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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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绣-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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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老人还未经过李瑾车队的时候,后面队伍里的一个军官策马疾驰到了李瑾的车队旁。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高声说道:“先生勿惊,只安心进城即可。”

    李瑾掀起车帘定睛细看,原来是刚刚来过自己车队的两名军官之一。而他是一直跟在总是奇谈怪论的军官身后,形影不离的那人。

    只见他抱了抱拳,说道:“先生进门后,直接从城墙边的小路绕道而行,不要走城门大道。进城后便无事了。给您的车队一刻钟时间。”

    李瑾偏头看了看马车前的城门,自己的车队经过门后再转到小道,一刻钟的时间绰绰有余,便点了点头道:“多谢指点。”

    那人得到肯定答复,抱拳为礼后便又迅速返回了他的队伍。

    周围的家丁不用李瑾吩咐,就在那人还没走远时,就已开始驱车前行,生怕晚了一分一秒。

    李瑾又坐回了车里,靠着车壁暗自出神。自己身后跟着的到底是些什么人,这空空的街道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时间稍稍倒回一些。

    当李辉在巳时一刻赶到东华门时,看到的景象也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想。

    虽然自己信中提到希望不引人瞩目的入城,可没想过这位小皇帝给自己的低调,竟是这么显眼。

    无奈苦笑,此时李辉虽然打定主意要进城,可却不知这路自己要怎么走了。难道要自己直接带着这些随扈去兵部报道?

    而李辉身边的亲卫,在看到此景后是真有些坐不住了。

    “将军,这小皇帝是要干嘛?城门洞开,街道上还空无一人,这不会有埋伏吧?这城咱们还是别进了。”身后众人也纷纷小声附和。人们躁动的情绪也感染了身下的马匹,温驯的战马此时烦躁的不时打着响鼻,前退后进着。

    李辉笑了笑道:“没看出来,如今的坐在龙椅上的人这样有趣。这是在试探我的勇气么?”

    虽然无惧,李辉却没有后退的选择。

    李辉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马车,心中又有了一丝踟蹰。对于素未谋面的小皇帝,李辉在进京前有过一番查探,却到底他平素秉性,万一自己真的触了他的逆鳞,不知一会儿会不会将这些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不到万不得已,李辉无论如何是不希望伤及无辜。

    就在李辉考虑如何能让这些人安然离开这修罗场而又不与自己过多瓜葛时,一位更夫来到了李辉面前。

    躬身行礼后,老人道:“大将军,陛下知您体恤百姓,特让众人回避,大开城门以示欢迎。您入城后顺着大道直走便是,迎接您的官员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好,多谢老伯。”李辉抱拳为礼。

    等老人走后,李辉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索性也顾不上让前面的车队与自己撇清关系,挥手招来自己的随身亲卫去通知前面的车队,进城后挑小路快走。

    如此一番安排,等到看不清那青色小车的时候,也正好到了巳时三刻。

    李辉心中不禁好笑,不知何时自己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

    一行50人列队整齐浩浩荡荡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向城中进发。

    亲卫本打算将李辉护在队伍中央,谁知李辉一个眼神就止住了这些人的打算。

    只见他,完全一副闲庭信步的样子跨于马上,任他身下的汗血宝马随意前行。而他身后的各个随扈也同样不落大将军威风而昂首挺胸。只是一个个都手握剑柄,弓弩,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模样。

    李辉虽有心要手下人放松一二,却又怕他们不拿着武器反倒更紧张,到时杯弓蛇影误伤了百姓可就违背了他的本心,因此李辉也随手下的心意,并未出言制止。

    一路上街边的小摊,小店虽是开着店门,内里却空无一人,这样诡异的气氛加剧了李辉身后亲卫的紧绷神经,加之偶尔出现的气息闪现在或门窗,或小巷的阴暗处,看那动作也应该是军中之人。李辉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没有误入此处的百姓,脑海里却突然出现刚刚路上偶遇的那个清秀小生,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是否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牵连?

