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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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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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新在排练舞蹈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有着少有的认真,抠动作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一个动作跳不好集体重来。不管你是谁,她若教了五六遍你还跳不好,她就翻脸骂人,连好友刘利萍都不例外。

    “猪都只要教三遍,你比猪还不如!”

    这是建新在排练时常挂在嘴上骂人的话,连女工干部都被她骂哭过几回。在她的高压下,临近元旦比赛前夕,毛厂长让先预演一遍,结果由她领跳的这支《万泉河水清又清》得到了厂领导和全体职工的一致好评,大家都纷纷认为有夺冠的可能。(。)

第八十九章 新男友() 
“这个领跳的小姑娘在哪个班组?叫什么名字?”毛厂长问坐在他边上的书记。书记问工会主席,随后回复毛厂长,“叫顾建新,总装线的普工。”

    毛厂长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频频点头,说:“这小姑娘不错,舞跳得好,没想到我们分厂藏龙卧虎,还有这样的人才。”

    书记笑着说:“小杰跳得也不错,你看那身板,挺得多直。”

    毛厂长说:“这是人家小顾教得好,咱们得重视人才,要是这次能在全厂取得前三名的好成绩,也算是给咱们十一分厂争光嘛。”

    工会主席附耳跟书记嘀咕了几句,事后书记跟毛厂长说:“听说小杰在追求那个叫顾建新的女工。”

    “有这事?”毛厂长说,“没听这混账小子提过呀?”毛厂长随既恍悟,“难怪这小子死活吵着要调来咱们厂,这么看来,你刚说的这个可信度极高。”

    书记问毛厂长,“那这事你怎么看的?用不用我安排人找顾建新谈谈?”

    毛厂长摆摆手,“婚姻自主,只要他自己认定了,我没意见,也不干涉。”

    当晚在饭桌上,毛厂长问毛四杰是不是在和建新处对象。

    “你听谁说的?”毛四杰看眼他妈徐慧,没给出正面回答。

    “建新是谁?”徐慧问。

    徐慧生得慈眉善目,年轻时就有点胖,如今人到中午更是身宽体胖。徐慧的父亲是红河分厂的老厂长,当年毛厂长从外地分配进厂时只是一个普通铣工,没有任何家庭背景,还是徐慧主动先追求的毛厂长。

    毛厂长那会在工作上积极肯干,一个单身小伙下班后回到宿舍也没啥事可干,故而他经常自觉自愿留下来加班。每天来得早,走得晚,徐慧看上他勤快能干,主动向他抛出绣球。

    事实证明徐慧没看走眼,毛厂长不仅在工作上能干,回到家还烧得一手好菜。这些年徐慧几乎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舒坦日子,家里家外什么事也不用她操心,她也从不操心,她已经习惯事事依赖毛厂长。

    毛厂长说:“总装线上的普工,舞跳得很好,这次我们分厂有希望夺冠。”

    “哦,会跳舞啊。”徐慧说,“我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羡慕会跳舞的女孩,长得怎么样?”最后这次徐慧是问毛四杰。

    毛四杰一脸兴奋,“那还用说,我们十一分厂的厂花,身材长相一级棒。”

    徐慧说:“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如何?”

    毛厂长接过话说:“条件是次要的,关键还得两人合得来。”

    “就是。”毛四杰打蛇随棍上,紧跟着毛厂长的话说,“条件再好对咱们家来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主要还是看她本人,对不,爸?”

    “我又没说非得要求她家条件好。”徐慧看眼毛厂长,笑呵呵地说:“你爸当年还是个穷小子呢,家里一穷二白,我不照样嫁给他。”

    毛四杰说:“得亏你嫁给了我爸,不然也没我啥事了。”

    徐慧说:“改天把人带回家我看看,看你们这厂花到底有多漂亮。”

    毛四杰说:“我俩还没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呢。不过她妈你可能见过,她妈包下了豆腐房,长得也挺漂亮的。还有下面李家坪合作社,也是她妈包的,只不过名义上是建新包的,但实际上是她妈在负责。”

    “哦?”徐慧往嘴里挟了块大肥肉,咽下肚后,她说:“豆腐房?是不是皮肤白白的,长头,用手帕扎着的那个?”

    “就是她。”毛四杰说。

    徐慧说:“嗯,是长得挺漂亮,四十多岁有那个样子就很不错了。我听说她生了八个女儿,人家给她取个外号叫、叫什么来着?”

