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
眼看麻袋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生得倒是虎头虎脑,只不过此刻他手脚都被牢牢捆住,嘴里更是被塞了一团破布,满脸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妇人一见,顿时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小男孩。不顾旁边站着的贾无闻,忙不迭伸手扯掉他嘴里的破布,一边给他解着绳索,一边连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男孩似乎还有点懵,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然而这特质的绳索,哪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她费了半天劲,还是没有解开。
就在这时,她的手边有人递来一把匕首,她来不及道谢,一把抓起匕首朝绳索上割去。匕首极为锋利,绳索应声而断。
小男孩终于恢复了自由,一下扑进母亲的怀里,少顷,见没有什么危险,又偷偷将脑袋从妇人怀里探了出来。
妇人见他灵活自如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爹呢?又去赌钱了?还是去喝酒了?”
贾无闻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突然对旁边的大汉偏了偏头。
立刻有个大汉走上前,手中铁鞭一挥,将一旁的卢湛抽得一声惨叫。大汉手中铁鞭不停,很快,卢湛再次痛得晕死过去。
妇人抱住小男孩,惊恐地回过头,正对上贾无闻似笑非笑的眼睛,只听他幽幽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小少爷被藏在哪里了?”眼神若有似无地,朝她怀中的小男孩瞟了一眼,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妇人知道现在没有选择了,她偷偷瞥了一眼卢湛,见他垂着头生死不知的样子,终于鼓起勇气道:“前几天就被人抱走了!”见到贾无闻似笑非笑的模样,赶紧接着道,“那天我煎好药给小少爷送去,正好看见冬菱把小少爷抱出去了。当时我问她干嘛,她只说是带小少爷去看大夫。因为小少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冬菱又是一直伺候小少爷的人,我也就没多想。只不过,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小少爷,也没见到过冬菱。”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贾无闻,“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您把我们娘儿俩放了吧!”
“冬菱!”贾无闻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一挥手,大汉迅速将这母子俩带了出去。他则缓缓踱到卢湛跟前,马上有人将一盆盐水泼了过去,卢湛再一次在惨叫声中醒来。
贾无闻伸出手捏紧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冬菱,是董家的人吗?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现在在董神医那里对吧。‘天罡残卷’也在董老儿手中吗?”
卢湛裂开满是鲜血的嘴,嘿嘿地笑了,道:“你大可以去找,别说是你,就算你的主子杜仲谦来,也休想我多说半个字。”
“杜仲谦?他算个什么东西!”贾无闻突然暴怒起来,一甩手,狠狠地抽了卢湛一巴掌,直接将他的一颗牙抽飞了。
他看着虚空处,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显出了怨毒的神色:“早晚有一天,我会让跪在我的面前摇尾乞怜!”
卢湛突然扬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着嘲讽之意。
贾无闻怒道:“你笑什么?”
卢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着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丑事,自己还没点数吗?现在居然问我笑什么?你确定,真要我当着你手下的面,把你干的龌龊事说出来?”
贾无闻豁然回头,一把扣住卢湛的脖子,嘴里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我说怎么找遍整个府衙都找不到,我找遍整个府衙都找不到!”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带着一丝绝望。
“哈——哈哈!”卢湛笑得更开心了,豁着牙讥讽道,“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我看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住口!”贾无闻大吼,手上突然用力,捏得卢湛直翻白眼,喉咙里也咯咯作响。
旁边提着鞭子的大汉,忍不住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提醒主子,还是保持沉默。
好在贾无闻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盛怒之下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目的没达成之前,卢湛还不能死。他突然松开了手,任由卢湛在一旁剧烈地咳嗽。
贾无闻冷冷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卢湛,掏出一方锦帕慢慢地擦着手,冷冷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舒服的!”说完将锦帕丢在了一旁,抬步朝门口走去。拉开厚重的铁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扔下一句,“我会替你找到那位冬菱,然后把你的宝贝儿子带来见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48章 本源之气()
杜仲谦咽了口口水,一脸的难以置信,道:“你不是说那个人是男的么?”
