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书里的人- 第70部分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牢房里，也就是监仓内，无所事事的大部分人，已经睡着了，他看着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五大三粗全是肌肉的人，都在酣睡，困意十足的他捡了一块地上还算干净的地方，将就的躺下，渐渐睡着了。

　　　　“呼噜！”

　　　　“呼噜？”

　　　　沉闷的鼾声在不到20平方米的监仓响起，在恐惧中沉睡的李肆在清晨仍在地上美滋滋的躺着。

　　　　2017年2月1日，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盆从水龙头上刚接的水，就那样从盆里90度而下，倒在了还在梦境中畅游的李肆脸上。

　　　　冬天很冷，一盆冷水而下，浑身湿透的李肆猛地睁开了眼睛，哆嗦地打了个冷战后，他站了起来，顺便拎起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拧起水来。

　　　　他原本瞪着这些凶神恶煞的犯人，可是很快就被这个陌生的环境吸引了，虽然天已经亮透了，头上三米多高的节能灯仍在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三面半都是铅灰色的水泥墙，后墙一半是拇指粗的钢筋，最高处的墙角有一个360度无死角的高频监控头。

　　　　他想着好莱坞电影上形形色色的千八百种的越狱方法，心里把这些扯淡的人骂了一个底朝天。

　　　　很快，巡逻的武警带着枪，噔噔的走了过去，目测接近半尺的铁门和一尺厚的混凝土墙，依旧常识，用炸楼房的炸药去炸都要几公斤呢！

　　　　就是现在想挖一个地洞，都不可能被挖动，因为身上起码的金属用品，都没有。

　　　　“新来的小子，知不知道这里的规则。”

　　　　李肆低着头，完全当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你犯了什么事？”

　　　　李肆眼里慢慢变得忧郁，犯事，难不成自己真成犯人了，“犯人”这两个通俗的词语，让人本能的抗拒着，现实就这样生生的摆在面前。

第156章　一顿好饭（）　
第156章一顿好饭

　　　　李肆在人群中机械的迈着步子，他将自己薄薄的外套捏在手里，用指甲扯开几条缝，慢慢的，趁别人不注意悄悄撕开，因为他刚刚感觉到很多双毫无善意的眼睛，在朝着他上下打量。

　　　　他知道，作为新人，第一顿揍是难免的，外面的社会还有那么多不公平，更何况这里呢！

　　　　李肆压根就没指望这里有什么公平，所以，为了少了一顿毒打，穿点破衣服其实不算什么。

　　　　走出了如蜂窝般密集的牢房，经过空旷的操场上时，他看到了七八个挎着枪的武警在巡逻，好似威武，他抬头看了眼湛蓝湛蓝的天空，冷冽的空气全部灌在了他单薄的衣物里，他打了一个冷颤，倒吸了口冷气，呼出了一口热气，一夜的浑浊气息顿扫一空。

　　　　很快，大部队就挪到了餐厅，越靠近餐厅，就越觉得肚子好饿，鼻尖被诱人的饭香味挑逗着，他咽了口口水，排起队了。

　　　　其他监狱的牢头，看来眼自己的小兵，小兵就满脸笑意，很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给那些人留够可以插队的空间。

　　　　旁边的几个身穿淡蓝色警服，戴着黑圈蓝底鸭舌帽的监管，拿着电棍司空见惯的看着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就算有些时候，上级来突击视察，这些牢头也会这样，唯一的差别是小兵退出自己排的辛辛苦苦的位置，重新在排一圈。

　　　　如果有人问，他们都会含着苦水笑着说：

　　　　“我们是好朋友，是自愿的。”

　　　　可是谁都知道，哪有什么自愿，不自愿就得被私下毒打一顿，因为一顿饭，被打一顿，不值。

　　　　李肆很早就排上了，奈何插队的人更多，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热腾腾的饭香味都不热了，变得凉凉的了，很多人都吃光抹净，去操场散步遛食了。

　　　　偌大的餐厅只剩20来个人了，李肆终于排到了窗口，他眼神空洞的瞟着所剩无几的餐盘里的残羹剩饭。

　　　　厨师大娘扭动着胖胖的身材，摘下了自己的白色口罩，面无表情说着一口陕西话：

　　　　“一荤两素，你要吃啥！”

　　　　李肆礼貌性得冲阿姨一笑，刚要开口，口水就留下来了。

　　　　大娘看了眼和和善善，还是小孩子的李肆，没有嘲笑他的憨样，反倒抿着厚唇，扯的大嗓子道：

　　　　“这都没剩啥了，我随便给你弄点，将就着吃吧！”

　　　　刚把两个菜的汤倒在了已经冰冷的大米上，用大勺子舀了一勺没营养没油水的水煮土豆片时，吃饱喝足的厨师长从后厨刚探出脑袋，连自己油光满面的嘴巴都没来得及擦，就大喊道：

　　　　“等等！”

　　　　厨师长小跑过来，掀起自己的白色围裙，往自己嘴巴上抹了两把，仔细看着钢化玻璃后面的李肆，点了点头，小声嘀咕了句：

　　　　“果然和照片上的一样帅！”

