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岑佳妮的病情忽然恶化,在M国一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躺了一个月。
等他们一家回国,便听说那颗心脏已经换给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岑佳妮就这样错过了最佳换心的时机,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不过岑佳妮并不绝望。在M国的那几年求学生涯,把她培养成了一个乐观开朗,对生活抱有极大热情的人。
失去换心机会后,她并没像岑父岑母那般绝望和抑郁,而是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反过来开解自己的父母。
她一直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也为了活得更久些,做尽了一切可能的努力。虽然暂时等不到合适的心脏,但她的日子并不绝望。
她还是每天注重适当的锻炼,乖乖吃药,配合医生的治疗。身体的状况虽不如在M国的那几年,但也比小时候好了些。至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两百天,她可以随意在外走动。
她同时湛是在一次画展上相遇的。他们对彼此,都是一见钟情。那次画展结束后,他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开始了进一步的接触。
因为时湛年纪轻轻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平时工作很忙,岑佳妮又因身体不好,大多数时间在家里和医院静养,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都通过电话和微信联系。
岑佳妮与时湛的喜好、兴趣和人生观等出奇的一致,两人越聊越投入,联系的时间,逐渐增多。
岑佳妮性情柔中带钢,个性坚韧温善,为人开朗体贴。时湛则端谨严肃,富有有责任心和上进心。他聪明睿智,浑身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好似不管什么问题,在他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他们两人在彼此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不具有、却为之向往的优点,深深为对方所吸引。
岑佳妮羡慕时湛的健康和活力,她怕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病痨鬼,会被他嫌弃。便恳请父母和医生们,帮她一起瞒着时湛。
他们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每次见面基本上都是看画展、听音乐会、看电影等,不会涉及到体力运动。岑佳妮都完美地应付了过去。
偶尔两人一起逛商场,她发晕走不稳路,便让时湛扶着她。她只告诉时湛她从小身子虚弱,一直在吃药,做不得剧烈运动。
时湛怜惜她身娇体弱,后面干脆取消了逛街、逛商场这项活动,把他们的见面场所,基本改成了户内:电影院、歌剧院、图书馆、S市郊区的度假村等。
一见钟情后,两人经过长达半年的各种或愉快、或轻松、或甜蜜、或暧。昧的相处,感情也一日深过一日。
时湛在他们认识满半年的那天,向岑佳妮告白了。岑佳妮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
成为男女朋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化。基本上时湛忙着工作,隔三差五给岑佳妮打一通电话,十天半月见一次面,约个短暂的会什么的。
只不过时湛不再克制自己对岑佳妮的亲近。他会在他们通话时说几句甜言蜜语,见面时同岑佳妮牵牵手、亲。亲。抱。抱什么的。
有一次两人差点儿擦枪走火,衣服都脱了,岑佳妮却险些激动得晕死过去。
时湛当即便急急将岑佳妮送去她常去的那家医院,被岑佳妮的专属医生警告,说她身子太弱,不能与他进行更亲密的运动。随后,他压制了自己的欲。望,耐心等着岑佳妮调养身子。
他想过两年等公司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她的身子也养好后,便同她结婚,一起经营两个人的小家,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可时湛却不知道,他们幸福的背后,埋藏着许多隐忧。
直到昨天岑佳妮和他说分手,晕倒被他送进医院,他才真正看清了他们这段关系背后的问题。
父母的反对、岑佳妮的病,迅速越过公司的经营问题,成为如今时湛心头的两大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昨夜彻夜未眠,还连连接受了打击,时湛出现在医院时,却一丝疲惫和憔悴都看不出来。他面容整洁,衣装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势凛然,眼睛炯炯有神,任谁看他都好似随时要去参加金融峰会的社会精英。
“伯父,伯母,佳妮的病情如何?我走后,她有没有苏醒过?”时湛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问还穿着昨夜的衣服,面色倾颓的岑父岑母。
“你怎么又来了?”岑母的语气很不好。
她一想到自己女儿本来身体都好转不少,被时母约出去见过两次回来后,精神就日渐变差,连带着影响了她的健康。
特别是后来接过几次时母的电话,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活力,躺在床上有时一整天都不吃药、不吃饭,终于把自己折腾成了如今的模样。
“佳妮现在性命垂危!就算现在找到适合她的心脏,也没法换了。医生说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撑过换心的痛苦过程。”岑母老泪纵横,握起拳头一下接一下地捶打在时湛胸膛。
“都怪你和你那眼睛长在天上的母亲!我和老岑从小把佳妮捧在手心里,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你母亲到底对她说过什么?让她连颓废到饭也不吃,药也不用!”
