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还在心里忖:这个回答没毛病吧?自家兄弟的接受度比较高吧?若是说朋友,岂不更古怪?
“自家兄弟?”尚黄微微感慨。
浅夏眼珠一骨碌。自古皇家无父子,更不用说兄弟了。
听说先帝的的儿子,也就是皇上的兄弟,所剩不多了。也就五,七,十王爷还健在。并且这三位除了七王爷,都很低调,夹起尾巴做人。这才平安到如今。
“尚先生,还有想问的吗?”
尚黄抬头,折扇敲敲石桌:“斟茶。”
“呃?哦。”浅夏看一他的茶杯,大半已空。赶紧起身执壶为他斟上,又重新大方的坐到对面。暗暗告诫自己,不要露怯。否则坐的资格都没有了。
树上知了吵一阵歇一阵,阵阵扰民。
气氛静滞,纪浅夏决定岔开话题聊点轻松的,然后收尾告辞回家。
“死者容先生是定远侯府总教习。”尚黄忽然开口。
浅夏点下头:“哦。”
“一年前失踪。失踪之前,一切正常。”
纪浅夏没作声。越是这样才越有古怪吧?
“不过”尚黄忽低眼摇头苦笑:“跟你说说也无妨。一年前,在容先生死的那些天,凉山可不是空山。好几家别院都有人在。”
浅夏不解:“不对吧?如果凉山那时有人在,容先生就这么被抛尸,很容易被人看到吧?”
“是春季。并非避暑胜季。”
“那就更奇怪了。凉山寒冷,春季阴湿,谁会没事跑来凉山入住呢?”
尚黄赞许:“问的好。”
浅夏忽然就抓到什么灵光似的,恍然:“如果说,查到一年前,容先生失踪那些天,什么人在凉山,是不是就有可能是凶手?”
“嗯,这是个办法。”尚黄轻笑。
浅夏眼珠一转,小声:“难道尚先生已经查到了?”
“你说呢?”
浅夏就咧嘴装傻乐:“一定是查到了真凶。尚先生不是才自诩消息灵通吗?莫说查一年前在凉山的各色人等,就是查五年前怕也手到擒来吧?”
这话带着恭维之意,尚黄也没得意洋洋。只把折扇合上又展开,轻轻摇两下,眯眼:“嗯。有点线索。”
“只是线索?尚先生,你要不要报告官府啊!”
尚黄略怔,不自然掩笑:“这个当然。”
他一个古董行生意人,掌握了线索,完全可以向官府去讨要赏赐的。
“听说,定远侯府也开出赏金,悬赏杀害容先生的真凶哦。尚先生,你要发达了!”浅夏懵然无知替他欢喜。
“咳咳。”尚黄很窘。
这谎真是不能撒。看,一个谎撒下去,就得再编几个谎来圆。
“尚先生,你一个京城商人,为什么也对这件事感兴趣呢?还私下调查出这么有价值的线索。”浅夏继续无知。
尚黄不得不编:“嗯?这位容先生,多年前与我有数面之缘。”
“哦。可是我听说,这位容先生来头不小呢。”
“是什么?”
浅夏歪头抿嘴深思一回,决定冒一次险,便带着玩笑说:“据我听来的小道消息说,这位容总教习可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二号人物呢?”
尚黄扬扬眉:“是吗?”
“好像听说,他们都有刺青在身上。”
尚黄低眼喝茶,没什么太大表示。
“怎么?尚先生,你是知道的?”
尚黄轻描淡写:“容先生来自草根江湖,有刺青什么,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什么杀手组织,我是不信的。”
纪浅夏望天默然。
综合信息来看,这事有点复杂了。最后的走向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一桩命案。
要是没这个尚黄掺和,还可能就是一桩阴谋下的命案。他掺和进来,很可能是朝堂的布局。容先生很可能是枚重要的棋子。也许本身就是官家人。就相当于前世电影里演的高级卧底那样。
想到高级卧底,纪浅夏就思维跳到双面间谍这词上了。
“纪姑娘,难道你有什么想法?”尚黄看她静默下来只管望天,便好奇问。
纪浅夏摇头叹气:“唉!生命可贵啊!虽然我与这位容先生素不相,却也为他掬把同情泪。只是不晓是他有没有近亲家人?”
尚黄眉角轻微一动,警惕的看她一眼。
纪浅夏表情特别天真茫然,一副口无遮拦随便问出来的样子。
“他没有近亲。”
“有子女吗?”
