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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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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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太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宋璟已经把雷霆之怒发作到了她的身边人身上:“所有太后身边服侍的,杖二十!统统撵出宫去!这帮子人还当真是胆大妄为,朕把太后交给他们,竟然敢轻忽职守让太后做出悬梁自尽之事!朕恨不得就全杀了!”

    这一怒非同小可,当时地下跪了一大片,哀哀求饶。宋璟冷笑道:“胆敢求饶者,立时杖毙!”

    于是万马齐喑,整个慈安宫死了一半的寂静!

    直到有人抬着刑凳拿着刑杖,有人进来拖人,宋璟喝道:“就在殿外打,都给我好好看着!”

    有人来拖走赵嬷嬷,赵嬷嬷绝望地高呼道:“娘娘啊!”

    高太后如梦初醒!

    她动如脱兔般一箭步冲下了床护住了赵嬷嬷,大喊道:“哀家看谁敢!谁敢动哀家的贴身嬷嬷!”

    宋璟居高临下的看着,目沉如水,话语如冰:“母后何故还护着他们?您今日悬梁,他们逃得过一死吗?”

    高太后如呆似傻,竟无言以对。

    宋璟道:“还有承恩公府,为了那一档子事就敢逼母后悬梁,也是忒不懂事了!如此欺辱朕,朕若不罚,何以威严天下!”

    高太后如五雷轰顶!威严天下!儿子要的是威严天下啊!

    那不是他的舅家,那是他的臣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臣民!

    高太后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当时嗓子一甜,一口堵得她发慌的东西便“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然后她觉得松快了,然后她笑了!

    儿子是要威严天下的!自己还以为做母亲的身份可以拿捏胁迫他就范!

    她不是要护住高家吗!那就用高家开刀来拿捏她!

    她再敢不听话,再敢闹,再敢寻死,好,那就高家还有她身边的人一个也不剩下!

    狠,好狠,真叫狠!

    可是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更有效的办法了啊!

    高太后突然仰天,癫狂大笑!

    是啊,儿子不在乎她了,可是她在乎高家啊!

    在这一场博弈中,儿子是赢家,她不但输了,还忒是可笑了啊!

    哈哈哈哈!高太后癫狂大笑,还跑出了大殿指着天大笑道:“好!真好啊!哈哈哈哈!”

    是夜慈安宫里血流成河,是夜整个京城噤若寒蝉。

    本来整个朝臣还在为太后自缢担心,觉得皇帝出于孝,也会对承恩公府网开一面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想是这样一个结局。

    再细思又觉得合情合理。陛下亲政十多年,大权在握,承恩公府仗着太后想拿捏皇帝,真是鸡蛋碰石头昏了头了!

    如今整个承恩公府爵位都被夺了,再没有进宫的资格,太后身边再没有承恩公的心腹爪牙,从此太后娘娘就不会再寻死自杀而是消消停停安享荣华了!

    听到太后自缢的时候,苏岸也正在吃银耳羹,他当时摇摇头就笑了。

    苏皎皎一脸雪白,黑葡萄似的眼睛就显得格外亮,她还有些弱,靠在床上也正吃着银耳羹。这些天苏岸宠她,时常陪在床边给她读书听,闲时就和她一起用点心。

    苏皎皎看苏岸笑,便道:“哥,太后自缢有什么可笑吗?”

    苏岸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头,说道:“你要是有一个很有出息的儿子,你还犯得着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苏皎皎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那不会,阿牛婶那样人才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苏岸笑意更深了:“所以啊,一国太后学你阿牛婶,你倒是笑不笑!”

    苏皎皎还当真没有笑,她嘟了嘟嘴有些扫兴,哥哥和言细语表示宽宥原谅她,阿牛婶还是自己吓死了。

    苏岸也是想到了阿牛婶的结局,语声却有些让人玩味:“所以真的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看着泼辣,遇到硬茬就都硬不起来了。”

    苏岸这话一语中的,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皇帝陛下夺爵承恩公府清洗慈安宫宫女太监的消息。

    然后苏皎皎了悟,太后娘娘这是遇到硬茬了。

    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了,她就真没招儿了。

    于是她靠在迎枕上,叹了口气。

    这回苏岸纳闷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和太后又是死敌,她这是叹什么气?

    苏岸不懂就问了:“你叹气什么?”

    苏皎皎有些无赖地卷着衣角,复又叹气一口:“你不觉得可笑可叹?”

    呃,苏岸点点头。确实有点可笑可叹。

    可这不是妹妹的风格啊!

