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寿歪头问:“那她是今日来的,还是前些天就到了?怎么一点踪迹也没露呢?”
“这就关乎另一个大问题。我的仇家是谁?”浅夏特意加重:“真正恨我的人,不是平常小打小闹搞小动作的那种冤家对头。”
多寿忍不住就要笑了,生生憋下。
比起这种直接出人命的,平常府里姑娘们之间真的算小打小闹玩些幼稚手段了。
纪安蕾也轻嗔她一眼,知道她暗指的是纪君蔓那些花样。
“有人撺掇她再回凉山,并且收留了她。”纪老太太点睛之语。
纪浅夏合掌一拍:“祖母英明。”
都捋到这份上了,大家就把目光聚到她脸上,多寿问:“那么,四姑娘,你跟谁结怨最深?”
只要知道结仇最深的是谁,答案就水落石出了。
纪浅夏无奈的摊手:“老实说,我真的没想起来。是,我是口无遮拦,举动不忌,也许是得罪不少人,也很多人看不惯我。可,想要致我于死地的”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蒋氏,脑海中闪过念头:难道是蒋氏的同伙或者纪映芙?
不可能。退一万步说,纪映芙有这个心思,也有这口才说动高月兰,但把人骗上来藏在哪里呢?如果是蒋氏同伙?好像说得过去?
“小满,你想到谁了?”
“我想到一个人,她恨我要死,几次三番欲致我于死地。不过,她本尊已不可怕,再想是不是她的同伙所为?”
“谁?”纪安蕾吃惊。
多寿也瞪大眼看着她。
纪老太太微扭头,目光不明朗。
“嘿嘿,没有证据,我还是不要瞎猜的好。大姐,你旁观者清,觉得满凉山,谁最恨我?”
纪安蕾认真的低头沉吟一回,迟疑道:“据我所知,并没有谁特别恨你。要说埋怨的话”世家贵女中,特别恨她的,纪安蕾不知情,抱怨的却不少。
主要还在于纪浅夏跟骆凛订亲惹的祸。
纪浅夏却忽然大大的夸张一声:“啊,我知道了。”
“什么?”
“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纪浅夏还猛拍脑袋。
多寿期待的看着她,催问:“四姑娘,是谁呀?”
“吕文音。”纪浅夏挤眨一下眼,最后点出结论。
“她?”仨人都吃一惊,包括老太太。
不能吧?那可是相国府大小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
纪浅夏轻咬唇:“她托人传话,明白提过,她把高月兰带到凉山来了。”
“小满,怎么回事?”这一节,纪老太太不知情,其实纪安蕾也不知道。吕文音是托纪君蔓和裘五小姐带话,直接绕开纪安蕾的。
纪浅夏也不瞒她们,就把吕文音这些事都摊开说清楚了。
听罢,多寿抚额轻声:“倒是对得上。”
纪安蕾还有懵:“她有动机不假,但下手的总不能是她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姐,相国被贬很有蹊跷,她能跟着吴家小姐去见贵人们,自然还有老底在。府里高手,想必调遣一二不是难事。”
多寿欢喜:“这么说,只要审问吕大小姐,就能真相大白?”
“不会。”纪老太太跟纪浅夏同时否定,互看一眼。
纪浅夏没想到跟祖母同步,谦虚:“祖母你请。”
纪老太太精神不佳,摆手:“你说罢。”
“好。多寿姐姐,是这样的。相国小姐收留知县之女,可以承认,但却不会承认杀人。所以,真相不会马上大白?”
“可是,四姑娘,方才你推定”
“对,我是推定了谁把高月兰骗上来,并且收留,还跟我有积怨,怎么看指向都是吕文音。其实我也知道凶手就是她,她没下手,但是主凶。但官衙是讲证据的。不能听信我一面之词的推定吧?”
纪老太太点头。
尤其现在高月兰已死,官府真审问吕文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顶多就承认高月兰在府里住着而已。
“那怎么办?”纪安蕾忧心忡忡。
纪浅夏磨牙霍霍:“当然不能指望官差办案。她不是一门心思想见我吗?我就去会会她。”
“小满,不可。”纪老太太不许:“竟然已知对方不怀好意,何必冒险呢?”
“胜向险中求嘛。我不冒这次险,又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呢?祖母,我会小心的。”纪浅夏信心满满。
多寿忽道:“四姑娘,我陪你去。”
“多谢。不过,我在考虑是不是把她约到家里来?”
纪老太太露出‘你见识太浅’的笑容:“如今这形势,怕是躲还来不及吧?”
