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不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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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殊途不同归-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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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垂下头,低低喃语道:“别说这种话了,王妃娘娘刚走——”

    “正因如此,我自可舍命为你,再令魂魄伴她。如是最为坦荡。”

    床榻上的阿宝翻了个身,我赶紧过去看他,这才躲过了刚刚暧昧到无解的气氛。

    “天不早了,王爷也早些去歇息吧。”

    “好,你也是。”

    我送轩辕野出房门,院子里偶尔鸣蛙,偶尔蟋趣。月色铺张,星光璀璨。

    我们尽量不去想像这里曾在几天前发生过的遗憾和惨案,偏叫气氛柔和不少。

    “阿黛,明天——”

    “我……”我咬着唇,垂头略有犹豫。

    “一个人去街市的话。万一撞到他们两人可是会很难受的哦。”

    “好。”我点了点头。

    “那,一言为定。”轩辕野突然牵起我的手,温和粗糙的掌心小心翼翼覆上去。莹白的月光下,一朵淡雅青致的梅花跃然掌上!

    “我觉得,梅花比桃花更适合你。”

    这是胭脂雕的贴花,精巧的梅瓣,鹅黄的芯蕊。就像一只乖巧的蝴蝶,约约于飞。

    “轩辕野。”我难能配合着气氛叫出他的名字:“其实我——”

    “不必多说了。”男人低念道:“你心里有谁我清楚,只希望你能接受我给你的那些,他给不了的东西便足矣。阿黛,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你知道么?我曾……差一点爱上过一个像你一样的人。”我捏住手中的白梅花,转身,推门进屋。

    没把刚刚的话说完整,是因为我觉得这世上有些事无需彻头彻尾清楚明了,这世上有些话无需意义太深刻。

    人的百年寿命和妖的千年轮回一样累。舒服是给死人留着的,呵呵。

    后半夜的时候,阿宝的烧就退了。我欢天喜地地给他煮了点粥,看他精神也好了不少。但见我脸上似有悲伤,善解人意的萝卜赶紧冲我卖萌。

    “阿黛,你是不是为我牺牲了什么?”

    “闭眼,睡觉。”

    “阿黛,你的胸压到我触手了。”

    “胡说。”我恶狠狠道:“我没胸!”

    “洛西风又不是因为你没胸才不喜欢你的,”阿宝撇撇嘴,转个圈换了个舒服的躺姿:“别把责任乱推。”

    “敢情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接受我?”我把萝卜床咚在下,一脸虔诚地俯视着他,后来想想:“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好么。上回是谁出的主意说用什么药生米煮成熟饭来着。我看就是崩成爆米花都没用!”

    “危机感,危机感你懂么!”阿宝这会儿精神也来了,看来是死不了了。两条触手一盘。跟上炕头似的:“别以为我刚才昏着就什么都没听见,洛西风这个贱人,送到他嘴边的从来不要吃,偏要和人家抢着吃。不信的话,你明天把自己打扮得跟个天仙似的,然后挽着临王逛花市,看看那家伙什么反应。”

    “我本来就这个计划,要你多嘴!”吹了灯。我跳下地准备回房:“本想在这儿陪你的,看样子你也死不掉了。走了,困死!”

    然而一出门就撞了洛西风满怀,这死男人,什么时候又飘回来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赌气道:“春宵一刻,换阿宝一命。洛西风你真值钱,我替阿宝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哎呦!”

    “怎么跟师父说话呢!”洛西风拧住我的腮子就把我拖到长廊下了。

    “我又没说错!”打掉他的手,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要去睡了。明早约了轩辕逛街呢。”

    洛西风抬手就杵在柱子上,当即夺了我的去路。

    “洛西风,别以为我不会跟你过招!”

    上掌风攻二路,却被他拂袖轻轻挥开。肩头猛一热,膝盖内侧酸筋一撩,我整个人便重心不稳地跌进他臂弯。

    下一瞬间,视线倒错天河,个不要脸的贱男人竟然躺我腿上了!

    “捏两下。这几天奔波,浑身酸。”

    丫捏不死你!我气呼呼地扳开五指,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拧。

    以为他会夸张地叫痛,没想到他竟麻木地像块木头。

    “师父,你……是不是有心事?”

    “阿宝怎么样了?”洛西风问。

    “服了药,精神大好。”我说:“真挺不可思议的,唐芷还说这药未必有效呢。我想,咱们之后若是再遇到发狂的妖兽。是不是可以不用急着打杀,说不定这银露玉珊丸歪打正着的对症呢!”

