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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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记-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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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回眸对众女笑道:“愿诸位不违此誓言!”

    苏皎皎回到云瑶那里,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茶。琼花的浓荫铺洒,微风吹动,处处盈香。沈嬷嬷和阿荷陪在一处,心有担忧,劝苏皎皎道:“县主不必放在心上。他们不过因为旧恶,出口恶毒而已。”

    苏皎皎呷着茶不以为意:“嬷嬷放心,所谓相骂无好言,若都是阿谀赞颂,还叫什么骂!我对她们出口,不也是很恶毒吗?”

    沈嬷嬷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她看了阿荷一眼,眼中狐疑,这,这县主是不是也太淡定了?

    阿荷也不清楚苏皎皎的心思,对苏皎皎道:“琼华宴好大,县主还想去那边逛逛吗?”

    苏皎皎却是兴致盎然地放下茶,应道:“好!我去和云姐姐说一声!”

    苏皎皎又去和云瑶交代去向,沈嬷嬷和阿荷相视一眼,暗自庆幸,看来县主是当真没放在心上,还想着去别处绕呢!

    这就对了,天下悠悠众口,你能不让别人说吗?

    别人再怎么说,自己个儿还得活不是?

    沈嬷嬷和阿荷很是振奋精神,这回可得把招子擦亮了,不能遇上些乱七八糟的人。

    那边是一片片的桃杏,有凋落如雨有绽放如火,里面多是一些武官和四五品官宦人家的妻女,与苏皎皎熟络的人自不必说,便是不熟络的,也点头打个招呼,大家说笑赏花,其乐融融。

    与云瑶回去的时候,苏皎皎带着轻松愉悦的辉光,她像只快活的小燕子,一下子跳上车去!

    云瑶看她开心,也笑了。她的笑容像冉冉的春云,明媚、柔软,苏皎皎不知哪路人来疯,突然抱住云瑶道:“云姐姐,你真美!”

    云瑶也亲亲密密抱住她,“皎皎才是美丽!”

    于她们童车的是云瑶的一个婢女和沈嬷嬷。沈嬷嬷看这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不由笑了。

    其实论五官容貌,云瑶可算不上特别美的一个,她长得淡眉淡眼,最多算是温婉,但要论及赏心悦目的气质,她如同暖阳春水一般,一身清润,冰消雪融,再也无人能及。

    所以苏皎皎称赞云瑶美是出自真心,云瑶也懂她话里的意思。

    苏皎皎道:“我今日见姐姐于纸墨之间,信手挥毫,那份雍容闲适,当真是羡慕极了。又闻你们论诗说画,姐姐只需寥寥数语,众人皆马首是瞻,当真也仰望极了!”

    云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的嘴甜!”

    其实苏皎皎在淡淡地想。云姐姐如诗如画地过日子,日子也便成了诗。如云姐姐这般,伸手能挣来金山银海,袖手便已经超然物外,她有着卓绝高超的技艺本领,更有极其丰盛而充盈的内心,故而完全不必去依附于丈夫的仕途。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哥哥,让哥哥十数年,伊人已婚嫁,他依然念念不忘啊!

    只是这样的人举世只有一个,到哪里去找第二个呢?

    苏皎皎出神的功夫,云瑶已然笑眯眯地拿出副画来,在她的面前展开。

    苏皎皎凑过去看,瞬间惊喜地叫道:“姐姐画的是我!”

    那是一副看似普通的侍女赏花图,乃至于人只是寥寥数笔,而花却是浓墨重彩。

    可是只要有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仰着头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的人儿!

    对于书画鉴赏,苏皎皎即便不能一语中的,但也绝不是个白痴糟蹋东西!她一眼也能看出,这副画具有传世的价值。

    画中花树以压倒一切的辉光和色彩,偏偏成了陪衬。

    而画中人以一种淡薄而微弱的存在,成为了主角。

    繁盛的陪衬,一眼下去,第二眼便淡了,弱了,可有可无了。

    偏那画中人,一眼之后,禁不住要看第二眼第三眼。

    偏偏那少女的线条、衣饰非常简洁,墨线勾勒白如月光,而就是那个明眸皓齿的美好轮廓,让人禁不住想看得再近些,再真些!

    一睹动人眼,二睹动人心,三睹动人情。

    看似简洁蕴藉,实则回味无穷。人物画最难的是□□,这幅图不仅人物的□□俱足,还令人心荡神驰,欲将之护在手边,怜在心间。

    偏偏伊人是画,即便尽在咫尺,也是远在千里,求而不得自让人辗转反侧。

    苏皎皎品出其中精髓以后,连忙非常宝贝地将画卷起来护在手中,还在嘴里嘟嘟囔囔抱怨:“云姐姐你可真是,把我画进画里干嘛,画成这般样,你又那么有名,要是被外人看到了,你还怕我不招惹登徒子吗!”

