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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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颜天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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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也是宇文邕对婉瑶一直不愿意放手的原因吧。可是,如果当初宇文宪知道,此次离别,他喜爱换做娘子的爽朗女子将会成为他人之妻,那么那一刻,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宇文宪两人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照亮了窗棂上的白绫纱。不一会儿功夫,天便渐渐的的暗了下去,浓热气息层层弥散、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风徐来,透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一整日的暑气,心情倒更为舒畅。

    “娘娘娘娘,王爷回来了。”巧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郑如烟刚用过晚膳,此时,正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丫鬟们也跪在一旁机灵的伺候着揉捏肩膀,亦或是摇着蒲扇。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已是这个时辰了,王爷回来也没什么稀奇。”郑如烟依旧处变不惊的闭着双眼,微训斥道。

    “可是,可是”巧云吞吞吐吐的立在郑如烟身侧,双手不知所措的相互磨磋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后,自家主子是否会生气。

    郑如烟慢慢睁开双眼睥睨了眼巧云,道:“好歹你也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丫头,说话怎能如此不干脆?在我跟前,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我还能治你的罪不成?”

    巧云低了低头,开口道:“奴婢刚才瞧见王爷带着李婉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家丁,手里都捧着满满的东西呢,什么物件都有,光是首饰就好几大盒,好像,好像都是王爷给那小浪蹄子买的,八成,八成是婚嫁的用品。”巧云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是听不见了。

    “砰”的一声,茶杯被摔了出去,碎片四溅,巧云连忙撩裙跪地,其余的丫鬟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一排,无一人言语。

    郑如烟蓦地坐了起来,粉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一双黑亮的眼睛中,像是酝酿了滔天的怒火,整张娇颜都扭曲了三分。

    宇文宪这边将将撩起衣摆坐下,准备同婉瑶一起用膳,筷子还没拿起,管家便叩门,道是宫里有人来报,皇上有事急招。

    已是这个时辰,定是要紧之事。遂嘱咐着婉瑶先行用膳,不必等他,想必回来的不会太早。宇文宪出门前还不忘对婉瑶抛了个媚眼,才匆忙赶去了皇宫。

    夜晚的长安城,已经褪去了一整日的热闹,安静的很。街上的商铺大多都已关了们,酒铺的门前倒是红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讨论着哪个雅居的姑娘更妩媚动人,口气轻浮,声音粗狂。路上行人稀少,大抵都回了家陪着老婆孩子,吃着热乎的饭菜。

    天边一轮明月挂于高空,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淬了一地的光亮。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如眼睛般一眨一眨地。

    宇文宪勒紧了缰绳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宫门口。将马扔给守门的侍卫后,匆匆的便随着宫人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灯光幽暗,宇文护一身黑色锦绣便服坐于椅上,如今正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品着茶。

    宇文邕依旧是一身玄色广袖长襟,目色清淡,坐于案前鉴赏着字画,面上不温不怒,看不出喜悲。

    宇文宪匆匆而至,见宇文护也在先是微微一愣,未曾想这个时辰他居然还会在宫内,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即上前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铿锵有力。

    “齐王不必多礼,奉茶,赐座。”宇文邕微垂着眼眸,声线低柔。

    宇文宪站起身后,又上前一步对宇文护躬身道:“大冢宰。”

    宇文护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鼻音里溢出了一声:“嗯”算是打过了招呼,宇文宪这才撩了撩衣服坐了下去。

    宇文邕缓缓开口道:“早朝之事,想必两位爱卿都已知晓,不知,有何高见?”

第二十一章 奉命出宫() 
茶香袅袅,渲染出层层水雾,昏黄的灯光,映在宇文邕琉璃般的眼眸里,如火焰一般分外耀眼。宇文护轻轻抿了口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宇文邕一眼开口道:“皇上深夜将老臣召来?就为了此事?”语气里,三分怨气,七分傲慢,像是谁人叨扰了他的清静美梦一般,可眼下,也不过刚刚戌时而已。(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宇文宪不自然的斜睨了眼宇文护,面上无喜无悲,可内心叹道他倚老卖老,竟也无可奈何。

    宇文邕不温不怒,声音谦逊柔和,悠悠开口道:“先皇文帝仙逝前,曾遗命大冢宰掌管国家大权,遂朕的诸多事情还需仰仗大冢宰替朕谋划,深夜叨扰,却也是朕的无奈。朕还年少,还得依靠大冢宰多多提点才是。大冢宰辛苦,是朕的考虑欠了周全,竟忘记了眼下的时辰。”话语虽是谦卑诚恳,可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宇文邕这一番奉承的话,听的宇文护很是受用,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遂更是来了劲儿,一副天高海阔皆在我脚下的傲气,道:“皇上不必客气,老臣定当全力辅佐皇上,保我大周的江山千秋万代,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然是睡下了,所以有些焦躁,皇上不要介意才好。”

