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小甲先到那个发现王冉行囊的地方探查,好等小戊追来。
那个山谷在甘城东南边,是一处荒凉无比的戈壁地带,草都难长几根。
孟戈跟小甲在雪地里边待了两个晚上,还在不同的地方烧火烤肉,故意将猎物带到那里放血剥皮,也没见半匹狼的踪迹。
“想来那些人没想过会有人这么来查这件事,才编了这么个荒谬的故事。”小甲看着就算被大雪覆盖,也依然荒凉的戈壁滩道。
孟戈使劲踩踩地面,奇怪的道:“这里的雪怎么感觉这么薄,好像曾经化过,只有上边这一层是才下的雪,下边都是冰层。”
小甲赞同孟戈的说法,道:“冰层也不厚,好像是融化的雪水来不及流走才结的冰。也就是这里方圆三里才有这一现象,越是往外走情形就越正常。”
他跟孟戈这两天差不多将这个峡谷都翻了个遍,当然也不会放过雪层下边的岩石层。
遗憾的是他们在那些人发现王冉行囊的地方,他们没发现任何的线索。
如今想来,这一切不过是人为弄出来的假象,自然没有半丝痕迹。
孟戈站起来拍拍手,道:“走吧,只怕小戊已经到了,我们明儿就进城。至于这里,以后我再带你们来。”
小甲背起背篓,那肩上又隐隐作痛。来时带了些吃食跟御寒的物品,背篓也没见这么重。
吃食吃尽,却多了不少孟戈让他装上的在山谷里边挖来的泥跟石块。
说是石块,其实也不像石块。这些块状的东西味道跟呛鼻,跟孟戈让他装的那些黄色泥块味道差不多。
小甲不明白孟戈为何对这些泥块石块这么稀罕,但他相信孟戈需要这些东西。
之前她说以后还要带他跟小戊来,想是说的是回去之前。
正如孟戈所意料的,小戊已经在前一天到达了之前孟戈他们栖身的那个山神庙。
见到孟戈二人,小戊急出泪的眼突然就亮了,几乎连跑带爬的就奔向两人。
“你们怎么才回来。”他这话说得极其幽怨,那可怜的小模样,活生生像个被抛弃后重遇亲人的孩子。
小甲将背篓丢给小戊,没好气道:“出息了啊,居然学会哭了。怎的,这是担心我们回不来?”
孟戈无语,先行回了山神庙。
跟在她身后的小戊小声告诉小甲:“这里闹鬼,吓死个人了,连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闹鬼?”小甲一个爆栗砸过去,“你居然相信这东西?都到了孟家这么久,你怎么还这样胆小怕事。”
小戊吃力的抱着篓子,依然坚持道:“姑娘说世上的贵多是怪力乱神,也是心虚的体现。但却也不代表没有那东西存在,平时坦荡荡的人,自然不用怕那些东西。”
“那你做亏心事啦?”小甲恨不得将小戊脑盖掀开,看看他为何在这种事上,总抓不住重点。
小戊被小甲这么一提醒,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我就说嘛,我怎么整夜都没被鬼抓,原来我问心无愧哪。”
孟戈不知两人在后边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进了山神庙之后,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种被人暗中打量的感觉,强烈到她都以为自己回到了军营,还在担任斥候期间。
那时候她的直觉敏感极了,就算对方不经意间一个眼神,她都能捕捉里边的信息。
那样的感觉在她回了新塘村之后,就不怎么敏锐。
她在肉眼能看得到的地方走了一圈,观察了个透,却没发觉个蛛丝马迹。
倒是那三匹马似乎受了什么惊吓,显得躁动不安,在那踢踏蹄子,不停的吹响鼻。
再看之前他们捡回来的柴火堆,几乎都被小戊烧尽。地上那围城一圈的灰烬说明了柴火的用途。
待得小戊进来,孟戈这才问起这件事。
小戊愧疚的坐在一边,抱着篓子道:“昨夜这附近有异常,马儿都受了惊,我才围了一圈火堆,免得、免得……”
他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这种胆小的行为,实在不符合他这个汉子形象。
孟戈失笑,不将小戊的窘状当回事,直接宣布:“我们就坐一下,待会马上进城。”
既然虞扬还在找人,那就表示王冉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亦或是那些混进城的奸细仍旧潜在城中。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相信自己都能帮得上忙。而她希望,后一种的可能性大一些。
