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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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荣-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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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好剑,当是连尘埃都停不住的。

    杨哲明站在台阶上,眼底闪过一丝激赏——枫痕的剑术,已经到了另一种境界了,这世上,除了真正的火族传人,很少能有与他匹敌之人。

    他笑着对身边的黑鹰道:“如今的你,如果使出全力,与枫痕相比,恐怕不及他了。”

    黑鹰沉默,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那个红衣少年,眼底划过棋逢对手的兴奋:“但愿有一日能与他交手。”

    杨玺紧紧握着弯刀,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骤然转过身,朝台阶上走来。

    柳娘在杨哲明身后道:“她做不到……”杨哲明低声咳嗽一下回应:“软弱是没有用的。”

    安宁一直走到杨哲明跟前,杨哲明看着她,她的眼底没有恐惧和害怕,只是无奈和疲惫。

    她手指一动,弯刀在手掌心转了一圈,将刀还给他:“这样的对手,太弱了。”

    她不屑以这样的方式,对付这样的人。

    他笑了一下:“留着吧,做个想念。”

    安宁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苏安的条件,我答应了,我会把国书带回大梁,交给卓睿亲王。之后一切,将由父皇定夺,我的身份不能干涉。”

    杨哲明低头看她,她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就好像所有目的达成后,却不知道终点在何处。

    他低声道:“杨玺,从你重生到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哪一件是你身份该做的?”

    安宁抬头看他,目露疑惑。杨哲明继续道:“你救下了李家的孩子,换取李家万贯家产,招兵买马培养自己的细作,如今又跟着我来北戎,偷天换日……你自问,你最后要达到什么目的,你自己清楚了吗?”

    安宁皱眉:“我同你说过的……”

    杨哲明划了一下手,像是打断她的话:“你想要国泰民安,但有没有想过,如何实现这个目的,以你公主的身份,你能不能做到?”

    安宁挑眉,眼底闪过戒备:“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哲明笑了笑:“你自己心里明白。”

    如果只当一个公主,势必受到诸多牵制和束缚,她永远无法真正实现自己的目的。

    欺君罔上、干涉朝政、插手别国政权……她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放到一个公主身上,都已经逾越了,如果她坚持自己的身份,就会不断遭到责难和攻讦。

    她必须跳出这个身份,换一个位置。

    安宁突然有所领悟,睁大了眼睛:“不可以。”她从没有想过,坐上那个位置。她立马愤怒道:“杨子明,你不要想着利用我。”

    话落,她怒气冲冲地冲进了殿中。柳娘看了杨哲明一眼,无奈地苦笑一下,追着公主而去。

    枫痕见公主离开,反手握剑,眼看着还留下的十几个人,他们脸色愤怒,身体颤抖,却强撑着嘲笑那个懦弱的公主跑掉了。

    风雪一紧,他的身影隐入风雪中,掠过所有人面前,下一秒,他已经落在二十步开外。

    扑通——扑通——

    原本鲜活的十几个人头,纷纷落地,大片大片鲜血飞溅出来,倾落的身体中像溪水似的汹涌出大片血水。

    广场上一片死寂。

    一个人一个人斩杀太麻烦了,他更喜欢干净利落的。

    枫痕收剑回鞘,身披风雪,缓步走回到宫殿,与杨哲明相对而立:“殿下不想做的事,我可以替她做,不需要她动手。”

    杨哲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枫痕,你的血脉已经觉醒,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不同了吧。”枫痕握剑的手一紧,就有了出鞘的趋势,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哲明转身离开,声音漠然:“你如果还想留在她身边,就收敛好你的杀意,否则,你会害了她。”

    火族血脉的觉醒,随之而来是血脉带来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将会渴求杀戮和死亡。

    正因为如此,当年的火族,才被屠尽。

    枫痕站在那里,过了片刻,他突然伸出左手紧紧抓住右手手腕,用力挡住那股想要拔剑的冲动,强烈的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喧嚣着需要一个发泄口。

    他想要杀人,想要鲜血,想要杀戮。

第三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机关传承() 
王都外,大雪纷飞的草原上,慢悠悠行着一辆可容纳十人的马车。周围骑兵环绕,护着马车往风雪深处行去。

    那些士兵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感受不到风雪的寒冷,仿佛被人操控了魂魄一般。

    他们到了一处可为休憩的山坳,众人停下马车,有一双美丽的手撩开帘子,先是几头白狼跃了出来,落在雪地上,轻盈的身姿仿佛一阵风一样。它们雪白的皮毛几乎和白色的雪地融为一体,除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不仔细看压根看不清楚。