“时湛!我告诉你,如果佳妮这次没有……挺过来,我便去你家与你母亲拼命!我就佳妮一个女儿,没了她,还有什么活头?”
她泪水横流,看着监护室里躺着不动、心跳和脉搏微弱的女儿,捂着嘴哭得隐忍又绝望。“佳妮,我的乖女儿啊!你快点醒来吧。妈妈好怕!你别丢下妈妈啊!”
时湛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任打任骂。随即又专注地盯着病房里的景寂。猩红的眼里有热泪涌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放手也是爱(4)()
岑父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酸。
时湛这个孩子家世能力都优秀,人也上进,对佳妮也真心。只是他太重事业,家里的父母,尤其是他母亲,太难相处。
从前他觉得只要两个孩子感情好,以后结婚自己住,不同时家父母住一起,也没什么。可现在看来,是他错了。他低估了时家父母,还有时湛对佳妮的影响力。
之前他偷偷跟踪女儿出去,见过时母一次。
看到自己宠在心尖上的女儿被时母说成病秧子,一看就生不了儿子的短命鬼,见时家家世显赫就缠着她儿子不放的狐。狸。精……当时他都要气疯了,差点儿冲出去揍时母一顿。可碍于女儿的脸面忍了。
后来他想到时家拜访,和时父时母好好谈一谈。结果时湛的父母连门都不让他进。还叫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出来打发他,对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睡的景寂,也梦到了这一幕。
岑父在时家被辱后回家,就叱骂了不爱惜自己身子的女儿一通,逼她和时湛分手。
结果,岑佳妮当然不同意,她又给时母打了几次电话,想恳求她让她和时湛在一起。
结果当然被时母严词拒绝了。反而招致了不少难堪的贬低和辱没。时母骂她的同时,还骂了她的父母。
时母话里话外,都把岑佳妮和岑家踩到了泥沼里。在她眼里,他们一家和垃圾差不多,连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
岑佳妮挣扎了半晌,身心煎熬了数日,终于想通了,她打算听取父亲的意见,和时湛分手。
只是她太爱时湛,一想到和他分手,仿佛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夜里自己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道是被闷死,还是想到和时湛分开太过心痛,犯了心脏病而死。
总之,她前天晚上就死了。
然后,天道把景寂变成她的模样,送到了岑佳妮的床上。等景寂醒来,就接到时湛约她去西餐厅吃午饭的电话。
她按着岑佳妮从前的妆容,稍作打扮,便叫司机把她送去。随后,就有了西餐厅分手的那幕。
病房外,岑父冷言冷语对时湛道:“时先生,咱们佳妮与你并不相配,时家家世显赫,我们岑家高攀不上。佳妮已经和你提出了分手。你与我们家,已形同陌路。看到你,我和佳妮她妈妈心里都很难受。你还是走吧。”
“伯父。佳妮还危在旦夕,我怎么能离开她?我想陪着她,为她打气。她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时湛痛悔道:“我知道我父母,尤其是我母亲,曾伤佳妮很深。”
“佳妮能有今日,可不是拜你母亲所赐!”岑母尖声道:“你但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就不该再来打扰她!如果没有遇见你,佳妮何至于吃这许多苦,还……呜呜!”
“老婆,别哭了。”岑父给老妻擦干眼泪,对时湛道:“起初,我很看好你和佳妮。我本以为,你能给佳妮幸福和安乐。可是,你却让我很失望……”
“伯父,我……”时湛也对自己很失望。只是错已铸成,如今他只有尽力弥补。
不管怎样,他都不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去。他从来都很贪心。他要佳妮活着,还要她做他的妻,长长久久地陪着他,同他白首。
“你不必说了。”岑父对时湛道:“若你真爱佳妮,当初就应该同你父母好好沟通。咱们佳妮也不至于吃这份罪。她就是因为太爱你,自己一直委曲求全。被你母亲再三欺负,还不敢告诉你。怕你和你母亲因此生隙。”
“一周前,我因心疼女儿,曾到时家想同你父母好好聊一聊,却连时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叫你家的阿姨骂了回来。后来,我把这事告诉佳妮,逼她和你分手。”
“那孩子倔,死活不听,还给你母亲打电话,求她允许她和你在一起。可你母亲狠狠伤了她。”岑父按着抽疼的心脏,对错愕不已的时湛道:“就是那次后,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不见人,哭得叫我和她妈妈都要心疼死了……”
“为了维护我们做父母的尊严,佳妮最终还是决定同你分手。哪知道她几乎为此葬送了性命!”
