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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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传-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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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华清宫私宴,皇帝突然问他:“朕听说你家有悍妻,嫉妒成性,累得你这些年连一房美妾都不敢纳,连朕赏赐的佳人,也被你那妒妻拘在院中,不得厮近。”

    沈况一愣,这些年他与素锦夫妻关系冷淡,满朝皆以为是其妻悍妒,那素锦性子也的确要强,但是更多的原因大约是自己不愿与她好好说话,一来二去,关系愈发恶劣,也使得素锦更加折磨后院中那些女人,自己也并不喜欢那些女人寻机会沾染自己,因此也随了她去。她的悍妒虽然有她自身的原因,更多的却是自己的有意放纵,没想到如今连陛下也听到了风声。他连忙道:“并非如此,实在因为臣并不喜好风月之事,同臣妻是否悍妒并没有多大关系。”

    皇帝听说,微微笑了一下:“你倒是深情厚谊,即便妻子再不堪,也要为她遮掩。只是朕心中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你现在的悍妻也是朕当年所赐,朕猜你大约也是顾忌朕的面子才如此说。也罢,这桩孽缘既然是朕定下,如今便由朕来为你拆开吧。好在你那悍妻并不曾产下子嗣,也算是她的一个错处,犯了七出之条,如今你与她和离,也不算冤枉了她!”

    沈况心中一动,晓得皇帝大约是不喜欢自己的发妻是冯家人,可是纵然素锦有再多错处,到底是曾经好友的妹妹,何况一个女人被休离,她又是罪臣之女,今后的日子不想可知了。因此扣头求情道:“求陛下收回成命,臣妻虽然不贤,到底跟了臣一场,不忍令她晚景凄凉。还请圣上格外开恩。”

    皇帝蹙眉不语,淡淡望他,好半天才道:“既如此,且将她贬妻为妾,你也好再寻佳偶。”

    消息传回沈府,沈父怪罪儿子不遵皇帝旨意与罪妇划清界限,定然为陛下猜忌。沈况向来与父亲不亲近,闻言冷笑了一声,让下人将沈父请走。沈父这些年因为大儿子出息,心上不免多喜欢了些,如今在儿子面前讨了冷脸,深怨令他们父子失和的罪魁,也就是如今从妻变妾的冯素锦!

    然而素锦也怨恨沈况,她这些年对沈况一往情深,沈况待她的情分却甚是淡薄。如今陛下将她贬妻为妾,其中难保不是他对自己流露不满,才使得圣上顺水推舟!如此想来,一腔爱慕难免化作了幽怨。只是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比不得从前,父母兄弟还有长姐都或身死或遭了横祸!想到这里,仇恨之心不由激荡而起,都是那个冯宝珠!倘若不是她,自己怎会有今日?不过她到底是死了,死了死得真好

    皇宫中,冯昭仪听了宫女的话,原本端起的茶碗又重新放下,问道:“圣上当真如此做了?”

    那小宫女答道:“就是如此没错,陛下好生奇怪,做什么要管沈大人的家事?虽然那沈夫人悍妒成性,但到底是陛下自己赐的亲事,如今这番做为,恐怕”

    这小宫女的话尚未说完,便有另外一个小宫女打断了她道:“陛下做事,岂有我等奴婢置喙余地,你莫要在此胡说了。”

    冯昭仪点了点头道:“茹茹说的对,以后不要随便议论陛下是非,倘若旁人听到,还以为是我的教唆。”

    两个小宫女忙答应了。

    冯昭仪心中却有些不能平静起来,陛下为什么要难为沈夫人,别人或许不明白,她却大约能猜出来。就在前两日,她曾和陛下说起这沈夫人未出嫁前曾经如何难为已故皇贵妃,陛下大约是将那些话记在心中了吧?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一些口角,皇帝陛下就这般迁怒,倘若有一日知道自己在皇贵妃娘娘的死亡中扮演的角色,恐怕会将自己碎尸万段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当那最初的愿望实现之后,她的确曾经有过一时的满足,但是那满足过去后,她的一颗心渐渐地被妒忌和恐惧所填满,妒忌已故的主子轻而易举得了天子之爱,恐惧自己当初的恶行早晚有一日会大白于天下!

    每每想到此,她都恐惧得浑身发抖,在这个寂寞的深宫之中,他不过是皇帝后花园中一朵最平常的小花,仗着是已故皇贵妃的奴婢才得了这么一个位份,生命无足轻重,不知哪一日便零落成泥!

    她的心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许多的矛盾,一方面她希望皇帝陛下忘记已故主子,另一方面却又怕他忘记!因为自己不过是皇帝陛下对已故主子的回忆,倘若一日陛下真的忘记,那么自己便什么都不是了!

    当初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她居然就那样鬼迷心窍地做了!简直疯了!

