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又在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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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又在偷看我-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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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瑾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深沉,看向云玹的眼中带着难以探寻的意味。

    亓均看他好似放空了一般,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苏瑾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眸中的色彩,摇了摇头,说:“无妨。”

    随后这场战争以荒唐结尾,战鼓声像是台上唱戏的敲锣打鼓一样,唱也荒唐,罢也荒唐,皆是不通情理。

    那几千的比翼族自然是尽数杀之了,云玹也被抓了起来,云霄的死,好像给了这个族群一口喘气的机会,现下已死无对证,所有罪孽,所有大逆不道统统都可以推到他一个死人身上。

    比翼族的长老们纷纷向天界求情,饶恕比翼族的无辜之人。一个亡故的人,连灰败的残魂都不曾留下,化作了一支羽翎袭向苏瑾,又被打散,天地间关于他的,再也没有留下了。还有什么比起这个再能背锅的呢?一个死人,身后不计名声清白,也不须留得名声清白,该推卸的推卸与他,该承担的一并承担。一个连亡魂残魄都不曾剩下的比翼族族长,自然连死后的一切,也是被既定好的,逃不过,也不能逃。比翼族的将来,他怎么样,也是要承担的。

    这样草草结束一场仗,战场被清理干净了,那些就地处死的比翼族人被丢到了一处荒废的地方,成了千人乱葬岗。

    云玹被幽静在明旭宫内,等候天界处置。

    苏瑾让亓均收了六万的兵将,随后带着一身的伤不知道去哪儿了。

第295章 失得() 
他始终没有找到黎策。

    已经四天了。

    那片原先万人齐聚开战的地方都被清理干净了,风沙掩盖了各自或红或乌的血,等草再从地上抽出来,一片嫩绿一片枯黄,一轮春秋一轮冬夏之后,这里再也不会有厮杀的痕迹。

    苏瑾在外头待了十余天,可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寻起,山岗、灌木、悬崖、高坡,他都寻了个遍,可是黎策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他不知道找谁去说,好像没有谁能够帮到他,他好像又把他弄丢了。

    直到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天界传来了关于比翼族的决断的消息。

    六界是商讨又商讨,交流又交流,还专程跑了好几次西天请示如来,最后只得出了把比翼族新一任的族长云玹教育了一番,并且把整个比翼族一分为四,云玹囚禁在天界,其他的族人间都隔了十万八千里各不相干。一个完整的族群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他们搜遍了整个比翼族,却并没有找到那十三个佛门子弟,而在战乱结束的三天后,那些失踪许久的佛门子弟却都回到了西天。

    既然人都找到了,也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如来那边便不太追究了。

    那些佛门子弟一个个好像都失了神志,从璃珠被盗到回来这一长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唯有当初两个逃出来的子弟,还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昏天黑地四下无人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而那两个从据说从禁地出逃的比翼皇族,正是这两人。是后来被当时在恕周山的亓均给追踪到后,一并送了回去。

    璃珠还没有踪迹,君明派人四下探查,却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

    若是璃珠丢失的消息传遍六界,造成的无非是恐慌和贪婪,争夺、杀戮、阴谋诡谲层出不穷的局面,君明所盼望的六界和平也将不复存在,腥风血雨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苏瑾对这一切的决断没有任何表示,他一颗心都吊在了黎策身上,人找不到,还提什么另外的事,另外的人?只要不是他,就都与他无关。

    又一日。

    天色还没有明,便又暗了。

    是个雨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云端落下的银针,一根根扎进人的脑袋上、衣服里、骨血中,有些刺骨冰凉。

    苏瑾撑了一把伞,一圈弧形的伞边像是一串串水珠帘子,掉落下来的时候,把地面上的小水洼激起了一个有一个波浪,倒影在里面的人影也随之荡漾开来。

    半个月了,黎策还是杳无音讯。

    他在外面待得太久,也不回天界复明,在一条幽长深邃的巷子里,开门做生意的有一家茶楼,坐落在繁华之中,享受一刻闲适。一走进去便闻到满室茶香,缭绕在空气之中,纠缠在阴雨之下,迤逦不绝,昏暗和昏黄相交,看上去倒有些醉人又醉心了。

    从门口进来一个人,一声轻巧的便装,看上去古板却又不沉闷,得体却又不端庄,跳脱的配饰和规矩的腰带相互映衬,看上去没有什么美感。

第296章 失得(二)() 
招呼客人的小二过来,热情地把他往里面迎接,说:“客官可是要上座,上好的碧螺春可都是一等一的货色,要不要小的沏一壶?”

