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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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姬-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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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沉沉笑出声,浓浓的笑意从男子胸腔中传出来,正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却听得他在耳边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一本正经道,“往后晨儿总是要习惯的。”

    红烛高照的喜堂里。

    鲜红色的盖头被喜秤挑起,新娘玉颜含羞,长长睫毛下一双清澈漆黑的眸子微微扬起,与并排而立的新郎双目相对。

    那新郎玉树兰芝,一身大红色喜袍更给他平添了几分俊郎风采。

    彼此眼中浓情蜜意,只看得围观的众人亦是心都醉了。

    “真好啊”

    看着被一张张欢喜朴实的笑脸围在中央的那对正在拜堂的璧人,戴小帽的少年用力揉了揉眼睛,轻声喃喃道,“真好。”

    始终在他身旁的青衫男子看了看少年微红的眼睛,忽然很认真地问,“橦儿很羡慕么?”

    “嗯”少年下意识应了一声,转头却见男子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摇摇头,“没有!没有!谁羡慕了?”

    先前的向往与失落在那张尚嫌稚嫩的小脸上一扫而光,他满不在乎道,“我就是看他们男的俊俏,女的漂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才打心里替他们高兴的才不是羡慕呢”他说着,也不知是怕对方不信还是怕自己不信,又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嗯对!我一点都不羡慕!”

    男子探究的目光在少年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当初咱们的——”

    “哎呀,新娘新郎要送入洞房了!”少年大叫一声,“少爷,咱们也去看看吧!我还从来没闹过洞房哪!”他说完也不待男子反应,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前跑。

    男子无奈笑了笑,心知他是不愿意自己继续追问,遂不再多言,只随着那少年一并跟上前头看热闹的人群

第二百零六章 矢志不渝() 
新房外人声鼎沸,年轻的女孩们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却是在变着法儿地折腾新郎。

    与此刻焦头烂额的陈逸斐相比,新房内气氛则温馨也和谐多了。

    曾大婶和气地坐在苏谨晨身旁,笑道,“先前可把你吓坏了吧?你那几个婶子也是,闹起来没个轻重,听说把你吓哭了好几回你可别怪她们。”

    苏谨晨羞赧地摇摇头,“曾大婶,其实我心里是很感激你们的我知道大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说着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哎吆,这是怎么的了?我可不是来招你哭的!”曾大婶忙在她手背上安抚地拍了两下。那饱经风霜的大掌摩得肌肤生疼,却让她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温暖与愧疚:她先前居然还曾以为这善良的老人伙同其他村民算计自己,而对他们心生怨毒一时只觉得又羞又愧,难以释怀。

    “哎,”曾大婶笑着叹了口气,“说句老实话,你这样的好孩子,我原来是真想留着做儿媳妇的可不舍得给别人”

    苏谨晨一愣,尴尬地嚅了嚅嘴,“曾大婶”

    “我明白,我明白,”曾大婶含笑摆摆手,“感情的事儿啊,半点也勉强不得大婶也年轻过,难道还不懂你的心思么?也好在陈先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谨晨脸上一热,羞涩地垂下眼睛。

    “女人这一辈子哪,打生下来开始,就比男人艰难许多要是运气好,遇上个知冷知热的倒也罢了,不然啊,将来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受多少苦。”曾大婶说着,语重心长地摩挲着苏谨晨的手,“先前我还有些担心,这陈先生模样俊,学问高,家世又好,如今看着虽是个好的,却怕是不能真把你放在心尖儿上”她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现在却可以放心了。刚才在外头你是没见着——听说你要嫁给大川儿的时候,他那样子,就像随时要跟人拼命似的,连我都被唬了一跳!”她笑着轻轻攥了攥苏谨晨的手,真诚道,“他能为了你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着全村人的面主动求娶,可见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大婶活了大半辈子,旁的不敢说,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这个男人啊,能嫁!”