    紧接着,身着华丽宫装的姜凤兰走了出来,她身着王后宫服,长发高簪,装饰着华丽的黄金首饰,刚参加完北戎王册立王后的庆典,就又一次急匆匆出了门。

    她吩咐了一句,几个士兵走进马车中,抬出来一个麻袋。将袋子放在地上。

    解开袋子口,露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和凤兰有几分相似。

    苏和。

    他全身被绑住,分毫动不得,紧紧闭着眼睛。

    苏和,竟然落入了姜凤兰手中。

    姜凤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苏和慢慢醒过来,他睁开了眼睛,先是被扑面而来的风雪冻得一个激灵,随即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底划过震惊、恐惧、担忧,最后都化为无谓的笑:“好手段,姐姐。”

    这一声姐姐,当真来的太晚了。

    凤兰高高站着,盛装着身,俯视着他,犹如当年他挣扎在生死之间,她依然俯视着他。

    她明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却在给予温暖之后,突然抽身而去,连一句话都没有留,就此消失不见,徒留他在地狱深渊中挣扎。

    新王后眼中的眸光变幻多变,轻轻叹息:“当年,我也有迫不得已之处。”

    苏和冷笑:“我宁愿你当时,就不要来管我,管了我,又扔下我,算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又因为她的消失,他的人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做出了怎样的决绝的决定,从此万劫不复。

    凤兰突然低下身,捧起他的脸,目光如粹了冰雪一般冷厉:“苏和,你凭什么指责我,你知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五岁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被拐到北戎,受尽凌辱,孑然一身,就此成了孤儿。为了活下去,她不但要有美貌,还要狠,像野兽一样狠绝,踩着所有人的血肉大笑着趟过去——她憎恨的,她信任的,她依靠的……她身边所有人,几乎都死光了。

    她狠狠拽着他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我被自己信任的人逼死在悬崖上,是什么一种感受!”她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在我这里射了一箭,你觉得我恨不恨,苏和,你有没有良心!”

    她扔下了他,苏和全身被绑摔在雪地,却扬起头,目光泛红,声音嘶哑:“那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就痛快了!”他顿了一顿,道:“我也痛快了。”

    就此恩怨两清,没有谁再欠了谁,他们这悲苦的人生,终将需要一个了结。

    姜凤兰站在那里,抬手抹了一把泪,突然像是卸去了全身的气力,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个士兵扔出一袋粮食和水,落在苏和身边里。

    “你走吧,离开北戎。”她声音平静,仿佛刚刚一切激动和愤恨都烟消云散:“祭司已经死了,地宫已经完了,苏安已经决定臣服于大梁。”她目光冰冷:“那个位置不属于你,你不用肖想了。如果你再敢回到北戎,我会亲手杀了你。”

    苏和仰头望着她,笑得风流肆意:“我现在这样,死了,和活着,有什么区别?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姜凤兰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木盒似的东西,托在手上递给他:“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等你了解它,你就会发现世上很多东西与整个天下相比,其实都是虚妄的,脆弱的,短暂的。而这样东西,它足以改变你的人生,让你知道什么可以永恒不变,流传千古。”

    她目光如九天神女,俯瞰着众生蝼蚁:“但,付出的代价非常昂贵,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和疑惑,解开包裹,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那本机关秘籍。

    他挑眉,看向凤兰:“你们不是费尽心思想得到这本书,如今却转送给我?”他就不信里面没有猫腻。

    姜凤兰轻笑:“是,咱们的世子爷心血来潮,想得到的时候,可以不择手段,不想要了,就能随手转送,你永远不懂他的想法。”

    她目光有些飘渺:“他不想要这个东西,愿意给你,但是同样的,你要自己去找懂这种文字的人。一里之外,有你以前旧部的兵马,大约百人,再往东千里,是大海,大海当中岛屿千众,有一座岛上的人,懂这种文字。”

    苏和皱眉:“你让我自己去找这些能看懂文字的人?”

    姜凤兰目光落在他身上:“苏和,我从没有说过这是一条简单而轻松的路,你想要达成永恒,其中的千难万难不经历一次,又怎么能涅槃而生。”

    她声音温和,带了点谆谆教导的意味:“行千里路,方知世外诸事。你一生都在北戎,不知道世外大千婆娑世界多么精彩,去一次世外,你或许有不同的收获。”

    苏和合上书,抬头看着她,目光冰冷:“你们可别后悔。”

    凤兰蹲下身,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弯刀,割断他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苏和,咱们世子爷,从来不会后悔。更何况……”她的刀锋点了点苏和的手腕:“你身上中了醉花阴的毒,很疼吧,很难忍受吧,还能和谁动手?”