    那人看来他一眼,说:“送到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厢房来,熟人。”

    小二立马脆生生地应道:“六号厢房碧螺春一壶——”

    那人踱步上了二楼,走到了六号厢房门前,把门狠狠地一推,像是来砸场子似的,完全没有了刚刚平和的样子。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喝茶的人,于是直嚷嚷地冲过去,站到他身后,说:“你这是在干嘛呢!”

    漫长的一声余音从房梁上绕下来,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时,那人重新押了一口茶,滚烫的水流入腹中,把整个趋近冰块儿的身体都给暖化了,他转过了头,看了来人一脸,随后笑了一下。嘴角狠狠地弯上去,又冷漠地掰下来,情绪一瞬间变换,然后重新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又一盏嫩绿的汤。

    “苏瑾!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他也怒了,把他的茶杯摔到了桌子上,指着对面的城楼和烟雨巷子里奔走的行人,“你一个神仙,坐在这里干什么!招摇山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呆在这儿到什么时候!”

    苏瑾的茶杯倒下去了,茶汤撒了一桌子,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他不厌其烦地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水,用指尖捏住,很烫手,但就是不愿意放下。

    这样的疼痛,好像让他不那么心慌,可以稍稍安静地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许久都没有休息了。

    这样默默无言冷漠而又随意的姿态让他的暴脾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一把推翻了桌上那壶闻着便觉得名贵的香茗,打在了门口,溅出更加斑斑点点的茶水,嫩绿色展开的茶叶湿哒哒地站在地上,白瓷壶的碎片七零八碎地飞着,还有一瓦飞到了他自己的脚边。

    送碧螺春上来的小二立马知道情势不对,于是端着碧螺春又准备下去了,可是却被里屋的他叫住了:“进来吧!”

    小二只得硬着头皮把茶端进来,还差点踩到了门口的碎片,扎一脚血出来。

    茶放下了,热气和茶香从壶口一齐冒出来,他把茶端起来,重重地放到他面前,说:“不是喜欢喝吗?这壶更贵,你全喝了吧!我倒是要看看黎策在招摇山还等不等得住你在这儿喝好茶悠闲着!”

    苏瑾转过来头,站起来身,手中的茶杯咣当落到了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缓缓停住。

    他近乎失声地、颤巍巍地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气都不顺畅地问:“你……说……什么……?”好似一声低喃,从亘古绵长的岁月里荡起的回声,又婉转地好似杜鹃啼叫,最后散落成一声的颤抖和眼里通红的血丝。

    “人回来了。”他说。

    苏瑾紧紧皱着眉,又把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白线,他扶着桌子朝门口走去,转过身来对他说:“……多谢……”

    迟吉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外头的烟雨小巷,那些银针一般的雨滴悄无声息地带着冰寒流进人的心肺骨血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跟了出去。

第297章 失得(三)() 
十万八千里加急、千里之驹狂奔好像都没有他来的快,像是穿梭在风中,犹如一只冷厉的箭,但是却好像比箭还要快;好像是一阵光,从云层中狠厉地刺出来。

    迟吉在后头只觉得和他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追赶不上,最后直接是翻下了云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蹿了几片山林了。

    苏瑾的神情没由来的严肃,他一张脸上都没有太大表情,却被周围狂飙的冷风吹得脸颊发颤,一瞬间脸都白了,连头发丝都白了,整个人都白了。

    知道越来越接近招摇山,那一片枯黄中衬着幽绿的山头,山顶上若隐若现的殿宇,都让他知道他就快要到了。

    明明心切到都快要烧着了,连头上的每一根头发丝或手上的每一节指甲盖都沸腾着让他热切地想要见到那人,可是到了门口,他却又停住了。

    急速狂冲在一刹那突然停住了,他满身的冷肃缠在了衣服里,渐渐被后知后觉而来的温热给散了去。

    他每走上一步台阶,就凑近那扇朱红色的木漆门近一些。每近一步,他的心就跳动地快了一些,手指连着心脏,一起发烫。

    直至和那扇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又再次停了下来。

    好像没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动静,好像没有人,空寂的一个空房子,里面可能是错觉、幻觉,并不是真实的,他退缩,甚至想掉头就跑了,可是却又不敢,因为还没有看到他是否平安喜乐。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手负上了那个门环,上面粗糙的感觉摩挲着他的掌心。捏紧了。松开了。手又垂了下来。

    最后等他转过了身,才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荒唐的。

    门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迟吉叫嚷的声音:“他一听说你回来,立马就赶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没到呢?”