    “屠八妹。”

    “对,屠八妹。”徐慧说:“都说她挺厉害,不过我倒没看出,我在她手上买过几回豆腐,印象不错,每次都把盆子给我洗干净再搁上豆腐。”

    毛四杰听她妈这么说心花怒放,实际上他之前成天围着建新转,不过是贪图建新生得漂亮,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在他看来是件倍有面子的事儿。他从没往谈婚论嫁上想过,他不喜欢太过麻烦的事,建新虽然漂亮,可家庭条件不怎样,如果他爸妈反对他和建新好,那么他是不愿为这个花费精力和父母对抗的。

    现在既然父母都不反对,毛四杰自然就来了劲,吃过饭他骑上摩托就直奔工农村。他到屠八妹家时,建新已去了厂里,晚上还得排练。他掉转车头,又往厂里奔去。

    毛四杰在运输科桥上看见建新和邓光明。

    邓光明和建新自那晚争吵后一直在冷战,建新先前从家出来,邓光明看见后没忍住就跟了过来。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已经说过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建新绷着脸,以往她生气最多不过三天,邓光明就会来找她。这次居然过了大半月,她心里有气,嘴上就没好话,“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闪开。”

    “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能不能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闹分手?”邓光明看去明显憔悴了,他盯着建新,眼底隐有痛楚,“上次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建新说:“你用不着向我道歉,你妈成天到处跟人说是我缠着你,说她坚决不同意咱俩好,我被她说得一钱不值,我算是怕了你们家。我求你离我远点。”

    邓光明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妈……但这事出有因,我妈也是一时气着了爱面子才会那样说。”

    建新眼一翻,“气着了就可以不负责任的乱说话?就她要面子,我就不要了?就你妈面子大,别人都是没脸的。我告诉你,邓光明,提起这事我就火大,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谁?我还没同意分手呢。”

    “我,我就是建新的男朋友。”毛四杰一摩托飚上前停在他俩边上,他冲建新一摆头,“上车。”(。)

第九十章 挨揍() 
邓光明额头青筋暴挺,他强压下心头怒火,也不去看毛四杰,只冷声对建新说:“你今天要上他的车,我们之间就划上句号。”

    建新向来骄傲,闻言下巴一抬,绷脸扔给他一句:“你说得我们之间好像没划上句号一样。”

    她脚尖一踮,侧身就上了毛四杰的车,一只手还故意搭在了毛四杰的肩上。

    毛四杰一轰油门,摩托车车尾喷出一股白烟,一下就从桥上蹿了下去。

    偌大的厂房中央,地上搁着一台录音机,磁带里飘出邓丽君软绵绵的歌声,刘利萍和另一个女工在跳交谊舞,边上有几个人在吃吃笑,他们管交谊舞叫抱抱舞。建新和毛四杰进去时,有人怂勇毛四杰请建新跳个抱抱舞,博来一片笑声。

    建新冷着脸走到录音机前,“啪”的摁下换带键,再换上《万泉河水》带子。刘利萍正跳得来劲,有些不悦地说,“人还没来齐呢,排练也得等人到齐啊。”

    毛四杰赶紧说:“先来的先练吧,明晚就要演出了,得抓紧时间。”

    刘利萍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下午,豆腐房收工后,江有春锁好门去合作社,何婶带着顾冉也在。早两天屠八妹就跟何婶说了,让她今晚和自己一块去俱乐部看元旦文艺汇演,当然主要是看建新的演出。

    “二哥,晚上去看我三姐跳舞,你也一起去,好不好。”他一踏进店里顾冉就跑上来拉着他手,仰起小脸蛋问他。

    江有春摸摸她脑门,“好,一起去。”

    屠八妹见他来了,走出柜台,交待他说:“咱们几个就在这做饭吃,我去割点肉给小冉弄个鸡蛋肉汤,你在这守着。”

    她一走,何婶赶忙在糖桶里拿了粒话梅糖,她剥开糖纸喂到顾冉嘴里,“冉宝吃,你妈不舍得给你吃,干娘舍得。”

    “阿娘。”江有春喊她一声。

    她拉下脸,“怎么,给你妹子吃粒糖你也肉疼?就靠这粒糖家致富?”

    江有春说:“这店要是我一人开的,别说一粒,一天吃两三粒都成。可这里头不还有婶的份么?”

    何婶没好气地说:“那是她妈!她妈不疼她你也不疼?总共就这么一个妹子,还是从天上掉到咱家的,你不疼她阿娘疼,以后阿娘老了动不了了还得靠冉宝。是不,冉宝?”