    “真的?他没事了?”洛西风若有所思。

    “恩,刚刚还有心思调戏我呢。不信你进去看,活蹦乱跳的。”我轻轻撩起洛西风的长发,真是的,总是对这柔滑长顺的质感没有抵抗力。

    “但愿,是我想多了。”洛西风眯着眼,在我膝盖上翻了个身,让我帮他捏另一侧肩颈。

    “师父,你不会是还有事隐瞒吧?”我心起涟漪,不问不得已安。

    “我爹和师叔很快要来临安城了,也就这两三天吧。”

    “啊?”我停下手:“是,为了临安城妖患的事?”

    “我不清楚,爹千里传音,没有说详情。但是,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洛西风闭了闭眼睛,呼吸愈发匀称起来。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小榻上。

    昨晚,是他把我抱回来的?

    看看日升高照,我急急忙忙洗漱换衣,总觉得要让人家堂堂王爷等候,实在不好意思。

    “阿黛!”阿宝一蹦一跳进来:“呀,你起来了啊?”

    我一边梳头一边往嘴上叼胭脂:“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起来了?”

    “我早就没事了。”萝卜秀了秀肱二头肌:“对了,我是跟你来传话的。临王让我对你说抱歉了,他不能陪你去逛街了。洛先生也让我对你说,可以去药庐找唐芷。你们姐妹自己去逛吧,他也不参加了。”

    “什么什么什么!”我直接就懵了:“到底是你转述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哎呦怎么听不懂啊!简单来说,就是两个男人都不去了。因为今早有人上来报说抓到了白唇鱼。现在他们都赶到汶水河法阵那边去了——”

056 处以极刑() 
听了阿宝的话,我吐掉口中的胭脂,提起滚边的裙敞就往外跑。

    这套新衣服是王府里的小丫鬟送来的。桃裳碧裙,明艳鲜亮。

    可是还没等我在院子里陪百花千草斗一圈艳呢,就听到那些仆从们纷纷窃语,大惊小怪地议论着!

    “六叔你瞧见了没?说是那鱼足有三丈长,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要吃人哩!”

    “抓到了好,抓到了妖怪大家可算是好安生一个夏了。”

    “王爷没说要怎么吃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没看那鱼的腮子都烂成屎了么?鳞片下面咕嘟咕嘟冒黑毒呢!”

    “也是,说是还没死透。先送到府衙那边的地牢去了,说不定啊,剖开肚子还能找到点宝贝呢。”

    我没心情去管这些人少见多怪地插科打诨,只担心洛西风有没有受伤。

    毕竟这白唇鱼战斗力非常,又癫狂带毒。若是交手降服,可是少不了一场恶斗的。

    “抱歉打扰了,你们是说,王爷和我师父已经把白唇鱼妖抓到了府衙那边?”我捉住两个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仆从。急急询问。

    “啊,正是。”

    我匆匆往临王府的大门外跑,还没闯出两条街就撞上了唐芷。

    淡紫的长裙,绣白底的花。乌黑长发挽个利落乖顺的流云髻——这真是要跟洛西风逛街去,才把自己拾掇成这样啊?

    虽然我承认,光论一张五官瞧,唐芷的确是比我漂亮些的。

    “昨晚哭哭啼啼地逼我要解药,现在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唐芷扯住我的衣袖,冷哼一声:“洛西风呢?说好了今天陪我逛花街的。你又把他缠到哪去了?”

    我一听就乐了,说实在的,唐芷本也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以前种种多是有心维持着一副乖巧贤淑的模样,才故作姿态吧。

    如今洛西风这铁了心的态度多半也叫她想开了不少,这样子相处几番,我倒觉得没有初次见面那会儿来的惹人讨厌了。

    “逛花街本来就是女孩子的事。唐家姐姐,若不嫌弃,咱们两个自个儿去便是。男人们总有大事要事须得忙——”

    “瞧你这通情达理的模样,呵,还真是比那个短命的黎疏更适合当王妃。”唐芷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的新衣裙。揶揄不已:“阿黛,明眼人都看得出轩辕野对你有意思,你何苦还要与我争抢师兄?”

    我皱了皱眉,摘掉脸上的花黄,撸起翠薄娇嫩的新袖:“我要去看鱼妖。你要是也想助我师父一臂之力,就给我闭上嘴,一块去。”

    “鱼妖?你不就是?”女人眼睛翻了翻,漂亮的眼白都快能做成表情包了。

    “唐芷我不找你麻烦完全是看在洛西风的面子上,别以为你之前害我算计我的事就过去了!”

    后来,我们两人自是不肯再理对方一句话,匆匆往临安城府衙赶。

    门口亲军林立,戒备森严,几根丈粗的木架子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前远。

    一路黑血一路鳞,想想也能将这一番惊心动魄聚现得如是感同身受。

    “师父!”一进大厅,我眼看着正背对着门,与轩辕野一本正经说着话的洛西风,急急跑上去:“师父你没事吧?”

