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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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狮记-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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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绝不允许你利用我妹妹的身体!我也绝不会让你带走秦夫人的陪嫁!……这些账我须同你一点点的算!”

    唐迎飘忽一笑:“二哥你错了!我不屑与你解释,亦不怕与你为敌!”

    灵棚搭建在正房的前院里,不管唐迎心里如何想,看见丧幡,寿材、花圈、挽联的时候,还是被那生生造出来的盛大的悲刺激了一下。

    正面台阶上的栏杆立柱也裹着白纱,沈近山红着眼睛站在大门口等她。

    看见她仍旧未着孝衣,脸上涌起一层怒意。

    他冷冰冰道:“去磕头吧!茵儿已经守了整整一日了,你是她姊姊,也该替她一会儿,这么多年,她对你的照应我也看在眼里,并非不尽心!如今她走了,这一程你还是该送一送的!”

    唐迎昂着头道:“我拜她?她受得起吗?”

    沈近山大怒道:“混账!人死为大!再多的恩怨也不必提了……你去不去?你不去莫怪我让人押着你去!”

    唐迎站得直直的,“说了不跪便不跪!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那天她逃脱质询已经是便宜了,不然,她还有一桩罪孽未曾公布出来,那就是我娘亲的死!”

    “我娘亲在短短半年间迅速的消瘦,最后咳血而死!大家都以为她得了痨病,其实,是中毒所致!”

    “你在说什么啊!你死咬着她不放要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夫都看了多少回,从没人说她是中毒死的!”

    “大夫?是白同喜吧!”

    “白同喜就是她的一条走狗!那些毒,就是从他手里配的!”

    “你给我闭嘴!”

    “人都已经死了,你还往她身上泼脏水!你还要践踏她?这么多年她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好的地方?你就不能想想她的好?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你亲小姨!你母亲的妹妹!”

    沈玉朝慢慢走过来说:“她不是!她只是个妖孽!她是一缕邪灵,碰巧占了珍娘的身体,她不是您的女儿,也不是我的妹妹,杨照说的对,放任她在沈宅里胡来,这个家就要亡了!”

    沈近山噔噔噔退后几步,被管事和小厮扶住了,他面色憔悴神色疲倦。

    “朝哥儿你是伤心糊涂了,这些乱神之言如何说得?她怎么可能不是珍娘呢!”

    说罢沉声道:“珍娘,你若还是我女儿,就乖乖的去灵前磕头吧!”

    唐迎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这次她不会再妥协了!

第183节 灵堂辩卦() 
沈玉朝慢慢的走过来,瘦高的身材套着宽松的麻布孝衣,紧盯着唐迎说:“父亲好好想想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什么人能死而复生?这就是最大的疑问!

    她入棺时早就气息全无浑身冰凉,两个大夫都能作证的,结果几个时辰后却活了过来!

    其次,她小时候眼睛受伤,看遍京中名医皆道无力回天!她居然也能复明。

    再看她的性情,之前多么温顺听话,何曾大声同父母说过话?

    还有,她居然能射箭、会酿酒!还常常在花园里练剑法!昨夜呼吸之间就能下掉茵儿的手臂,手法之快连我都做不到……而珍娘所擅长的打络子和做点心她却一点不会!”

    沈玉朝把目光转向父亲:“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这样一个人,除了长着一张珍娘的脸,她哪里和珍娘有一点关系?”

    沈近山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眼睛一会儿看着儿子,一会儿看着唐迎。

    “朝哥儿怎么能这样说妹妹?二哥你是个明白人又是长辈,切不可听信这样没有根据的话!”

    甬道上缓缓走来两个素服的妇人,正是刘氏和徐堂燕。

    她们身后跟着沈玉丰、茹姑、沈苞和沈芸,却没有看见沈玉谦。

    “朝哥儿是觉得妹妹变了,才做这般猜想吧!”刘氏拍拍茹姑的手又放下,走上前说:“珍娘是二哥的亲生女儿,是我的亲侄女,她幼年失明丧母,是个苦命的孩子了!能复生复明那也是老天保佑,是二嫂在天之灵的庇护,也是她的造化!

    妖孽之说实在荒唐,妾身以为不可信!……自来兴家之道都是凝聚人心,怎么能听这些蛊惑人心之言呢?”

    徐堂燕也上前道:“珍娘看着温和,其实也是个倔脾气,这一点跟当年的二嫂是一模一样的!”她向唐迎伸出手:“珍娘,你是姊姊,领着苞儿和芸儿一起去给她们伯母添纸上香吧!时候不早了,你身上有伤弯不得腰,也磕不得头,芸儿又最小便让她替你多磕几个!快去快去!”