    云瑶哈哈大笑。

    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哈哈大笑了。

    小丫头说话可爱。

    不枉她一片苦心。

    回到锦衣王府,苏皎皎献宝似地把画拿给苏岸看。

    苏岸正在给宋祁钰上课,苏皎皎闯进来,不但没觉得有错,反而容光焕发得意洋洋地大呼小叫。

    “哥!你快看!我云姐姐给我画的画!”

    苏岸便拿过花卷打开,宋祁钰也凑过头去。

    一眼之下,方觉二眼惊艳。

    宋祁钰还是个生手,苏岸却是其中老手,他静静看了片刻,放下画卷微笑道:“你云姐姐,是想给你做媒。”

    苏皎皎还当真没想到这一出,她鼓着腮帮子瞪着眼对苏岸道:“啊?不是为我招登徒子的吗?”

    宋祁钰不解道:“什么登徒子?”

    苏皎皎指着画道:“你看!把我画得这么美,知道画的是我,还不给我惹祸?”

    这话说得好不自在,完全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可是宋祁钰知道啊,当下“噗”一声笑了,打趣道:“画得美有什么关系,一见到真人,也就祸不起来了!”

    这是说她真人长得丑!苏皎皎不干了,伸手去抓宋祁钰的痒,宋祁钰大笑着躲闪,苏岸也不呵斥,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笑闹。

    待笑闹稍歇,苏岸道:“时间选在琼华宴,此画一出,与你云姐姐交往的夫人小姐自然争相仰慕,对你的偏见就小了。待你云姐姐稍加点拨,带着你接触接触,就不难给你找一家如意郎君了。”

    还有这弯弯绕绕,云姐姐竟是动真的,苏皎皎此时方明白为何在车上云姐姐哈哈大笑了!

    原来就自己傻,怕美色惹人觊觎,闹出了笑话!

第十四章 琼华宴(三)() 
苏岸与她说,这段时间好好修身养性,过不久云姐姐定会带着她有些应酬。

    苏皎皎不以为然。她已经对嫁人不是非常感兴趣了。

    她只恨自己没有云瑶那等本事,过不了云瑶那般格调的生活。

    她觉得,云姐姐有许大哥是这个样儿,可即便没有许大哥,或是遭遇家破人亡,她还会是这个样儿!

    于是苏皎皎真的是非常非常认真地计划起自己的未来来!

    她觉得,她背靠哥哥这棵大树,自己谋生把日子过好不是问题。

    她会做酱菜,而且说实话,她日常的家常小菜也做得非常不错。哥哥和宋祁钰吃惯了,不喜欢大厨房,就喜欢她开小灶!

    苏皎皎便想着,她有做酱菜的本事,把酱菜做得臻于极致,让别人的酱菜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望尘莫及自愧弗如,那么她即便不能有云姐姐那么大的名声那么多的钱,可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然后她可以置一个小院子,开出地来,能种菜能种花,搭一架葡萄藤,下面摆上桌椅可以读书写字。然后她也买一个大庄子,每年可以去庄子里住几天,最好有山有水,纵歌跑马,何等逍遥自在!

    如果哥哥一直不娶,那与哥哥便这样生活在一起也挺惬意的。只是她已经长大了,老是在一处貌似也不对。

    于是苏皎皎万分惆怅。哥哥的眼光实在太高啊,中意的是云姐姐,可到哪里找出第二个云姐姐啊!

    时光便这样倏忽而过,待梨花如雪片般飞落的时候,夷秦的使者来了。

    新任的夷秦王,是老夷秦王的同族远支,当日夷秦王室被族灭的时候,因那一支被排挤流放,远到大西北安身。此番回到故乡,重新称王,臣服于大周,成为年年为大周进贡的附属国,每年的一次觐见,规格相当高,是夷秦王世子亲自带队。

    夷秦觐见,对京城百姓来说,十数年已经习以为常,本不会引起什么震动,但是今年又有不同,夷秦王世子要向大周皇室求婚。

    求婚不是和亲,这在性质上不一样。求婚是为了通两家之好,不是为了求和罢战。只是说是这样说,但毕竟夷秦地处蛮夷,就是将来做王妃,也是边塞苦寒之地,与大周的繁华富庶,不可同日而语。

    而大周的皇室嫡系,目前公主的年纪尚幼,若说勉勉强强能行的,宋静怡十一二岁,可毕竟没有及笄,还是不太人道。

    宋璟倒是有兄弟,可是那些个就藩的王爷家的郡主,不是已经出嫁便是年纪太小,还真就扒拉不出来人手,唯一的就是咸阳郡王家的宋青芷,可有碧心郡主那一档子事,现在再把人家家里的姑娘拉过来,也真是有点天怨人怒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锦衣王府。那里真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啊,论硬件年龄,苏皎皎已然及笄;论身份,锦衣王的义妹,没有皇室血统可是地位挺高;论渊源,当初锦衣王一举荡平夷秦,而今两族通好,也是传为佳话;论手段,那苏皎皎恶名远扬,完全不怕她被夷秦欺负了去;关键是论容貌,那苏皎皎姿容出众,很是拿得出手,不怕夷秦不满意!