    苏谨晨默默听着,眼前不由又浮现出那人音容笑貌,刚才告白时款款深情,似有一股暖流缓缓从心底涌出,只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曾大婶见她这般,也是打心里替他们高兴,笑道,“咱们虽没做成婆媳,可这情分却是不会变的,你要是不嫌弃,往后只管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娘家,若是得了空,也多回来走动走动,咱们见你过得好,也就高兴了。”

    苏谨晨心下愈软,忙红着眼答应。

    其后曾大婶少不得又在她耳边叮嘱了许多,便是连新婚之夜与夫君如何“行事”都一一提醒到了,当真如嫁女儿一般,事无巨细。苏谨晨只红着一张俏脸耐心听着,心中又是羞臊又是感动。

    待曾大婶自觉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到了,外头的气氛似乎也达到高潮——吵嚷声叽喳声乱作一团,还时不时传来男人们几声粗犷的叫好。

    “你先在里头等着,我去看看这帮皮猴子怎么闹陈先生去。”曾大婶笑呵呵说道,闪身出了屋子。

    眼见新房门打开,一个红色身影逮着空就要往里闯,却被身后一个年轻汉子一把抓住,笑呵呵道,“兄弟,谁许你走了?”

    陈逸斐把手中空碗一扣,苦笑道,“我真的不能再喝了,还求诸位行个方便。”

    也不知是喜袍衬的,还是喝多了有些上头,男子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比往日平添了几分柔和俊美。他本就是个相貌清雅的男人,此刻在烛火映照下,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浓浓笑意更是将出众的五官衬托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也不知迷醉多少芳心。

    “曾大婶,新郎哥哥要耍赖,你说咱们放是不放?”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声问道。

    陈逸斐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曾大婶。

    对方却笑着摆摆手,“这事儿我可不管,大家伙儿该怎么地怎么地!”

    “听见没有?!”人小鬼大的杏儿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趾高气昂道,“喝酒这关就先勉强算你过了,不过你还得回答咱们几个问题,回答得满意了,咱们才能放你进去!”说着以手掐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他几个女孩见状,也忙笑嘻嘻地一窝蜂堵了上来。

    陈逸斐无奈地把碗递给旁人,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请说。”

    杏儿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目光不由一顿,忙别开眼道,“你为什么要娶阿熏姐姐?你喜欢她么?”

    陈逸斐一怔。

    他从前倒是也曾陪弟兄们迎过亲,遇到的问题也是五花八门,刁钻古怪,但多是叫新郎吟诗作对,或是泼墨挥毫,再不然大发红包也是有的,可像杏儿这般直白

    大庭观众之下,还真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作答。

    屋里苏谨晨听了,脸颊也不自主地就烧起来,却是下意识屏息凝神,想知他如何应答。

    却听他在门外温声说道,“是,我很喜欢。”

    “光这么说可不行,”杏儿狡黠一笑,娇声道,“我问你,你敢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对山神起誓,一辈子爱护她,照顾她,只对她一个人好么?”

    “对,要起誓,起了誓才算!”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起哄起来。

    只对她一个人

    苏谨晨呼吸一滞。

    屋外不知何时渐渐安静了下来,苏谨晨不自觉抓住身下裙摆,只听得到耳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终于再次响起男子和煦的声音。

    “我愿在此对山神起誓——海枯石烂,矢志不渝。终此一生,绝无异生之子。”

第二百零七章 与佳人期()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村民中也有不少清楚这次“抢亲”缘由的,此刻听陈逸斐这般郑重其事地承诺,心中为这对有情人欣慰欢喜的同时,面上也不觉露出赞许认同的笑容来。

    杏儿年纪尚幼,一时却听得不甚明白。待要问身边姐妹,又唯恐露了怯,不由转过脸去看新房里的苏谨晨。

    微启的窗子传来清风阵阵,只吹得烛火摇曳,人影斑驳。苏谨晨怔怔听着,忽觉脸上竟有些微凉意。

    她茫然抬手抚过自己脸颊,指尖所触之处竟早已湿润一片那眼泪划过唇角,苦涩中竟能体味出丝丝甘甜

    抬起头才发觉门口杏儿正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苏谨晨越发羞涩难当,只胡乱擦了把眼泪,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杏儿转过脸嘿嘿一笑,脆声宣布道,“这关也算你过了!”

