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 第250部分

　　　　“晚辈想去……”王默犹豫了一下。

　　　　而没等王默说出“舟山”这两个字，燕髯客就已说道：“虽然你要北上，而我要南下，根本不同路。可既然遇上了，我们就一起先北上，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等聊完了，我再回雁荡山也不迟。你觉得如何？”

　　　　王默说道：“这不耽误你老的时间吗？”

　　　　燕髯客笑道：“耽误什么？我有的是大把时间。”

　　　　当下，两人展开轻功，一路朝北而去，很快就过了枫树岭，踏入了宁波府奉化县境内。

　　　　两人速度飞快，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奉化县城。

　　　　进城之后，两人找家客栈落脚，方便说话。

　　　　不多一会，屋内有酒有菜，一老一少相谈甚欢。

　　　　闲聊盏茶工夫，王默才说到正题：“对了，晚辈听说李丹凤输给了少庄主，不知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燕髯客喝了一口酒，说道，“李丹凤武功虽高，但她的修为毕竟没有‘入神’，不是少庄主的对手。可少庄主为了赢她，却也耗费了不少力气。”

　　　　“那李丹凤死了吗？”

　　　　“这个不好说。”

　　　　“怎么？”

　　　　“以她所受的伤，就算暂时能活下来，只怕也活不了多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肯散掉一身功力。”

　　　　“散功！”

　　　　“对。不过就算散功，以她的年纪，想来也只能多活几年。”燕髯客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你也看得出她那个人是什么脾气，就算她不死，那也跟死没什么区别。”

　　　　王默想起李丹凤那么自负，而今惨败给少师正，定是生不如死，不由跟着叹了一下：“这倒也是。”

　　　　只听燕髯客说道：“李丹凤一败，四海龙王布下的神龙伏魔阵固然了得，却也不敢与少庄主硬拼。双方斗了一会，忽然有炮声传来，各种各样的战舰，大明水军呐，海盗船呐，倭寇船呐，少说也有七百艘，三万多人，加上空明岛上的武林中人，打了半日，死的死，伤的伤。所幸这个时候，囚牛公子在征得四海龙王同意之后，与少庄主讲和了。”

　　　　讲和？

　　　　王默完全能想象得到双方激战了半天，一定是伤亡惨重，但讲和什么的，他却没有想过。

　　　　“不得不讲和啊。”燕髯客说道，“没人打得过四海龙王，也没人打得过少庄主。就算少庄主有能力杀了四海龙王，可他最后也会重伤，甚至是被四海龙王拼得同归于尽。我要是少庄主，我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拼这一场。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对。”王默十分赞成。

　　　　“你也知道囚牛公子根本不想与武林人士为敌，他讲和乃是理所当然的事。”燕髯客说道，“他与少庄主约法三章，今后不会再做那海贼的勾当，而少庄主也答应他，只要他愿意遵守诺言，自己就既往不咎，大家和平相处。”

　　　　王默一愣，说道：“这件事不是牵扯到了朝廷吗？官府会轻易放过那些海贼？”

　　　　燕髯客笑道：“本来有个监军太监不想答应，还口出狂言，说是要把所有海贼灭掉。但少庄主说了，如果朝廷不打算讲和，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他刀剑山庄就不再管海贼的事，就此退出。

　　　　那监军太监不知少庄主的厉害，居然在少庄主面前耀武耀威，说少庄主藐视朝廷，目无法度，甚至还想叫人把少庄主抓了。

　　　　结果这家伙被少庄主的神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刚巧有个东厂高手来到，说是有密旨。

　　　　那监军太监看了密旨以后，立刻改变态度，不敢再对少庄主无礼，而是愿意听少庄主的安排。

　　　　就这样，少庄主与囚牛公子讲和了，一场纷争就此结束。

　　　　不过四海龙王损失了许多手下，我估计至少有六千，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尤其是那倭寇，原本有五千多人，经过一番大战后，活下来的不足五百，大多葬身海底。”

　　　　王默颇为吃惊，说道：“原来卢隐有这么多手下！”

　　　　“那是当然。”燕髯客说道，“卢隐身为四海神龙，论手底下的兵力，固然比不上当年的‘海皇’孙波，但只要四海龙王肯听他的话，四海龙王的手下就是他的手下。只要卢隐高兴，随随便便就能调动数千人。但这已经成了过去，随着卢隐再次销声匿迹，四海龙王元气大伤，除非四海龙王真的想造反，否则那些海贼以后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默想了想，突然问道：“燕前辈，万一有人还想兴风作浪呢？”

