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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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有人家-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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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花见大嘴嫂来了,搁下手里的活计,回道:“是啊,大嘴嫂,你不知道,昨儿可不止一只黄皮子,都来了一窝!幸好早些发现,不然我这一笼子鸡都会被他们叼走。”

    大嘴嫂听了不知道做啥表示,她既对黄皮子敬畏,又憎恶黄皮子喜欢偷蛋偷肉。

    “昨天敲锣打鼓的是你弄的动静?”大嘴嫂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不过小板凳只能托住她一瓣屁股。

    “拿一锅盖敲的,把黄皮子赶到网里,不然还抓不住它们。”

    张小花把一袋绿豆倒在筛子里,把干瘪的烂了的豆儿一颗一颗跳出来,这是个考眼力的活,得有耐心,俗话说芝麻堆里挑绿豆。大嘴嫂也跟着帮忙,不过她其它活干得好,这挑绿豆对她棒槌一般的手指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原来是你敲的,我还以为起火了呢,跑出来一瞅,也没瞅见啥火光,就估计是哪家娃子皮,瞎倒腾。”

    大嘴嫂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泥娃子,正是虎子,不过他见大人说正事,也没插嘴,乖乖地站到一旁,手捂着肚子。

    张小花瞅他跟孕妇一样捧着肚子,笑道:“虎子,你这是干啥?肚子疼?”

    “不疼,小花婶,山上的毛栗儿熟了,你看,这是我给你捡的。”

    虎子摊开手,原来他用衣角卷成兜,捧着一大把毛栗呢,一颗颗坚果模样和板栗差不多,只是小了不少,张小花忙用钵接过来,嘿,还真不少,估摸是小家伙最近几天的收获,难怪最近也不见他缠着要讲故事。

    “虎子,你自个儿吃了没?”

    张小花咬开一道缝,慢慢地剥去表皮的毛,乡下人都说,世上最难吃到嘴的果子就是板栗,一要从树上打下来,二要从刺球里挑出来,三要剥掉硬壳,完了还得?}掉皮上粘着的毛。

    小的那会儿,捡了栗子,娃子们坐在火炕上,剥着栗子,彼此比较的就是谁剥得快,有时候运气好,板栗上的毛皮能随着硬壳直接掰掉,娃子们能炫耀老半天,跟吃起来会更香似的。

    剥好一粒毛栗儿,张小花嚼了起来,嘎嘣脆,先是一股脂香,接着是细甜味,比板栗要好吃得多,浓缩就是精华,毛栗儿是野生的树,一棵树也就只长几颗,不是高产的板栗能相比的。

    虎子自个儿也馋了,开始剥起来,大嘴嫂打他手说道:“不是说都给你小花婶吗?咋自个儿吃起来了?家里还有恁多!”

    “嘿嘿嘿,就吃一粒。”虎子缺了门牙,只能放到臼齿上咬,呲牙咧嘴的,跟猴儿似的。

    “小花,你这绿豆准备熬粥喝呢?”

    大嘴嫂前几天和张小花一块买的一斤绿豆,她熬过几回粥,尽管是水多料少,几天就吃完了,而且粥水不咋饱肚子。

    豆是最中庸的食物,大豆绿豆红豆啥的,都没啥味道,但是通过心灵手巧的妇女们之手,就能变出各式美味来,单单说黄豆,能做豆浆豆鼓豆花豆腐豆皮等等,再演化出千奇百怪的吃法,这就是几千年历史留下来的底蕴。

    “不熬粥,准备发豆芽菜吃,不过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准备熬绿豆汤,现在慢慢干燥了,喝些绿豆汤既能清余暑,又能调养脾胃。”张小花有模有样地回答。

