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清香淼淼从香炉里腾起。
这个布置,看上去,牧曦感觉在哪里见过,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
自从到了辽国以来,这是最温馨,最像家的住处了,牧曦心里份外温暖,轻抚幔帐,“这些都是你安排下的?”
“所有人都出去吧,让我与颜姑娘单独待一会儿。”
空空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启山,牧曦转身凝望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颜姑娘,有人心里比你还苦。”
看着启山欲言又止,牧曦猜测着这个人会是谁?但见他从怀里取出玉牌,递到她面前。
“姑娘,这是……这是……订情之物,请姑娘无论如何都要收下,莫问太多,一切……启山无法说太多,请收好,日后,必有用处。”
牧曦看着启山双手呈到面前的这块玉,质地白润,脂度浑厚,洁白无暇,流水清凝,润如凝脂,雅而不傲。
她不禁暗叹,好一块玉牌,怕是不仅价值连城,也是身份和位份的象征。
“定情物,我不会收,且,此物太贵重,牧曦承受不起,你回去吧。”
“颜姑娘,此物,等同于性命,启山放在这里,还请姑娘……”
见启山似有无尽的话,没有了往日滔滔不绝的模样,此时紧闭双唇,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又闪烁的躲开。
“姑娘,活着不易,且自保重。不论你喜不喜欢,我会经常来看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我提,门外的术龙,不是外人,你也可以放心,除了公主的保护,还有……还有人保护着你,是真心的,真心的爱护你。”
“总领,天色黑了,我们是等你啊,还是你在这里……啊?哈哈哈……”
门外传来众多侍卫的嬉笑问询,牧曦看着启山向她恭敬行礼,无奈的转身离去。
“叫什么叫什么,真是的,打扰我的甜言蜜语!讨女人欢心,是不能强求的,你们懂什么,强扭的花不甜!!学着吧,走了走了,真是,明儿再来,哈哈……”
“明儿个,今天驸马不是要回家探母吗,你明天还能来?算了吧,你就心里想想吧,哈哈,相思苦啊!”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启山和众侍卫,一边打闹着一边关起院门。世界再次被局限在这个院子里。
桌上的玉牌在阳光下,似乎是有意的吸引着她的目光,散发着温柔的光泽,长方型的玉牌,顶端盘云纹之下,是光亮的白板,再无它物。
“这玉牌来路不简单,恩人最好先收起,莫让人发现为好。”
“谁?”牧曦大惊。
顺着声音寻去,角落里,一席短衫缓缓闪现,“萧文立,拜见恩人。”
“你何时来的?”
“刚刚,启山离开我才进来。”
牧曦拾起玉牌放在手中端详,“你可识得这牌?”
“回恩人,文立不识,但知道,此物,不是启山所有,他仅是个侍卫,绝不会有如此宝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牧曦深深感伤,这被送到眼前的宝物,到底是福是祸。
“恩人不必纠结,收好便是,即使送予恩人宝物,定然不会是加害于你,只要无害便可以了。”
“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和选择,被人囚禁也好,被人喜欢也好,我都别无选择。”牧曦在怀里摸索着,正碰到那锦囊,干脆将玉牌收到锦囊中放入怀里藏好。“你来何事?”
“文立来感谢颜姑娘搭救太平公主之恩情,文立一恩未报,姑娘又增恩德,文立不得不再来拜谢。”
牧曦这才向文立看去,她依旧是一身男子装扮,蓝灰色的短衫,在军营中最是普通不过,扎到人群里,便是很难发现她了。
牧曦稳坐着,“你起来吧,我是出于本能,不必感谢。”
“文立请姑娘,再救公主一次。”
牧曦正准备闭目养神,却见文立并未站起,反而再次请求首。
“牧曦何德何能,还能再次太平公主?”
“公主中毒了”
第六十章 再救太平()
“到底是谁让你来的?”牧曦冷眼望去,萧文立低头跪在面前。
“实不相瞒,是驸马让文立来请医师前去救命,刚刚,文立,实在有点说不出口,担心,恩人不肯。”
“你说对了,我不去!”牧曦听到羽朗的名字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无处发泄的气愤。
萧文立立即双膝着地,双手拱手再次恳求,“求医师……文立……”
“你自己都说不出口了吧,你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是吗?你走吧,我帮不了你。”牧曦冰清的面庞,所得胀红起来。
看着文立中跪在面前,执拗的坚持着,牧曦无奈的望向窗外。
忙碌了一天,来来去去,好多人来了,又走了,留下的,依旧是牧曦独单的被囚禁在此,此时,又有用处,再次低声下气的乞求。
“如果我死了,会有人这样紧张,关心吗?”牧曦淡淡的自言自语。
“恩人!不可有如此念想啊!文立……知道有点过分,但是,文立视公主为亲人,如今她有难,我也是……”
牧曦见文立语塞,深深呼吸,闭目调整自己的心境,活着,她要活着。
许久,她才冷冷的吩咐,“什么症状?”
