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出去呢?”张睿倒是想起了这一桩事情。
“这,似乎只有海棠能出去,我就见她,出去找过净坛菩萨一次,后来也没见有什么不同。”
“也不知道这净坛菩萨是何方神色?”
并没有人回答他,虽说知道海棠求了净坛菩萨来襄助,却从未见到他出现过,因此,也没人说的出他的身份背景。
“这倒也罢了。先不说这个,既然是去求人,已经几日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张睿又问道。
芍药说有六日了,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
那就不能太过寄希望于她了。
此时,朱举人将神色倦怠,彷佛好几日不曾安眠的芍药搂在怀里,牡丹也担忧她随时会崩溃,因而小心翼翼的守着她,曾经少不经事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合着就我一个坏人了。张睿一想自己的质问,对此倒也没有异议,于是问道:“金甲使者还在这里吗?或者是在守着鸢尾?”
“那倒没有,”依旧是芍药在回答。“使者们那日训诫了我等,又将鸢尾带到天水河畔,就离开了。那天水河十分霸道,想来即便是他们,也是有些受不住的。”
“那倒是给了我们机会。桃花呢,怎么不见她?”张睿记得曾经见到鸢尾和桃花形影不离。
“桃花近日一直在佛堂里,为鸢尾姐姐祈祷。”牡丹答道。
“那你陪着芍药去休息吧,想来你们有不少离愁别绪需要述说。”张睿对着朱举人说道,又说:“牡丹,你就陪我去找桃花吧。”
张睿找到桃花时,她果然正在跪经,神色庄重,面带忧虑。
“你竟然回来了。”桃花睁开眼,慢悠悠地说道。
“不只是我,朱兄也回来了,此时正陪着芍药呢。”
“看来你们还有点良心。”桃花这话有些嘲讽的意味,声音微微上挑。
张睿呵呵一笑,只说:“我找你,也是和这相关。”
“什么?我若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我也知道。只是一直有个疑惑,原来我准备找鸢尾解惑的,可是她被抓走了。我又想过海棠,她和鸢尾看着亲近,人也没有什么纷争之心,可不巧她也不在。”
“于是你只能问我了。难道我有纷争之心吗?”
“那倒没有,我怎么敢,桃花姑娘不是个软柿子。”张睿道:“只是你和鸢尾关系最亲近,难免同气连枝同仇敌忾,你说的话也不是十分客观的。”
“算你会说话,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桃花从蒲团上坐起来,面朝着张睿。
“那太好了。我只是想问……”
“那天鸢尾为什么要假托他人之事,而不直接说是她自己的事情吗?”桃花抢先接过话头。
“那就劳烦桃花姑娘解惑咯。”
“我以为你会猜,是她不愿让人知道她的私事呢。”
“我确实也这样想过,只是,她为何要自愿去受罚,并且你还在这里念佛。”张睿会想到这个,似乎是灵光一闪。
鸢尾若是因为误会,为了保护芍药而上赶着受罚,也说得过去。毕竟故事里的她,已经罹受情伤,一心求死也说得通。
可是,桃花不是海棠,她性格有些强势,又十分护着姐妹,没道理对最好的姐妹不管不顾。这时候,她起码应当寻找个开口的机会……
而她,却恰恰选择了沉默。反而在事发后,做着徒劳的祈祷。这不是她,也不应该是她。
第十七章 (山中佛法)画壁(改)()
桃花闻言,突然笑了,她容貌艳丽,气质妩媚娇艳,此时一笑,四周的群花失了颜色。
“早该知道,你是个见微知著的人。”
桃花将一串桃木佛珠放在小几上,整个人索性站了起来。“请坐,劳先生听我慢慢说。想来先生才智聪慧,能想出办法来救救鸢尾也未可知。”
“先生对金甲使者,为何不问她人,认定了是鸢尾之事有些疑惑?”桃花抿嘴,也不看张睿点不点头,又径直说道:“确实是应当疑惑的。”
“金甲使者虽然法力高强,严肃正派,却从不毫无缘故就对我们怀疑,更不会有这么重的惩治手段。只其中,是有人从中作梗了。”
“是你,还是鸢尾?”