    “豆芽菜?把绿豆芽当菜吃?忒浪费了……小花,你总能想出乱七八糟的法子来,跟谁学的呢?”大嘴嫂兴致勃勃地问道。

    “外面的人都这么吃呢。”张小花哪里知道其它地方吃不吃豆芽菜,反正大嘴嫂也不清楚,瞎扯几句就能糊弄过去。

    大嘴嫂起身,说道:“那我也要尝尝,以后你教我,行了,我再去溜达溜达,锁子最近老念叨他长青哥有媳妇儿就是好,我得帮他物色物色合适的姑娘,我先去老孟家说说。”

    老孟就是野猪岛那位木匠,年纪三十好几,跟上辈的庆叔他们熟稔,也能跟长青这年纪的人混,不管年纪大小的人都管他叫老孟。他家姑娘张小花是见过的,就是在里正家瞅过一面,才十六七岁,正经黄花大闺女。

    “姑娘才这么小,能成吗?虽然锁子也刚过二十,不过我估摸老孟不想把姑娘这么早嫁出去,那他家就剩他一个了。”张小花有点怀疑地说道,老孟媳妇死在饥荒中,他一个人把姑娘拉扯大不容易。

    “姑娘大了,总要嫁呢!不然成老姑娘了,就由不得她挑人了,这时候咱们屯里眼巴巴瞅着小媳妇儿的多了去了,老孟也能好好挑挑,我看锁子就不错,做事勤勤恳恳,挺务实的。”

    张小花咯咯直笑,看大嘴嫂的样子,是已经在帮两人牵红线了,大嘴嫂能说会道,说说媒啥的信手捏来。

    “那我先走了,成不成都得去说呗!”

    大嘴嫂走了,虎子就没人管束了,跟黄皮子一样呼朋引伴的,把一群野娃子叫到张小花院子里,这些小贼精明得很,主动帮张小花捡绿豆,用劳动换取奖励,孙猴子的故事也说到三打白骨精了。

    张小花也乐得偷闲,要说这帮小娃子也不是帮倒忙,他们最灵敏的就是手和眼睛,挑起绿豆来比张小花还快,七手八脚地就弄好了。只有鼻涕娃被张小花拦在外面,他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别把筛子给弄撒咯。

    鼻涕娃看着七八个小孩都围着筛子捡绿豆,就他闲着,还挺委屈,直抹鼻涕。

    忙完了绿豆,张小花的故事也告一段落了,三打白骨精的故事也能让小娃子们消化几天了,一个个跟土匪似的跑出了院子,一旁的两只大鹅跑过来,昂起长脖子,正想撵开这群烦人的娃子,结果他们一溜烟就不见了。

    遣散了野娃子,张小花用麻布铺在盆里,撒上足够的水,然后把绿豆均匀撒在上面,只要能保持水分,豆芽三两天就能吃了,剩下的绿豆被她拿去熬绿豆汤了。

    绿豆汤简单得很,跟熬粥没什么两样,张小花用勺子一边搅,一边控制好火候,不能用急火,否则容易糊,直到黏稠浓郁了是最好的,绿豆的清香锁在汤水里,再加上冰糖,不用太甜,甜了容易腻。

    正好长青进屋,吸溜着鼻子,问道:“在煮啥玩意?”

    长青直接用勺舀了绿豆汤喝了一口,直咂嘴,他正口渴着呢,清淡的绿豆汤喝起来就是滋润。

    “还没凉呢!”

    张小花郁闷地说道,主要是她有这么个毛病,做啥东西都要吃到第一口,没吃到第一口就跟不是她自个儿做的似的,没想到被长青抢了去了。

    “放凉干嘛?趁热喝,来来来。”长青已经拿起碗自个儿盛了。

    “你懂啥?凉了才好喝,最好是在井底镇一晚上,咱们没井,在水缸里镇着也一样,夏天消暑气啥的,最管用了。”

    张小花用抹布把陶罐端下来,这些汤水一次是喝不完的,用钵盛着放进水缸里,凉透了最可口,这天气已经转凉,放几天也不会馊。

    “晚饭咱们吃啥?”长青被抢掉勺子,悻悻地说道。

    “好东西!之前打的沙半斤熏得差不多了,咱们今儿就吃它了。诶?我说,你咋就知道吃呢?篱笆补好了没?万一又有黄皮子偷进来了就糟了,鸡崽这几天就出壳了。”