　　　　“你指的是？”

　　　　“卢隐有九个儿子，其中一个死了，囚牛公子虽然是大公子，继承了四海神龙之位，可他还有七个弟弟。我看这七个弟弟未必全都服从囚牛公子的号令。”

　　　　“小兄弟，你果然厉害。”

　　　　“你老何出此言？”

　　　　“你的担心，少庄主也想到了。”燕髯客说道，“所以少庄主尽管与囚牛公子有了口头上的约法三章，却也说过，如果有人敢不遵守讲和条件，就算是穷一生之力，他也要誓杀此贼，绝不姑息。”

　　　　“那囚牛公子是怎么回应的呢？”

　　　　“囚牛公子说了，要是他管不了这些人，就会与这些人划清界限，这些人是生是死，与他再无半点关系。言下之意，就算他的弟弟们将来危害武林，乃至于与朝廷为敌，他也不会庇护。”

　　　　“那就好了。”王默笑道，“这位囚牛公子为人不错，我真不希望他步卢隐的后尘。”

　　　　“可是……”燕髯客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我担心从此以后，新的四海神龙根本没有能力镇得住四海龙王。所谓群龙无首，少则数年，多则十年，四海龙王势必会与中原武林再起冲突。”

　　　　“难道四海神龙还敢与少庄主为敌？”

　　　　“他们是不敢，除非他们的修为全都踏入了‘入神’段位。但你应该记得卢隐与悟空大师决战前所说的话吧？”

　　　　“晚辈记得。”

　　　　“卢隐为什么会说那番话？”燕髯客目中透出几许忧虑，说道，“依我看来，他是担心那‘日本武圣’有朝一日修成无敌神功，率领扶桑高手进攻我中原武林，甚至是举全扶桑之力，入侵我中原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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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风尘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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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默听了燕髯客的话，虽是有点吃惊，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来，他觉得那“日本武圣”武功再强，也不可能强得过中原武林的最强者。

　　　　二来，这种牵动整个武林的大事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瞎操心的。

　　　　说白了，他连害死义父何冲的凶手都尚未查出是谁，又怎么还会有心思管其他事呢？

　　　　对他来说，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为义父报仇。

　　　　只要报了仇，其他事都还好。

　　　　燕髯客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不由在想：“这个小兄弟似乎不关心这种事，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成？”

　　　　原来，他以为卢隐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王默听的，目的就是希望王默将来能扛起对付扶桑的大旗。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王默并不是很关心中原武林将来会发生什么大事。

　　　　只听王默说道：“燕前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相信中原武林会出现一个可以对付那‘日本武圣’的人。”

　　　　“那你认为谁能对付‘日本武圣’？”

　　　　“中原武林高手辈出，我想总会有的。至于是谁，因为我见识有限，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

　　　　燕髯客听后，便没再说这件事，而是话锋一转，笑道：“有人托我转告你几句话。”

　　　　“谁？”王默问道。

　　　　“就是那个自称艾川的人。”

　　　　艾川就是爱洲移香斋，除了王默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艾川”的底细。

　　　　“他有什么话要你老转告我？”

　　　　“他说我要是遇到你的话，就告诉你，若要找他，可以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寒山寺。”

　　　　“寒山寺？”王默微微一怔，说道，“寒山寺是什么地方？”

　　　　“寒山寺在苏州，苏州你总该听说过把？”

　　　　“听说过。”

　　　　“那就好了。这寒山寺很有名，只要你去了苏州，随便跟人打听一下，就能找得到。”

　　　　王默听了，便点了点头，并没多问。

　　　　忽然，燕髯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我差点忘了，有个人也托我告诉你几句话。”

　　　　王默一愣，心想：“怎么那么多人托你说话？难道他们真把你当成了神仙不成？就一定能遇到我？”

　　　　其实，爱洲移香斋和另一人并没有把燕髯客当做神仙。

　　　　只是他们知道燕髯客本事大，得知燕髯客要“找”王默，他们就把自己要说的话跟燕髯客说了。

　　　　如果燕髯客能找得到王默，那是最好。

　　　　要是找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换句话说，燕髯客能碰上王默，绝非偶然，而是燕髯客找了王默半天的结果。

