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浅夏也没争论,问聂其仰:“找到东街附近的乞儿混混了吗?”
“已经安排了。”
“哦,那就等消息。”
这一等就是第三天后。
天气终于又恢复成夏末的炎热了。
这天,早餐后。骆凛对纪浅夏:“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想见而未能见到的。”
纪浅夏隐隐猜到了:贤庆师太?
她指顾令娴和聂其仰:“不带他们吗?”
“不方便。”骆凛淡定:“两位见谅。”
聂其仰翻个大白眼给他:“不稀罕。”可是就这么放任骆凛带纪浅夏去,又不甘心,便道:“纪姑娘,衙门那边有最新消息了。要不要一起去听听?”
“你们去吧。”纪浅夏知道是利用乞儿小混混查探王大壮行踪的事。
都过去三天了,才有消息反馈,估计价值不大吧?
顾令娴也给骆凛一个白眼,但她没有拆散的打算,向聂其仰:“我跟你去。说不定有重大发现,然后就一举揭开真相呢。”
“就是就是。”聂其仰冲骆凛哼一声:“不要,咱们比比看?”
“比什么?”
“看谁先查明真相?”
“行了。”骆凛胸有成竹似的。
聂其仰语塞了下,向顾令娴:“咱们走。”
“哦。”顾令娴莫名其妙,这就分组了?她一点不想掺和他们的比试?
纪浅夏不理解:“为什么不能带他们一块去?”
“她只同意见你呀。”
“这样呀。”纪浅夏明了,不过疑:“不是说在闭关吗?已经出关了吗?”
“去了就知道了。”
纪浅夏又抛出问题:“你这几天就忙这个?”
“没错。”
“为什么你会重点转移到南音寺?王大壮的失踪,跟寺里有关?”
骆凛偏头视线移到她面上,忍不住敲下她的头:“冰雪聪明之极。”
“真的呀?”纪浅夏没计较他的举动,错愕反问。
骆凛凝重表情:“嗯。”
这一路,纪浅夏心如猫挠似的,想多问吧,骆凛又不肯多说。闭嘴吧,她又实在忍不住。
这复杂情绪中还带有一丝兴奋。
她总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呼之欲出。
南音寺后禅房。
贤庆师太,也就是当年的锦国公小姐,素颜光头淄衣,眉眼仍精致,神态温顺。在纪浅夏看来这才像出家人。不沾红尘的出家人。
双方各见礼,也表明了身份。
贤庆师太认真看了纪浅夏两眼,忽然温和笑了:“纪四姑娘比往年大变样了。”
“我往年,不是这模样?”纪浅夏好奇问:“往年,咱们见过?”
“自然是见过,却并没有说话。你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
贤庆师太合掌笑笑:“往事不提也罢。贫僧还中恭喜纪四姑娘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浅夏心里一紧:看出来了?胎骨没动,魂灵换了。
骆凛旁边轻咳一声。
女人就是这点毛病。总是能离题十八万。
“你们是为失踪案而来?”贤庆师太先转入主题。
“没错。师太,你久居下河县城,可听闻到什么风声没有?”
贤庆师太敛正神色,平静:“跟我徒儿有关。”
“啊?”浅夏怪叫一声。
于此同时。
聂其仰和顾令娴来到衙门,捕头揪着一个瘦不拉叽的乞儿道:“这小子有发现。”
“说。”聂其仰一心想赢过骆凛,也不废话了。
瘦乞儿拉长脸不情不愿:“我也不过是跟着王大壮几回,没犯法吧?”
“没犯。说你跟王大壮,他去了哪里?”
瘦乞儿吸吸鼻子,狡猾的左右一看,摸摸肚子:“我饿好几天了,脑袋里空空的,想不起来了。”
顾令娴都看出来这小子故意要讨点好处。
饿肚子不该是肚子空空吗?
让人去买了肉饼给他。等乞儿狼吞虎咽吃完,舔着手指,慢腾腾说:“我跟着王大壮去了南音寺。”
“南音寺?”顾令娴先惊:“他,去上香吗?”
瘦乞儿一摊手:“不知道。”
聂其仰还没出手,他的朋友,下河县捕头一巴掌敲在乞儿头上:“好好说话。”
“我真不知道。我就以为他身上总得有几个闲钱吧?想着趁他不备捞走。谁知,他就沿着墙根去了南音寺,也没去人多的大街,压根没机会下手。”
“你跟了他几回?”
“嗯?怎么也得三四回吧?”
“他回回都去南音寺?”