“这不是重点!”董神医闻言点头道:“重点是我发现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只是因为他当时穿着长衫,我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男子。现在回想起来,他一直长发披肩,举止也是轻灵优雅。如若换上女子衣衫,也不会觉得突兀。可惜他一直未曾开口说话,不然可以多一个印证。”
杜仲谦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他请你喝茶了吗?不开口邀请,你是自己倒茶喝的不成?”
董神医摇了摇头,有些失落地道:“是那个青衣小童倒了一杯茶给我,那位只是伸手示意了一下而已。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一直沉默地看着远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是在等什么人。”他看着手中的茶盏,神情也有些黯淡,“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的孤独,这个词其实用得不太对,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词语。就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对,就是格格不入。”
倪鹏程举起的茶盏,停在了唇边,跟着董神医重复道:“格格不入?”
“嗯,没错!”董神医点点头,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他跟这个世界的不相容。就像是泥沼里的白莲,或者说是雪夜的红梅。更准确的说,他就像是天空的明月,清冷、皎洁。”
杜仲谦闻言,忍不住笑了,揶揄道:“难得听到你卖弄一下文采,这跟你平时严肃古板的作风有些不符啊老董。”
董神医横了他一眼,这才接着道:“可惜喝完那杯茶不久,我便沉沉睡去。等到我再次醒来,已经在烟霞山的山脚了。身边除了我的背篓跟药锄,什么都没见到。好在背篓里除了我采的药材,还多了一个白玉罐子,里面居然放了一些茶叶。”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含笑,看来对当时这个意外收获感到很是欣喜。
杜仲谦顿时兴奋起来,忙道:“别小气,赶紧拿出来尝尝!”
谁知,董神医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没机会喽!十多年前的一个夜里,家里遭了贼,那罐子就不翼而飞了。”说到这里有些肉疼,忍不住骂道,“我还一杯都没舍得喝的。该死的贼子!”
杜仲谦才不相信这个抠老头的话,正要奚落他几句,却愕然抬头看向对面。因为倪鹏程突然站了起来,董神医也随之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密室走去。
“怎么了?少公子!”杜仲谦赶紧跟在了后面,好奇地问道。
倪鹏程脚下不停,嘴里回答道:“小昔醒了!”说话间,他掀起那副字打开了密室的门。
这间密室布置得极为素净,除了一张床,就是几排梨花木的木架。上面不是书,就是药材。码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
在靠近房顶的地方,则开了两个小小的气窗,几缕阳光从中挤了进来,刚好洒在那床蓝底白花的棉被上。
唐大小姐果然醒了,正好奇地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突然打开的门。见到倪鹏程走了进来,她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倪鹏程也极为高兴,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道:“感觉可好些了?肚子饿不饿?外间温着粥,我让人给你盛一碗?”
唐子昔点了点头,乖巧地道:“辛苦你了,鹏程哥哥!”
杜仲谦马上识相地转身走了出去,去给大小姐准备热粥去了。
倪鹏程又仔细看了看她的气色,这才侧过身让开。
董神医瞥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走上前将手指搭在了唐子昔的一只手腕上,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董神医便睁开了眼睛,面对神色紧张的倪鹏程道:“倪公子大可放心,唐姑娘体内的毒已经全解了。那团外来的真气确实厉害,不仅替她驱除了残毒,还将她堵塞的几条筋脉给打通了。只要再好身调养数日,即可恢复如常。”
“真的?”倪鹏程闻言十分高兴,追问道,“那团无名真气还在她的体内吗?一直留在她体内,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董神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当这团真气是什么?那至少是苦修数年,才能获得的本源之气。寻常练武之人,别说是一团,就算是得到一缕也极为困难。而且就唐姑娘体内的这一团来看,那个人至少给了她十年的功力。”说到这里,老头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救她的这个人,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居然能将自身的本源之气,如此完美的转渡到他人体内。要知道,这种本源之气虽然修练起来极为困难,但是一旦修炼成功,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不仅修炼起武功来事半功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受再严重的内伤,都能凭借自身的修复能力慢慢恢复。可惜一般只能被自己使用,很难直接传给他人,就算是成功传给了其他人,也很快就会消散,根本无法在他人体内停留太久。”顿了半晌,又满怀感慨地补充了一句,“这个人不简单呐!”
