责问她:“既有今日,何必当初”的畏惧。

    因此,她怕见大格格的面,这一来便越发觉得孤凄了。幸好有另一种兴趣来填补她的空虚——那就是权力!

    午夜梦回,首先感觉到的是要珍重自己。她可以很轻易地忘掉自己是个妇人,她感觉到自己是个“爷们”,而且是“雍正爷”或者“乾隆爷”,那样。

    一句话可以叫一大片的老百姓张开笑脸,一句话也可以叫上百口的大宅门,哭声震天!

    于是,她排遣黄昏的方法就象“雍正爷”那样,亲批章奏。

    恭亲王,这一关能够过去,总算“皇恩浩荡”。文祥这样想着,因为与恭亲王休戚相关的感情,所以应对之间,便越发显得敬畏。

    而慈禧太后也很看重文祥,尤其是从罢黜恭亲王以后,千斤重担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依然诚诚恳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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