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鸿:……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抓起手边的枕头,砸了唐无乐一脸。
唐无乐故作夸张双手地捂住脸。
正好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恰好遇上大浪还是船只拐弯甩尾,整个船舱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唐无乐一时无处着力,整个人往前一甩,恰好扑在唐惊鸿身上,两个人一齐跌倒在床上。
正在这时,屋里的那只蜡烛也恰好燃尽了,悄无声息地熄灭,整个房间愈发昏暗起来。
唐惊鸿正要将唐无乐推开,却骤然听得对方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仿佛含在喉咙里,一遍遍滚着,还有几根发丝落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唐惊鸿一怔,关于梦境的一些片段支离破碎地钻进脑子——
昏暗的房间,摇晃的床……也可能是船,目之所及,是铺散了一床的长发,深邃到透着幽蓝的眼眸,耳边是轻不可闻的低哑呢喃,揽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强硬有力,落在脸上的吻又轻又凉,掐在腰间的手掌却是滚烫至极……而自己手心,是柔韧而又温热的触感……
想到这里,唐惊鸿几乎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她用力一把将唐无乐推下床,努力压制下心里的异样,双唇抿成一条线,冷冷道:“以后离我远点。”
正准备借这个机会再偷亲一下的唐无乐茫然脸:……所以又怎么了?难道师妹发现我刚才是故意往她身上扑的吗?
*
虽然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不过等起来换了衣服,洗了脸,再吹吹江上冰凉的风,她整个人便又重新活过来了。
不过之前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等走到大厅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吃饭了——混熟了以后众人也不讲那些虚礼了,吃饭玩乐随性。
见他们过来,金九龄笑道:“唐少爷你这次可来晚了——船家今早弄到了一条白鲟,我们已经吃上了——不愧是排的上名号的极品名鱼,当真鲜美。”说着,晃晃手里酒杯,敲敲碗沿道:“千金难买的美酒,世间难寻的美味——这趟案子查的虽然艰难了些,倒也值了。花公子,你说是不是?”
花满楼含笑点点头,转头看向唐惊鸿:“还得多谢唐楼主所邀——出什么事了吗?唐少爷心情好像不太好?”
“没什么——我不饿,你们慢用。”谁都不会在花满楼面前发脾气,唐无乐虽然心情确实不好,面对花满楼的关心倒也没怎么表现出来,说完这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甲板上而去。
不过他心情不好这点,还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
所以正在吃饭的四人也停下筷子,看向唐惊鸿。
不过是她今早说完那句离她远点的话之后,当真不许他靠得太近,一路走来她一直跟他保持三米的距离,让他不痛快了。不过这种话没必要说明白。是以唐惊鸿只是笑笑,道:“没事,大概水土不服,闹点小孩子脾气,船上东西虽然不多,却也短不了他的吃用——我可是饿了。”说着,坐到饭桌旁边的空位置,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话已至此,别人也不好追问什么,于是只能一起拿起筷子吃饭,只不过气氛略微有些压抑。唐惊鸿无奈,只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来人,让他们把之前做好的麻辣小鱼干给唐无乐送过去。
等那人领命而去,吃饭的气氛这才正常起来。
吃饱喝足,方才唐无乐带来的那点尴尬气氛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于是唐天仪又拿出麻将,表示来两局。
船上行程枯燥,麻将确实是个不错的游戏,规则简单,上面的图案也是凹凸不平的,就连目盲的花满楼都能一起玩。
唐惊鸿陪着他们摸了两局,然后就换上在一旁巴巴看着的唐天仪,告了声罪,出了大厅。
*
唐惊鸿出来自然是找唐无乐的。
一踏上甲板,就看到唐无乐坐在窄窄的船舷上,似乎在出神。不过他手边的小碟子已经空了,看到这个,唐惊鸿略微松了口气。还肯吃东西,就不算太过生气。
不过唐无乐这家伙还真是……正当自己五岁吗?因为点小事就生气,一生气就不吃饭什么的。
既然他还肯吃东西,唐惊鸿也不准备多做什么,毕竟会做那个梦,八成是被唐无乐最近撩拨的,所以距离肯定是要保持的……想到这里,唐惊鸿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瞧见唐无乐的身子一晃,轻飘飘地就要往江里落去——
脑子尚未转过来,千机匣便已经端在了手里,子母飞爪晃出一道冷光,转瞬便把人拉到身边。
紧跟着,唐无乐猛地转身抱了上来,力道大的不容她挣脱。而后,唐惊鸿感受到他胸腔一阵剧烈震颤。
“哈哈哈哈。”唐无乐大笑,附耳低语:“惊鸿……”
*
船再行几日,金九龄和花满楼便与他们告别了。他们去唐门还要继续顺流而上,而花满楼和金九龄就该上岸换马了。
双方挥手告别。
等再也看不到花满楼和金九龄的背影以后,阿瑾歪头看唐惊鸿:“惊鸿姐,我们是不是得快点回唐门了?”