    她话说的实在有技巧!没说让唐迎给母亲上香,只说身为姊姊带着妹妹去给伯母上香,还为她不磕头找了借口,不但顾及到了双方的面子,又让人挑不出错来,这才是内宅官妇说的话呢!

    唐迎暗暗佩服!立刻恭顺道:“是,小婶婶!”

    沈玉朝说道:“先不必了!……真人!”仰头朝着侧门处扬了扬手,暮色里走进来一个道士,身后跟着两个眼睛乱转的小徒弟,一看就心术不正的样子。

    那人半眯着眼大摇大摆走进来嘴里叽里咕噜念着咒语,拂尘来回挥舞,像赶苍蝇一般,走近了突然双眼一瞪,浑浊的眼白嵌着一对凸起的黑眼珠,半白的胡须像戏台上的武生一样猛地往前一喷,作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指着唐迎就叫:“啊呀呀呀!邪灵附体邪灵附体,大大的不祥,不祥啊!”

    “这是谁?”沈近山莫名其妙。

    “本宫,上善真人,沈老爷难道没有听说过?”他头颈前伸神情怪异。

    沈玉朝说:“这位上善真人是我从章老爷家别院请来的,专门会驱鬼除魔,上次章老太太发热症久久不好,就是被邪魔惊扰,多亏了真人在章家做了一场法事后,老太太当天就退了热,章家上下将真人看作圣人一般!”

    沈近山将信将疑的,但看这老道一身花花绿绿的道袍,夹花的白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根昂贵的白玉簪子,眼光精亮声音洪亮,看着倒有几分精气神!

    “你把他请来作甚?难道是给你母亲做法事?”

    沈玉朝道:“自然也可以,真人道行高深,请来为母亲的亡魂超度也是极合适的,不过,今日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他告诉父亲和婶婶,那就是珍娘的命格和八字,真人,请!”

    老道上上下下看了唐迎几眼道:“此女的八字为……”他捏着几根又黄又弯的长指甲报了一遍,然后问沈近山。

    “可对?”

    刘氏道:“那有什么,定是有人告诉他的。”

    老道接着说:“从这个八字看,去年初冬早已走到了大限之年,绝无生还的可能!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无依的野魂!”

    他说的斩钉截铁,沈近山眼皮一跳。

    沈玉丰微怒道:“一派胡言!你休要胡说!我沈氏一向以诗书礼仪为尊,家门清白,曾祖父在时便立下家规,邪门外道一律不得带入府内,这道士形迹猥琐、目光游移、尽说些耸人听闻颠三倒四的话,二伯母灵堂前岂容这样的人来打扰,快把他赶出去!”

    沈玉朝上前道:“人是我请来的,轮不着三弟去赶,再说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若是你们相信珍娘没问题,为何不敢让他说下去?如有不实者,尽可来辩!”

    “让他,再说说!”沈近山突然道。

    老道捋着长须说:“我方才一进院门便灵机起卦,占得姤卦第四爻,卦辞曰女壮,勿取!便是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此女不妥!

    再看爻辞曰包无鱼,起凶!便是说她已经有了主动窃取利益破坏家宅的行动,我知道沈二太太昨晚暴病而亡,便是她带来的第一个凶兆!若不驱赶降服她,沈家将面临一轮一轮的灾难,永无宁日!”

    沈玉丰最恨这样神鬼惑人的言论,按耐不住锵然道:“纯属放屁!”

    “你随机占卦?就方才你一开口我也随机占得一卦,火雷噬嗑!说我沈家应该上下一心,果断采用雷霆一般的刑罚手段来制止外来罪恶,以防止妖言的毒害才对!”

    老道一脸怒意,他在章家处处得礼遇,待若上宾,谁知到了沈家竟被一个小辈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公子是谁?六十四卦也不知领悟了多少,就敢起卦断事,老道师承大德真人,学了近二十年才敢起卦占事,噬嗑一卦博大精深,老道这半生凡占到此卦,都会遇上惊天动地的大变革,再加上师门秘笈和多年之研究,尚不敢说能深刻体会……公子年纪青青经历太少,现在谈它的奥义,恐怕太不知深浅了吧!”

第184节 异路缥缈身() 
一个娇糯的声音说:“我三哥哥是今年的新课进士,传胪第一,已经选了庶吉士将来要进翰林院的,难道学问还不如你一个江湖老道吗?”

    说话的正是套了一个白麻布马甲,腋下系着带子,只插了一个珍珠梳篦在头上,干干净净秀雅可人的沈苞。

    老道愣了一下,心里就怯了几分,想着沈家怎么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学问,糊弄一下普通人还可以,应付新课进士可不容易,若他缠着自己非要往书里细钻深究,要不了几句自己就得出丑了!”

    “术业有专攻,若论政治律法史学公子肯定强过老道,若论占卜,老道,断不会不如公子!”