　　　　他看了浇着汤汁寒碜的餐盘，指着李肆，对着大娘说：

　　　　“这是他的吗？”

　　　　大娘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眼李肆，点了点头。

　　　　厨师长还没等到她肯定的回答，就拿起餐盘，去了后厨。

　　　　不一会儿，厨师长笑得合不拢嘴，将餐盘重新递给了李肆，并开心的寒暄起来，说：

　　　　“以后常来哦！你尝尝我卤的鸭腿，看不看好吃，还有这红烧肉，正宗的无锡味道。”

　　　　“还有还有，这个苹果，也送你！”

　　　　厨师长发现李肆目瞪口呆，迟迟没有接过去，就温怒道：

　　　　“我给你洗了，你不要干看着呀！”

　　　　李肆接过去的一刹那，大娘愣了，心里盘算着，这破厨师长平常的抠门劲去哪里了，这伙食也太好了吧！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不，是今天没吃药。

　　　　李肆端着盘子拿了双筷子，心里不由暗叹原来排队到最后，有肉吃呀！看这伙食好的，都快赶上年夜饭了，对了，好像昨天就是过年吧！

　　　　他眼底流露出几丝伤情，他举起筷子，打算大快朵颐时，同样刚打完饭的狱友，看了好多眼，李肆的饭，又瞧了几眼自己餐盘里的几个破叶子烂菜皮，委屈的他，看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饭。

　　　　心一横，直接坐在了李肆对面，冷面的装腔作势，学着牢头的样子，说：

　　　　“你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孝敬给我呀！”

　　　　当李肆看着自己对面瘦骨嶙峋大哥的餐盘时，愣住了，什么意思，厨师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与我根本就是素未谋面，凭什么？

　　　　为什么？

　　　　狱友本就是借着胆子，去抢这份高大上的饭，如今见李肆默不作声，可是自己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耗尽了。

　　　　他斗胆直接将餐盘对换，站起身刚要拿走时，又坐了下来，满眼不舍的又把盘子换了回来，只不过他的筷子瞄准了李肆快要溢出来的餐盘上，挑了一个最肥最大的鸭腿下手，直接往自己盘子里夹，可是胳膊一抖，鸭腿到地上了，狱友一脸慌张的又捡起了这个来之不易的鸭腿，吹了两口气，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挠了挠头，红着脸，不好意思道：

　　　　“刚刚不好意思，我只不过太久没见到肉了，平时就是有肉也轮不到我吃。”

　　　　说着说着，他就一口咬到了还带着灰尘的鸭腿，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羡慕地说：

　　　　“你今天运气真好呀！有这么多肉，可以吃，平常那些横着走的牢头，都吃不到！”

　　　　李肆尴尬的笑了笑，用筷子又夹了几块排骨给他。

　　　　“谢谢！不用了，不用了，我没有经你同意，就拿了你的鸭腿，本就不好意思了。”

　　　　……

　　　　饿极了李肆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而后厨却吵了起来，原来是大娘看今天厨师长好心情，不抠门了，打算偷几个鸭腿回家吃，没想到正好被厨师长看见了。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起来，大娘双手叉着腰，怒吼道：

　　　　“一个你都没见过的小伙子，你都对他那么好，我在你底下工作了几年了，物价都涨了，就老娘工资平平，大过年的，我拿个腿怎么了！

第157章　打架立威（1）（）　
第157章打架立威（1）

　　　　厨师长白眼道：

　　　　“你懂个屁，那是有人给我递了两千块钱！让好生照顾的。”

　　　　大娘一脸阴笑，阴阳怪气得说：

　　　　“现在我知道了，是不是该见者有份。”

　　　　精明的厨师长，立马干咳了几声，道：

　　　　“鸭腿就归你了。”

　　　　“我不要鸭腿了！”

　　　　厨师长诧异道：

　　　　“你刚刚不是还要鸭腿吗！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大娘哈哈得捧腹大笑，道：

　　　　“我就坐地起价，你管我呢！”

　　　　“你要什么！”

　　　　大娘拍了拍厨师的肩膀，道：

　　　　“五五分！”

　　　　“一九分！”

　　　　“四六分！”

　　　　……

　　　　最后厨师长真想一嘴巴子抽死自己这张破嘴，要不是刚刚被问急了，“唉”，他一声轻叹，道：

　　　　“二八分，不能再涨了。”

　　　　……

　　　　吃完饭的李肆看着自己比脸还干净的餐盘，笑了，这还真是“光盘行动”，他摸着自己胀胀的，吃的鼓鼓的大肚子，刚磨磨唧唧的来到操场，打算溜溜食，一个刺耳的哨声就响起。

　　　　倒腾了一圈的李肆又回到了监仓，他看了眼，人满为患的大通铺，其实大通铺的三分之一都是老大老付站着，其他地方就是三三两两的犯人挤在一起。

　　　　李肆知道床上没有自己的位置，就又瘫坐在今天早上蹲的那个位置，没事干的汉子洗了把脸，说是洗，其实过了，连洗面奶都没用，不对，牢房这种地方，是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汉子随便用水抹了两把脸，嘴角一勾，用洗脸盆接了点水，李肆下意识的就想躲，毕竟今天早上浇的，短的头发干了，厚重的衣服至现在都湿漉漉的，凉凉的，被风一吹，就是透心凉，一点都没有心飞扬。