　　　　当然，燕髯客并非神仙，能遇到王默多少有些运气成份。

　　　　不过他要是无心找王默的话，绝不会出现在枫树岭一带，而只要他没有来过枫树岭一带，他就会与王默失之交臂。

　　　　“不知这个人又是哪位？”王默问道。

　　　　“你忘了她吗？”燕髯客笑道，神色稍显怪异。

　　　　“她？”王默先是一怔，接着大悟，说道，“啊，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有什么话要你老告诉我吗？”

　　　　“她说你不应该去空明岛。”燕髯客笑得诡异。

　　　　“确实，我不应该去空明岛。”王默搔搔头，说道，“可是我已经去过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她还说你以后休想再看到她了。”

　　　　“什么？”王默吓了一跳。

　　　　燕髯客见他反应这么大，不由一笑，说道：“不过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我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所以就劝了她两句，她气消了以后，让我告诉你，你还想见她的话，就去那个地方。”

　　　　“哪个地方？”

　　　　“就是那个地方。”

　　　　“到底是哪个地方？”

　　　　燕髯客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她说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如果连你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可能你以后也不可能看到她了吧。”

　　　　王默皱眉深思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不由眉开眼笑，叫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燕髯客说道，“我就怕你不知道，不然那就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们关系那么好，要是就这么做错过的话，岂不是很可惜？”

　　　　王默听懂了燕髯客的意思，面色微红，想解释一下：“燕前辈，你误会了，我与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燕髯客不是三岁小孩，王默越想解释，他就越知道王默与阿丑关系非同寻常，笑道，“等你去那个地方见了她，你再跟她解释吧，我看她离开的时候，样子很生气，你确实得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王默听了，只得作罢。

　　　　如果他没有料错的话，阿丑说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普陀山。

　　　　他曾当着阿丑的面说过，只要能救阿丑，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找到“大罗丸”。

　　　　本来他不知道“大罗丸”在什么地方，可是卢隐说过，想要找“大罗丸”的话，可以去普陀山。

　　　　尽管卢隐所说的话有可能是骗他和阿丑的，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去普陀山碰一碰运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默想起一人，于是问道：“燕前辈，不知那位姜大师后来怎么样了？”

　　　　“他啊。”燕髯客说道，“他也算命大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人用密宗手法折断了手脚，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少庄主是他的姐夫，本来想把带回刀剑山庄，想尽办法也要让他恢复，至少能走路。可是，他拒绝了少庄主的好意。”

　　　　“为什么？”王默无法理解姜城子的做法。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燕髯客说道，“按理来说，少庄主与姜城子关系匪浅，而且刀剑山庄势力强大，人手众多，只要去了刀剑山庄，姜城子的伤势再重，也是有机会恢复的。但姜城子偏偏选择了他的三个好朋友。”

　　　　“你老说的是黄岛主他们？”

　　　　“对。我原以为黄柏、林隐真、冯道廷这三个人精通医术，能治好姜城子的伤势，可这三个人在这方面都不怎么在行。”

　　　　“你老怎么知道他们三个的医术不怎么样？”

　　　　“很简单啊，他们三个听说姜城子不去刀剑山庄，也是急了，劝说了好一会，尤其是林隐真，恨不得少庄主赶快把姜城子带走，最后姜城子说了几句狠话，他们三个才不敢再劝下去。”

　　　　“姜大师说了什么狠话？”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天下没有人可以治好他的伤，就算他的手脚恢复了，他的内功也不可能回来。与其留在刀剑山庄当废物，倒不如后半生与三位老友谈天说地。如果连三位老友都嫌弃他，觉得他是个累赘，那他便抹了脖子，一死了之。”

　　　　王默听了，不由说道：“果然是狠话！他这是在以死相逼啊。”

　　　　燕髯客喟叹一声，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做这等选择。”

　　　　王默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

　　　　刀剑山庄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正道大势！

　　　　就算是下人，也精通武功。

　　　　姜城子武功尽废，手脚不灵，需要有人照顾。

　　　　他要是待在刀剑山庄，岂不是活着受精神上的折磨？

　　　　少师正虽然是他的姐夫，可姐夫毕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以少师正的身份，还真的能亲自照顾他不成？

　　　　而林隐真、黄柏、冯道廷三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姜城子的朋友。

　　　　朋友什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