    苏和猛地脸上闪现过一丝厉色:“给我解药。”姜凤兰拿出一瓶药:“这个,不是解药,只能抑制毒发,一年一颗,共有五颗。”

    她声音温和:“五年后,如果你习得机关术有成,咱们会再次见面,到时候,机关秘籍,你要给我带回来,换真正的解药。”

    她只给他五年时间,如果五年之后他依然无法摸透机关术的精髓,那么传承之人,就该换一个了。苏和,也就没有用了。

第三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弱肉强食() 
姜凤兰手指点了点那本书:“机关秘籍,传承至今,也是有灵性的。它会选择有缘人作为它的主人,你同它有没有缘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苏和咬牙道:“万一我死在半路上呢?书,你们就拿不到了。”

    凤兰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我的好弟弟,姑且当做,咱们都流着同样的血吧——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死去。”

    他们两人,都是从死亡地狱挣扎着回来的人,怎么会轻易死在求活的路上。

    “你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别人越是打压你,你越会反抗,求得一条活路。”

    苏和沉默片刻,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她了。他站起身,抢过药瓶,率先吞下一粒,觉得四肢的痛感渐渐消散,通体舒泰了起来。凤兰吩咐士兵给他一匹马:“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他侧过身看向姜凤兰,语气戏谑:“那些大梁人怎么办,你们怎么交代?”姜凤兰道:“这些事自有世子处理,你不必担心。”

    苏和弯腰拾起那袋粮食,翻身上了马,风雪越来越大,五步开外,已经看不清路途。他只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前行,才能掩盖他的行迹。

    姜凤兰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他的手腕上,依然戴着她当年送给他的狼牙项链,因为那时候项链比较小,他现在只能改成戴在手上。

    白狼的狼牙项链,只有两串,一串给了苏和,一串给了她的儿子苏凌。他们两人,是她在世上仅存的亲人。

    她也说不清楚,她和苏和这段孽缘,到底该是个什么说法

    “保重,苏和。”

    她低声道,声音瞬间就被风雪掩盖过去了,也不知苏和有没有听清楚。

    苏和深深看了她一眼,拉了一下马缰,转身奔入铺天盖地而来的风雪中,转眼没了踪影,消失在呼啸的风雪中。

    ——保重。

    安宁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木箱里两只还没长毛的小狼,它俩趴在一个刚生崽的母狗身下,一个劲的喝奶,发出狠狠的吞噬声。

    她低声问道:“这样子,没关系吗?”

    北戎历史上这一场大雪来得甚为浩大,草原上白雪皑皑,积雪深可覆人,压根走不了路。安宁不可能马上回到大梁,一行人滞留了下来。

    北戎经历了一场政变,加之天灾人祸,几乎每个人都忙得筋疲力尽,就连乔五乔四,都忙着根据国书条款和进贡货物的数量和大臣们锱铢必较,事事躬亲。

    于是安宁她们倒成了闲人,一边养伤,一边养狼打发时间。

    那只母狗由着柳娘按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两只小狼喝奶,过了一会儿就当成自家的崽了。

    柳娘笑道:“殿下,野兽都是一样的,要喝奶。等过几天长牙了,就可以把肉剁碎了给它吃了。”她心中腹诽着,也不知道姜凤兰忙着什么事,把两只幼崽交给公主殿下养,她身为公主身边服侍的人,总不能让安宁公主亲手折腾,只要硬着头皮学着养狼。

    狼和狗不一样,它们野性是天生的,吃得多,长得快,长大后很难驯养,带进大梁后宫之中,肯定会引起鸡飞狗跳——这一点,就有的让殿下头疼的了。

    养一头狼,绝对不是一件易事。安宁当初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如今也开始深思熟虑,带进大梁宫中养,是不可能的,只能让她祖父乔国公想办法给她折腾个别院,还有一些养狼有经验的人来照顾它。

    幸好的是,白狼和其他狼不同,它们十分通灵性,而且爱干净,她只能期许它长大后能听话一些,少惹祸。

    她给它取名,小白。陌上白云间,小白是也。

    安宁的目光落在那头小母狼身上,当时在冰河里呛了几口水,它的气息十分微弱,差点就冻死了。这就是冰河神白狼最后一只母狼了,它要是死了,那白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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