得知今夜不需在这里待着,小戊高兴得原地蹦起,那沉重的篓子好像也没那么重了。
小甲在一边见状,就骂了一句没出息。
小戊不管小甲,一人高高兴兴的套马收拾东西。本就没想在这里多待,小戊也没动用多少东西。
孟戈见小戊在那爬犁里边掏掏搜搜,接着又拿了绳子这里绑那里套的,不多会就喊他们出发。
小甲将烧热的姜茶递给孟戈,摇头道:“从没见过小戊这么积极,想来这里他真呆够了。”
孟戈摇头,接过碗道:“说不定他真遇上山神了呢。”
倒也不是说笑,她真有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倘若不是人,那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山神。
她绝不承认被鬼缠,毕竟她命硬,这么艰苦都能熬过来。
见小戊又要将他们带回来的篓子挂到另一匹马上,她又阻止道:“那个背篓不带上,先寄放在这里,咱们回去时再来取。”
小甲小戊虽有疑惑,却没多问,跟孟戈研究了一下,才将篓子藏好。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踩着最后一道残阳进了甘城。久违的阳光在冬日显得特别的温暖,只可惜时辰很短。
进了城的孟戈等人漫无目的,拉着爬犁在街上寻找落脚的地方。
时值战期,躲进城的人多不胜数,绝大多数的客栈或是空院子都住满了人。就连屋檐街角也都成了那些没法住店租院的人的栖身之地。
孟戈他们找来找去,最后只能在最大的客栈那里高价租了一个大院子,稍作休息之后才出门去探查。
“客官,你们若是没有什么紧急的要事,请在点灯时分回来,最近城里不太平,过了那个时辰还在外头,都要被官兵带走刑问。”临出门前,客栈掌柜交代道。
掌灯时分既是入夜之时,冬日天黑得快,
孟戈他们才在主街道走了一圈,天色就落下。他们赶紧往客栈走去,半道上遇见了训诫的虞扬一行人。
“孟戈,真是你?”虞扬欣喜若狂,他就知道孟戈一定会来。
孟戈看着表现异常的虞扬,很是淡然的回道:“我来找人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为什么()
“找人”二字击在虞扬耳膜上,震进他心中,所有的喜悦瞬间变成了不安。
他贪婪的看着暗色之中的孟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近半年没见,她似乎更瘦了,肤色更白了,就是气色不怎么好。
“孟戈姐姐什么时候到的。”他挥手让底下的人去巡查,走到孟戈跟前问。
孟戈扬眉打量虞扬。发现他眉宇间多了一些成熟男性的特质,却仍旧阴翳。
那双盯着自己的眼里,有喜悦、有隐忍、还隐藏了某些秘密。
她坦然以对,回道:“到了五天了,之前在城外走了一圈,今儿才刚刚进的城。”
闻言,虞扬更是不对劲,双手背在身后不自然的纠结。
他不再抱有希望,面上的神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再上前半步,双眼晦暗不明,沉声道:“天晚了,孟戈姐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晚上宵禁。”
孟戈淡笑着点头,道:“我们正要往回走。”
虞扬深吸一口气,又道:“孟戈姐姐不若住到我那里去吧,这城里的客栈不安生。”
孟戈摇头,道:“你的院子里住着娇客呢,我就不去讨嫌了。”
虞扬再绷不住,激动的一把抓住孟戈的双肩,双眼灼烧着她,问:“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找人?你明知不可能找到他的。”
“我能找到他。”孟戈坚定道,“我会找到他,也要找回你。我养大的虞扬不是眼前这个,我希望你能将他还给我。”
虞扬气结语结,怔怔望着孟戈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道:“孟戈姐姐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些事你还是少操心的好。”
说完,他就慌乱的放开孟戈,越过孟戈匆匆离去。
虞扬走后,小甲便问孟戈:“要不要盯着他?”
孟戈摇头,道:“他还会再来找我,我们只管等着便是。你们说他刚刚那是心虚呢,还是良心发现呢?”