“也没听说。”
浅夏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这种为皇上卖命的,孤儿身份最好了。
“那,可有娘子?或者意中人?”浅夏眼色是真的无知,这次不是装的。
尚黄摇头:“不清楚。”
那浅夏也没问题了。反正关键问题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还会引起怀疑。
正处在将要告辞的当口,碧空烈日下忽然响起一声长两声短的悠长哨音。
这哨音出现的不太合时定。引起纪浅夏歪着头倾听。一声长两声短,怎么听着像是暗号信号之类的玩法呢?
那个守在亭外的阉奴抬头看看天空,微侧身低唤:“老爷!”
尚黄起身,阉奴和两个护卫立刻就进亭来。其中阉奴还帮着整理衣摆。
“尚先生要走了吗?”
“嗯。还有杂事。纪姑娘,后会有期。”尚黄微微笑。
纪浅夏的心一下揪起,眉头就皱起,神然淡然:“好走,不送。”
呸呸,谁跟你后会有期?再也不会。
多寿忧心忡忡进亭来,小声说:“四姑娘,这位尚先生是什么人呀?”
“他自己说是京城古董行的人。”
“不像。”多寿慢慢摇头。
浅夏翻翻眼:“当然不像喽。这是个假身份嘛。”
“哎呀,四姑娘”
“不过,身份是假的而已。京城人没错,尊贵人物也没错。”
多寿惊了:“四姑娘知道他是谁?”
浅夏悠悠叹:“还不如不知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1章 旁听()
独坐半山亭,纪浅夏重新整理思绪。
总教习容先生的悬案怕是指日可破了!而这个破法,很可能京府衙门还做不主,得上报刑部大理寺定夺吧?真相很可能会被掩埋起来。
看看日头,纪浅夏还是朝顾家去了。
顾令娴今天在家,却正跟聂其仰在一起指着桌上摊开的一堆乱纸争论着。
听到她来,赶紧迎进去,面色很柔和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请你过来。”
“又什么事?”
聂其仰眼里闪闪亮:“最新悬案。”
浅夏哀叹:“你们两人真的对断案上瘾了是吧?这可是官府的份内事。”
“虽然是他们分内事,可是案件太多,他们也照管不过来。咱们闲来无事,就当是做善事帮苦主喽。”聂其仰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做善事我有在做呀。每月交香油钱去庙里了。”浅夏不以为然。
顾令娴请她落坐,说:“反正天热无聊,就找点事消遣打发日子也好。”
“好吧。那你们继续。”浅夏摆出不掺和的姿势。
聂其仰与顾令娴默契的对视一眼,说:“那你就坐着听我们说也行。”
总不能才来就走吧?浅夏没意见,就坐着听他们闲扯。
说的是某个府县,有同乡合伙搭伙做生意。其中一个久未回来,家人就去经商同伙那里问。同伙说他早就回来了。可是对方家人不信。告上衙门,官府屈打成招,如今关在牢里待秋后处决呢。
浅夏明里说不掺和,却一字不漏听进去了。
顾令娴叹气:“这算什么悬案?这不清清楚楚吗?”
聂其仰忙解释:“算冤案吧?你们瞧,生不见人,可死不见尸呀!没找到死者,经商的同乡也没理由杀他呀。怎么就认定是他杀的呢?”
“可是一同出外做生意,却不同归,还说他早就回来了。这说词让人生疑呀?”
“对对,同伴说法也不太靠谱。可是吧,如果我要去做别的事,又不想让同伴知道。也会假托说先回家。其实半路出事也有可能。同伴总不能每时每刻盯着吧?”
顾令娴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做生意是一条心,可别的私事未必同乡之间互相摊开说。搞不好死者有别的私事先回来,同伴未必知情。
“哎,聂其仰,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浅夏奇怪了。
聂其仰嘿嘿笑:“下河县一个捕头跟我关系不错。然后”他顿下没说。
顾令娴就冷笑:“然后,这家人一直喊冤,打通关节欲翻案。一定也给这个捕头塞了不少银子吧?”
“呃?”聂其仰望天。
“而这个捕头呢,也听说你喜欢管这类闲事,所以就把整个案子透露给你了。希望你真的能找出破绽平反翻案吧?”浅夏也斜着眼接腔。
“嘿嘿。”聂其仰笑的灿烂:“先说明啊,我可没收钱。不过听他说了这个案子后,觉得疑点很多。就这么判极刑,总是不能令人信服。”
看来,他朋友收了嫌犯家人的银子是事实,而对方知道他的兴趣就讲给他听了。聂其仰一听就来劲了。
“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图什么呢?”浅夏纳闷。
聂其仰不解睁眼:“这是我喜欢的事,图高兴啊。”
“你要是这么喜欢断案之类的,为什么不去当捕头或者县尉之类的?”浅夏忽然想到骆凛。
聂其仰丧气:“我爹不肯。”
“你就不兴去外地吗?”
