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秦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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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秦皇-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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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吕梁似乎是铁了心要走,“你们说着就好,我就不来插一脚了。这是规矩。”说完很快离开了,走到门外时,他还留下一句话,“苏姐姐我等下次来看你。”

    于是刚刚还因吕梁的“滔滔不绝”而热闹的房间,此刻因留下赵政和苏盈玉两人,便陷入了静寂之中。

    赵政搜肠刮肚的想着拿话来说,然而失败了。于是这种寂静便持续了更长的时间。

    “那天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说,赵政便想要开口道歉,虽然这道歉的因由早过去了很久。

    苏盈玉一听就知道赵政要说什么,而她现在是不大愿意听的,于是她就打断了赵政,“我明日要走了。”

    赵政神色一僵,呆呆看着苏盈玉,“如何?”

    “我在你这里戴的时间也够长了。”

    “可你有去的地方么?”

    “有。”

    赵政哑了半天,“如何突然就有了?”

    苏盈玉笑了笑,“不过是这些日子突然想通了。”

    “想通?”赵政咂摸这两个字,猛然心头一惊,“你是打算回家?”

    苏盈玉没想到赵政这么快就猜了出来,不免一愣,随即又有些不自在地露出一个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

    赵政咬了咬牙,“可是——你不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么?”

    “所以说——”苏盈玉顿了顿,“是想通了。”

第022章() 
赵政讨厌一些山东六国的士子们,因为他们能力有限,但却总自以为是。由此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也总提醒自己要看清自己的能力在哪。所以当苏盈玉说出“想通”的话后,虽然主观上仍然像初始相见时那样有一种使命感,一种救人于水火的使命感,而这种使命感自然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不教苏盈玉再入泥坑。

    可是苏盈玉说,她是想通了。

    这句话教赵政的“使命感”瞬间没了存在的根基。

    既然不能自以为是,他便不能还要将苏盈玉留下来,而不准苏盈玉回去。

    苏盈玉是在清晨时走得。

    嬴异人和赵姬在前一晚便同苏盈玉做了告别,所以到了清晨的时候,也因了苏盈玉自己的要求,他们便没来送行。本来,苏盈玉也不希望赵政来送行,可是拗不过赵政醒得早。

    她走时城内天气寒冷,虽然是深秋,一阵风来也像刀割一般,更别提马车在路上滚滚行驶后,是怎样冷。所以赵政便在前一晚吩咐下人送一件能御风保暖的衣物给苏盈玉,让苏盈玉在路上穿。

    而当一身火红长裙雪白皮裘,面色微红腰身纤细的苏盈玉,从院门中走出,显出无限风韵时,赵政心中又想将这苏姑娘的衣服换下来。

    “你不必来送我的。”苏盈玉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很轻地开口,像是怕吵醒院中还在睡着的别人。

    赵政小手摸了摸身上黑色的翻毛皮袍道,“我本就睡不着,何况哪有好友离开,不相送的道理?”她抬脸,有意笑道。

    然而苏盈玉只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赵政努力做出来的笑意,在见到苏盈玉的反应后,很快丢盔弃甲的从战场上没骨气地做了逃兵——流失了笑,她兀自低下头,随意看向院子里一路上的花花草草,然而往日那些或绿或红的,今早都成了没颜色的苍白。

    想着,他突然咂摸出一种很是伤感的味道,赵政知道这味道于生活无益,反而教生活软绵绵地没力气。可是他又知道自己目下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摆脱不了。

    就这样纠结着,两人便踏出了院子。

    府邸总管早默默候在一旁,身边有一辆垂帘辎车。

    见苏盈玉似乎没有和自己再说话的打算——出了府邸,她径直朝着马车走去了。

    而赵政积压了一路的话,终于让她因苏盈玉的冷淡开了口。

    “苏姐姐——”赵政喊了一声,他以为苏盈玉听见了至少是要回头的。

    可是苏盈玉却并没有回头。

    赵政第一次产生一种怀疑,怀疑是否自己惹人嫌了,而这种嫌意,也是促使苏盈玉“想通”的因由之一。

    如此一琢磨,他的心情又更低落了些,涌到嘴边的话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话么?”索幸苏盈玉的声音仍旧温柔。

    赵政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想要对着苏盈玉的脸,可是苏盈玉却因听到了赵政的脚步声,而将身子转向另一边,始终背着赵政。

    “你”赵政觉得盈玉此刻有躲着他的意思,但是却又想不明白为何连脸都不愿意给他瞧的,但是既然苏盈玉不愿意,他便也没办法强求,于是低下了刚刚抬起的头,而只盯着自己的黑靴看,“我们也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了,有过总归有过很是愉快的日子。我把你当作当作朋友,你如何想的?”赵政因百种心思郁结于心中,于是说出的话便磕磕绊绊的。

    “我自然也当你作朋友”

    “那么,作为朋友,如今了你能否将你的真名告诉我呢?”赵政这时候抬起头,眼中有了泪光,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但就是难受。而当她含泪抬头看时竟然也发现苏盈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脸肯教他看一眼了。且,他竟然也发现她也和他一样,眼眶桃红,甚至秋水盈盈的眼睛还有一点肿。

    她原来很早便哭了?