    一直悬着的心绷得更紧,李辉手中的缰绳不由自主的拉的越来越紧。

    东华门直入整个京城正中,一行人骑马行进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远处隐约显出了金水桥。而一路包围在李辉一行四周,若隐若现的气息则完全消失了。

    李辉心里暗自点头,到这里撤走是最好的安排,否则一会儿漏了行迹反倒不好收场。

    金水桥附近聚集的人群似乎此时才注意到李辉等人。寒风中本来聚作一团,三三两两围着几个大火炉取暖的官员,动作迅速的组成了迎接的队伍。显然那铜耳青漆的火炉是皇帝的命令提前设置好的,否则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宫门前架设火堆。

    李辉有些惊诧,这在前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在前朝老皇上,对于书中记载的礼乐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一丝一毫的错处都不能有。尤其是到了暮年的时候,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酷暑严寒,一切有违诗书记载的服饰器物都不准出现。

    而李辉也很清楚自己能去晋北大营,也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过于放荡不羁的性子。在御林军里可以说是天天闯祸的李辉,一直是众人头疼的根源。好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没定什么大罪,不过眼不见为净,不知是哪位大人向皇帝保举自己堪当大将,最后则将李辉打发去了塞北。

    李辉想想好笑,前代撒手后,若知道当今这位,竟是如此颠覆他恪守的传统,不知会作何感想?

    怕是老皇帝气也要气醒吧,不过这对于他李辉来说倒是没所谓,这样反倒多了几分自在。没准自己和这位小皇帝会很投脾气?这样的年头只在李辉的脑中一闪而过。

    礼部尚书郑大人因为年岁大,虽然有数个火炉取暖,只是在寒风中已站了这小半个时辰。此时乍一行动浑身僵硬的似乎能碎成几块。

    “大将军千里来京辛苦了。”说着要对李辉行揖礼,且是天揖,要一揖到地。

    李辉在能看清众人时便已下马而行,此时正好行至郑尚书面前。

    眼看着还没寒暄半句,这位老尚书就要行此大礼。李辉立刻丢了手中缰绳,跨前一步扶住郑尚书双臂道。

    “不敢,不敢。怎可当郑尚书如此大礼。”

    “大将军为国为民,将强弩拒之国门之外,此礼不逾越,我带万民谢过大将军与众将士。”说着又要行礼。

    李辉当初在京城时就抵挡不住这位老尚书的固执,现在回京后更觉得他的固执,明显有增无减。因此一早在手中准备好了力气,此时又加了几分力道,到底没让郑尚书把礼行全。并立刻打着哈哈道:“老尚书久侯,不知您身体近来可好。老尚书的一片心李某已铭感五内。切莫折煞了晚辈。还记得我离京时,您的腰疼病还时有发作。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难为大将军记得,一把老骨头了,几时没土都未可知,还在乎那些疼痛做什么?”实在挣脱不掉李辉的大手,郑尚书连连摇头道。

    “看您说的,我在边塞虽无缘得遇神医,却难得凭依着深山秀水,偶尔行军时也能遇到些难得的好药。可惜军务繁忙不能早些回来,否则老大人用用这些,也能减轻些痛楚。等明日我就让属下送去大人府上。”

    “这可使不得……”郑尚书还要推辞,李辉却看已经完全引开了他的注意,便顺势看起天色道:

    “老大人勿再推辞。这天色不早,咱们快些进宫?”

    果然想起正事,郑大人立刻不再纠结礼物的事情。

    “对对,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大将军请。”说着一摆手,角与鼓乐声便同时奏响起。

    这是对出征大将最高的迎接礼遇。但大多都是在万民高呼相迎中进行,可现在街道上却冷清的,只有数片因干枯而被风吹落的枝叶。

    百官簇拥着李辉向德政殿行去,在这里将进行的朝拜。

    偌大的宫殿里,即使是日上三竿也需要烛火的照明。金碧辉煌的城楼与随处可见的侍卫,衬托出王朝的强大。

    这样的景色李辉已是十数年未曾见过,偶尔午夜梦回也会记起,却总觉得那是前生的旧梦。

    “宣~!”

    随着一声高亢伴着无数回音的召见。

    李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梦里。

    是的,见识过边疆浴血的沙场,见过深山莽原的苍茫。这里只能算是李辉的一场旧梦,虽然还未醒来,却终将结束。、;;,,!!

第五章 犒赏 二() 
御书房里,皇帝如平日般处理着日常的公务,唯一不同的就是几位各自主管朝廷重大事务的首府大臣,却都在下首静静陪同。若在平日,此时他们也都在各自的衙门里忙于公务。只是今日从黎明时便注定会是不风静的一天。

    虽然大家都有些坐立难安,却也都没太过明显的表露出来,唯独刚刚出任刑部尚书的张大人。

    只见张大人频频回首,看着外面的天色和来回走动的侍卫仆从,生怕突然出现什么似的胆战心惊。

    终于,工部的季尚书看不下去,偏过头悄声道。

    “张大人,您是急着回去办公?”坐在张尚书左手边的季尚书轻声问道。

    “哪里是我着急。看这天色也快到辰时中了,万一那李辉是带着精兵强将,而到城门前却空无一人……哎,我是担心他恼羞成怒,对陛下不利。”张尚书语气压抑而焦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