    “大冢宰言重了。只是眼下陈国使臣已留我长安数日之久,陈顼(陈国陈文帝的弟弟)的妃子柳氏和儿子陈叔宝还滞留在穰城内,依大冢宰之见,朕是放还?还是不放还?”宇文邕悠悠的看着宇文护,目光清冷,自带着几分高贵。

    “老臣以为,我们不仅要还,还要亲自派人送还。眼下正是我们与陈国结交的好时机。齐国皇帝高湛虽说昏庸无道,可手下有高长恭、斛律光、段韶等名将镇守,我们想要一举攻之恐怕绝非易事,这是长久之战。而突厥与波斯萨珊王朝结盟,正忙于灭掉了突厥西部的劲敌哒王国,无暇帮衬我们,况且与突厥的和亲还尚未有着落。安成王陈顼极其爱护陈叔宝,陈叔宝又是长子,若是我们将人扣住,想必那陈顼定会联合齐国攻打我们,所以,老臣以为,这时候若是能与陈国交好,百益而无一害。”

    宇文邕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大冢宰分析的极对,眼下,即便不能与陈国结盟一起攻打齐国,但也可保周陈两国相安无事。可这送还的使臣,该是派谁人去更为合适呢?既不失礼节,彰显我大周的气度,又能更好的疏通两国的关系?”

    宇文邕深皱着眉头,轻轻的抿了口茶,眼神不着边际的瞄了宇文宪一眼,宇文宪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几步拱手屈膝伏地道:

    “臣愿为皇上分忧解难。陈顼乃是陈文帝的胞弟,身份尊贵,而那柳妃又是陈顼的结发之妻。臣以为,以臣齐炀王的身份前去,既表现了我大周对陈国的以礼之心,又能展示我大周与陈国想要交好决心。所以,这送还使臣的任务,非臣莫属。”宇文宪一改往日散漫的性子,眼神笃定,声音铿锵有力。

    宇文邕轻轻的放下茶杯,看向宇文护,问道:“大冢宰以为齐王能否担此重任?”

    宇文护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殿内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道:“此人还真非齐王莫属。听闻齐王与那陈国镇前将军吴明彻曾有过一段交情,这次可趁送还陈顼家室之际,与他多加攀交,为日后的结盟奠定基础。”

    “那好,齐王你今夜便动身前往穰城,在陈国使臣抵达之前先行抵达,多加关照下陈顼的妻儿,以免穰城太守照顾不周,被使臣看了去,反而适得其反。”

    “臣遵旨,只是”宇文宪欲言又止,踌躇间,宇文邕便又开口道:

    “你大可放心前往,稍后朕会派人前往齐王府通知你的家室,以免他们担忧。”宇文邕目光清寒,彷若他的心境,悠远而冷冽。他直视着宇文宪,像是能将他的心事看穿一般,语气清冷,不容反抗。

    宇文宪也淡淡的望着宇文邕,生生的将刚要说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只道了句:“臣立刻动身,定不辱使命,将陈顼妻儿安全送回。”

    已是初秋时节,夜晚的燥热已尽。头上的一轮明月清凉而宁静,朦朦胧胧,月的光茫迷离闪烁,遮遮掩掩,影影绰绰。

    宇文宪站在宫门口,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深深的望了几眼,仿佛能透过这深夜望见此刻正在与怜儿欢笑的那个爽朗的女子一样。他兀自的笑了几声,似想起了什么开心事一样,笑了两声后又戛然而止,双眼迷离开来,俊朗的容颜上徒添了几缕忧伤。身后的亲卫军适时提醒道:“王爷,夜已深了,再不走,怕等会儿天就亮了。”最后,宇文宪翻身一跃,带着几名亲卫兵朝穰城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宇文邕命人将字画一并收了去,换上了翻阅一半的兵书,凝神汇聚,殿内静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听得真切,唯有灯烛燃尽时烛芯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李公公悠悠的近身道:“皇上,侍卫军统领路焱求见。”

    “让他进来吧。”宇文邕依旧认真翻看着兵书,仿佛刚才开口说话的是旁人一般。

    路焱步履轻便,细若无声,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他屈膝拱手道:“臣参加皇上。”

    宇文邕晃动了两下略有些僵硬的肩膀及脖颈,后将兵书合起,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吧,齐王已经动身了?”