不会是海棠的,若是她,即便是念在净坛菩萨的份上,鸢尾会被如何处罚,也是很难说的。一个不好就要弄巧成拙。
“先生不妨猜一猜?”桃花有些狡黠。
“这可就有些为难了。若我猜,定然找个与众不同的来猜,因此,常人认为你做这事的可能性大,我却不得不说,是鸢尾自己捅的篓子。”
桃花点头,却不说话。
张睿无奈,这半点提示没有,他又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总不好胡乱猜测的。于是率直地说道:“我就是直觉,说不出鸢尾是怎么做的。但想来,她不是想死,而是想去天水河……哦,我猜猜,那个书生,被囚禁在天水河?”
“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难道他还真猜对了一部分吗?
“事情是我做的,也是鸢尾一起做的。”桃花半眯着眼眸,似乎在回想:“鸢尾倒是想一人做事一人担,不牵连我们。只是,我和她何等熟悉,她的一举一动,我虽不能说完全理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听说了张生的事,唔,就是她的那个书生。”
“那我知道,她为何会告诉我出去的方法了。菩提本无树,心事明镜台。她是个有心人。”
张睿想起芍药和朱举人成婚当日,鸢尾和桃花会对他不满,是因为他提出离开之法。而后他解释,并表达了心意,鸢尾才似是而非地说了句经意。
“想来她好早以前,就开始研究这个了。”张睿说的是那句佛经。
“你说得是,她也是个有心人,自从那个张生之事后,她就开始去找寻这里的不同之处,去寻找出去的方法了。”
“她想过要出去吗?”没想到鸢尾也早早发现,此处有些古怪限制。
“她想找个方法让姐妹们能出去……想个方法保护进到这里的人……她自己倒也罢了,出不出去有什么分别呢……”
听到此处,张睿感觉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是因为恐惧。“那个张生……”
竟然哑然。
“他原本应该在天水河畔,潜心修炼。人呐,就是比我们这些精怪好,犯了事还能够通过修行,驯服暴躁的灵力。不像我们,到了天水河畔,只能直愣愣硬抗着。”
原来还有这等好事,只是张生出什么事情了呢?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人往高处走了。”桃花此时对那个张生十分不忿,言谈之中难免有些怨怼。
“既然如此,鸢尾又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地去那里呢?”
“不去那里,又能够去哪里呢?此处位置封闭,无法进入凡尘,更不要提能上九重天了。”
“海棠不是能够去找菩萨?”
“那是菩萨为她开的通道,我们是进去不得的。若是可以,我不会让她这般自损八百。”
张睿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这难道是一处痴情女与负心汉的情感故事吗?那芍药和朱举人真的会有好的结局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鸢尾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出此下策。她在天水河畔呼天抢地,责骂上天不公,又哭喊张生姓名……那里虽然没有使者真身在守卫,却也有法外化身的镜像。如此大的动静,怎么会不惊动他们呢。”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如此不是更无法让人确信,她会移情别恋,窝藏其他凡人,不是吗?”此时很是说不通,张睿自忖,鸢尾搞不出这种乌龙来。
“你若这样猜,就有些傻气了。谁知道进来的是谁?为什么不能是你张松溪呢?同样的少年才子,一样的风度翩翩,她为了抚平创伤,移情于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桃花似乎终于找回了场子,笑得得意,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此时更加波光粼粼,分明是笑出了眼泪。
“我便是我吧,然后怎么着,她自己跟金甲使者说,要去找个替身吗?”
“怎么会,如此那使者估计要跳脚,天水河畔指不定就待不了了。若是被气得很了,一掌下来也是有的。毕竟我们人如浮萍,全无寄托……”
她又娇笑起来,声音如银铃,脸颊绯红,彷佛很是得意。只是,此情此景,她的话语怎么都令人心酸……
“这也便罢了,金甲使者等闲不窥探你们。既然如此,该是你动手了?”张睿问道。
桃花徒手演化出一串晶莹粉嫩的山桃花,执在手中,又挽上单髻,将这山桃插入发间:“像不像你们人间的小媳妇?虽然金甲使者他们本就不解风情,我什么装扮于他们不过是草木山石,我却也想试一试呢……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呀……”
这不是对张睿说的,张睿却不能不回答:“总是会有机会的,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去做。”
桃花又是一串咯咯娇笑,似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就承你吉言了。不过我也确实利用了你一把呢。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一个泼妇?”说着双手叉腰,做一个茶壶状,手指着张睿就要开骂。
“我们两个假作情敌,我骂她偷了我的男人,偷偷藏在了自己房里……又说你进来已好几天,金甲使者找不到,是因为,鸢尾知道了庇护你的方法。”
张睿双目圆瞪,难道这进出的秘诀就那么告诉他们了。若是他们修复漏洞,做出增强版本呢?
