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一愣，继而无力，然后，他慢慢的拿出那块水镜：“不……我做不到，前辈……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我真的不行！”
张前辈接过那块水镜看了看，“哦”了一声：“这可是仙界的东西。”
叶凡慢慢的抬头：“您怎么知道？”
“水镜不能跨界呈现出图像，而这里面可是九重天，所以，这面水镜是在仙界记录了之后才送到凡界去的，然后又辗转落在你手上，嗯，过程还挺曲折呢。”
经张前辈这么一说，叶凡才有点明白过来：“您是说，这东西是有人故意让我看见的？但是……张良的确做了这种事吧！”
“九重天的冷火池是灵力最盛的地方，九幽姑娘又是灵力载体，她一旦进入了水池，会发生什么事，不用我提醒你也能想到吧？”
叶凡再次怔住，接过水镜仔仔细细的看。
当时他只顾着生气，却没又想到好好看这画面，如今仔细一看，里面的“九幽”的确有些奇怪，身在冷火池，但是一点吸纳灵力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
他抬头看着张前辈，对方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还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毕竟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
“多谢前辈指点！”
“没什么，我也是不想让你跟我那儿子打架，虽然你也打不过他，但最后你们都讨不到好，只能被旁人得利。”张前辈咳嗽一声，说道，“你们的对手非泛泛之辈，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切不可给他集齐神兵！”
叶凡疑惑：“为何？”
“既然五万年前，张良可以把无上天兵炼成神兵，如今，把神兵炼成天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443章 天道运行（）
此言一出，叶凡茅塞顿开，同时也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他终于明白坤元宗为何要搜集五件神兵了！
可是……
五件神兵，当真可以重现当年的天兵《浮沉绘》吗？
像是看出他的心声，张前辈在一旁坐下，娓娓道来：“不管是灵兵还是天兵，它们都只是一种兵器而已，用它们行善或作恶，完全要看持有者的意愿。众所周知，张良取《浮沉绘》后平定四海，教化天下，成就了无上功德，如果此物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大概就会成为一件大凶之物，留万世骂名。”
“……所以当他用完了《浮沉绘》以后，为了防止奸恶之人得到它，就将它炼化成五件神兵镇守凡界四方，还有一件则留在仙界。”
张前辈赞许的点点头：“没错。”
“但我还是不明白！仙界的噬心镜已经失窃千年，为何张良明知神兵失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他早日将那心怀不轨的人捉起来，又何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坤元宗为了搜集五件神兵，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叶凡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张良在仙界也并非一言九鼎的，因为他已经超脱仙界，所辖只有一片九重天而已，真正管理仙界的是九位天神。张良能做主的只有九重天，仙界之事他管的少，凡界之事更是不能插手。”
“难道九神就眼睁睁的看着坤元宗为祸三界吗？”
“若是天道如此呢？”张前辈叹了口气，“叶凡啊，你想过没有，上一次的三界动乱是在什么时候？”
“……五万年前。”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这天下已经太平了这么久，至少表面是这样，积累的各种问题总要有个爆发的出口，”对吧？
“您的意思是……张良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无动于衷吗？”
“这是大势，他也阻止不了，他避免不了伤亡，只能尽量将其减轻……”
“他可是上神之神啊！”
张前辈的声音变得很柔和：“连星星都会陨落，还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陨落……
叶凡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待他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张前辈的身影更淡了。
“前辈！您……”
“啊？我没说吗？”张前辈倒是相当镇定，“我快不行了啊，最后会消失不见的，不用紧张，正常现象。”
“别这样！”
叶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可是他的手从张前辈的衣袖穿过去了。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寝殿床上的被子微微鼓起。
他这才看出来，原来他从一开始看见的就是张前辈的灵体！他的肉身一直睡在寝殿里。
