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魔符可是隐藏魔息的好符咒,若不是我这化神修士亲手绘制的寻魔符,倒真让你骗了过去。真是好手段。”
若曲道人目光如刀。
弟子皆是诧异,连宗主都动了。未曾想那老实汉子糟糕透顶的运气,今日却碰巧对上了。
也不知该喜师弟终于有了好运气,还是气着魔道修士好手段,竟没叫一人发生异常。
“弟子并非魔修。”程昱一字一顿道。
然,正魔两道积怨已久,又有谁人信他这个可能谋害同门的修士。如今百口莫辩,就算不是修习魔修之法,有这魔器和隐魔符便无人会放过他。
谋害同门尚有一条命,藏匿魔道法器却是连命都留不下。
千年前正魔大战,惨状历历在目,何人会饶他。
怕也只有身旁这个耿直无畏的女子。却正是如此更加不能连累关系还算不错的牢友,程昱抬头对上季清担忧的眼神,嘲讽一笑。
他道:“你这女人倒是蠢笨不堪,被我用了摄魂术竟一丝未觉。”
第二十三章 信与不信()
程昱道:“你这女人倒是蠢笨不堪,被我用了摄魂术竟一丝未觉。”
13 抬目直视,季清面露诧异,语气带些寒意:“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的手抓着程昱的衣领,远远望去,显得有些烦躁。那会审之时装出来的柔弱已然消逝,眼中除了诧异便是寒冷。
若坐实了魔修之名,程昱必死无疑。季清怎能不急,平日里看着聪明的程昱竟把自己套进去,又不是没了别的法子。
季清的墨绿眸子,明确表达心中所想。
程昱未语,嘴唇轻动:‘笨姑娘。’
季清气急,却没了说话的机会。若寒剑修早在季清话落到了她身旁,拉过她远离程昱。
撼石峰上刹那间混乱不堪,六位尊者转瞬间到达程昱眼前。老实汉子若决剑修更是扼腕叹息,若是早程昱一步说季清与魔修勾结,恐怕忘情峰弟子的身份都护不住她。
宗主当下便掐了个法诀,把程昱禁锢于地。剑宗弟子中竟混有魔修,此事却比杀害同门重要许多。
宗主道:“剑宗弟子程昱,心怀不轨修习魔道,罪不可赦,于今日起不再是剑宗子弟。先行关押苦渊,明日午时于驱魔台上,处以死刑。诸位可有异议。”
门下弟子答道:“谨遵台命。”
宗主点头,接着把目光移到季清之处道:“元清被魔修蒙蔽,有过有错,盖因年少无知魔修狡猾,便罚她十日后与剿魔的师兄弟一同下山,将功折罪,生死不论。”
魔修功法诡谲,受伤之事常有,偶尔陨落几个剑宗弟子也不是什么怪事。这处罚倒是不轻不重,却意外颇多。
宗主如此处置,若决剑修也无话可说。是死是活,端看季清的气运。
云雾散开,光华洒落。
那墨绿色的眸子只来得及印上程昱暗色的衣角。
季清心中有些怅然,目光飘忽,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若寒剑修出声,她才回过神来。若寒剑修道:“回去好好歇息,剿魔之事不必太过烦忧。与你一同入门的秦慕涯佘筠两人会一同前往。”
青芒划过,若寒剑修提着季清御剑飞行,元嫣坠在后方。到达忘情峰不过一息,季清对若寒师尊行了个礼,两人谈了些话,元嫣也在一旁说了几句。看着时间不早,季清便恭敬退下回水旭居。
水旭居内,季清换了身衣裳,盘坐与榻上。丹田内灵气充足,经脉根骨之中灵气运行无阻。她这才确定娘胎内所带毒素已解,根骨已至上品。
即使如此,季清仍是提不起精神。
程昱之事,虽不是她之过,却也可以说关联甚多。况且季清知晓程昱并不是什么魔修。至于储物袋内的魔器,她猜想是程昱在那个莫大的机缘中得到的。五灵根练气九层修士,没什么大机缘她却是不信的。
当务之急,便是像个法子解救程昱,等到明日午后当真是想救也没地方去救了。
然而看守苦渊的是两个金丹剑修,季清这么一个练气四层剑修如何隐匿救人?颇有些痴人说梦。
自己不行,便找人帮忙。找若寒剑修定是没戏,元嫣师姐修为虽有八层,实力却是不足。她入门时日短暂,思来想去竟没一个可以帮忙之人。
络谷一事,苦渊一遭。季清性子虽沉淀许多,却仍是改不掉其中偏执。程昱与她有恩,不可不救。
即使无人可助,也要走这么一遭。
如此,季清当下便开始吸纳灵气,她隐隐有些感觉,今日便是突破练气四层的时机。救人本就危险,自然是实力越强越好。
空中,水灵气飘散。季清闭上眼感受着冰凉柔软的水灵气,开始运用引气之法。水灵气一一聚集,有序的进入季清体内。灵气所到之处皆是舒畅通达,季清不再顾虑其他。把全部心神投入修炼。
忘情峰上那块悠然的明亮天幕开始缓缓转黑,不多时便到了夜晚。水旭居内的季清浑身附上一层蓝色光晕,精致的脸庞,透着层层叠叠的山峰般的悠远。她额头沁出汗来,脸色却并不难看,甚至说有些享受。