    即便当初没疯,她现在也觉得自己离疯不远了。没有终结的恐惧,没有终结的矛盾,或许只有到了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然而可悲的是,倘若时光重来,她可能依然会选择走上这一条路!因为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身为下贱就一定要终身脚踩淤泥!

    那已故的主子确待她不错,可是又怎么样呢?她终究是一个奴婢,逃脱不开自己的出身!

    她同小芬不一样,小芬伶俐聪明皆胜于她,终身所求不过安稳一生,而她却不甘心,凭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怎么样出生就要怎么样结束!

    小芬,她最要好的姐妹,她想起大火烧宫的那日,小芬来拦阻她:“姑娘待你我皆不错,你为何要行此不忠不义之举?翠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断然道:“绝不!我已经受够了做人奴婢,被人呼来喝去,凭什么那些主子们能够锦绣绫罗,而我们连想想都是一种僭越!”她苦求小芬,“你是我的姐妹,难道你要为了主子告发我吗?”

    小芬望着她满是痛心,最终却还是低下了头去。

    她知道,小芬不会出卖她,在主子是她们的主子之前,小芬便已经是她的姐妹。

    可是,小芬却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同自己在一起了,她在大火烧宫的那日离开了这个皇宫。

    今生今世,只怕她再也寻不到小芬这样一个姐妹了!但愿她在外面一切安好吧!

番外:落花时节1()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大乾东南有一小镇叫锦溪镇,镇中人烟虽然算不得阜盛,但是民风淳朴,生活在其中的人倒也怡然。两年前小镇近水处不知从哪里搬来一户人家,门庭甚是豪华,周围一大片遍种桃梨二花。

    镇中人皆好奇不已,人头耸动争相去看。据那守门的说他们家主子是经商大户,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皆有产业,只因喜欢这锦溪镇的风土人情,所以搬来这里居住。

    镇民们听说都道:“不是俺们吹嘘,俺们这里虽然比不得京师繁华,但却有许多好风光,那些官贵老爷们来了这里都赞俺们这里风光好。那西边的燕子塔,北边的灵缓山,东边的桃源,哪个来了不夸的?”

    只是那家大户似乎不怎么爱出门,搬来了这许久,镇民们也没几个人看到她们家主人长什么模样,不过却也都晓得这家大户是慈善人家,镇子里修桥铺路建庙宇,这大户拿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出来,因此人人称颂。

    因此那商户大家虽则只在锦溪住了两年,但是却已经无人不晓,街谈巷议,具道称奇。

    这日清晨,有两个年轻公子打马经过小镇,在酒家吃饭时听说了这件事情,其中穿白衣的年轻公子不由上了心,问那上菜的小二道:“可知道那户人家姓甚名谁?两年前几月份搬来?”

    小二放下酒菜,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道:“有说是姓赵,也有说是姓梦,究竟姓什么竟没有人说得清。至于是几月份搬来的,这个倒晓得,大约是七月份搬来的,那大房子二月份便开始造,造得好一所宅邸,里面请的下人也都是从外地带过来的,因此里面的主人家究竟是什么情况,许多人竟都不知道。不过公子你问我却是问对人了,我一年前曾经远远地看过那户人家的主人走出来,大约是两个女子,生得好齐整模样,咱们锦溪镇中那些妇女统统加起来只怕还不及其中一个哩。不过我离得远,看得也不是太清楚就是了,反正生得那个漂亮!”

    那白衣男子吃了一口酒,微微笑起来:“你既然没看清楚面貌,又怎么知道长得好看,而且你又知道她们便是那户人家的主人了?”

    小二不服气:“怎么不是主人,光那气派,不是做主人的难道还是做下人的?虽然离得远没看清楚模样,但是光一个背影就知道是绝色美人了。”见年轻公子仍旧微笑摇头,不由赌气道,“公子不信就算啦。”说着径自下去,路上遇到另外一个小二,与他道:“你瞧那边那两个公子,问我话,我说了他们又不信。”另外一个小二闻言向先那个小二指的方向看了一看,一看之下不由呆了一呆道:“乖乖,哪里来的这两个好人物!生得比妇女还好看。”

    先那个小二一撇嘴:“你是想媳妇想疯了,如今看男人都能看呆了去!”

    那小二被说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呵呵笑着走开。

    而那向小二打听事情的白衣公子待小二走后,对他身边的同伴道:“吃过饭后,我想去那户人家拜访一下,你先找个客栈停歇,待我完事了再来找你。”

    他的同伴穿一身黑衣,生得眉目疏朗,丰彩惊鸿,当真是一位玉面郎君,闻言眉头微蹙道:“我可以与你同去。”

    白衣公子一怔,继而拒绝道:“怕是不妥吧?”