“反正我跟的那几回,他就直奔南音寺。”
顾令娴细心:“他手上可有什么香烛之类?”
“没有。空着手呢。”
那就不是去烧香拜佛的。
聂其仰托着腮望天,憋了好久问:“他去南音寺可有固定时辰?”
瘦乞儿摸摸头:“基本是天快黑的时候。”
“天快黑?那他什么时候回家?”
瘦乞儿就直摇头:“这我可真不知道。见他去了南音寺,我就打转身回来了。谁管他去多久?”
聂其仰搭拉一下头,复抬起盯着他问:“你最近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就大概三个月前吧。”
“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多久?”捕头也激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6章 大白()
瘦乞儿吓一跳,认真的想了想:“哦。想起来了。没到三个月,差几天。那天下雨,雨停后,我从拐角岔过去,跟人撞一个满怀。就是王大壮。”
“记得日子吗?”
“是,北街迎客庄开业的日子。那天,我还抢到一个红包,里头果真有几个铜板呢。”日子说不上,但是记得那天印象深刻的事。
聂其仰与捕头朋友对视一眼。各自看到惊喜。
放走瘦乞儿,他们转去南音寺。
顾令娴没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你没留意到,案发时间吗?”
“这个,还真没记住。”顾令娴汗颜。
聂其仰挑明:“乞儿最后一次见到王大壮的时间他还活着。也就是说,栗家口供是真的。他先回家了。”
“哦,就是说他回来的这个日子,同乡那里就已经辞行了?”
“对。”
“那现在去南音寺问谁呢?”
贤庆师太不是在闭关吗?
“每个人。”本地捕头眼里闪过兴奋之色。
等他们来到南音寺,小尼告之:“主持师太在会客。”
“不是闭关修行了吗?”
小尼无言以对。
顾令娴和聂其仰却知道会的客人就是骆凛和纪浅夏,便让小尼把话传进去,自有分晓。
果不其然,很快就被请了进去。
贤庆师太面色有些惨然,看到顾令娴和聂其仰,有一刹那的恍惚。
这两人,她早先也是认得,并无过多接触。
纵然她平静修行这么些年,内心还是涌起见到故人的亲切感。凡心未泯啊!
大伙意外会合,聂其仰不免有些沮丧:“你们这是又抢先了一步吧?”
“没错。”骆凛淡然:“真相已水落石出。”
“哦。那人呢?是生是死?”本地陪同过来的捕头急切问。
贤庆师太唤来她南音寺两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尼姑。
顾令娴转动眼珠:“这?”
纪浅夏叹气:“王大壮不是失踪,是意外出事。”
鉴于不是什么好事,有点难以启齿。
纪浅夏就留下顾令娴,骆凛自然就跟本地捕头商议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令娴小声拉着纪浅夏:“怎么这么快就知道真相了?”
“且听我慢慢道来。”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南音寺佛门净地,可架不住地理位置在红尘中,寺里并不是个个都乐意苦修身心的。两个尼姑年纪二十七八了,每天看到香客来来往往,高矮胖瘦不等,不知怎么就一天天思起凡来。
只是她们无亲无挂的,纵使还俗也没地方投奔啊。
就这么煎熬着,一个尼姑掌握着后厨。出门采购时,虽然跟肉铺没接触,却一来二往跟王大壮看对眼了,勾搭成奸。为了长期相好下去,一个尼姑就把另一个关系不错的也拉下水。
于是,就在后院后厨这里专门有处他们的**窝。
但是,王大壮是有妻室的,也不可能天天跑来鬼混。这两尼就拿出积攒多外的银子倒贴他让王大壮跟人搭伙去做生意。其实呢,每次出门之后装装样子,很快就找借口回乡藏到南音寺快活。基本会住大半个月才回家。
得亏南音寺尼姑少,这两尼又掩护的巧妙,加上贤庆不怎么管这些俗事。还真让她们蒙混过关,一直没传出什么风声。
但是时间久了,王大壮熬不住,最后一次从外地找借口回乡,大概也染了风寒。跟这两尼厮混的功夫就死在床上了。
两尼吓坏了。也没法公然把尸体弄出去,又不可以主动嚷将起来。怎么办呢?
就把尸体趁黑肢解,还放在大窝里煮熟塞入瓮中埋在后庵那片花草丛中。
原以为这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有个栗家替死鬼抵命。谁知京城来了一拨人,专程跑来凑这种热闹。惊动了贤庆师太。一查,她们就招了。
“呃?”顾令娴呲牙,按下胃,不解问:“肢解很容易吗?”