“哦。”纪浅夏眉头蹙拢。
像是要验证纪老太太的话一样。
很快,纪府外墙根沟里发现女尸的事风一般在凉山传开了。大热天的,又都那么闲,无所事事的人们还添油加醋的传出好几个版本。
其中一个最有鼻子有眼。
传言说高月兰前次来过一次,入了纪府,不知说了什么话跟纪四姑娘起了冲突,差点打起来。然后,纪四姑娘仗着自己地盘羞辱了高二小姐,令她怀恨而去。
没想到,几天后,高二小姐忿意不过,又重新返回凉山,想再次找纪四姑娘理论,没想到就不明不白死在墙根下。死时衣衫是整齐的,只脸面青紫,像是被人捂了嘴闷死,然后抛在沟水里。
然后就有传言接着编:纪府的人下黑手,不敢在府里处理,就打算抬出来扔到山沟去,所幸有巡兵,急匆匆的就抛在墙沟里,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丁知县又气又无奈。
流言蜚语制造加传播的皆出自凉山避暑的世家权贵府,个个比他官大。想辟谣只能尽量破案,嘴皮子解释没人肯听。
他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很快就查探到高月兰落脚处是吕相国旧府。也按惯例询问了吕文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8章 局动()
吕文音表现悲伤,也很镇定,她是这么说的:“高小姐找到我,求我好久。我不得已拗不过她,就带她过来了。其实她跟纪四姑娘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我并没有多问。只想着我与纪四姑娘朋友一场,平日里她最明理懂事,不能让人误会了去。本想做个和事佬的。谁知,高二小姐并不领情,不顾劝阻,还是离开去找纪四姑娘了。后面发生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丁知县无功而返。
当天,高月兰在吕府别院跟丫头大吵大嚷,好多人都看到了,作证说看到高月兰去朝纪府方向去了。
这下,纪府的嫌疑增加了。
只是嫌疑归嫌疑,没有目击证人啊!纪浅夏一直静养也属实。
那杀害高月兰的究竟是谁呢?
她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忽然死在纪府院墙水沟了?
丁大人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流言越传越凶,命案胶着。
纪浅夏回请吕文音,果然如纪老太太猜想的那样,她推辞了。
风口浪尖,她可不想抛头露面。
别人都替纪浅夏急,倒是她自个还不慌不忙的。
连幸灾乐祸看戏的纪君蔓都忍不住跟心腹嘀咕:“她怎么还笑的出来?外头都把她传为凶手了。”
“谁知道呢?或许四姑娘另有谋算吧?她不是很擅长这个吗?上回在望江亭”
“行了行了,闭嘴吧。”纪君蔓最讨厌别人提望江亭。
那是纪浅夏大出风头的地方,她一个字不想听到。
事发第四天,京城布局开始发动了。
凉山气氛徒然凝重又紧张。巡兵和禁军更是戒备禁严。官道连接上山的路,快马一匹接一匹,从早到晚。所有人家都不许随便出入。
简言之就是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间,人心惶惶。有那消息灵通的人家,人人自危,并且开始收拾细软了。
纪府相对来说,还比较安静。
纪君蔓得了点边角料消息,惊吓不已,跑到朴方堂直嚷:“祖母,怎么办?京城七王爷造反了!”
“安静。”纪老太太面无表情。
“祖母”
纪安蕾赶来,不悦:“闭嘴!不许拿流言碎末子惊扰祖母。”
“什么流言?看看外头形势,怕是”纪君蔓掩面快哭了。
多寿淡定:“三姑娘,你怕什么?皇上与娘娘们还在凉山,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皇上与娘娘们都在凉山哎呀,不好,爹爹与夫人还在京城,你们都不着急吗?”
“急有什么用?”纪安蕊年虽小,却冷静:“吉人自有天相。你瞎嚷嚷,自个吓自个就有办法了?”
“哎呀,五妹,你不懂。万一七王爷造反成了,很快就会杀到凉山来”
“废话不是。”纪安蕊还笑她:“一山难容二虎。”
纪老太太出声:“都消停些,从现在起,谁都不许妄议,乖乖在院里待着。”
纪君蔓忙问:“祖母,要不要收拾细软?”
早点做打算,万一七王爷成功,赶过来杀在凉山的皇上,她们又不是皇族,跑路也方便不是。
纪安蕾狠狠道:“你收拾便罢,想出这个门也由得你。死活自便。”
见她们都老神在在的,纪君蔓也讪讪笑:“行了,我回屋待着去。”
回院的路上,雁书紧张问:“三姑娘,真的回屋待着吗?”
“嗯,让一个嬷嬷盯着大姐。看她有什么举动,随时来报我。”
“是。”
知书奇怪:“怎么不见四姑娘?”