    张小花一边说着,一边取下灶上面挂着的沙半斤,用纸包着,熏了好多天天了,打开纸包,沙半斤缩了一圈水,因为拿纸包着,没有多少烟灰,反倒是熏烤得金黄金黄,皮上覆盖着一层油,张小花和长青齐刷刷地咽着口水。

    “洞补好了,不过篱笆防不住黄皮子,得全部钉着木桩子,没个几天工夫做不完。”长青也不知道啥原因,觉着越来越有干劲,有个齐心的人,日子就有奔头。

    “那明儿我帮把手。”把篱笆改成木桩子迫在眉睫,张小花不想再耽搁。

    “你帮啥?”长青嚷嚷道,“娘们儿把家里的活干好就成。”

    唠嗑唠嗑着,张小花的菜也做好了,把沙半斤肉烀烂,加上毛栗仁,张小花剥毛栗剥得指甲都黄了,总算剥出一小碗,和沙半斤肉一起炖着,只要加点盐就成,出锅的时候,沙半斤的肉是金黄的,而毛栗也跟蛋黄一样,一股原始的鲜味弥漫整个屋子。

第三十四章 小鸡崽出壳() 
接下来几天,张小花帮着长青围篱笆,在原有的基础上钉上严密的木桩子,这下别说是黄鼠狼,就是野猪都撞不坏。

    几日之后,围绕着屋子的小院,有了它坚实的一道篱笆围墙,张小花看着挺满意,不过海草房就显得老了,张小花咋看都觉得应该换间好的屋子,不过被长青几句话堵回来了。

    “啥?盖房子?我的姑奶奶您就歇会吧,不说没那工夫,就是盖屋子期间,咱们住哪里啊?何况,这可不是说一句话就能盖起来的,咱们手里头还没余钱呢,别瞎琢磨了。”

    张小花觉着是麻烦,所以暂时没有打算,不过这个念想是怎么都不会断,只等空闲下来,她就要盖一间漂亮的新屋子,她已经在规划着屋子的模样了。

    篱笆墙弄好之后,院子里算安全了,接下来又是重活,在院子左边开几条菜畦,张小花准备下几场秋雨过后,就该撒黄芽菜水萝卜的籽了,到了冬天没野菜摘,也不用饿肚子。

    “这几垄暂时种萝卜,这边种黄芽菜,贴近篱笆的那边不急,等明年再种爬架的瓜苗,长大以后,就能顺着篱笆爬,不用再牵架子了。”

    张小花张罗着,指给长青看,她手里拿了一把小锄头,样式和药子叔挖草药的相似,不过这玩意要结实许多,能用来挖山药竹笋这类的东西,张小花用来碾土也用得顺手。

    划拉出一共四块菜畦,不大不小,供一家子种菜绰绰有余了。

    长青按照张小花说的,抗起一把大锄头开始松土,主要是院子里长着不少杂草,以往张小花也不会去除下草,所以野草根布满了土皮,牢牢实实的,加上从来没有松过的厚土,长青挖起来都吃力。

    至于张小花,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把泥块用小锄头敲碎,鸡蛋大小的土块算粗,最好是拇指大小,不能太细,张小花小时候用盆种花,那叫一个仔细,把泥土敲得跟芝麻粒一样,结果一场雨下来,盆里的土凝成了一大块,跟没松一个样。

    “我估摸着今年种不出啥玩意来,刚开垦的地不肥。”

    长青喝了一碗茶,休憩的时候唠嗑。

    “没事,大白菜萝卜啥的不吃肥,就要水,不然怎么叫水萝卜?种一两年地就肥了,再不行,就捞点水草来,那玩意比猪屎还好使。”

    张小花说得头头是道,好歹她也是个在乡下混了几年的娃。

    “说到这个。”长青转过来说道,“我估计庆叔他家门槛都要快踏破了,就他家有一头野猪,不过等小野猪长大了,他家一天也有不少肥料,屯里的人还不都找他要?”