“不容易。但两个人对付一个死人,费上大半夜功夫,还是可行的。”
“这,这算谋杀吗?”
“算过失吧?隐瞒不报,也是罪。”
贤庆师太面无表情,庵里出了这档子事,够丢脸。
当然,她希望不要祸及南音寺就好了!
另一头,聂其仰也不明白:“骆三,你怎么会想到凶手在南音寺?”
骆凛平淡:“听说南音寺那片花草有问题,我亲身去查了。起取了一瓮骨肉。”
“你怎么就是人骨肉?”
“人骨肉与畜生肉是有区别的。”骆凛看一眼稚气的聂其仰道:“后庵有人骨肉,贤庆师太自然清修闭关不了。于是,我三言两语说明原委,道明利厉。她才提供,前些日子是觉得后庵那一片花草地不正常。问了两个徒儿,支支吾吾的比较可疑。”
“然后,你就跟那个姑子套话?”
“她们心虚,一问就承认了。”
能不心虚吗?死在**窝,就埋在后庵。致使后庵那片花草地格外疯长,丝毫不许人打理。加上有无辜者连累进来,她们也是整天惶惶的。
聂其仰若的所思:“所以,那个乞儿看到王大壮每回来南音寺都是天快黑了。还有,王大壮做生意的本钱来源,也清楚了。”
“好了,栗家大郎可算洗刷冤曲了。”
两尼被押走。
骆凛与纪浅夏也没闲着。他们请了本地最好的讼师打官司辩护。
因为这是跟贤庆师太早就说好的条件。
是有过失罪,希望不要极刑。另外不能牵连南音寺。
得知真相是这样,聂其仰惊喜不已。惊的是自己先来不少日子,却无头苍蝇似的没个头绪。喜的是到底翻案了。至于凶手是什么下场,他不是很关心。
顾令娴不齿两尼的做为,却也觉得极刑会不会太残忍了。到底是无心之举。所以,很支持纪浅夏和骆凛的后续动作。
真相大白,重新审案的那天,满城哗然。
谁也没想到,王大壮失踪还有这么一段弯弯绕绕。也没想到竟然跟南音寺牵连在一起。有关风月,还是两尼,碎死埋瓮,案情曲折,堪比说书先生精心编排的虚构故事,于是下河县那几天,围绕着这件案子闹的沸沸扬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07章 有匪()
这天又是个乌云天。
纪浅夏一行人将返回京城。
下河县城远远被抛在后面,纪浅夏回看一眼那座矮城墙,坐回马车内,向顾令娴叹气:“也只能如此了!”
顾令娴默然道:“烙印充妓,已经极限。无罪不可能的。咱们尽力了。”
“我知道,判无罪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充妓,跟死罪也没区别呀!”
顾令娴摊手:“得看贤庆师太会不会保她们到底。”
“怎么说?”
顾令娴眉毛一扬,小声:“只要师太肯保她们,京城的锦国公自然有办法让这二人半路暴毙。当然,这个毙也可以做点手脚。”
浅夏却忧:“师太是有善心,不过,她能说动京城锦国公府做手脚?”
“锦国公一直觉得亏欠这位出家的小姐。如果师太提出来,想必会答应吧?”
“这样啊!”浅夏摸摸下巴:“难怪贤庆师太听到判决,似乎不慌不忙。”
顾令娴眨巴眼:“一条命也是命,可两条命更是人命。”
色字头上一把刀!双方都有责任,只是一方付出生命代价。那另一方呢?
贤庆师太在南音寺,慢慢封口一书信,沉吟许久,最后下定决心似的交给亲信,低声叮嘱:“务必亲手交至锦国公陈夫人手中。”
逝者已逝,亡魂超度的法事在南音寺展开。
贤庆师太整整僧袍,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流言与指点,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马车拐了一个弯,驶上一道斜坎。
颠了一下的顾令娴挑帘看看,忽然道:“这不是我们来的路吧?”
纪浅夏也赶紧探脸一瞧,不是。
聂其仰骑马笑嘻嘻凑过来:“按原路返回太没趣了。我知道另有捷径也可通京城。”
“不会绕很远吧?”
“绝对不会绕太远。呶,就翻过前边这道山,就可以看到一条大河。沿河堤走,进入庆宁县。”
纪浅夏纳闷:“你不是一直在京城打转吗?怎么这么熟悉?”
聂其仰笑嘻嘻的从怀里摸出张地形图,得意的晃了晃:“我有这个。”
“给我看看。”
他疑:“你看得懂吗?”
“切,小看人。”
“好吧,给。”聂其仰递上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