修炼之人,自然是为了成仙。但若是成仙之路痛苦不已,便是毅力再强也没什么人能忍受。如此众多之人沉迷修炼,自是因为正常修炼妙不可言,浑身舒畅。
季清当下的感觉是极好的,四肢百骸舒畅不已,灵台清明,丹田一阵阵暖意传来。
“砰!”的一声,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季清气势骤变,周身灵气翻滚,大量涌入她的经脉,没有灵智的水灵气完全不顾季清经脉承受之力。它们只是本能的亲近水灵力,一时间季清丹田胀大。这次是真的冷汗直冒,她赶忙炼化水灵气。
然而水灵气依旧不见减少,丹田胀痛令季清眼神清明。她想着在苦渊所见的几乎液化的水灵气,心中便下决断,压缩丹田内的气态水灵力。
见这柔顺下来的水灵气,季清心中欣喜,知此法可行。
水到渠成,练气五层安然到达。
可真是有惊无险,若是若寒剑修在此,定要说她莽撞。这灵气转化形态是筑基期才有之法,练气之时便贸然动用,未曾出事当是季清命大。
季清一动便觉心情舒畅,抬头看着天色已晚,当即再次盘坐,巩固修为。准备再晚些动身去苦渊。
修行中,练气五层是一门槛。修士到了练气五层才能内视,体会经脉中灵气流动,日后进阶失败亦能知道其中错处,更能知晓身体是否有暗伤。
“这是什么?”
季清诧异,神识沉入丹田,只见丹田内有一生机盎然的蓝色光芒,那些液化水灵力随之转动,形成相生之势。
当真怪哉!
季清试着用神识接触蓝光。蓝光温和,神识相触之下便觉一阵舒爽,就连神魂都有些壮大。
修炼不可太过急躁,她亦不清楚蓝光来历,只一会就季清的神识便退出蓝光,却见蓝光光芒暗淡。
于神魂有益,那是否于身体亦有好处?
季清深思,思索着络谷内身受重伤一幕,还有苦渊内根骨改造,是否皆是因这蓝光。
若真是,这蓝光可以说是她的大机缘。
前去苦渊更是多了一分胜算。
第二十四章 苦渊寒冷()
剑宗的夜有些悄寂,水光潋滟的灵湖藏着点点繁星,花白皮毛的猫踏着?13??花爪印,轻巧的落在湖边。它有一双灵动机敏的眼睛,这双金黄的猫瞳正小心翼翼的往湖内望去,它伸出舌头,触碰着沾染灵力的湖水。
夜,依旧诡谲。
湖边白色身影飘过,纤细的手臂极快的抓住花猫的脖子,换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惊的一旁的灵兽缩了缩脑袋。
白履落地,青丝飞扬,面容沉静。墨绿色眸子含着坚毅的寒冷,正是季清。
她安抚着花猫,带着灵力的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等到怀中的猫儿没了动静,才抬脚往一处走去。
月光洒在季清的身上,添了一股朦胧之感。恍惚间,她的身体在拔高,容貌在改变。经过黑暗,再次出现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粗狂的男人。
‘男人’把花猫放在肩上,锐利的目光让猫儿脊背弓起,却没有丝毫动作。
男人徒步走到了苦渊,步伐不大,却透着浑然天成的傲然风骨。
那看守苦渊的金丹弟子见了,尊敬行礼道:“若决尊者。”
男人声音粗狂,没什么大架子,他道:“行什么大礼,腻歪。快些带我去见程昱。”
金丹剑修犯了难,没有宗主令牌,这么直接去看是有些不合规矩的。况且程昱与若决剑修之事他早有耳闻。若出了什么事他担不起责任。
“尊者,没有宗主令牌,弟子不敢放你过去。”
男人冷哼,单手一挥,大声道:“你倒是胆子颇大,竟敢拦住本尊。若出什么事本尊自会担着。”
男人言语没有丝毫客气,金丹剑修听了赶紧低头。若是其他其他峰峰主来了,他倒是可以讲些道理,对上若决尊者却没了法子。若决尊者的脾气众人皆是知晓,这个老实汉子从来不知委婉是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金丹剑修无奈退步道:“尊者请进。”
男人大步前行,粗狂的脸庞上嘴角微微扬起,在那金丹剑修抬头时又极快隐去。男人进了苦渊,一看管弟子恭敬的带着男人去往程昱的囚室。
苦渊寒冷如初,看管弟子穿着狐裘依旧感到冰冷寒意。男人只穿着并不厚重的峰主服,却不觉寒冷,连脸色都未曾改变。
弟子越发恭敬,把男人领到囚室,开了锁,便退了下去。
囚室内假寐的程昱在男人到达时便张开了脸。他不需伪装,不再是撼石峰大殿上的儒雅君子,他的眼睛含着嘲讽:“若决剑修是专门来见我这魔修的?”
