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的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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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的人全死了-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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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时雨挑了挑眉,语气比他更不屑:“你先赢下来看看。”

第二十五章() 
城主府西侧院的空地上;摆放着数十张云台;每一张云台上皆放着两份一模一样的草药还有各类器皿。

    场上大半大夫都埋头研究着面前的草药;是药三分毒;药效和毒性之间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只要剂量适当;草药也可以变成毒、药。

    城主府显然有所准备;提供的草药数量都是固定的;且以冰片、白芨、甘草这类常见的草药居多。在数量有限、毒性微弱的条件下制出令对方束手无策的毒、药来,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谢时雨看了看自己的对手,中等个子的青年男子正手忙脚乱地将各种草药混合;企图利用药物相忌的特性令所成之物产生毒性。场上跟他持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少,不一会的功夫,四处皆响起了捣药之声。

    谢时雨并未急着动手;她仔细扫过台上草药;确认它们当中没有相反者,无论怎样混合都不会产生毒性。相畏相恶者倒是不少;混合使用;最多导致药效丧失。

    青年男子抽空往这里瞥了一眼;见谢时雨仍静立不动;便露出几分颇有胜算的笑意。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原来只是逞口舌之快。

    半个时辰已过;谢时雨还是没有动手,她的异状渐渐引起了台上红蕊夫人的注意。

    “她是要放弃第一关的比试吗?”红蕊夫人身后,被漆黑斗篷罩着的孙炜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未动;斗篷下也没有传来一丝一毫声音。

    红蕊夫人脸上的笑意便有些挂不住了。她屈尊降贵开口,反而被无视了。若不是看他有几分本事,这样古怪的人怎么能留在府中。

    擅长察言观色的中年管家适时开口:“夫人说的对,我看她是被这么大的场面吓住了,毕竟还是个小姑娘。”

    斗篷下传来一声轻笑,阴恻恻的,有些刺耳。红蕊夫人皱起一双黛眉,冷了神色,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将目光重新投到比试场上。

    这个时候,完成第一步的人已经有不少了。拳头大小的药钵中,变成丹状和膏状的草药散发着或浓或淡的清香。负责监视比试的裁判小心翼翼地取出药钵中的成品,将之放在准备好的瓷制器皿中,等待另一方完成后,交换服用。

    第一座云台上,谢时雨的对手此时也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他以袖擦拭过额头上的汗水,扔了个略带挑衅的眼神过来。

    谢时雨扯了扯唇角,将研成粉末的药草加水搓成了一个不太光滑的丸子,随手递给了一旁等候的裁判。裁判愣了愣,这就成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为显公平,他没有多问,只是将东西接过来放在相应的位置。

    终于到了交换服用的时刻。谢时雨打开面前的器皿,一颗颜色斑驳,混杂着多种草药制成的丹药静静躺在其中,她没有犹豫地将之送入口中,苦涩的滋味一下子在唇舌间化开,迅速蔓延至喉咙深处,久久不能消散。太苦了,她一张小脸几乎褶成了包子。

    青年男子站在对面,看着她的脸色变幻,心中一动,莫非是毒性发作了他满含期待地望着,一边取了自己面前之物吞下,不过几息的时间,竟感到一阵眩晕,脑袋昏昏沉沉的,手脚绵软,力气尽失,心中不由大骇,这是什么毒,不及细细思量,视线便开始模糊,他晃了晃身子,直挺挺地朝云台下倒去,被早有准备的裁判一把接住。

    四下哗然,红蕊夫人也惊疑不定地望了下来。

    这是什么毒。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响起了这句话来。

    谢时雨垂着眼帘,只有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致人昏睡的迷药,没有任何副作用,药效也不是很长,刚好一个时辰。她钻了规则的空子,一个时辰内若是醒不过来,也就不存在解毒一说了,时间一到,她自动就获胜了。至于她所服下的丹药,除了略苦涩,根本不具任何毒性。

    胜负已分,她沉着地开始制作解药,清香宣散,具有开窍醒神功效的冰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鼓声响起,她的解药也刚好制作完成。待裁判取走后,她将目光移向看台中央处,红蕊夫人身后的男子,孙炜,第二关会不会下场呢。

    管家的浑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恭喜赢得第一关比试的大夫们,你们将有资格参加第二关的比试。”眼神扫过仅剩的十几个大夫,道:“第二关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就比谁能更精准的判断出病人的病症,并开出合适的方子。至于如何评判胜负,城主府有幸请到了孙炜先生,就由他来担任第二关比试的评委。”