“外地也不肯收我呀?”聂其仰很苦恼。他又不是骆凛,想干嘛就干嘛。还有个开明的爹支持。他爹一向是反对的,不惜棍棒揍他放弃兴趣。
顾令娴和纪浅夏对个眼神,同时绷不住喷笑了。
堂堂刑部大员的公子去当一个小小捕快,谁敢收呀?再说,聂大人那暴脾气,怕是连知府也得揍。
“行了行了,你们别只顾着笑话我了。快说说,这案子有可能翻转吗?”
顾令娴点头:“这么看,疑点多。或许可以翻转。只不过,卷宗没看,不知到底是怎么个屈打成招的?如果真是被同伙杀的,怎么杀的?抛在哪里?”
聂其仰摇头:“没找到。”
“没找到死首就定案?这下河县父母官糊涂啊。”
“这不屈打成招了吗?都有口供了就定罪了呗。”
浅夏摇头:“口供定罪最容易出现冤案。”
“对对,四姑娘,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不是你揽的吗?干嘛问我?”
聂其仰搔搔头:“我现在没头绪。觉得什么都该做。比如重新提审牢犯?比如去下河县再查查看?还有,出外做出生意时落脚在何处?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他悄悄一个人先离开了?”
“对呀,就是这么办。”浅夏笑拍聂其仰肩。
“嗯。可是,该从哪里入手呢?”
顾令娴也睁大眼看着浅夏。
“坐在这里纸上谈兵肯定不行。得去一趟下河县。”浅夏严肃指出。
聂其仰频频点头:“没错。”随后又问:“然后呢?”
“想办法看到案卷呀。再去跟牢犯对质一番,划出疑点,一一解开不就知道是不是冤案喽。”
聂其仰想了想,认同:“嗯。有道理。不过,我得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凉山呢?”
两女又同时轻笑了,浅夏好笑:“你就说去外地见友人不行吗?”
“行是行呀。不过,我祖母肯定要追问是什么样的友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浅夏下巴一掉:“怕你交友不慎还是怕你借机去外地捣乱?”
聂其仰叹气:“两者皆有吧。”
要是让聂老太太知道他去下河县见一个捕头。铁定是不批准的。
顾令娴忽然说:“咦,我记得下河县有座南音寺,比较出名。你可以找个借口去拜寺。”
“南音寺?供的是什么神佛呀?”
顾令娴想了想:“不是很懂。只是听过这个名。”
“可是拜寺为什么非得去南音寺不可呢?凉山观音庵不就现成的吗?”
“你笨啊。”浅夏飞他一个白眼:“遍访名寺为家里长辈延年祈福。一个观音庵怎么够?”
倒是旁边有丫头笑说:“奴婢听说下河县的南音寺供的某个天上娘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2章 集中()
“不会是九天玄女娘娘吧?”浅夏问。
丫头笑摇头:“不是。奴婢有个要好的姐妹就是下河县人。说是香火也是近几年才旺盛的。”
顾令娴却摆手:“不管供是谁,借口也够了。”
聂其仰搓搓手,跃跃欲试:“好,我这就回去跟祖母说一声。”
“预祝你成功。”浅夏轻飘飘。
聂其仰神色一呆,无语:“四姑娘,你真不管了?”
“不管,我才没你那闲心。”
聂其仰就转向顾令娴:“你呢?”
“我呀。”顾令娴眨巴眼:“我倒想,可是我总不能用同样的借口也跑去下河县吧?不过,聂公子,你有最新消息,我是乐意听一听的。”
“好。”聂其仰又扭回头眼巴巴看着浅夏:“我要是有了消息,也传给四姑娘,好不好?”
“可以。”纪浅夏不想身体力行,可是不介意听进展的。
“嘿,我这去了。你们等我消息。”聂其仰乐滋滋的就告辞了。
顾令娴做为主人,把他送走,转回来就看到纪浅夏没形象的趴在桌上。
“你很累吗?”
“累。昨天身累,今天是心累。”
顾令娴吃冰镇葡萄,闲闲说:“我还好。要不是这日头明晃晃的,我还打算骑马四处看看呢。”
“哇,骑马?我也好想。”浅夏羡幕。
“那就学呀。”
“家里没马场?”
“到我家来。”顾令娴很慷慨。
浅夏感激:“谢谢。不过,能改到天气好点再说吗?”
“可以呀。”顾令娴很爽快。
略停了一下,她迟疑:“不过,我听说,你原来不好这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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