他嗤笑:“这可如何是好,我心情不好就喜欢说别人是魔修同党呢。”
程昱说着,男人听着,没有丝毫反应。
男人用棕黑的眼睛注视程昱,那双眼睛与程昱在撼石峰大殿上看到的相同,又有些许不同,里面藏着微微笑意。
若决剑修定不会这般看着他,程昱迟疑开口:“季清?”
男人笑了,这次发出的是女声,清脆的女声。
声音是往日好似天生具有的寒冷,却微微透着暖意嘲讽:“还不算太笨。”
程昱有些惊讶问:“你怎么做到的?”
竟这般分不出真假。若不是季清刻意流露的笑意,他也是猜不出来的。
季清浅笑不语,在糙汉子脸上显得格外好笑,看的程昱眼角微动。
她从怀里拿出两张符咒,把肩上的花猫提了下来,对程昱说:“让开。”
程昱起身离开床上,只见季清把花猫打晕放在床上,符咒一贴,便成了程昱的模样。
“若曲尊者的符咒?!”
季清点头,手脚麻利的也给程昱贴上,刹那间便成了之前花猫的模样。
花猫程昱动了动四肢,磨合般的走了几步说:“你是如何拿到符咒的?”
季清没有回答,白皙的手臂提起花猫程昱,惊的他四肢乱划,胡须一颤一颤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花猫程昱吼道:“我可不是猫。”
季清忍者笑意,冷着脸把程昱放在肩头,轻声道:“别出声,我们走。”
来时的路季清自然记得,更何况这苦渊也不是第一次来,她没让看管弟子跟着,径直走了。
出了苦渊便是天高海阔,一路上并没人阻拦,虽有些心惊胆战,一假男人一假猫顺利的出来了。
季清顶着若决剑修的脸不紧不慢的走着,姿态从容。最终她在络谷停下。
灵力转动,两张符咒显现,那张粗狂的脸也换上精致的女子脸庞。墨绿色的眼眸落在程昱身上,她从淡蓝储物袋中拿出另一个灰色储物袋,随手抛给程昱。
“快些离开剑宗。”
程昱莞尔,难得真心实意的没有露出嘲讽,他说:“不怕放虎归山。”
“何意?”
季清蹙眉,却是不明白程昱话中意思。
程昱笑着,像是孤独的行者,又好似疯狂的旅人。这是一个不会为人停留,疯狂自傲的男人。
季清懂他,因为她也是那般固执,桀骜不驯。只不过他比程昱多分面上的冰冷,和女儿家的心软。
程昱对着季清道:“正道之内已无我立足之地,我会去魔界。”
他的声音很轻很远,却坚定的传到季清耳里。
“来日我们便是敌人。”
季清唤出慕情,指着程昱。
正邪相斥,说的不是人,只是立场不同。也正是这立场不同,才造就正邪不同。两人拔剑相向,没有夙愿,没有正邪,不过是弱小者的无奈。
两人都知晓,自己太过弱小,于天道而言不过是一蝼蚁。然而往往便是这蝼蚁做出惊天之举。
状若蝼蚁,惜命作甚,无惧无畏,与天相争,破天成仙。
这是季清的路,她会一直走下去,毫无畏惧。
夜已慢慢逝去,程昱也不再多说。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季清,只留一丝叹息,不知是叹息季清的固执还是自己的偏执。
风呼呼的吹着,络谷之上又只有季清一人。茕茕孑立,坚定不移。
或许她太过固执,或许她太过自傲。但她不愿改,修道本为逆天,本为自在,又何须迎合他人,随波逐流。
“未曾想,竟是为他要走我的三张幻身符。”
广阔的络谷,男子的声音突兀响起。
“私放魔修,可是大罪过。”
第二十五章 怒火()
季清站在那儿,手持慕情,脊背挺直,她用坚定的声音道:“你不会。?13??
有些人有些事便是无端相信。
回头,正是穿着火红衣裳,拿着羽扇的秦慕涯。他的眼睛是棕褐色的,有着季清不曾有的深邃和遮掩,很少有人能透过这双眼睛看透秦慕涯,就连他的师尊若归尊者也弄不清这个徒弟。
秦慕涯此人好似没有任何束缚,又像是满是束缚。于季清而言,秦慕涯是个复杂的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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