唐惊鸿帮她将北风吹乱的头发理顺,别至耳后:“为什么这么说?”
“惊鸿姐跟那个花七公子是约好了什么事吧?”
唐天仪立刻看过去。
“是有点事。”唐惊鸿微微一笑:“不过不急——还是先见过你们的同门之后再说。”
不过虽说不急,之后的航程也确实加快了。
又吃吃喝喝打麻将地过了几天,船老大派人来通知说,“客人们,咱们到成都啦~”
唐无乐踩在船舷上,遥望着唐门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终于到了。”
唐天仪:突然有点冷,是我的错觉?
第109章 蜀中唐门7()
等换等换等换等换,老时间,么么哒(づ ̄3 ̄)づ
晋|江独家发表。
“白芷、紫苏、龙葵……”穿着一身万花谷破军套装的玉听风站在花海中央,看着手里的一张纸卷念念有词,大概背下来之后,她便认真地把纸塞回背包,然后四处逡巡搜索着裴元师父需要的这几味草药。
好容易看到藏在苍郁灌木后头的一丛龙葵,她正要过去采摘,背后的药篓突然动了动。
她侧过头,雪白的脸颊泛着玉石般的光泽,颜色略有些淡的眉毛蹙到一起,疑问道:“檀书?”
而后,药篓里冒出个顶着一本书册的圆滚滚的脑袋。
它看了玉听风一眼,圆圆的眼睛转了转,鼻头一动,然后突然从药篓蹦出来,径直往花海深处跑。
猝不及防。
玉听风愣了一下,直到一阵和风习习吹过,她方才回过神来,一边喊着“檀书”,一边追了过去。
这只宠物松鼠看起来胖胖的,跑起来的速度却一点不慢,十分灵活,再加上个头矮小,玉听风不过慢了半晌,它便钻进了附近花丛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檀书陪伴了她很久,向来很乖巧,今天突然跑掉一定是有原因的……玉听风想着,一边呼唤着它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着……花丛、树顶、山沟……玉听风把檀书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找过,总算在一棵树的树顶发现了它。
抬手抹掉额头渗出来细密汗珠,玉听风不由扬声高喊了一声“檀书”。
声音软糯得仿佛蜜糖一般。
然而往日听到她呼唤就会跑过来顺着她的大腿爬到竹篓里的檀书今天格外淘气,回头用黑豆般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纵身一跳,往花海更深处跑去。
“哎——”玉听风一惊,玄紫相间的大袖子一甩,使出万花谷轻功“点墨山河”,急追而去。
墨色真气激荡而出,在半空幻化出一幅山水画。
估摸了一下距离,玉听风收力,紧跟着蹑云逐月一个疾冲,准确地扑向檀书,将它抓住。
小松鼠被喂得滚圆,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玉听风一手把它抱紧了,一手戳了戳它的鼻尖,努力绷着脸,故作生气道:“你个小混蛋!怎么突然跑这么远!我差点就把你追丢了!”
胖胖立刻讨好似的捧住她的手指,递到嘴边舔了舔,又轻轻地啃了啃,小舌头软软的,小牙齿尖尖的,不疼,却让人整颗心都软的化成一团,别说训斥了,一点火气都没有了。
玉听风软软的腮帮子顿时绷不住了,再次点点它的鼻尖,转身打算回去。
然而一转身,她却愣住了——
原本开阔平坦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盛茂密到连条路都找不到的密林。
胖胖还捧着她的手指轻轻啃着,时不时地仰头看看她,软绵绵地吱吱叫着,仿佛撒娇一样。
玉听风低下头,对上胖胖黑豆似的眼睛,茫然道:“檀书……我、我好像迷路了……”
*
莽莽秦岭,绵延数千里,地势险峻,气势恢宏,更有一大片未经人探索开发的密林,其中古木参天,珍奇异兽遍布,若不慎闯入,大多有去无回。
秦岭山下零零散散分布着几户农家,靠山吃山,秦岭地广物博,勉强可以果腹,因而那片密林从来都无人踏足。
然而今天,却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从那片密林里走出来了。
小姑娘生得简直比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还要好看,猫儿般滴溜溜的大眼睛,皮肤白白的软软的,小巧又挺拔的鼻子,嘴唇粉粉的,齐刘海,头发又黑又密,愈发显得脸颊只有巴掌大……他们这群粗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而她穿着打扮就更考究了——鬓发在两侧各垂下一绺,柔软地搭在肩头,装饰着紫色的小花,长发抓起两缕,以银色发冠束在头顶,黑发犹如泼墨,柔顺地披在脑后,几乎要垂到了腰间,银冠雕琢得精细,垂下长长的一段紫色流苏。长袖垂地,玄色上衣和短裙皆饰以银饰和流苏,衮着紫边,雅致又高贵,一指宽的腰带绑在腰间,掐出一截细腰。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长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大腿,左胸前歪歪地绑了一只蝴蝶结,于通身气派中又添了几分灵动俏皮。她一只手里还抱着个小松鼠。而那松鼠十分肥硕,也很奇特,头顶一本书,仿佛人一般穿着件小衣服,正扒着小姑娘的胳膊,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他们。
乍然见到这么个小姑娘,山底下的猎户们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她,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这是仙童还是山精啊?