张前辈看到叶凡那惊愕的神情，好笑的说道：“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都活了十几万年，早就看淡这些了……倒是你们两个，我……我始终不放心呀，本想跟我那儿子多说几句话，可他不待见我啊……”
“前辈！您别说话了！”叶凡攥紧拳头，“我这就带他来见你！”
“没关系的，在忘川上能见他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老天待我不薄……”
“我一定会带他来的！请您再等一等！我给您输灵力……”
“别啊，傻孩子，没用的，”张前辈无奈道，“我告诉你的都是不该说的东西，连天都要收了我，你是阻止不了的……”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突然在院中闪过，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牢牢的抓住了老前辈越来越淡的手臂。
叶凡和张前辈同时愣住，而后，他面有不忿的别开脸，张前辈则是乐开花：“儿……额，阿良啊！”
张良也不跟他计较什么称呼了，抓着他的手臂就往他身上输送灵力，可是没有用，灵力就像散在空气里。他暗暗一咬牙，一手结印，在张前辈的灵体上设下一个隔离结界，将他整个儿圈进来，暂时抵挡住灵力的流失。
但是结界不能支撑太久，因为天道在抗拒这个结界。
张前辈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是天要收他。
设好结界以后，张良冷冷的看着这个他应该叫“父亲”的人，两道长眉紧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前辈倒是没想到张良能来这么快。
他在里面几乎是兴高采烈的问道：“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张良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冷声喝道：“……你究竟在想什么！谁叫你多嘴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死么！事情我会摆平，不用你管，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忘川，非要来趟这一滩浑水！”
说实话，叶凡都有点愣住了。
自打见面，他就没见过张良情绪激动的样子，张良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游刃有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连话都是能不说就不说，似乎根本就不会生气。
但现在，他生气了。
张前辈被儿子训了以后，还是很高兴：“做父亲的哪能总是呆在安全区，让儿子出去冒险呢？如果我不说，你这个闷葫芦就更不会吭声了……一直以来，让你背负了这么多，抱歉了。”
“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熬过来的，谁稀罕你的道歉？”张良毫不留情道，“而且你以为死前道歉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吗？你错了，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会！”
“唉，你就原谅一下我又怎么了呢？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休想。”
张良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然后硬是分出一丝元神覆在结界上！
张前辈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你这小子！快住手！你想死吗？”
“不用你来教训我。”
张良设定之后，扭头看向叶凡：“现在可以换个地方说我们的事了。”
“……可以。”
全程围观父子吵架，现在转移阵地，和儿子对质，叶凡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刚把水镜拿出来，张良就主动交代：“你看到的是真的，我的确对她有那种心思，但这个人并不是‘九幽’，而是别的东西。”
“你以为一句‘别的东西’就能让我原谅你那龌龊的心思了？”
“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无颜再面对她了，我可以把她交给你。”
没想到他这次这么痛快，叶凡立即问道：“那她人呢？！”
张良顿了顿，说道：“这就是我今日来的原因……她失踪了。”
第444章 遗失秘密（）
对于这种低级失误，叶凡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受到的打击足够多，他现在反而能反常的冷静下来：“九幽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张良并不想让叶凡介入仙界的纷争，但是现在看来，不介入也不行了——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了。
于是，他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叶凡。