    可季尚书却觉得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看那样子多半是怕这位戍边将军盛怒之下将京城直接攻下。

    “张大人多虑了,别说大将军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就算是有什么人有不臣之心,还有御林军与京师大营的众将士呢,总不会出现大事情的。”

    “哦,季大人是听说什么了吗?可是御林军里有什么安排了,还是兵部把京师大营的人调来守卫皇城?”随着张大人连珠炮般的话语,他那原本直冒虚汗的脑门,此时不再冒汗反倒放出了油亮的光泽。

    “这我可没说,也不知道。张大人要是有兴趣的话,去问问对面的赵尚书吧。”季尚书几乎被这张大人吓得跳离身下的椅子,强忍着咬牙切齿与张大人说完后,立刻掉转过头不再搭理张大人。并在心底暗暗后悔,‘刚刚多嘴和这位蠢人搭话,好好的理他做什么。’

    刚刚的对话虽然乍听没什么不对,可细想下来。季大人都觉得自己有了打探京中军事调配的嫌疑,这事儿可大可小,最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此时打发完张大人的季尚书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下意识的暗地里偷偷观察是否有人注意他们的交头接耳。心里又暗暗琢磨起这位张大人,‘平白无故的他瞎操这份心干嘛。难道李辉还能打到敬德殿上来?真不知道吏部是怎么选人的,这样一位毫无气度的竟也能通过考评荣升尚书,真是可笑!’

    就在工部的季尚书刚刚放下心来的时候,皇帝那边的动作又让他紧张起来。

    不知是这边动静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还是待批的奏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小皇帝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

    “众卿不用在这里候着了,时候也差不多,直接去敬德殿吧。”

    “是,陛下。”众人应诺后,都起身离席。

    只赵尚书走在最后,在众人都离开的差不多时,仍然在门边踟躇什么。

    “哦,赵爱卿可是有什么要说的?”皇帝和煦的笑问道。

    这位三朝元老——兵部尚书赵旬,是三代托孤之臣,因此其在朝堂上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超然地位。一些人连私下都不能议论的话题,他赵旬则是可以当面向皇帝提起。

    只是赵旬为人却也极是谨慎的,逾越的行为从他为官以来便从没做过,直到现在为止。

    “陛下,臣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旬斟酌的选择着词句。

    皇帝看了看赵旬眉间的欲言又止,抬手示意内侍将御书房的门从外面关闭。

    一时间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与兵部尚书赵旬。

    “哦,老尚书还有什么话要讲。我以为赵大人已经把要告诉我的,差人今早都说完了。”皇帝的嘴角仍然挂着那丝柔柔的笑意,只是眼中的神色却冷了不少。

    赵旬知道,自己插手这件事一定会引起皇帝的不满,到底是自己的行为有逼宫的嫌疑。只是自己这几年,看着这位龙椅上的少年,一人独自默默的将一切撑了起来,虽然也不乏前人和自己这些老古董的助力,可到底也需要他的坚韧和才智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自己实在不想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误会发生,进而致使两位对国家来说不可缺少的人间产生嫌隙。即使这两位最终能得以认可对方,可国家却经不起这其中的波折。

    “陛下,老臣虽无才德,却也算是认识李辉多年,其脾性秉性了解的也算透彻。此次这样胆大妄为,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逼迫所致。其为国为民之心定不曾更改。”赵旬顿了顿,又接道。

    “虽然事出有因,却也有违章法,该治罪的地方陛下无须留情,只请陛下给他一个自述的机会。老臣愿以全家性命担保,若他有丁点犯上作乱,背常忤逆之心,定将他斩于阶下后,再来陛下这里谢罪。”赵旬说完跪于御书房正中书案之前,等候皇帝回答。

    没想到这次皇帝是真的笑了,而且有些大笑不止。

    “赵爱卿多虑了。大将军守卫边疆十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怎么会因为无伤大雅的事情而让他获罪呢?”

    皇帝绕道书案前,双手托起跪在青玉上的老尚书后,又道:“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明白现在是非常之时,且众将士守卫边疆的辛苦与此时的诸般无奈,朕也心中有数。这次迎接大将军回师朝廷,本就犒赏三军,褒奖有功之士,怎么会因为些微无足轻重的小事而改弦更张?”

    赵旬明白这位少年天子会冷静的处理事态,只是除此之外,他最大的希望是两人的心底不要留下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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