    黑衣公子扬眉而笑:“怎地,难道你知道那户人家是谁,却又认为我不便相见。”

    白衣公子摇头苦笑:“并非如此。我曾与你说过,我在京城有一友人姓赵,去岁我到京中寻她,人说她一早离京,也不知去往哪里了,因此方才听小二说这户人家是两年前搬来,主人家又是女子,因此有些疑惑,想去一探究竟。难道这个你也有兴趣吗?”

    黑衣公子听说,笑着道:“原来你是要寻找你的红颜知己,那我当真是不方便跟随去了,我先在对面客栈歇下等你回来便是。”

    一时两人吃过了饭,白衣公子拱手上马而去。他身下的马是玉花骢,好一匹骏马,敞开四蹄跑得飞快,忽忽便已来到梨花林外。但见梨花雪白开满枝头,风吹来时簌簌飞扬,好一番奇美之景。他下了白马,牵着牲畜向前走去,内中有一幽径直通向里,他便踏着那幽径向前去了。梨花过处,果然有好大一所宅院,恍然间如同仙府。朱红大门紧闭,却有悠扬的琴声从中流淌出来,乐声动人处,听之让人神往。

    白衣公子直听到乐声止歇,才向前扣了门环,锦衣花帽的少年启开大门,从后面露出脑袋来,看到他,微微惊异道:“公子尊姓大名,来此作甚?”

    白衣公子听了问话,却一时有些犹豫,并没有报上姓名,而是道:“过路客人,欲与你家主人一见。”

    那少年听说,摇头道:“我们家主人不见生客。”说完竟然当着客人的面将大门直接闭合上了。

    那少年走到里面,又有一个下人问他:“刚刚谁敲的门,怎么这就打发了?”

    少年道:“自称是过路的客人,想见咱们主人。连姓名都不肯报,也不知是什么样来路不明的人,藏头露尾,自然不能让他进来。何况两位夫人不是交待过,不让放生人进府来。只是这个客人模样倒是生得很好。”

    白衣公子在外吃了个闭门羹,却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找了一处,将牵着的马栓好,然后才折回头来。在宅院外绕了一圈,找了一处矮墙翻了进去,恰得一棵高树,腾身上去,向院中展目而看,只见房屋彩楼盖得十分精巧。他却也并不在意,一一看过后却在一个小院中央看到两个身影。

    一穿红衣,一穿青衣,梳妆打扮虽然简单,但是却十分出彩。他几个腾挪,已经跳到院中的房顶上,落下无声,往院中一望,见那青衣女子长得仙姿佚貌,体态玲珑,却并不相熟。她身旁那红衣女子姿容冶艳,山眉水眼,可不正是久寻不见的赵梦娘!心上一喜,脚下瓦片震动。院中两女已经知觉,都向上来看。

番外:落花时节2() 
他只得跳将下去,微微笑着对赵梦娘道:“是我。”

    赵梦娘看到他,也是好生惊讶:“怎么是你?恒王!”

    不错,这白衣公子正是一直飘荡在外的恒王,他自从那日从天牢出逃,这些年萍踪浪迹,并不曾被捉拿住。

    赵梦娘身边的青衣女子这时候微微笑道:“院中说话不便,进屋再说吧。”

    恒王顺着声音转目看向青衣女子,这一看却不由惊疑。原来起先恒王匆匆一瞥并不认识,及至看到赵梦娘,再联想到当年天牢中所看之女子,恰与眼前这位青衣女子容貌仿佛,一时惊异,试探地道:“阿拂?”

    原来这青衣女子正是皇宫走水当日出走的宝珠。当日宝珠原本想在宫中放一把火炸死出逃,不想却被人下了迷药在茶水中,之后便人事不知,等她醒来却已经躺在外面,身上穿着太监服装,脸上也戴了面具。而凤仪宫大火早已冲天而起,烧了不知多少时候。

    她心中疑惑当时的处境,因此并没有立即离开,后来看到刘元昭匆忙赶到,且不顾阻拦一径往大火中扑救,情急之下将他打晕在地上,之后才借着假装害怕转身而逃,一直奔出宫来。

    逃出皇宫后她便直接去十叶胡同寻了赵梦娘,之后也曾听说凤仪宫那场大火,又闻说火中找出一具焦尸。她思来想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将她迷晕,那具焦尸又是何人?因为心中疑惑所以便一直待在宫中静观其变,并不曾有任何行动。直到后来打听到凤仪宫失火当日除她陷在火海外,另有她身边一宫女小芬不知了去向,疑似纵火者,后又有消息说她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翠儿得了皇帝喜欢被封了才人。

    宝珠得知了这些消息,前后一联系,却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虽然她一直知道翠儿这个丫头有野心不安分,但是却万不曾想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谋害自己!记得晕倒之前那碗茶分明是翠儿捧过来的!而那火海中的女尸大约是傻丫头小芬吧。

    虽然约略猜测出了前因后果,但是她却也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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