听到一半，旁听的东君就听不下去了。
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啊！
和古家集鬼节的事件如出一辙，当年九幽就是原因不明的突然暴走，大开杀戒，导致现在的正道依旧对她心怀芥蒂。
实际上，这件事一直都没有查出原因。
既然现在事件重演，那就代表着那个幕后之人再次动手了，只要抓到那个幕后主使，就可以证明九幽在古家集的清白了！
但是要抓到幕后主使谈何容易？就连上神之神都着了道，他们这次真能揪出那个躲在背地里的混蛋么？
不仅东君，叶凡心里也跟明镜一样。
如此看来，九幽从一开始就被仙界的人给盯上了，那个人便是坤元宗的宗主。
而他能想到的就是九神之一，或者不止一人。
张良肯定知道那人是谁，只是一直都在装聋作哑的敷衍他！现在倒好，瞒不下去了，才把真相说出来！
想到这里，他挥拳就打过去，东君和云中君吓了一跳，赶紧上前阻拦，张良却是推开他们，站在叶凡跟前。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找到她，你想怎么样都行……”
话音未落，叶凡在他的俊脸上招呼一拳：“那就先给我点利息吧！”
“啊呀！叶凡！”
东君惊叫，张良只是摆摆手，擦了擦唇角被打出来的血，淡淡的说道：“不必紧张，我应得的。”
叶凡瞪了他一眼，并不领情。
“要找她并不难，只要找到鬼车就行，鬼车与她有血媒，不管她在哪儿都能找到……”
张良说道：“在她来到九重天的时候，我已经把血媒解除了。”
“什么？！”叶凡怒道，“你……”
“你以为血媒能穿破结界么？我和她之间的师徒印记都没有反应。”
“……”
好……好……好！
听到这里，叶凡总算明白了：原来，鬼车在凡界根本就感觉不到九幽！
所以从一开始，它说九幽过得好的话就是不能相信的！
连它都在骗人！
叶凡不敢想象九幽在仙界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一旦细想，他就几乎要疯。
他捧在掌心里、珍之重之、温柔呵护的人，在仙界竟是受尽欺负和凌辱，还是他亲手送她去的……！
他怎么接受得了！
没错，没错……
已经一刻也没办法再忍了。
“张良，把她还给我，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定会找到她，至于你……你最好祈祷她没有事！不然的话，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我说到做到！”
张良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一劫，还是循着天道来了。
想起自己在修道之初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张良现在只觉得可笑。
如果早知道即使看见了天道运行，可不论做什么努力都无法阻止，他还会想做这样一个无力的先知者吗？
肯定是避之不及了吧？
他宁愿对即将到来的痛苦和劫难一无所知，也不想再眼睁睁的无能为力了。
鬼车是作为替身被关进天牢的，所以张良派云中君回去，将鬼车救出来。
这件事并不难，他的障眼法还有效，能再撑上一阵子。
把鬼车换回来以后，云中君马不停蹄的把它也带到了魔界。再见叶凡，鬼车那眼泪哗哗的，抱着他的腿就嗷嗷的哭了起来：“道长啊！主子她……九幽……”
“我知道。”
叶凡和鬼车还是很有感情的，所有跟九幽有关的他都有感情，除了张良。
“呜呜，主子这回犯了大事儿，咱们该怎么救她呀……啊？！上神之神……主子……”
它回来就哭，这会儿才看见站在一旁的是张良。
看着叶凡诧异的神色，张良说道：“我本想把它放在九幽身边，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放在九幽身边干什么？这个死变态！真是让人一点都大意不得！
张良也不想多说，正是因为这个血媒，他才能伪装出师徒印记，让人分辨不出替身的真假。现在鬼车已被救出来，露馅是迟早的事了。
“既然你不想跟仙界的人正面冲突，我也不勉强。”张前辈对叶凡的教诲还是起了点作用的，“你可以待在魔界不露面，但魔宫里容不下你，也就忘川那里没什么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叶凡依旧是善良的。
“……好。”张良也没有拒绝他这番口是心非的好意，说道，“仙界之中，我就只信东君与云中君，他们可代替你在仙界寻人……”
“哼！”叶凡不耐，“我怎么用人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良也不留下来讨嫌，带着他父亲张前辈的灵体与肉身离开了。
东君和云中君被上神之神留下来给魔界办事，两人都觉得有点荒唐。
可如今是特殊时期，仙界有内鬼，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看似“荒唐”的指派了。
根据现有的线索，九幽在仙界的活动路线已经被画出来，重点嫌疑人就是湘君，湘夫人，以及东皇太一。
之所以怀疑玉虚宫的两人，还是鬼车给提了个醒：“我想起来了！那个‘画儿’不是真的画儿，而是湘君与湘夫人的亲生女儿！”
这么一来，又牵扯出一桩陈年往事。
那是张良刚刚做了上神之神的时候，玉虚宫喜添一女，名唤华锦郡主。
华锦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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