    苏皎皎从鸿运赌坊回来,就一直有些手脚发软提不起力气,此时她复又有些萎靡地将整个人窝在靠枕和薄被里,娇着声道:“哥哥。”

    苏岸依着她。

    那是一个话本子,讲的都是悲欢离合最后大团圆的故事。

    苏岸的声音低沉温润有磁性,人物的身份语言抑扬顿挫又把握的好,所以听起来很是享受。

    阳光从窗户进来暖暖地照着,有细细的风。屋子里插着一瓶桂花,弥散着淡淡的清香,书桌上闲放着书,有点散乱。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苏岸低低的读书声。然后他看见苏皎皎微微闭上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苏岸停了声。

    苏皎皎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很均匀的呼吸。

    人在惊吓之中拼死挣扎之后总是有些嗜睡。苏岸既疼爱又怜惜,不由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苏皎皎不悦地皱眉嘟嘴侧过脸。

    苏岸失笑,给她掖了掖被角,临走之前顺手拧了她的鼻尖一把。

    掩了门,外面花木扶疏。

    沈嬷嬷却是急匆匆快步而来,苏岸问道:“怎么了?”

    沈嬷嬷道:“王爷!老咸阳郡王妃携着咸阳郡王妃来探望县主了!”

    苏岸轻轻蹙了眉,皎皎刚睡着!

    可是以此为借口就避而不见也不好,当下道:“在哪儿了,可迎进来了?”

    “在会客厅里,正喝着茶。她们想来探视县主。”

    苏岸不为人知叹了口气:“那你将县主唤起,我去迎去说话。”

    乔老太君见到苏皎皎的时候,眼泪就流出来了!

    苏皎皎刚刚更完衣,头上只用了朵珠花,一张脸跟雪洞似的,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大而黑。为了见客用了一点唇脂,虽是提亮了几分气色,却是显得更加肌肤更加苍白楚楚可怜,哪里还有昔日活蹦乱跳的模样?

    她上前给乔老太君和林氏见礼。整个人似乎都淡薄虚弱了几分。

    乔老太君一直沉浸高三儿被杀的快意之中,全然没想到苏皎皎憔悴成这般模样。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皎皎好好的女孩儿,被关在黑暗刑房里吓唬施暴,据说活活将人的胳膊剁下来掉她脚上,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承受得住?

    当下她流着泪,拉着她的手将她往床上让:“快好好躺下,好孩子,快躺下,这真是做了什么孽啊!受这等无妄之灾!”

    苏皎皎笑语道:“老太君快别这样说,他才是受了无妄之灾呢!”

    “该!”乔老太君咬牙切齿道,“那般人渣早该收拾!这样就不能再祸害好好的孩子!”

    苏皎皎见了乔老太君额头的伤口,小手便抚上去惊呼道:“老太君这是怎么了!”

    乔老太君一把打落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心,笑眯眯地道:“没什么事!我去跟那太后打架拼命,撞头撞的!”

    林氏有些瞠目,这,婆婆竟然毫不隐瞒,还引以为傲的样子。拜托,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和人拼命打架还没打赢,即便那个人是太后,也不是什么津津乐道的好事吧?再说,这让人家苏皎皎怎么做啊!

    果然苏皎皎面露心疼之色:“啊?老太君你一把年纪去打什么架啊!一定很疼吧?”

    乔老太君道:“一个小口子,浅得很!疼什么疼啊!”

    谁知苏皎皎跟别人不在一根弦上,她抚着伤口道:“会不会留下疤啊!对了,上次给沈嬷嬷治伤的那个太医爷爷貌似医术不错,沈嬷嬷那么深的口子,也没留太大的疤,我问问沈嬷嬷那药膏还有没有啊,要不让我哥哥打听下那是哪位太医,咱们也请了他来!”

    这番絮絮叨叨的,看似少根筋儿,却让乔老太君心里倍儿熨贴。这孩子是关心着急她呢,虽然着急在了臭美上,但也是关心着急不是?

    林氏在一旁笑言道:“县主放心,方太医是咱们家常用的,还和母亲很有交情!”

    苏皎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就好!否则老太君这么漂亮,破了相可不美了!”

    这话说得乔老太君哈哈大笑。

    苏皎皎尽管语出俏皮但是难掩疲惫,双方复又说了说闲话,乔老太君便要告辞了。苏皎皎起身相送,还吩咐沈嬷嬷给老太君带酱菜。

    苏皎皎这般家常穿戴,洗尽铅华,加之病中的柔软虚弱,倒真有了一种清姿绝艳的风采,让林氏看了内心唏嘘复杂。

    论出身资质,倒也原本是配得上的。

    可惜。

    作为舅妈,她自可以同情怜惜,可是作为婆婆,她做不到。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是你撞上了?他怎么没盯上别人?

    遭遇惨烈的女子,世人的第一的反应便是,此女的品行有问题。即便是没有问题,可还是觉得会有问题。

    这就是这个尘世,不问事实真相的事实。

第十章 婚变(二)() 
林氏回到咸阳郡王府,有大丫鬟玉露服侍着卸了钗环,歪在了临床的靠枕上,丫鬟玉香便端了香茶给林氏。

    林氏让玉香去门外服侍着,对正在整理收拾首饰的玉露道:“玉露,你来。”

    玉露过去,林氏对她道:“最近可是约了你家表姐了?”