倪鹏程闻言眼皮微跳,因为经过董神医这一番解释,他的脑子里的疑团更多了。
当时,他按照指示匆匆赶往关帝庙,半路却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人。那人武功不弱,而且一上来就下杀手,根本没给倪鹏程问话的机会,所有倪鹏程直接被缠住了。
一直打得倪鹏程冒了真火,那人却寻了个机会转身就跑。倪少都统哪里肯放过,紧紧跟在那人身后。
那人边打边退,引着倪鹏程渐渐出了城。等到倪鹏程发现不妙,已经离开关帝庙很远了。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窜进了附近的一间茅屋,倪鹏程也是艺高人胆大,索性跟着钻了进去。
进去后,没发现埋伏偷袭的黑衣人,却发现了角落稻草堆上,正昏迷不醒的唐子昔。
这个惊喜非同小可,他瞬间放下了黑衣人的事,毫不犹豫地抱起唐大小姐冲出了茅屋,脚下不停,奔着城内而去。刚进城门,就遇见了同样匆匆赶来的杜仲谦,然后被其带着到了‘同仁堂’,董神医二话没说,直接带他们从侧门到了内室。
倪鹏程心中暗忖:那个黑衣人自然不会是救小昔的人,但是跟救小昔的人肯定有关系。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拖住,然后引去那里。虽然自己也有留意,可当时那个黑衣人的武功家数,实在是用得太杂,根本无法从其武功路数判断其来历。由此可见,这伙人是有备而来,就是不想让自己发现端倪。
只是,有这么大的势力,又能找到如此高手,还会救小昔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49章 一往情深()
倪鹏程在脑子里把可能的人,都想了个遍。不仅有唐将军本人,还有唐子昔的外公上官淳,甚至连她名义上的师父,万佛寺的方丈大师,都拿出来分析了,但还是一无所获。对方确实很狡猾,留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倪公子!”
耳边传来一声呼唤,倪鹏程转过头,发现董神医正拿着银针,一脸不耐地看着他。他愣了愣,顺着董神医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抓着唐子昔的胳膊。他慌忙松开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唐子昔则抿着嘴乐了,笑道:“刚刚董先生说,他要帮我扎几针,放出那些残血,这样我才会好得快,也不会落下病根儿。”
“噢好好好!”倪鹏程闻言笑了笑,然后冲董神医拱了拱手,“辛苦先生!”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个酒楼伙计模样的人,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那翘首以盼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一见到倪鹏程,顿时高兴地道:“这位公子!小的是‘明月楼’的伙计,奉命来送餐的。不久前,一位客官来我们酒楼点了一桌酒菜,小的已经全部放在外间了,您们随时可以用。他还让小的端了一些清淡的小菜,跟一碗白粥在这里等。另外,外面的那位让我转告您,说他出去处理一些公务,马上回来。”说完继续半弓着腰,一脸的恭敬。看他毕恭毕敬的模样,显然是事先得到了交代。
倪鹏程点了点头,指着小茶几道:“我知道了,把东西放在那边吧。”
“是!”伙计赶紧垂首走到茶几边,把托盘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再次弯腰走了出去。
倪鹏程从怀中取出银针,在白粥跟小菜里都试了试,银针颜色如常,他不由自主轻轻吁了一口气。
“倪公子,你可以进去了!”
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倪鹏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董神医行完针出来了。
“好!”他嘴里应了一声,然后俯身端起托盘朝密室走去。
董神医站在门口,看着倪鹏程好一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道:“我要出去看看其他的病人,这里就劳烦倪公子了!”
倪鹏程赶紧道:“先生放心去忙,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董神医点点头朝外走去,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低声说道:“虽然杜小子嘴里没说,老朽也能猜到你是贵人。但是你颇为合我的脾胃,在我心里已当你是忘年之交,这才多嘴说一句——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针试出来。”说完也不管倪鹏程的反应,自顾自走了出去。
倪鹏程端着托盘,嘴角抽搐了几下,突然提高声音道:“鹏程多谢先生指点!”说完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端起那碗白粥,瞪了一眼床上拼命憋笑的少女,“你想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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