    我上下打量着他,还好衣不沾血。

    “阿黛?你怎么过来了?”轩辕野面有歉意:“一早听说这白鱼妖落了法阵。我匆匆便跟过来了。你——”

    “王爷不必耿耿于怀,捉妖大事要紧。”转向洛西风,我问:“师父,那白鱼呢?”

    “在后院的地水寒牢,已经加禁封咒了。”洛西风看了看我,旋即又转向唐芷:“阿芷,你来了便正好。那白唇鱼状况不太对,好似受了很重的伤,你随我去看它一看可好?”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又转过了后院,一路来到地牢。

    阿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等我发现他的时候,这萝卜已经在我肩膀上趴了很久了:“阿黛,那天在别院的时候,你还记得我说看到过的一个白影么?”

    我说当然记得啊,之前还以为是洛西风呢。后来遭遇白鱼,才知道这妖怪是从泥淖中游到了别院花池。

    “当时我看得不清,如今想想,能在水中飘映这么大一坨影子的——”阿宝用触手扒着我的肩,说起那场面还是心有余悸的:“也不知它那天是吃饱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没有攻击你呢。”

    我想了想,也是哦。白鱼凶猛,但貌似¬;——由始至终都是我这边进攻非常,它倒是没有出手伤我。

    昏暗的水牢内,点点灯火立于潮湿的岸壁。

    “这白唇鱼妖已然毫无神智,捉到阵中未免它自残毁伤,不得已用铁索穿了腮。”站在最后一道大铁门前,洛西风问我还要去看么?

    鱼妖穿腮,就跟人穿琵琶骨一样,任你七十二般变化也不可得。

    想想就觉得感同身受得疼,我不由自主地掩住口。

    两侧侍卫拉开铁门锁,一股恶臭夹杂着腥气充斥了整个水牢。

    白唇鱼被剪了鳍,挂在一副沉重的铁架上。

    浓黑的血液沿着黯淡无光的鳞片,慢慢渗透进身后的湿墙。

    说实话,我见此景,说没有一点不舒服那可是假的。

    “我来看看吧。”唐芷收了收衣袖,走上前去。

    白鱼没有挣扎,唯有溃烂的腮角一张一合,血红的眼睛朝天翻。

    可是唐芷刚刚走近三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下子就摔到洛西风的臂弯里。

    “阿芷你怎么了!”

    但见女人脸色苍白,就像那日在厨房里煎药时病发于我眼前一样。不,应该是比那日的状况看着还严重。

    “没事……”唐芷理了理云鬓,站直了身子:“可能是气味太刺鼻,有点头晕。”

    她说是这般说,但我却从她眼中多少看出了欲言又止的慌张。

    说不清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对她始终难以放下警惕和戒备。我偷偷瞄她的表情。

    围着白唇鱼转了两圈,唐芷的脸色竟比刚才还要难看了,她收了手中的银针,转身对我们说:“这白鱼,没有内丹。”

    我与洛西风面面相觑,旋即说:“我们之前便与它有过交手,同弯弯的哥哥一样,它们都被封了内丹穴。没有内丹是在预料之中的。你能看出来是何人用何种手法剜去了它们的内丹么?”

    “不,这内丹不是被直接剜去的。”唐芷摇头,用一枚银簪子轻轻挑了挑白鱼的鳞片。墨汁一般的黑血沿着光滑的棱角悉数淌下:“是被人用毒,一点一点析掉的。”

    一时间,我们几人皆震惊:“用毒析掉?”

    “你是妖,你应该比我懂吧?”唐芷白了我一眼:“妖兽的内丹蕴含着高深的修为,但不能强行吞占,须得用些方法洗去外在的戾气和反噬力,得到纯元净化后的内丹。而与此同时。却会侵染其本身的经络脏腑,毁修为,伤神命。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我爹那本禁忌典籍上记载过的‘同析秘术’。析出内丹后的妖,因毒性侵蚀而发狂发怒,本能地展开杀戮。向无辜的人畜出手,靠吸取原始的精元为食——”

    “是谁在做怎么丧心病狂的事!”我本没有这般嫉恶如仇,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饶是活了一千年的我也难能淡定。

    “想要找寻更深一层的线索。只能——”唐芷看了看洛西风,咬住了话尾。

    “只能想办法先从这‘同析秘术’所用的毒药来着手了。”洛西风走进那白唇鱼,神情略有无奈:“逆元剔骨的法子,其实我也从没有用过……”

    “师父你说什么?”我惊道:“你说,你说要……”

    “妖兽内丹腐蚀殆尽,要找出留在它体内最初的伤害,只能用这个办法。因为妖与人不同,中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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