“我自然说不知道,鸢尾如今,应当是被拷问此事吧。如此一来,你倒是个不起眼的小罗喽,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说着停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通天之路,也被我们阻断了……”
张睿摆摆手,道:“我素来信逍遥游,对这个阿弥陀佛想来是没有慧根的,去了天水河畔也是耽误了我,还要多谢姑娘让我躲过一劫呢。”
“算你识趣。”桃花终于一声冷哼。
第十八章 (山中佛法)画壁()
第十八章(山中佛法)画壁
“那如今鸢尾姑娘在天水河畔如何了?她是想要留在那里等张生,还是愿意回来了呢?若是我们兴冲冲去了,她却不愿意回来,又该如何呢?”
虽然还没有想到将鸢尾解决出来的方法,张睿却十分笃定,能将鸢尾救出来。
“这……自从鸢尾去了天水河,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她。她如今好不好,有没有完成心愿,我实在不确定。”
“如此说来,此时还需要从长计议。”
晚间时分,园子里的姑娘们似乎知道来客了,嘻嘻闹闹的出来了。一点没有受金甲使者的影响。
张睿和牡丹等人,被众人围在中间,讨论如何处理鸢尾之事。
“要我说,直接问她不就可以了嘛?朱举人和张秀才不都是读书人嘛,一定可以像张生一样,直接去天水河的。”
“这怎么说呢?读书人就可以直接去了?”张睿望向桃花,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你们不要说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了,不如踏踏实实想个办法。”桃花认真起来也有几分架势。
“我就是说说嘛,这也是一种方法。不是说不知道鸢尾有什么想法嘛?我有没有说错。”那姑娘比牡丹稍微大一些,五官精致,神情高傲,她撅着嘴说话,也说不出来的可爱。
“这倒也确实是个办法。”张睿点点头,朱举人此时也注意到大庭广众之下,不适合过分亲热,因此规矩地坐在芍药身边。
“此事因为你我二人而起,是应当由我俩来解决。”朱举人说道。
芍药抿紧嘴唇,手张开又握紧,抓着茶盏,似乎有话要说。
“既然如此,我们午夜就潜行过去,行或者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只是,若是不行,只怕会惊动金甲使者。”张睿只作没看到芍药的欲言又止,果断地说道。
“如此,你二人……”
张睿也知道此行不会轻松,因此,那方乌木匣子就在他怀里。“我们自然有法子躲过去,你们不必担忧。”
朱举人闻言刷的一下看过来,静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们从白马寺过来时,主持曾经给了我们宝物防身。”说着拿出那柄智慧剑。
那柄剑也是个宝贝,因此被主持装在匣子里,朱举人一直将它背在肩上。
他解下匣子,将它托着放到桌子上,揭开缠着的棉布,只见玄铁匣子冰冷的光泽冷冷划过。
朱举人念了声阿弥陀佛。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盖子,从打开的角落里,有一道金光突然蔓延开来。
“啊!”
正对着他的芍药首当其冲,被汹涌的力量,撞得倒向身后的柱子,发出一声闷哼。脸色显见有些灰败。
“芍药……”桃花赶忙站起身,顾不得被带倒的茶杯和鬓角半萎的山桃花,三步并作两步,将面如金纸的芍药扶起来。
原先和她争锋相对的少女,也推开倒在身边的椅子,走到芍药身边,一手搭在她手腕上:“伤了心肺,倒是没有伤到筋骨。需要调养些时日,回头我制些药丸,牡丹你过来取。”
朱举人匆匆将剑匣关上,才走过来,一脸担忧。他从桃花手中将芍药抱过去,小心托着她,脸色十分难看,口里不住说着安慰的话语。
芍药在他怀里,安静而温顺,听他说什么都笑着。他说抱歉说担忧,她都摇头。
“你这人怎么尽过来碍事了。先把她放在椅子上,不要引她说话,也不要让她牵动心思,否则只怕思虑伤身,伤情更严重。”诊脉的女孩看不过眼了。
将芍药安置好,张睿拉着朱举人走了出来,留下牡丹和方才的女孩照看她。
“真没想到会这样……”张睿道:“不过转念一想,咱们此行倒是多了些胜算。哎呀!我这记性,一打岔全忘了。我原先还准备告诉她们出界之事呢!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此行顺利了。”
朱举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桃花领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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