    所以,才一直背着他?

    “我的名字写在你那日落在我房间的羊皮纸上。”苏盈玉对上赵政的眼神后,又将脸转到一旁。

    赵政闻言脸上满是失落的神情,同时又不免细细品味着苏盈玉的一番话,什么“那日”,什么“落下”,什么“她的房间“,这样的字眼,让她喉间的滞涩感更甚了。

    忍住哽咽,“让我自己看,和让我听见,两者的区别那样大吗?”

    苏盈玉眨了眨眼睛,清冷的泪便两行而下,可没教赵政看见,“我不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政在这之前其实觉得,离别本不要弄出什么来,也没必要弄出什么来。就算她前世自己拿了些刀币偷偷跑了离开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一次她竭力让自己不要有书中所言的离别意,反而事与愿违。

    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体会出离别的滋味?

    望着比她高出很多的苏盈玉,赵政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渺小“来,她不能像以前还是十五岁时,自由地用身体做些事。她不能在第一次的”离别“时候,给她的朋友一个热切的拥抱,她甚至不能主动看见朋友离别时的脸。

    “若我同你一样大该多好。”赵政这么想着,便很悲凉地感叹了一句,说完这一句,她又觉得自己忍不住接下来的泪,于是又沉沉低下头,泪便砸在了她的脚上。

    然而没等更多的泪砸在黑靴上,她的身子却猛然被抱紧——柔软温暖而又萦绕着清香。

    可当她回过神要说些什么时,她又被人放开了。而那个放开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上了马车,最后一眼便是那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从里面关住了车门。

    赵政耳里满是车轮辚辚的声音,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赵政觉得受不住了,受不住天寒,受不住驶走了马车,只剩下空荡清冷的青砖街道。

    失魂落魄地走回庭院之中,却发现吕梁站在院中的一棵树下

    “这么早,你跑出来干什么?”赵政问道,

    “那你又来做什么?”

    赵政耳中还残留着马车的声音,很苦涩地一笑,“苏姐姐走了,你也回去休息罢,别冻出病来。”说着走过去,牵起吕梁,要带他回他的房间。

    吕梁罕见地没说话,而只乖乖任着赵政牵他。

    或许,他同赵政一样在心里难受,难受得没了心思再去计较。

安心地为理想执着奋斗不好么() 
赵政送走吕梁后,来到了苏盈玉住过的房间,掀开珠帘,一架琴横摆在木案上,那是赵政送给她的琴,可是她没有带走,或许因为是个累赘,所以才丢下的。

    赵政迈着极其缓慢的步伐,走上案前跪坐下来,小手正直摆开,接着猛然扫过琴面,只听轰然一声,透亮的乐音在这空寂的房间顿时萦绕一圈。

    在琴的一旁,赵政看见了被卷起的羊皮纸。

    苏姑娘说上面写着她的真名。

    赵政前倾身子,将羊皮纸拿了过来。

    卷开,便终于能知道她的名字。

    赵政握着半天,却突然叹了一口气,接着攥起羊皮纸,用力一个起身。他来到屋角的一个燎炉前,燎炉里红幽幽的木炭还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火光。赵政咬咬牙,举起羊皮纸扔进了燎炉里。

    他见呛人的白烟从炉中袅娜而上,见火舌随后赶上白烟,又将白烟拽入燎炉中,噼里啪啦的烧着。

    赵政硬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看着羊皮纸化成灰烬同那些木炭融在一起——

    屋子里因为这有些意气的焚烧,所形成的烟,早能熏人流眼泪。

    赵政抬起手擦了擦眼睛,突然燎炉“啪”地弹起一个爆花,一片带着火星的炭灰打上她白嫩的额头,烫得赵政一个激灵,让他硬生生将泪憋了回去。

    回过神来,他匆忙扫了一眼早已烟雾缭绕的房间,便大步离开了。

    或许有些人就是过客,怎样来的,就该怎样走。

    嬴异人原本以为,苏姑娘的离开会让自己的儿子失落好一阵子,况且在那天晚上,他可是很清楚地看见自己儿子眼中的盈盈泪光。可是没想到一觉醒来,赵政的表现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本来他觉得可能是儿子将那感情藏着掖着了——记得他年少时候得知自己要离开咸阳,可是抱着比他大几岁的蒙武哭得腿软,就是自那之后好几日,神色恹恹的也没能缓过来——但是他的儿子确实已经从中走了出来。或者压根就没有走出来一说,也许对于离别,他的儿子要比他看开许多,高明许多。