岑父道:“时湛,我若是你,根本没脸再出现我们面前。正如佳妮她妈妈说的,若是她……你们时家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时湛无言以对。岑父和岑母如今太过激动,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更加刺激他们,便道了声抱歉,然后看了眼景寂,从医院出来,驱车回了老宅。
途中,他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黎末去医院,代他守着景寂。还叮嘱助理,她一旦醒来,便立刻通知他。
时湛在时家和时父时母大吵时,景寂在医院里苏醒了过来。
疾病的折磨并没能摧残她的意志。她的脑袋还很清醒,脑中甚至有了替岑佳妮达成心愿的具体办法。只是碍于病得太重,连床都下不了,只得延缓计划的实施。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破败得很厉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最迫切的问题,不是为岑佳妮达成心愿,而是如何活下去。
景寂一醒来,立刻就有医生过来替她检查身体。岑父岑母看到她醒来,太过激动,身心极度疲惫的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双双晕倒了。
黎末知道岑父岑母的身份,看到他们晕倒,立刻叫来医生和护士,送他们去做检查。
岑家在S市没有亲人,也没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岑父岑母住院,黎末都不知道通知谁来照顾他们,便为他们请了两个高级护理。
他一个人又要办理岑父岑母的住院手续,又要听医生分析景寂的病情,忙得腿都要跑断了。
两个小时后,高效的黎末终于打点好了一切,打通了时湛的电话:“时总,两个小时前岑小姐醒过一次,医生说她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岑老先生和他的太太欣喜过望,晕死了过去。”
“我刚刚为两位老人安排好了住院的一干事宜。岑小姐体力不支,又失去了意识。今天是我未婚妻的生日,我们约好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时总,您看医院这边……”
“我来。你走吧。”时湛在老宅摔了桌子,大发了一通火,差点儿把时父时母气晕。接到黎末的电话,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感觉天都亮堂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放手也是爱(5)()
时湛同黎末通完电话,对着捂着心口,面红耳赤指着他鼻子骂他的父母道:“爸妈,你们不用装了。上个月我才从梅医生那儿拿了你们的体检报告。我知道你们身体很健康。”
时湛站起身,一脚踢开脚底下的果盘,对他们道:“你们都不觉着愧疚么?因为你们,现在岑家一家三口都躺在医院里。佳妮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还好意思装病?”
“妈,尤其是你。”时湛第一次拿出对公司下属的严厉态度喝骂他的母亲:“你简直不可理喻!荒唐透顶!你知不知,因你的偏见和恶毒,差点儿害死一条人命!佳妮才二十八岁,她有什么错?您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她病得那么重。要是她早说自己有心脏病,我才不会浪费时间和她周旋。直接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逼她离开你了。那岑佳妮什么意思?一个短命鬼还敢缠着你不放!她是故意找茬的吧……”
时母说着说着,就停了。她瞧见自己儿子一副凶狠伤痛的模样,仿佛她说错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又怕又恨。怕岑佳妮真的死了,叫儿子和她离心;更恨她居心不良,隐瞒自己的病史,欺骗他们。
“时湛!你母亲都是为你好。明明是那岑佳妮自己隐瞒在先。她犯病也是自己作的,与你母亲和我,有何关系?”时父都要被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儿子气死了。
“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时父疾言厉色道:“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跑回家责骂我和你妈,还摔桌子砸板凳,亲疏不分。我看你是要反了天啦!”
“爸,妈。”时湛发过怒后,已经冷静下来,父母的冥顽不灵和冷漠无情叫他心寒,“若是佳妮……真不在了。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罢。”
“你个孽子!”时父和时母气急败坏喊道,“站住,给我回来!”
时湛走到门口,转头:“我已托人给佳妮寻找心脏,我希望你们也能出一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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