“不会是吓软脚了吧?”纪君蔓哈哈笑,拐个弯去看望纪浅夏了。
纪浅夏却在看完一封信后,大白天点起灯烧毁。
然后,伸个懒腰,望碧空如洗笑叹:“所料不差。”
“三姑娘来了!”小丫头高声报。
“哎哟,三姐怎么来了?”浅夏转头笑的漫不经心。
纪君蔓狐疑:“你没听到外头的动静?”
“听说了。京城七王爷反了。凉山戒严了。”
纪君蔓打量她:“你没吓着?”
“没,惊着了。”浅夏还笑。
纪君蔓就更惊疑了:“你还笑?”
浅夏搓搓脸,恢复正色:“这是无奈的苦笑。”
“啐!”纪君蔓忍不住为她的厚脸皮唾弃一口。
“爱信不信。”
反正两人也没什么姐妹情可讲,又没有外人在,说话就更加没顾忌了。
“你别以为京城发生这么件大事,你的事就会被掩过去。”
“我什么事?”浅夏装傻。
纪君蔓专揭她的短,挑起坏笑:“当然是高二小姐的命案喽。”
“关我什么事?人家丁大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纪君蔓撇下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急了?还说不关你的事?明明就是你一时激忿错手对高小姐下手。”
“没证据就胡说八道,别看你名义上的我三姐,我照样告你诽谤。”
“你告去呀!看谁吃亏?”纪君蔓掩扇笑的开心。
“你就料定我吃亏了?”浅夏也乐了:“纪君蔓,这院里,不止你一个人想像力丰富。我呢,也可以说因为你总是处处针对我,所以,就设计了这么一个不太高明的局想陷害我。其实高月兰是你下的手,好故意栽给我背黑锅。”
“你胡说!”纪君蔓惊悚了。
这种鬼话,她相信纪浅夏编的出来!原本以为可以镇住她,没想到对方也会还以其人之道。
浅夏呲牙:“哪句指出来?”
“每个字都是胡说八道。”
“是吗?要不要我们各自找证人好不好?”
纪君蔓眨巴眼:“什么找证人?”
“我找出证人,证明你常常故意挑事针对我。并且好几次暗中搞鬼,一直看我不顺眼。所以结论是,你看到高月兰后,就想到一个嫁祸的法子。”
“没有!你血口喷人。”
纪浅夏撇嘴,冷漠盯着她。
“你,你才是故意陷害我!”
“哟,你也知道这是陷害?”浅夏冷笑:“是谁先指控我错手对高月兰下手的?纪君蔓,你老实在自己院子待着就好,非得上赶着惹我,你是不是闲得很呀?非得凑上来讨人嫌?”
纪君蔓被她点名道姓指责,很是忿忿然,指尖对着她:“你,这是心虚?因为我说中了真相,你,你就是凶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79章 谣传()
“你再说一遍。”纪浅夏手痒了,神色也转为阴恻恻。
知书和雁书一看不妙,各自上前劝着纪君蔓:“三姑娘,快回去吧?七姑娘还等着姑娘回去学琴呢?”
“是呀是呀,三姑娘,四姑娘病才好,不宜久留,快些回去吧。”
“走开!”纪君蔓大为恼火。
这两个丫头是怕了纪浅夏吧?怕她什么?大不了再打一架。
纪浅夏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没掳袖子,只是双手成拳,互相挤按,手骨节发出清脆的‘咔嚓’响声。眉宇间配合出杀气腾腾,纪君蔓还真有点心里发怵。
发怵归发怵,就这么走了,纪君蔓又不甘心。便昂起头故做不屑道:“看看你这模样,还有点国公府小姐的样子吗?整个乡间泼妇。”
“哟,你几时围观过乡间泼妇了?我看你倒像深山老林的无知蠢妇。我被霉事缠身,你以为你会好过?你纪府三小姐就能独善其身?真,蠢!”
纪君蔓腮色转白,恶狠狠瞪她,放下狠话:“纪浅夏,你就会处处针对我。你招惹外头仇家,别连累我们其他姐妹们。有本事就自己去搞定,不要总在家里耍嘴皮子。”
“我没耍嘴皮子呀,是你不识好歹凑上来给我当猴耍而已。你就像那街上被人牵着绳的猴似的,人家动一动你就跳一跳,还非得跳到我面前恶心我。简直讨骂。”
纪君蔓深深吸口气,眼里快喷出火来了。
这时,有急促又杂乱的脚步渐近。
某个仆妇快步跑过来,大声说:“不得了,不得了,京城那边传来坏消息了。”
“什么坏消息?”这时,两个斗鸡一样对立的姐妹暂时放下成见,齐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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