玉听风看到这些猎户们也惊讶了。因为安史之乱,不少师兄师姐们都出谷投身军戎,所以她年纪虽小,却也帮忙做了不少事情,也常出谷义诊之类的,谷外的山民早就认识得七七八八了。
但眼前这几个,她一个都不认识。
不仅如此,她记得此时应该是初夏,而这里……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皑皑白雪上——明显是冬天。
猎户们对她的身份惊疑不定,而玉听风比他们还糊涂,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半天。
直到远远地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啦不好啦柱子不好啦!你家婆娘生娃难产,你快回去看看她最后一面吧!”
这声呼喊打破沉寂。猎户中一人猛地回过神,脸上显出惶恐之色,背起长弓箭囊便转身飞奔而去。
然而玉听风比他的速度更快。
在场的猎户仿佛只看到一道墨色泼过,她人已经到了方才喊人的那位妇人跟前,声音软软的,却格外坚定:“产妇在哪里?”
那妇人被玉听风精致的模样和绝妙的轻功吓了一跳,哆嗦着嘴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玉听风略微皱了皱眉,鼻翼微动——
妊娠伴随着大出血,玉听风很快从风里的血腥气中嗅出方向,放下那位妇人,再次使出轻功直奔过去。
*
当柱子赶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老母亲正抱着孩子站在房门口往里张望着,左邻右舍的妇人几乎都来了,站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
他心里凉了半截,排开众人,往里一看——
只见他家婆娘躺在床上,而之前见过的那个紫衣小姑娘右手按在她的胸口,一股充满生机的绿色光团萦绕在她身周。
柱子一愣,然后就听他母亲以及一干左邻右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柱子你可回来了,你婆娘差点没命啦,大出血!”
“多亏了这小姑娘!”
“对呀柱子,这小姑娘是谁啊。”
“可厉害啦,一挥手,搞出一团黑墨,然后你婆娘去了的半条命就救回来了!”
“对对,后来还弄了一团绿色的光团,你婆娘就不流血啦!”
“跟神仙似的——生得也跟小仙人似的呢。”
……
正说着,只见那小姑娘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布包,扬手展开,手指如飞,从中抽出数枚银针,分别扎入产妇身上几处大穴。
若只是一般的小孩子,如此在产妇身上扎针,定然要被大人糊一巴掌骂句“胡闹”。然而玉听风下手极快,又生得这般可爱富贵,这群人根本不敢冒犯。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玉听风抬手拂过产妇身上,收针。
——一套动作下来,好看极了。
柱子没念过书,若是念过,此时便会想起一个成语——行云流水。
将针灸包收好,玉听风搭上产妇脉搏,松了口气,露出个笑容——她觉得她自己的医术尚未学到家,好在万花谷的养心诀有温养滋润的功效,她纵然功力不济,救治个产妇倒也不在话下。
给产妇使了一招清风垂露,让她安心睡下,又掖好被角,玉听风这才走出去。
等在门口的一干人立刻期待地看着她,却又不敢妄动。
玉听风笑眯眯道:“已经没事啦!”
柱子顿时和母亲抱在一起,低头亲吻着孩子,喜极而泣。而后又转头,直接给玉听风跪了下来,连磕两个响头。
玉听风吓了一跳。
紧跟着,站在门口的人也都齐齐围拥了上来,跪成一圈,口呼仙女,还说什么小仙女显灵啦之类的话。
这些人都是些山民,质朴而又粗鲁,嗓音极是粗犷。
玉听风吓得猛地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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