    那扇朱红色的木漆门被猛得拉开,吱呀声快到只剩成一段短促,门后的人看到了站在门前的人,怔怔地换了一声:“师父?”

    苏瑾的身子顿住了,僵硬的似乎锤一拳上去可以碎成粉末。

    黎策上前,拉过了苏瑾的手腕,把他从背对着的方向转向了自己,那张刹时变得惊慌失措的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脸上,眼神却是木讷的,看着黎策,恍若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迟吉知趣地离开了。

    黎策拉着他,两只手拉着,形成了一个方形的口,他们四目相对,眼中闪过忧虑、疑惑、释然……直到双方眼里的样子好像都映衬到眼底似的。

    苏瑾受不了黎策这样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深沉而又深邃,像两只刚刚熄灭了的灯笼芯,要在他的脸上烫出两个洞来。可是他别过了头,也挣脱开了被黎策拉着的手,清了清嗓音,说:“为师看……”

    他后面的字还没有出口,就被一个厚重而又温暖的胸膛给压住了,那句装模作样的师长之仪被这个滚烫的胸怀给闷住了,耳畔传来一句疲惫的长叹:“师父,我好想你。”

    好像经历了什么大难,他撑到了最后,却最终抵不住想要这个人给出的温柔,任性地上前抱住他,想听他说几句暖暖的话。

第298章 失得(四)() 
他原先想要责备一两句,想要问问这么长一段时间又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遇险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担心,夜里也睡不着,天一亮就继续徘徊在人世和世外。走在那些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时,他又想会不会自己其实是与他错过了、擦肩而过,只是没有认出他来。

    所以他去看每一个过往的人,恨不得把那一张张都相差无几的脸刻在心底,眼睛鼻子眉毛嘴巴,一丝不落地认清楚了。

    现在,这个让他担惊受怕了十几天的小子,撒娇一样地抱住他,重重的。

    少年特有的炙热胸膛热得他都要化了,可是苏瑾觉得很暖和。

    让他那些委屈和担心好像化作如水一般的长叹,散在了气息里,飘到了天边去。他也回抱了他,紧紧的,用力的,不留余地地抱住了,抱紧了。

    寄托着十几日的思念、痛苦、急迫、担忧,和许多种他从来都没体味过的情绪,那滋味像是有东西在撕扯你的筋脉,筋脉连接着身躯,那滋味让他疲惫不堪,却又在另一方面刺激他让他不能停下来,黎策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不能停下。

    他抱紧着他,把下巴从他的怀里探出来,放在了他的肩膀处,对着他的耳朵说:“我也想你。”

    不像是师徒间会说的话,有些亲密,有些舒服,甚至悦耳动听。

    黎策的动作一顿,眼睛突然睁开,那深沉的眸子一下子沾染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是那个字,那个他从来不感吐出口的字,是那个对着苏瑾只会感到无能为力的字。

    心中好像有微微的颤动,似有个小人在拉着他,让他滋生出了贪婪的念头。他的手臂紧紧箍着苏瑾,鼻翼间都是他的气息,让他忍不住闭上眼去感受。

    就这样抱着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迟吉从一边的门后钻出来,看了这师徒二人一眼,出声打断道:“那个,这是门口,你们就算要亲热,也应该去南殿亲热,那儿没人。”

    说话间不只是他从门口跳了出来,紧接着还有孙管事看门的仙童,打扫的下人,零零总总约莫有十几个脑袋,都站在门里面,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敢情这些人一个个窝在这里偷听墙角了啊!

    苏瑾一瞬间变得无地自容,一张脸红的比二月的枫叶还要深上十几分,手上还留着黎策的一小片衣角,在手里绞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如果现在有一个地洞,他肯定会不顾脸面地钻进去,越这样,身子就越往旁边缩了缩。

    原先两人并排站着变成了一前一后,他的半个身子都藏在了黎策身后,

    迟吉干笑了两声,说:“啊呀,肚子都饿了,差不多可以开晚膳了吧!”

    众人便也一同附和着干笑,然后散开四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黎策回头看来一眼苏瑾,发现他正在琢磨自己衣角上的东西,那是一点淡淡的红,不像血色,也不像是被漆染上去的,倒有些……像是姑娘家的胭脂水粉。

    他把褶皱展评,把他的手腕提了起来,那一点淡淡的红凑到了鼻尖,味道立马浓郁了起来,确实是蔻丹的味道。

第299章 蔻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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