    沈玉丰冷笑一声,便说,“那你不妨说说,你是如何起卦的?依据是什么?我倒好奇的很呢!”

    老道眼神躲了躲说:“那是师门绝技恕老道不能外传!”他一看沈近山这时看他的神色里已经是一片怀疑,便知有沈玉丰在,今天是不会有机会的。

    “既然沈府怀疑老道,我也不消在这里受辱,你们沈府要任由一个妖孽兴风作浪是你们的事,他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上门来求我,我也绝不会理睬的!告辞!”

    说完带着徒弟就溜了……

    “三姐姐,我们这便去给二伯母烧纸,时辰过了就不好了!”沈苞歪了歪头走过来,挽着唐迎的手臂,又向妹妹和茹姑招了手,眉目间有几分相似的轻灵的四个女孩子俏生生一齐向灵棚走去。

    刘氏看着她们的背影说:“这京城里哪家有这么可人的姐儿,二哥若不喜欢,只管送到我那里去养着好了,我只恨这辈子再不会有闺女,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家里传久了,风气和风水都坏掉了,岂是我们这种人家的立足之道?”

    沈近山心里疑云并未消尽,但看着四个丫头也十分感慨岁月流逝,自己已近不惑之年,才新丧妻子,一股孤寂悲凉顿然涌上,哪里还有心情再说什么。

    徐堂燕上前静静道:“二哥,虽然今日说这话不太合适,不过,兄长日后肯定是要再娶的,那新嫂嫂进门之前,茹姑的身份还是要确定下来的。”

    沈近山一愣,不禁想到她说的也是实情,自己不过中年,不能当一辈子鳏夫吧!

    刘氏上前道:“茹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说话待人都好好的,怎么说她也是二哥的亲生女儿,还是应该排进行位的,这事等二嫂出殡后,二哥除服之前就做了吧,老太太那里我已经问过了,她说没什么意见,不然新二嫂进门一看,家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小姐不像小姐,丫头不算丫头的,心里肯定要不舒坦的。

    “唉,你们说到哪里去了?什么新嫂旧嫂的,我此刻哪有这种心思呢……”

    刘氏心想,没心思?远远那个小姨娘是怎么回事?

    沈近山摩挲着扳指道:“不过,弟妹们说的也对,茹姑是不该这么吊着了,半年内,半年内我一定将她重新记入族谱……”

    听他这么说了,刘氏和徐堂燕相视了一眼,心里均是一定。

    一转头,沈玉朝高深莫测的抬起下巴看着他们。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一年后沈近山除了服就可以续弦了,这个人可不能随便找。

    人都散了,沈近山揉揉眉头走回自己的书房。

    他不想回正房里去歇息。

    那屋里还留着秦椿的气息,她熏的香,她用的香粉香膏,就连摆设也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么多年,身边这几个女人里,还是她最合意,出得厅堂入得卧房,尤其床第之间大胆缱绻,精力无限,是最有滋味的一个!

    比起只会躺着被动接受的秦棉和局促拘谨的封氏,她显然就是多汁的蜜桃和撩人的火焰。

    但是,不管他有多自欺欺人,他也明白,那些肮脏的事恐怕也是真的……

    她压根不给自己暴怒的机会,她竟然以死为遁!

    沈近山心情复杂之极,他恨她,却也有些想她念她!

    甚至还隐约觉得,她死得很聪明很及时,不然以自己的火爆性子,那晚肯定闹到不可收拾,到时候她自然是身败名裂,自己和二房的也肯定是名誉扫地,颜面尽失!

    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迷人的聪明女人,消失的这么突然,注定留下许多念想给他,像心里的空洞,呼吸之间都会隐隐作痛。

    “父亲!”

    一抬头沈玉朝站在帘外,暗夜里像一个纸卷的人影。

    “进来!”

    “有事吗?”

    母亲去世,长子自然是悲痛的。他的脸色憔悴,胡岔也冒着,不复如玉君子的风采。

    沈玉朝掏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铺在桌上。

    “这是什么?”沈近山将油灯移近些,最近他发现眼力在衰退,灯下看书已有点费劲。

    “您自己看吧!这是我从护国寺里向法照大师求来的。”

    沈近山看了蹙起眉头:“异路缥缈身?什么意思?……这是说谁?珍娘么?”

    “又是老道士,又是大和尚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玉朝静静道:“她不是珍娘了!除了长得和珍娘一样,她其实是个异路之人!”

    “就凭这张签文?”

    沈玉朝说:“您就没觉得她变化太大了吗?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跨度那么大!我提出的那些疑点谁能解释得了?否则,我就认定她不是珍娘!……当时我求到这签心中不解,便去请法照解签,他看后足足愣了半晌才说:此非归人也……再问,他便不肯说了竟拂袖而去,这样奇怪的态度不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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