    路焱站起后仍规矩的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道:“回皇上,已经动身了。只是,齐王在宫门前,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怔愣了许久,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一样。”

    宇文邕悠悠的抬起头,目光清冷,俊眉微触,语气疏离淡漠,冷冷的道:“齐王不止是动身了,还动了情。路焱,你去齐王府瞧瞧,看看那齐国的和亲公主是否还在府上,若是还在,就替齐王处理了吧。”

第二十二章 大祸临头() 
婉瑶用过晚膳后便回了房。怜儿看着满屋的物件稀罕的紧,挨个的拿出来瞧了瞧,欢喜的很。

    婉瑶趟于床上,手枕于脑下,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窗外的凉风丝丝的吹入房内,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飞飞扬扬,清清爽爽。

    怜儿拿起一只羊脂玉的镯子,仔细的瞧着,羡慕的道了句:“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瞧这些东西,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小姐,要不咱就别回齐国了吧,就算您当不上王妃,王爷也定会最宠爱您。怜儿觉得,若是得不到王爷的爱,徒有个王妃的虚名也没用,那揽星斋不就是个例子么。即便她是侧王妃,不也得守着空空的闺房独自在王府过活一辈子么。”怜儿说着,下巴还朝揽星斋的方向扬了扬,一脸的幸灾乐祸。

    婉瑶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怜儿,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家小姐我的思想真谛你还没有完全理解,虽说在爱情面前,名分没那么重要,但是权利重要啊,没名分便没有权利。你若是无权无势,就没有在这社会立足的根本,就算他宇文宪喜我如命,可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我绑在腰带上,走哪带去哪啊,指不定太过于受宠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没有权势,便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者说,如今我们看到的,都是宇文宪的表象,纨绔轻佻,又看似深情,但是他对我真心几分,虚情又是几分,我们都无从所知。帝王家出生的人都是天生的戏子,高长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话刚到这,婉瑶突然顿了顿,眉宇间似有几分愁容,也不知他是否会因自己的逃婚而受到责罚,很多的夜里,她都曾梦见过高长恭那一双目光灼灼的双眼。可转而一想,历史上的高长恭是被高纬赐毒酒而死,这次应该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吧,这么一想,反而宽了心。

    怜儿见婉瑶突然间没了动静,便有些担心,自家小姐虽说看着比从前要坚强乐观了很多,可她也知道,婉瑶曾经是如何爱慕着高长恭的。遂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婉瑶身边走了几步后,坐于床榻下的木质台阶上,眼神暗淡,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婉瑶便笑出了声,她当然知道怜儿此举为何意,遂又道:“莫不是你以为我还在为高长恭伤心?”

    怜儿眼巴巴的望着婉瑶,道:“难道小姐不是么?”

    婉瑶笑的更是大声,声音明朗,好似刚才眉宇间染上愁容的是旁人一样,她笑着道:“你这小妮子,就记着过去的那点屁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要把过去当作是我们的前生,人得向前走,向前看,懂么?”

    怜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小姐不再为高长恭难过就好。

    婉瑶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接着又道:“怜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将自己的生活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不然等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我们的生活也就跟着轰然倒塌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任凭是谁人也拿不走的,以此来支撑我们的人生。感情这个东西太过于玄妙,我们是掌握不来的,所以,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我们能仰仗的人,唯有我们自己。”

    话音刚落,屋内的烛光便一股脑的全都灭掉了,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些,不再凉爽,而是狂虐,吹的树枝摇摇曳曳,叶子沙沙作响。本还是星罗棋布的天空,瞬间蒙上了一块大黑幕,乌云越压越低,怔愣间,倾盆大雨便袭了过来。

    本还是半敞的门扉突然竟兀自的关上了。廊庭下的纱灯明明晃晃,给这暗黑浓郁的夜色更添了几许恐惧,怜儿不自然的就抓住了婉瑶的手,声音有些瑟瑟发抖的道:“小姐,许是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奴婢这就去找人将屋内的烛灯点上,小姐莫怕。”说罢就要起身出门。

    婉瑶见外面的雨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遂伸手拉住了怜儿,道:“怜儿别去了,反正我也乏了,准备睡了,你要是害怕就跟我一起睡吧。”

    怜儿忙说道:“这怎么行,奴婢怎么能跟小姐睡在一张床上呢,奴婢不怕,奴婢就坐在塌下守着小姐就行。”说着就坐了下去,手不自然的又去拉了拉婉瑶。

    婉瑶眯眼笑着,月牙弯弯,反手握住了怜儿,温柔的道:“好怜儿,是你家小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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