“没什么特别的症状,只是腹痛不止,且,越来越厉害。”
牧曦走到无数还散放着的药材匣子前,“怎知是中毒?”
“下毒的人已经抓住了,但是没有解药。”文立赶紧从地上爬起,跟在牧曦身后,随行伺候帮忙。
“可有说是什么毒?”
“没说,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牧曦转身平静的望着不敢与她正视的文立,“让公主到这里来。”
“是,文立明白了,谢姑娘慈悲心怀,虚怀若谷。”
看着文立正要转身离开,牧曦突然想起什么,“慢着,我需要个助手,去把巫医带来。”
那文立倒是精明,没再质疑,恭敬的答复下,便行礼飞奔出去。
不知巫医现在怎么样了,牧曦的蛊毒自从上次被他诊治过,虽然经历了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却依然没有复发过。
“颜姑娘,术龙有事禀报。”
“进来吧”
之前这侍卫长自我介绍时,牧曦心有旁骛,未曾仔细端详,此时,再看进来的这个男子,年纪不大,瘦长的脸上,精明的小眼睛四下闪烁。
术龙轻轻推开房门,在牧曦面前恭敬行礼,“敢问医师,为何救那巫医?”
“与你何干?”
牧曦未曾想到此人专门进来竟是为了询问此事,“你窃听?”
见那术龙也不急,“这是术龙的职责,份内之事。只是我不明白,医师为何节外生枝,去招惹巫医,不怕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吗?”
牧曦暗惊,“以侍卫长的意思呢?”
“明哲保身,凡事留得三份余地,事事留下活命的后路。”
牧曦的脑海中,翻开了千层大浪,敌友难辨,或者说,在这里就没有朋友。“谁派你来的?”
“公主即刻便到,死神喜欢听别人的秘密,知道的越多,他便越喜欢带走。”
牧曦木楞一样的呆立在药匣旁边,看着术龙默默行礼,像个影子一样闪出门去。
是黑是白,心中的世界混沌难辨。
无论如何,牧曦还是要先备下解毒的药,正准备间,房门再开,文立大步迈进来,双眉紧锁,仔细的将屋内检查,确定只有牧曦一人,向门外举手挥手手臂。
牧曦坐在桌前,看着两个裹着厚重大斗篷的人影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搀扶着另一个,艰难的向屋里挪进来。
直到面前,文立紧张的命所有侍卫全部出去,再将窗户关好。
牧曦看着斗篷被一一掀起,那俊朗有脸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一身黑色的斗篷之下,正显得他份外的严峻清秀。
不必再看,牧曦也猜得出,被羽朗搀扶着坐下来的,必然是太平公主。
“牧曦拜见公主,驸马。”
“起来吧,不必客套了。”
牧曦听着太平公主极不耐烦的语气,似有责怪和怀疑。
“都说你是神医,本公主除了知道你救活了半死的李婉以外,还没见到你的真本事,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如何救我,如果失败,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看着公主被羽朗细致的搀扶着,牧曦没心情听太平公主阴森森的语气,“是,牧曦知道了。”
“公主哪里不适,又有何症状?何时发病?可有吃过什么药物?”
牧曦平静的走到太平身前,不等公主吩咐,自己扯过椅子坐下,拉过她的手腕,淡淡的询问。
“哎呀,肚子痛,像刀绞着一样,腰都直不起来了。在金军夜袭那日夜里便开始有所感触,当时并未在意,谁知,越来越厉害。”
通过脉息,牧曦再仔细观察公主的面色,她娇嫩的脸上,滴滴汗珠浮在额头,面色微黄,眼圈泛着乌黑,此时的公主,再难掩饰病痛的折磨,嚣张气焰少了许多。
“确定是被人下毒吗?现在的症状,很微妙,要确定方向才好用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下毒的人已经抓住,是一个小侍女,说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有淡淡的芳香,具体是什么药,那侍女并不知道,只是收了钱财替人卖命。”
顺着声音,牧曦看去,羽朗轻轻的扶着靠在他身上的太平公主,焦急的眼神,透露着对公主无尽的关切和呵护。
听着羽朗对药丸形态的描述,牧曦的后背直流冷汗,听上去,这么像是巫医制的那些药丸,当时,不是全部都被融化了吗?