　　　　汉子自然也看到了李肆往旁边挪了挪，就一脚将附近的帕子，踢到了李肆的脚边，将盆子微微倾斜，水就那样“哗啦啦”的淋地上了，他不以为是的扭了两下头，道：

　　　　“你不是喜欢擦地吗？那就擦呀！”

　　　　李肆怒发冲冠，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他握紧了脚边的帕子，开始一下两下的擦。

　　　　汉子见状笑了，李肆擦到哪里，刚擦完，他就又倒下了，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他是越倒越得意，越倒越放松警惕。

　　　　而李肆的耐性却一点点被耗尽，这里横的人很多，但是谁都怕死，怕自己死，也怕别人死，这个仓里要真有一具尸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干系，不管他是管教还是牢头。

　　　　妈的，再这么下去，还没有出去，半条命就挂这里了，李肆咬牙切齿的想着，他一侧头，仰起，朝着摄像头邪魅一笑。

　　　　他想起了张飞那张和蔼却奸诈的脸，想着之前经历过的各种人渣，李肆猛地站起来，想狠狠踹死这只皮肤黝黑的汉子时，却发现自己蹲着时间太长了，腿已经麻的，站都站不直时，他立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赔着不是，求饶道：

　　　　“对不住，对不住，把你吓到了，我就是腿麻了，想站一下，缓缓！”

　　　　汉子歪着头，斜视道：

　　　　“量你也没有这个胆子！你要站，那你就占一回吧！”

　　　　李肆看着汉子不怀好意的笑容，想着肯定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他一转身，就拿了个刷牙杯，里头从水龙头里接满水，快而准的放在李肆的头上。

　　　　李肆懵了，用手赶紧扶住仍在晃晃悠悠的牙刷杯，有少数的水已经溢到了头顶上，他剑眉已经拧成了麻绳样，他舔着嘴唇，示弱道：

　　　　“我顶不住的，顶不住的，我从小平衡感就不好，这样会洒出来的。”

　　　　汉子撅着小嘴，看着自己的恶作剧，兴高采烈道：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没关系，你洒吧！洒出来，我继续接满就好，真没事！”

　　　　“乖！手要放下来欧！”

　　　　李肆听着他几近变态的话语，脸瞬间变成了黑炭，淋的不是你，浇的不是你，这大冬天的，你裹个湿衣服看看，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嚏！”

　　　　李肆很巧妙的借着这个机会，将头顶上的水尽数洒在汉子身上，汉子浑身被这刺骨的水一浇，脏话就破口而出：

　　　　“我操你妈的，给你脸不要了！”

　　　　汉子一脚直接横踢过来，李肆直接一侧，躲过后，他闪电般的出拳踹脚，却发现自己打的手疼脚疼时，人家还和个没事人，他就像好久没动过手一样，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像金刚一样的肌肉，他炫耀般的一抬手，做了一个学美术的孩子，最常画的“大卫”造型，秀了一笔腹肌和肱二头肌。

　　　　李肆咽了口唾沫，看着像牲口一样的对手，慢慢的撤回墙脚，这是一个打架的“风水宝地”，方便龟缩和防守，有墙可依，不至于被摁到地上，被痛打。

　　　　可是，这一切在慢慢形成包围圈的四个“打手”眼里，就是一个恐怖惧怕的人该有的动作。

　　　　仓里，探出了不少头，他们的精神力瞬间满格，杀气聚集，不知道曾经吓怂过多少新人，因为，在凶的羔羊都敌不过土狼的一口。

　　　　很多人开始隔着铁窗子说话，议论着，叽叽喳喳一片一片，长头发的牢头，龇牙咧嘴，像看斗鸡斗狗一样，提高了分贝，半是嘲笑，半是欣赏地说：

　　　　“小子，够横，来来来！谁打服他，我送他两包中华烟！”

　　　　周围人听着这样的悬赏，眼睛瞬间亮了，两包烟，一包20根，两包就是40根，老大出血本了，这样的稀罕货，在监仓里一般都是按根卖的，而且，有货的永远都可以坐地起价。

　　　　不少刚刚看戏的人，如今都握紧了拳头，朝着李肆迈着步子，所有人充满的敌意的目光，恨不得把李肆当作耶稣，直接钉在墙上呢！

　　　　武警岗哨换岗的哨音响起，一瞬间，所有人全都动了。

　　　　缺门牙的痞子首当其冲扑了上来，狭小的墙角，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就是活生生的压都能压死，更何况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个拳头正在瞄准自己。

158章　打架立威（2）（）　
第158章打架立威（2）

　　　　人冲上来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