    玉露面露难色:“娘娘,进来锦衣王府多事之秋,我那表姐不方便走开。”

    林氏点点头,转而道:“她是跟着沈嬷嬷身边的,唤个什么?”

    “回娘娘话,我表姐唤阿荷。”

    “可是那个瘦高挑,大方稳重,不爱说话的?”

    “正是,今儿娘娘过去锦衣王府,看见我表姐了?”

    林氏沉吟半晌:“她倒确实是个得力的,就在县主身边服侍的,只她可肯帮这个忙?”

    言外之意,是那阿荷受此重用,对锦衣王府应该忠心耿耿,怕是不好用。

    玉露道:“咱们又不是要害明月县主,不过表示关心罢了。”

    林氏会意,微微笑了出来,当下捋下腕子上的紫金梅花镶红宝的手镯塞给玉露:“事情成了,我再赏。”

    玉露欣然致谢:“谢娘娘赏,奴婢自当尽力!”

    林氏看着玉露轻盈离去的身影,目光暗了暗,内心也有些怅然。

    不是她对那孩子太过苛刻,而是这世间对女人,本来就是苛刻的。

    那孩子身上有一半蛮夷血统,果然是个野性不驯的,偏偏又是遇到锦衣王,行事难免就有偏邪。原来断了人的子孙根不说,现在又杀人夺命,真的娶进门,她是娶了媳妇啊还是煞星!

    她温文如玉松挺柏秀的儿子,跟了苏皎皎还不是秀才遇到兵,凭苏皎皎那份彪悍劲儿,若是将来遇到应酬纳妾之类的事儿,这个家简直就会腥风血雨不能活了!

    若只是折磨妾室庶子庶女还好说,要是一个怒不可遏断了儿子的子孙根,或是因爱成仇她苏皎皎不介意做寡妇,那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可就彻底给毁了!

    这不是宜室宜家,这是丧家之凶啊!

    高三儿那是出了名的玩弄女人的高手,都只有做刀下之鬼的份儿,自己的儿子长几颗脑袋?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管不得苏皎皎,还是先顾自己的儿子吧!

    玉露约阿荷出去吃饭。阿荷身边的亲人很少了,只这个表妹往来还算亲近,加之这些日子苏皎皎也不出门,身旁不需要多少人手,阿荷便和沈嬷嬷请假,和苏皎皎打声招呼,外出赴约去了。

    两人约在如意茶楼里。那茶楼里不但茶好,而且环境清幽,里面的小菜茶点更是绝妙,是个清新高雅的好地方,便是一些小姐夫人们也是常常在里面约会的。

    相约的时辰是下午申时,人迹很少,玉露先到了,已经要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茶点等候着。

    阿荷也很是随意,坐下来,任玉露给她倒茶,便问道:“怎么想起来约我?”

    玉露便笑:“怎么也是很久没见面了,你常年也不休假,偶有休息我们也对不上,这一晃还是过年时热热闹闹见过几天呢!”

    这倒还真是。阿荷接过茶呷上一口:“你在郡王妃身边,也是少有空闲。”

    玉露便道:“这次找你,也是一半公一半私,我家郡王娘娘知道你在县主身边是个得用的,也有些事想让我问问姐姐。”

    原来另有目的。阿荷挑了挑眉:“这我倒不懂了,有什么事,郡王娘娘还不能直接和我们县主说?”

    就知道这个姐姐是个心眼子多的,玉露的语声倒也转得快:“这不是这几日,县主身上不妥当吗?上次见了,听说县主脸也白着,怪惹人心疼的,再说这有些事,县主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哪里好意思说?”

    阿荷道:“我们沈嬷嬷是个事事周到的。”

    玉露一巴掌拍在阿荷的胳膊上,笑嗔道:“我还不知道沈嬷嬷事事周到!咱们这是要做亲家,又不是做仇家,姐姐你这样说话阴阳怪气地可好没意思!”

    阿荷想想倒也是,于是微微笑了,端杯喝茶。

    玉露道:“别的倒还好说,聘礼什么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总不会失了身份,就是这两小儿女相处,我们娘娘有些头疼,眼看这婚事是铁板钉钉了,可这两个人却是一辈子的事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县主这事情一出,虽都知道是那高三儿可恶,可毕竟娶人的是自家儿子,难免心里有点嘀咕的,不瞒姐姐说,我家娘娘这就是想让我问问姐姐,咱们县主平日怎么个性子,那凶器时常带身上,可是气极了就会对身边人行凶吗?”

    玉露这话说得这般实在,阿荷反倒笑了。

    其实阿荷甚是精于人情世故,咸阳郡王妃这点子小九九她都能揣测得到,而且凭良心说,这也是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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