小戊耸耸肩,边走边道:“我看他更像是失望伤心,还摇摆不定。”
孟戈叹息一声,沉默的走回客栈。这件事似乎有些复杂,许多之前想当然的事,现在再深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虞扬的表现,他的纠结跟欲言又止,孟戈也算是看出来了。
只是虞扬的态度不对,好像还有事件外的事瞒着他,从他之前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即可窥之。
单凭那一点,她就打算先安静的等等,说不定会有某些新发现。
这一晚,孟戈他们总算体会到了所谓的不安生。几乎是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有不同队伍的官兵来查房。
那些人看着不像同一势力下的人,但他们的目标很一致,都是在找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
孟戈困得狠了,便什么也不顾,直接让小甲小戊将院门房门都开了,她合衣躺在炕上沉睡,让小甲他们也各自去睡。
许是他们配合得好,那些官兵再来的时候,动作就放轻了许多,也没再胡乱翻动东西。
天亮后,孟戈他们起来到前厅吃饭,掌柜便佩服不已的过来搭话。
“我在这客栈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们这样有胆识的。我服气,是真服气。”掌柜亲自给孟戈他们倒了茶,还让厨房送来热粥馒头。
孟戈笑笑,道:“反正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也都问心无愧,就让他们翻翻看看,也不损失什么。也省了我们整晚要起来开门盯梢,睡都不能睡。”
掌柜竖起拇指,点头笑道:“正是如此。这些来查房的官兵纪律都很严,对那些配合的客人也都客气得很。他们也就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你们别跟他们对着干,就啥事没有。”
孟戈他们都笑着应和,说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小甲在饭食陆续上来之后,便岔开了话题,问掌柜:“那些人像是在寻人,难道是之前那些奸细还躲在城中?”
掌柜闻言一拍桌面,一副你上道的模样,高深莫测道:“显然是这样的,不然那些官兵也不能这么紧张。你别说,他们每天这么来一遭,我们这甘城的小偷小摸都少了,那些流氓恶霸都躲起来,不敢再惹事。”
小戊听了就大赞好几句,后又问:“我听说那晚惊险万分,死伤更是惨重。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个一回事?”
掌柜的听到小戊这话,便深深的打量了孟戈三人一眼,戒备的问:“要我说,你们这三人也挺可疑的。”
孟戈无所谓的喝着粥,就这咸菜头吃馒头,将这些问题留给小甲二人应付,她只管在一旁听就是。
小戊即刻回道:“我们这一次是来寻人的。我们有亲人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失去了踪影,我们担心,便找了来。”
掌柜了然点头,嘴上却道:“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消息也真够及时的。”
小甲赞同,说:“那可不是。次日城门一开,就有人给我们送信,我们就马不停蹄赶了来。要不是路上被雪挡了路,我们能到得更快。”
他这是顺着掌柜的话,倒让掌柜一时不知该怎能应对才好。
这些人话听起来坦诚得很,却半点有用的信息也没露。他就算再想多套点话,怕也套不出什么来。
掌柜便不再纠缠,客气两句便走。
小甲瞥了掌柜的背影一眼,瞧瞧对小戊使眼色。小戊微微摇头,朝孟戈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小甲见状泄气,愤愤不平的咬了一大口馒头,差点没被噎死。
孟戈刚好吃饱,顺手给小甲递了杯茶,道:“你们就消停些吧。管这些人都是干嘛的,我们只管找我们自己的就好。”
她不是没看出掌柜的异常,只不过懒得理罢了。她觉得她找人跟这些人半点冲突没有。
祁宋大军都能将大宋江山拿下,若是守不住这小小的边城,那不是笑话嘛。
她对祁宋大军有信心,只想一心寻找王冉。剩下的事她再不想参与,免得再遭人攻讦。
用过早饭,孟戈三人便大张旗鼓的在街上找起了人来。他们也不隐瞒找的谁,总之将王冉的特征什么的都说了个透,也问了个遍。
最后他们得知,王冉当时就住的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客栈。
当晚,小甲将掌柜绑到孟戈房中,一把丢到地上。
“你们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孟戈背着手站立,冷冰冰的问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蛛丝马迹()
地上被绑了嘴巴的掌柜不忿的瞪着孟戈,那淬了毒的双眼迸射出的火光是那样的醒目。
孟戈也就是问一问,没真想听他回答,便没让小甲松了他的嘴。
她坐回炕上,让小甲小戊也都上炕坐。,末了她问小戊:“你是说,那些人都说曾见过王冉回到这家客栈,之后才不见的踪影?”
小戊点头,回到:“有不少人亲眼见到王冉在当晚下半夜回了客栈。当时还没有宵禁,这里晚上热闹得很。”
“在那之后呢,这里可有什么异常?”孟戈又问。
小戊摇头,说:“那就问不出来了。偌大的一家客栈,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就算真有异常,外人也瞧不出来。不过我在这人房中,找到了你当初给王公子的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南方独有的小饰品小摆件什么的,是孟戈让王冉带回家送人或是讨人欢心的小玩意儿。
本来孟戈还给王冉准备了许多的东西,从壮锦到苗银等不一而足,作为王冉的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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