    怪医孙炜场上再次响起震惊的呼声。城主府居然请到了他,虽然他身为医者既古怪又邪气,但一身医术妙手回春确实毋庸置疑。场上不喜他的人不少,但单凭实力,由他担任评委,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时雨则是有些意外,看众人惊讶的神色似乎事先并不知道孙炜的存在,那燕飞又是如何提前知晓并告诉她的呢此人的身份似乎越来越神秘了。

    在她的沉思中,第二关比试开始了。

    病人很快被抬了上来。大夫们依次上前诊脉,做出判断,再用一炷香的时间写下药方。

    若说第一关考验的是对药材性质的分析,第二关则是对综合能力的考验。治病如同打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通过望闻问切收集病因,谓之“知彼”,通过君臣佐使的法子组合各类药材,谓之“知己”,最后还需兼顾药物的烈性或毒性程度,选择对病人身体伤害最小的一种,如此排兵布阵,方能取胜。

    对这一关的比试,谢时雨信心十足。黄泉谷是天下人心中学医的圣地,所开药方千金难求,谢蕴对此最有研究,谢时雨跟在他身边也学了不少。

    诊脉完毕,她略做思索便提笔开写。

    与此同时,宛城四海客栈的天字上房中,迎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神医姐姐呢?我二哥他怎么样了?”微生流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恪,急切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沈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回来看看小阿流啊,这几日吃得香睡得好吗?”

    微生流咬唇站在一旁,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沈恪失笑,揉乱了他的头发:“不逗你了,你神医姐姐还在城主府为你二哥看病,有她在,你二哥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可是对你我有救命之恩的神医,阿流只需做一件事,相信她就行了。”

    “真是奇事,有朝一日竟能从你口中听到相信二字。”

    水墨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笑意翩然的男子,着一身月白色的直襟长袍,五官端正甚至有些普通,但脸上笑容却灿烂明朗,是个很难令人生出厌恶之心的男子。

    淡琥珀色的眼睛微闪,沈恪凉凉道了一句:“你是不想从我这听到消息了?”

    即便面对如此冷言冷语,男子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不敢不敢,我怎敢得罪公子。”

    微生流看着二人间熟稔的交流,有些惊讶:“江大哥你和沈大哥是认识的吗?”

    江静石走到微生流的面前,道:“当然认识,世间怎会有人不识大名鼎鼎的”收到沈恪的眼神警告,话锋陡然一转:“阿流饿了么,先去楼下用膳吧。”

    微生流不明所以地被热情的掌柜带走用膳,屋中一时只剩下两个成年男子。

    沈恪将怀中一封书信递过去,道:“我见了她一面,并未如传闻中那样重病不起,你不必太担心了。这是她托我转交的信,你看看吧。”

    江静石脸上亘古不变的笑意终于淡了,他没有接过那封信,而是走到窗前,看着一楼喧闹的厅堂里独自用膳的微生流,许久没有说话。

    良久,江静石才道:“看着阿流,有的时候我会忍不住生出妒忌之心,因为在她的心中,我永远排在家人的后面。”苦笑了一声:“不,或许我根本就没走进过她的心中。不用看也知道,她信中会说什么,肯定是劝我离开。”

    沈恪将书信置于八仙桌上,淡淡道:“信我已经带到了,看不看随你。”

    江静石考虑片刻,还是转身走向八仙桌。

    沈恪嗤笑一声,没说什么。

    江静石拿起信,放入怀中:“但我不会离开。她太要强,从未想过依靠别人,又固执又骄傲,往往搞得自己一身伤。哪怕一次次被拒绝,我依然会留在她身边,她最想守护的是家人,那我就把阿流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沈恪脸色淡淡的,似乎并未因江静石的话而有所动容,只说了一句:“这不像你。”

    江静石终于又笑了出来:“遇到她之前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将目光移到沈恪脸上,“总有一天,公子也会遇到这样的人,为了她伤神,为了她改变自己,甚至为了她背弃自己的原则。”

    “不可能。”沈恪否定的极快:“我和你不同,如果遇到这样的人,我会选择杀了她。”他极为冷静地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存在令他打破原则的人。

    江静石怔了怔:“你永远都那么冷静理智,不为外物所动。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我曾经很羡慕这样的你。”