    不过这些想法也不过是在他闲暇时刻在脑中一闪而过的心思罢了,目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烦心,而这件事是他近年以来一切努力的因由。

    那日荆云带给他的羊皮纸上面透露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他的父亲——安国君——老太子——赢柱,已经立了嫡子,而这个嫡子不是旁人,正是他——这个才异国他乡忍辱负重十多年的“弃子”——嬴异人——子楚。

    这如何不让他产生一种苦尽甘来之感?

    但是多年如吴王勾践一般的“卧薪尝胆”没教他在这巨大喜悦中冲昏头脑、慌了手脚,他反而异常镇定、极其冷静地将这喜悦搁在一旁,转而很快地考虑到极其实际的问题——既然他已经靠着吕公的奔波劳走而在秦国挣得了一个地位,目下极为要紧的便是,他如何离开这个“囚禁之地”,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去真正将那个地位踩在脚下。

    吕公目前已经在羊皮纸中给他出了主意,他一向很是信任吕不韦的谋划能力的,所以这一次,他也决定完全按照吕不韦的规划行事。

    虽说,在吕不韦的重金疏通之下,他早就不是那个被关在牢里、行动处处受限的人。而管辖自己这个秦国质子的平原君赵胜也对自己的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嬴异人却不会傻到以为平原君是因为几个刀币就放松了对自己的监视。嬴异人很清楚,赵胜并非一个酒囊饭袋,不是一个空挂着贤明名头的赵国贵族,甚至以嬴异人的判断,赵胜是目下“垂垂老矣”的赵国仅存的几个能蹦跶出些玩意的人物。

    那他为何放任自己成为一个“赵得异人,秦国之失也”的人呢?

    很简单,他只是希望自己手中的筹码更重些,重到能够以此要挟秦国与赵签订盟约,保得赵国不受威胁。

    而今,若这平日里“面目和善”的赵胜知道自己已经是老太子的嫡子——未来的秦王。他会怎么做呢?恐怕往日里的放任,到了今天就要猛然收拢了罢!

    所以,吕不韦才要保密,小心行事。

    与初始不同,现在嬴异人的任务不是让自己成为“名士”,也不需要再有什么“名士”的声名,因为这声名早打出去了,秦国早就知道了。所以目下,他要转变他的行事,好教别人认为他这个秦子楚因在赵待了这么许多年终于放懒不思故国,而只醉心于赵酒胡女的放荡纵情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平原君松弛看轻。而比往日更为放松警惕。

    想到这,嬴异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大父——当今秦王嬴稷,原本他以为大父眼中只有邯郸,而早忘了他这个孙子,如今看来却恍然明白了——大父并没有忘记他,反而正是因为他表现出的“轻视”让平原君无处着手。

    大父已老,行事在常人看来确实扑朔迷离,然而现在嬴异人觉得,这不是什么危机,反而这是一代君王一生政治经验积累到极深厚的地步才有的表现,嬴异人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佩服起老秦王。

    而这种佩服又让他更急切地想要赶快归国,归国见见大父。

    不过大事未成,一切欲|望、念想都需要被压缩,让位给冷静地处事。

    所以,这些日子嬴异人在平原君府上跑得很勤快,并且这勤快被安上了一个很好的名义——他想要平原君出手帮忙,为他在赵国谋得一个大夫爵位,他想在赵国做官。这自然是假的,但是只要让平原君能够半信半疑便达到了目的。

    眼看着,通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他在苏阳赵府的宾客越来越多,而他也成了平原君府上有名的座上大宾,且归秦之事宜快不宜迟,吕不韦那边也已经打点安排得差不多,现下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逃回秦国的契机。

    今夜,这个特殊的时日——他便要再去平原君府上亲自求得这个契机。

    嬴异人来到平原君府邸时,见满院的灯火通明,听见笼罩在这磅礴大气的宅邸之上的弦歌阵阵。

    依据赵国久远风俗,正月年节的最后一日需要聚酒大宴。而在年初之时,平原君便约定了嬴异人并一班名士在自家府邸年末聚会饮酒。所以嬴异人此番前来也并不显得有什么突兀。

    反而平原君亲自派人驾车来接。

    几百多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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