    顾冉嘴里含着糖,瞪着晶亮的眼睛“嗯”了声,又补充一句:“还有干大。”

    “阿娘。”江有春说:“她多大人懂这些,都是你和我阿大平时教她的,对不?这些话可别着婶的面儿说,她听了会不高兴的。”

    “你就没想着你娘高不高兴,成天把你婶挂在嘴上,敢情我是替她养了个好儿子。赶明儿你干脆改姓屠,我江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

    “我又没说啥,这不是跟你面前提个醒,这关系处僵易得,可想回到从前一样好就难。”

    “你把你娘看成个傻子,就你是明白人。”

    “谁是傻子。”随着话音,老五领着顾西进来了。

    “西西。”

    “小冉。”

    两个小家伙牵着手又蹦又跳。

    “瞧这俩娃儿,这才几日没见就亲热成……哎呀,这是咋的了……”何婶话没说完顾冉就定在那,张嘴伸着脖子,面色都变了。

    江有春一个箭步上前,从何婶手上扯过顾冉,他让顾冉勾下头,连着在她后背拍了几掌。话梅糖黏着长长扯成丝的唾液跌落在地,顾冉这才缓过气。

    “哎哟冉宝,没事吧,没事吧,你吓死干娘了。”何婶抱起顾冉吓得脸都白了。

    “这是什么糖呀?”老五弯腰盯着地上的糖,明知故问道。

    “话梅糖。”顾西说。

    话梅糖呈黑色,一眼就可辨。

    何婶面上神情颇为尴尬,她放下顾冉,捡起话梅糖甩出门外,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后转向江有春,“给七丫头拿粒软糖吧。”

    “何妈妈,我不要。”顾西牵起顾冉手说:“我在换牙,我妈妈说不能吃甜的,牙齿会痛。也不可以随便拿店里的东西吃,妈妈说这是和江二哥合伙的。”

    “瞧这小嘴,巴叽巴叽可真能说。婶不是白拿,你妹子吃的糖婶掏了钱,掏了钱的。”

    老五双眼一直在姜桶里打转,她爱吃姜,原本她领着顾西来是想分散屠八妹的注意力,然后侍机而动,偷拿几块姜解解馋的。没想到店里这许多人,把她的计划打乱了。但她又不甘心白跑一趟,心里一直在转鬼主意。

    “我妈呢?”老五问何婶。

    “去秤肉去了。”何婶告诉她。

    顾西领着顾冉去门口玩,何婶见状嘴里喊着“别去马路上当心车子”,她不放心跟了出去看着她俩。

    江有春在伏案记账,把何婶给顾冉拿的一粒话梅糖记在自己账上,顺便也翻看下今天的营业额。

    “西西,你把音乐课上学的歌教教小冉呀。”老五跟在何婶身后往外走,但她并不走出店门,她就在倚在门边,装做看她们玩得很起劲的样子。

    江有春合上账本,朝门口打一眼望,随后抬脚去后面看煤火,等屠八妹转来一会差不多就该做饭了,他看下要不要换煤球。

    机会来了。

    他前脚一走,老五迅溜进柜台,飞快抓过一张包装纸,揭起姜桶上的盖子一角,伸手就在姜桶里直接用手抓起一把姜块。她还没来得及走出柜台,屠八妹就到了店门口。

    “你鬼鬼崇崇在里面干什么?”屠八妹一声厉喝,不等她出声就直奔她而去。

    老五想把口袋里的姜扔掉没来得及,这下人赃俱获,被屠八妹堵在柜台里。屠八妹二话不说,揪着她就是一顿暴揍,打得她抱头哭爹叫娘。

    何婶闻迅进来,见老五偷拿店里吃食,她嘴上劝着,“她婶,算了,几块姜自家娃儿吃点不打紧。”

    何婶光嘴上劝,却并不出手阻止。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由她这样下去那还得了……”屠八妹下手越狠了。

    江有春在里面听见,本想出来劝劝,听屠八妹这样说他又止步。乡下有句话,不挨打不记事,让老五受点皮肉苦长点记性也好。

    “下回再让我看到你手脚不干净,我就剁了你这双爪子!”屠八妹拽着老五一只胳膊,将她扯出柜台推到在地,“给我滚远点!”

    “哟,让谁滚呢?”徐慧一脚跨进店内,听到这话,一下僵住。(。)

第九十一章 相亲家() 
毛厂长家住在上面爱国村,爱国村离大合作社近,以往徐慧只在大合作社购买日常生活用品。今天她本来都进了大合作社,后想起毛四杰说建新的妈妈屠八妹承包了下面的小合作社,她临时改变主意又跑来小合作社。

    “哎哟,这、你看这真是……来来来,快进来,这是我女儿,不听话我刚骂了她几句。”屠八妹换上笑脸,赶紧上前迎她进来,“你买点什么,刚真是对不住。”

    “我秤斤盐。”徐慧笑模笑样的从布袋子里取出盐罐,看眼屠八妹,又扫眼哭兮兮从地上爬起在拍打身上灰尘的老五,最后视线落在一旁的顾西和顾冉身上,“这店还真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托儿所呢。”

    “让你见笑了,这三个都是我女儿,平常她们不上这来。”

    屠八妹转身进柜台去给她秤盐,以前建新她们在合作社上班时,秤盐都是直接用秤盘在桶里舀。秤好再倒在包装纸或顾客带来的盐罐子里,倒时撒得柜台上到处都是,反正是公家的,撒了也就撒了,没人去理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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