    但是现在不会了。如果能重新回到那个夏天,他依然会选择,遇见微生离。

第二十六章() 
城主府西侧院;第二关比试结束;病人也已经被抬了下去。

    孙炜解下包裹全身的斗篷;露出一张苍白透明没有血色的脸;他的眼睛生的极诡异;看似浑浊;却有黑亮的光芒;盯久了会产生一种被吸入其中的错觉。

    他从高台上走下来,拒绝了裁判想要帮忙收集药方的行为,而是亲自开始检查。

    孙炜来到第一个人的桌前;在他紧张的眼神中拿起药方,不过匆匆一瞥后,便开始指出其中错误:“桔梗配枳壳;一升一降;上下通达,可调理气机;然你用量不对;枳壳二钱;桔梗却用了三钱;观你所用半夏、干菖蒲、郁金、苍术、杏仁配以六一散;看来你认为病人是湿热胸痞。”面色严肃地下了定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愚蠢。”

    说完便快速走向下一个人,根本没给人辩解的机会。他话说的难听;不留情面;每次点评都会给人留下难堪。但不得不服,他确实一针见血,所提建议十分中肯,难堪过后,却会不由自主的深思。

    最后一个人是谢时雨。孙炜来到她的面前,没有先看她的方子,而是冷着脸说了一句:“靠着耍小聪明过了第一关,看来黄泉谷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谢时雨默然不语,对于他看穿自己的来历并不感到意外。

    倒是周围人,听到她竟来自天下第一谷,纷纷露出了艳羡的表情。

    孙炜冷笑一声,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不满。“哼,徒有虚名之辈。”

    说她可以,说黄泉谷却是万万不能。谢时雨终于开口:“孙先生还没看过我的方子,就这样贸然下结论,是否不妥。”一边拿起自己的方子,缓缓递了过去。

    孙炜紧锁眉头,伸手接过药方,随意一瞥,目光却定了下来。

    血府逐瘀汤。

    谢时雨解释道:“病人唇痿,舌青苔薄白,面容消瘦无力,腹痛,外表却正常。我曾见过师父诊治过此类病人,他们或胸痛,稍一按压便痛呼不止,或头痛,却没有表证,没有里证,诊脉后没有气虚,没有痰饮。百方不效。”

    话说到此处,却孙炜扬声打断:“意思是你只见过你师父诊治?只通过类似的病症便轻易定论?黄泉谷的弟子都是这样”

    “低热,腹满,此为瘀热内阻,气血乖逆。口唇舌为血华之处,唇痿、舌青是血脉瘀之证候。我当然不是推测,黄泉谷的弟子也不是只会纸上谈兵。”谢时雨特意强调了黄泉谷三个字,可以看出,孙炜对黄泉谷很是不屑,话语间多抵触,动辄要捎带上贬斥一番。

    她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整个黄泉谷,不能堕了谢蕴的名声。“孙先生还没看完,待全部看完再评论不迟。”

    孙炜被她拿话堵住,重又将目光投向药方。主神志异常,开胸行气。观点确实新颖,其中所用药材也比较温和,就是寻常人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孙先生若还不信,大可以水煎服,给病人一试。”谢时雨道。

    “对啊对啊,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让我们也见识一下黄泉谷弟子的本事。”

    本是竞争关系的其他大夫们都如此说了,城主府也不好再推辞。

    红蕊夫人当机立断:“就依此方煎药,请病人当场服用。”斜斜扫了一眼不言不语的孙炜,眸中失望显而易见。

    半个时辰后,在众人见证下,胸闷头痛躺在地下不能动弹的病人神色平和的睁开眼睛,站起了身,说的第一句话是:“因为心悸许久不能成眠,此刻竟有睡意了。”发黄的面色也有好转,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多谢神医相救。”

    “黄泉谷果真名不虚传。”鼓掌声由远及近,红蕊夫人走下了看台,来到谢时雨的面前,笑着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姑娘医术精湛,令人大开眼界。此次比试姑娘为胜者,想必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吧。就劳烦姑娘和孙炜先生一同为犬子治病了。”

    谢时雨一顿,第三关比试就这样取消了?

    孙炜僵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红蕊夫人这是对他失去信心,怕他不敌黄泉谷的小姑娘,才会提出二人共治的法子。

    “明日此时,犬子就拜托给两位神医了。”红蕊夫人笑意一缓,面上露出伤心神色,“犬子多年痴傻,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心痛,却不能为他做点什么,只求上苍保佑,明日能得偿夙愿。”

    谢时雨垂首凝眸,静默不语。

    比试结束后,东苑大夫大多离开了城主府。热闹了多日的东苑终于安静下来,燕飞也不在,谢时雨一个人倒是有点冷清了。

    她还记得那日燕飞脸上期待的神情,令她险些信以为真。倒不是失望,只是明日与孙炜一同去见微生离,她辛苦隐藏多年的秘密恐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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