    而且说实话,大家心里还有个不可言齿的想法,苏皎皎这妖女,大周的男子是无福消受了,还是便宜了夷秦的去吧!

    只是,即便处处都合适,可是锦衣王一个人在那儿卡着,他不说句话,除了皇帝,谁敢开这个头啊!

    可皇帝也不肯,他竟有意下昭,询问天下闺秀,哪个愿效法王昭君自请嫁去夷秦!

    一众大臣苦口婆心先劝住了!大家觉得若是身份容貌不匹配的女人应召,这样对夷秦世子是个耻辱,不利边疆安宁。

    一时便有点风声鹤唳,世家权贵家中有适龄女的,都纷纷选人议亲。

    沈嬷嬷也听到了风声,看着苏皎皎有些忧心忡忡。

    偏苏皎皎不以为然,她甚至倚着梨花树笑眉笑眼:“夷秦有什么不好,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喝奶吃肉,还能死人不成!不过那夷秦世子若是长得又老又丑,我可就不能嫁了!”

    骇得沈嬷嬷一把堵住她的嘴巴:“噤声!这要让别人听见了可是不得了了!”

    苏皎皎洒然一笑:“别人谁听得见!便是听见了能怎么着!”

    沈嬷嬷急得跺脚:“我的县主啊!你知道那些人都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鬼胎啊!那夷秦是个什么好地方,翻脸不认人的,看着现在是称臣纳贡,知道哪一刻就兵戈相向了!”

    苏皎皎望望如洗的碧空,突然朝沈嬷嬷眨了下眼睛,笑着跳下梨树道:“嬷嬷放心,哪个敢不如我意乱点鸳鸯谱,当心我,”苏皎皎挥着梨花做了个下切的手势,“阉了他!”

    沈嬷嬷忽而又一阵,心惊胆跳!

    还是那间小酒馆,斑驳的石墙长满青苔。此时苏皎皎还是坐在那张桌子上喝酒,只是陪她喝酒的,换了人。

    剪子刘对于苏皎皎叫自己出来,既意外又惊喜。

    他的胳臂断了一只,但是人还活得好好的,看着还算健康。

    “县主,”剪子刘红了眼眶,唏嘘惭愧,“想不到您还能来见我!”

    苏皎皎笑一笑,为他满了酒:“伤全好了吗?家里老人好?孩子也好?”

    剪子刘说不出话来,只将酒一饮而尽:“好!都好!”

    苏皎皎扣着杯子,垂眸道:“这次请刘大哥来,是有件事要请刘大哥帮忙!”

    剪子刘慷慨允诺:“但凭县主吩咐!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苏皎皎举眸相对,盈盈一水间,似雪落般冰冷沉静:“要什么粉身碎骨,你只为我,去使馆递个消息。”

    待剪子刘匆匆下去,苏皎皎没有动。

    她拿着酒杯,倚在窗口,向外看。

    外面绿柳如茵,人来车往,再不复那日的落叶满京城。

    或许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换成了她,会时常想着过来看看,并不是为,有人会在这里等她。

    而是有人曾经在这里等她,独对风霜雪雨。

    苏皎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如今春日暖阳斜照,慵懒午后。苏皎皎喝酒不再呛,却也不懂其中滋味,只觉得苦辣在喉。

    她歪在窗棂上,轻轻地闭上眼。

    一开始大片大片的光斑在眼前乱晃,渐渐地归于沉寂,在这个无人少客的时刻,只觉得天地都仿佛在那春阳暖照中,渐渐发酵,如醉酒般醇厚缠绵。

    直至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苏皎皎猛地睁开了眼,她直起身,目色清明,再没有丝毫的松懈懒散。

    她亲自去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高大青年,高鼻深目,风度翩翩。

    他轻轻施了一礼,面带微笑:“明月县主安好。”

    苏皎皎还礼:“奇诺世子安好!”

    两人进屋,落座。奇诺世子环视了一眼周边环境,笑道:“明月县主就请我在这里喝茶谈事?”

    苏皎皎轻轻一笑:“这里有个好处,那些达官贵人绝不会撞见。”

    奇诺握着茶杯并不喝,那杯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瓷色暗淡不说,还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细微划痕,茶叶也一股子陈旧味,他喝不下。

    苏皎皎优雅地举杯,轻轻呷了一口茶,阿诺骇然看见苏皎皎的杯子边缘竟然有一道发黑的缺口!

    他说道:“都说明月县主长于乡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苏皎皎哈哈一笑。

    她弃了杯子,收了茶壶,笑言道:“既是世子实在喝不下,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亲自煮一壶茶吧!”

    说完,她起身,从自家带来的匣子里取出精美的茶具,茶叶,包括山泉水,乃至于炭炉和炭都带着。

    她娴熟地组装,生火,然后煮水听声,一应茶具行云流水般各就其位,用雕花的小竹夹子去夹茶叶。

    奇诺唇边含笑,一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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