可惜,并不知当时巫医到底用了些什么药材,但是牧曦还记得当时药丸的味道,到底救还是不救,救了公主,追查起来,自己也难脱干系,如果不救,公主会不会真就现在就杀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
公主冷冷的话,让牧曦激灵一下缓过神来,“我在想,驸马所说的药丸,可能会是什么药材组成的,结合公主现在的病症,该如何解毒。”
“可知道,是什么毒?”
公主再问,牧曦略略思考,“公主中毒几日,毒性日益增强,必然是慢性的毒,此毒配制巧妙,如果不是确定因毒而病,从病症上看,与寻常的伤寒非常类似,公主可有什么复发会致命的旧疾吗?”
看公主凶冷的眼神立即回收垂落,略思片刻,才无奈启齿,“有的,当年我从马上摔落,下腹有疾,容易失血,尤其害怕生冷。”
“怕生怜?牧曦知道了,请驸马扶公主到床上休息,牧曦这便去配药了。”
第六十一章 恩将仇报()
牧曦来到还在散放着的药匣子中间,心中纠结,到底该不该救治公主的毒,左右为难。
“颜姑娘”
“驸马,有何吩咐。”
牧曦听到身后传来羽朗的声音,赶紧回身低头行礼。
“公主救朗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公主有难,羽朗不能见死不救,还请医师秉力救治。”
“是,驸马的吩咐,牧曦记下了。”
牧曦满脸冰霜,对着羽朗实在是打不起一点精神。
“羽朗拜谢”
看着羽朗对着自己深深的行礼,牧曦无声的深深回礼,心想,两个人就这样来回矫情吧,用不了太久,公主也就不必再救了。
望着羽朗无奈的身影,晃着走回到内室,牧曦狠狠的投去愤恨的眼神,当转头的瞬间,一道祈求的目光拦住了她的眼神。
文立站在门口,无声的向她望来,微皱的眉头里,眼圈泛着红晕,嘴角几番抖动,却终究是无声的祈望着她。
唉,好吧,恶人自有天收,医者父母心。牧曦向来见不得这种眼神,纯纯的乞求眼神再次打败了她内心的恶魔。
片刻之间,牧曦麻利的配制好药材,递到文立手上,吩咐如何熬制,再提了一味药草碾碎用水化开,快速来到内室。
床上,公主的脸颊已经开始泛黑,牧曦望去,暗暗惊叹,巫医好手段,好强的毒性,能够压抑到几日之后才发作。
看着羽朗体贴的坐在床边,扶起公主,将药水递上去,牧曦心中一痛酸楚,曾经说了要娶我的呢?现在,都变了吗?
“你先喝!”
牧曦看着公主颤抖的推开药碗,指首自己呵斥,看来,公主是在怀疑自己了。
“好!那公主就再忍耐会儿,让牧曦先试过。”她从容的夺过药碗,深深的一口,喝掉大半,正准备一饮而尽,那太平公主终于耐不住疼痛,大叫,“等下,给我留点!!”
牧曦此时,真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了,她一饮而下的,水多药少,最下面的药草大多被公主服下,当药效发生作用,公主的毒便会化解大半。
“可有好转?”
“嗯,是轻了一点,没那么疼了。”
牧曦回到中堂坐下,面对着文立,听着从内室传来羽朗与公主的对话,深深呼吸,缓解内心的苦楚和孤独。
“医师,药来了,您看?”
浓重的药汤味,门外的侍女递进的药碗被文立接过,又递到牧曦面前,眼巴巴的望着她。
牧曦看着汤色,小口品鉴,冷脸回应,“没问题,给她服下吧,每日三次,此毒要慢慢解,七日之后,如果还有疼感,就再服七日,不痛之后,仍再服七日,方可去根。”
“谢医师”
文立小跑着将药送了进去。
“让她先喝!!”
“公主,医师尝过了!”
“何时尝的,是这碗吗?”
“公主!!刚刚尝过,是这碗无疑,快快服下吧!”
牧曦听着从内室传来的一阵又了阵的叫喊声,看来,公主没那么疼了,自己的药起作用了。
“回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牧曦恭送公主,驸马。”牧曦缓缓站起身,淡漠的靠在桌边,向着被羽朗和文立搀扶着的公主微微行礼。
“哼!来人,把这个妖精给我拉出去活埋!!”
“啊,公主这是为何?这医师刚刚才救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