    陈逸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她煞有介事道,“现下还有最后一关,只要你也能通过,新娘子就是你的了。”

    陈逸斐心知今天要是不让他们把自己折腾个够,只怕连洞房门儿都摸不着,只得认命地拱了拱手,“第三关是什么,还请姑娘明示。”

    “这个呀,最是容易不过了。”还不等杏儿说话,一旁的莺莺抢先一步道,“陈先生在咱们这儿住了这么久,也应该知道,咱们村子的男男女女,向来都是以歌传情,尤其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更是如此。还请陈先生为新娘子唱上一曲,若是新娘子点了头,你就可以进去了。”

    陈逸斐简直哭笑不得。

    他活这二十几年,唱歌的次数只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更何况还是听一句鸡皮疙瘩能掉一地的情歌!只得好声好气地求饶道:“我素来不通音律之事只怕待会儿歌不成歌,调不成调,反污了诸位的耳朵,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另外出题吧。”

    “那可不成。”杏儿撇撇嘴,“这是村里的习俗,每个新郎都要唱的,你要是唱的不好,那也没啥,大不了多唱几回就是了,反正啊——”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故意拖长腔道,“这一夜的时间,可长着哪咱们有的是功夫!大家说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

    去年才娶了媳妇的周猎户笑着上前拍拍陈逸斐的肩膀,“兄弟你就放心大胆地唱,谁还能笑话你不成?”

    “快唱吧,再不唱,新娘子在里头可要等着急啦!”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

    话音未落,人群里又爆发出一片善意的笑声。

    陈逸斐苦笑着摇摇头,向前迈了半步。

    他本就比杏儿高了一个头有余,此时透过这个小不点往里望过去,正看见一身鲜红色嫁衣的苏谨晨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重新修饰过的小脸精致如画,此刻正也抿唇浅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陈逸斐面上越发有些窘迫,只得故作镇定地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献丑了。”

    “嗯,你唱吧!咱们都听着哪!”

    陈逸斐想了想,恍惚记起某个熟悉的调子于是低低唱了起来: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

    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

    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佳人不在,结之何为?

    从尔何所之?乃在大海隅。

    灵若道言,贻尔明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

    佳人不来,何得斯须。”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又带了点磁性的沙哑,此时在安静的屋子悠悠响起,如同有回声一般。明明演唱者唱得并不熟练,甚至有几处还有明显的停顿和走音,可落在众人耳朵里,却偏又带出几分出不清也道不明的婉转动人。

    大家默默听着,反应却是各有不同。

    站在最后看热闹的少年满脸诧异地扯了扯青衣男子的袖子,小声道,“少爷,这不是——”

    青衣男子含笑点点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低头靠近他耳边道,“其中缘由等我回去再说与你听。”

    “哦”少年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转而小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天真地咬着他耳朵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你唱得更好听!”

    男子笑吟吟望着她,目光中满是宠溺,“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也时常唱给你听。”

    那悠扬旋律传进耳朵里,却是迎春靠在丈夫怀里,柔声道,“陈先生唱得这是什么歌竟这样好听”

    周猎户见妻子一脸的心醉神迷,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只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好听个啥呀!一会儿吃一会儿喝,又是鸟又是树的,谁知道唱了些什么?也就他们这些读书人,最爱瞎矫情!我听着比咱们的山歌差得远了!”

    “你呀!”迎春看着丈夫一脸的不服气,指尖在他脑门儿上轻戳了戳,“瞧你那小心眼劲儿!”说着自己却先“噗嗤”一声笑出来,“不过也是这读书人就连唱个歌也文绉绉的,还是你当年那首更好听!”周猎户嘿嘿一笑,顺手把妻子拥在怀里

    一曲终了,年轻的女孩儿们竟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敢问姑娘,在下现在可以过关了么?”陈逸斐只得笑问道。

    “啊?哦”杏儿这才反应过来,面上顿时一红,“你你先等一会儿,我进去问问。”说着又叫来其他几个姐妹堵住门口,自己转身进了屋子。

    陈逸斐听话地站在门外,果然就见杏儿像只小麻雀似的跑到苏谨晨身边,叽叽喳喳也不知说了什么,苏谨晨则始终垂眸听着,直到她把话说完,才羞赧地抬起头来。

    少女清澈如洗的眸子瞬间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猝不及防地撞进眼底,只看得苏谨晨俏脸蓦地一红。

    她别开眼低低跟杏儿耳语了几句,杏儿捂着嘴嗤嗤一笑,点点头就跑了出来。

    “阿熏怎么说?”女孩们忙问道。

    杏儿甜甜一笑,高喊一声道,“阿熏姐姐请陈姐夫入洞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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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洞房花烛() 
纷扰的人声渐渐远了,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苏谨晨局促地坐在床边,清风拂过红色的帐子,飘来淡淡酒香。

    他大约喝了不少吧

    苏谨晨怔怔想着,脸越发烧了起来。

    先前知道新郎是他,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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