    张小花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会坐在田垄上,讨论一些这样“粗俗”的东西。

    “庆叔自个儿都缺呢,他那块玉米地也要施肥,不过咱们不愁,咱们没猪,但是有鸡啊,行了,不说这些埋汰人的玩意,还想吃晚饭呢……”

    几天后,几垄地总算成型了,张小花和长青迫不及待把原来种在墙角的一些葱蒜野姜啥的挪到菜地里,也算他们种上的第一批菜,有了打理,葱蒜都长势旺盛了些,绿油油的,不像之前蔫儿吧唧的。

    一个院子,一户人家,一间鸡舍,一块菜畦,这是乡下最常见的风景,也是生活之必须,张小花他们总算有了普通庄户人的雏形。

    “小花,你快来看!”

    张小花正坐在青石台阶上,用木盆洗着一盆山里红呢,这是野娃子们采摘的最后一批野果子,张小花一直存在地窖里,所以还比较新鲜,加起来都有一小箩筐了。

    长青纳闷,地窖里头本来是放土豆芋头红薯啥的,搁张小花手里就放酒坛子酸菜坛子醋坛子了,还放了一筐野果子,把这么多山里红搁这里干嘛呢?野果子放在那里又不吃。张小花没告诉他,只说反正家里又没芋头啥的,地窖空着也是空着。

    她正张罗着另一个赚钱计划呢!

    听到长青的喊声,张小花跑到鸡舍去,她还以为黄皮子又来了呢!

    “咋了咋了?该死的黄皮子又来了?”

    “不是,你瞅窝里,小鸡崽出壳了!”

    张小花蹲下来一看,小母鸡抱了一个月的窝,总算是功德圆满了,她看到小母鸡身下两只毛茸茸金黄色的小鸡崽,正胆怯地看着世界,躲在母鸡肚皮底下叽叽喳喳叫,不过叫声稚嫩得很。

    “出了出了!”

    张小花高兴得不知所措,小鸡崽金黄色的绒毛看起来可喜人了,她伸手去抹,结果冷不丁地被母鸡啄了一口,这家伙用的力可大了,张小花缩回手一阵鬼叫。

    “嘿!都不认人了!”

    “哈哈哈,谁叫你去抓它崽子,鸡也护犊子呢,大鸡本来都怕鹞鹰,不过带崽子的时候,它都敢跟鹞鹰打仗!”

    长青眼疾手快地抓住母鸡的两只翅膀,这下它没辙了,只是愤怒又恐惧地咯咯叫。

    张小花先摸了一下小鸡崽,现在只出了两只,她捡掉碎裂的蛋壳,其它的蛋也开始破裂了,有的能看到小鸡崽的嘴,还能叫唤呢。

    等张小花看够了,长青才把小母鸡放回去。

    接下来几天,张小花有幸看到小鸡崽出壳的过程,先是鸡崽的嘴叮破壳,然后慢慢挣出蛋壳,这过程张小花看着都累,小鸡能有多大力气啊?有的只差一点点就能破壳而出了,张小花看得揪心,想伸手帮忙,却又缩回来,她知道,小鸡出壳切忌不能外力影响。

    至于缘由她不清楚,只是听母亲说的,如果人帮小鸡剥蛋壳,就算是一丁点,那小鸡崽都病怏怏的,容易死,很难度过幼期,活不长的。

    或许这就是每个生命必然的过程吧。

    从诞生到老死,不管是鸡崽还是人,都得经历磨砺,才能变得越来越强大。一辈子从来不缺少磨难,但我们并不是来世上受苦,而是在磨难中找到生命的美好。

    三天过后,所有的小鸡崽顺利出壳,张小花一共有两只母鸡抱窝,另一窝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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