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不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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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殊途不同归-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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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苦笑,想说青梅竹马算什么,我们可是爱过千年呢。

    但嘴上还是表达了遗憾和好奇,我继续问:“那后来呢?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唐芷垂了垂眼睛,娓娓叹息:“我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叫师兄,会走路的时候就是他牵着我。我身体很不好,常常大病。几次危及生命,都是他陪着我渡过难关。但他十五岁时跟着师伯回去了,此后虽然见的少了。但情谊仍在。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抛弃我爱上别人。”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我说:“师父并没有爱上别人。只是年纪成熟了,心性改了,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合适。”我耸了下肩膀,虽然自己也知道这么劝慰的效果无意火上浇油,唐芷不拿药泼我已经算客气的了。但是这就是事实嘛!

    “有时真羡慕你,”唐芷酸溜溜地剜我一眼:“明明一把年纪的妖精了,还能在他身边打着滚撒娇。”

    我想说,如果你知道我每次渡天劫的时候几乎要把身上的鳞片一片片拔下来重新长,你就该知道我用什么样的代价换来在他身边的打滚撒娇了。

    “喂,唐姑娘,我有个事想问你。”其实这件事,我挺早就想要向唐芷证实了,只是从来没想过会有跟她好好谈话的机会。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好好答。”她也是够不客气的了,但很明显是在认真听我说话。

    “你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妖?”我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

    自认为碧鳞汶香珠虽然算不上天衣无缝。但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就连洛景天都没能发觉,这唐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呵,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我天生就有这个本事。”唐芷道:“无论什么妖邪精怪,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

    “世间竟有这等奇怪的直觉?”我表示自己并不是太相信。

    “不信的人多了,可事实就是这样。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但时间久了,想想也不算坏事。”唐芷把煎好的药倒出来,两只碗来回倒凉着:“本以为师兄这一生致力除妖惩恶,哪里还会有一个女人比我更适合他?可是……”

    我摇摇头,说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过日子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擅长帮他拉生意的同伴。

    “要你多嘴。”唐芷把药碗推给我。

    “你自己送吧。”我揶揄她:“天知道你这次又放了什么料,等下他再吐你一身血,你可以直接帮他立碑坊了。”

    “呸。”唐芷瞪了我一眼,旋即涨红了脸:“你,一定会把异血莲的事告诉他对不对?”

    我一下就乐了:“你也有怕我的时候?”

    “随便。反正我不会承认,倒是你,怀里揣着蛇桐香,本来就有这个动机,只是昨天不曾来得及下手罢了。打你也不冤枉。”

    我:“……”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女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最后,还是我亲自端着药往屋里去送,这刚走到门口呢,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几乎把我吓崩溃。

    “嘶,你轻点……”

    这是洛西风的声音?

    “我又没用力!唉。你身子侧一下。对,腰,压住了!抬起来!”

    “这么多毛病!能干就干,不能干滚回扇子里!”

    我很想知道洛西风和星堂到底在干什么。回忆了一下,还好我刚刚把奈何给我的这一小瓶药给收起来了,否则绝逼会以为是洛西风不小心误服了,这会儿不管抓了个什么,在那泻火呢!

    咣当一声推开门,我一脸茫然地看着黑衣的星堂正坐在床榻边。帮洛西风梳头发。

    他受伤这几天,头发一直没机会清洗。再加上身体虚弱,更是显得没了之前的光泽顺滑。

    所以星堂手里抓了的那一团,看似毛躁的不明物体,实在让我忍不住憋了个大写的心疼。

    我放下药碗,说了句还是我来吧。

    星堂如释重负,跐溜一声就把自己扔出窗外了。

    “阿黛,坐下陪我说说话。”洛西风把凌乱的长发压在身下,冲我招了招手。

    我木木然地把药碗又端了过来,说你先趁热喝。

    咦?

    一眼看到桌案上又多了一副画,明媚红艳的锦鲤在一朵墨色荷叶下栩栩如生地穿嬉。

    “你画的?”我心头一窒。

    “恩,跟王府的管家要了些朱砂。”洛西风漫不经心地说:“像你么?”

    “像。”我想说真的很像,连我额头上一小块淡色的斑,还有飘逸的四瓣尾鳍。这些,都是专属于我的特点。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

    “我……不是见过你么?”他转过脸去,只看着朝阳透过明媚的窗,也不知是霞红还是脸红。

    我不敢说话了。只把药碗抖抖索索地递过去,叫他趁热喝。然后从外面端了一盆温热的皂角水,我说师父,我帮你洗洗头发吧。

    扶着他的身子,向我这一侧仰面躺平。黑发瀑悬垂下,游龙般戏在温热的水中。

    他闭着双眼,睫毛上落着透窗而过的金色。精巧的喉结涨的有些夸张。

    我的双手在盆中轻轻捣弄,竟有种穿梭水草丛的快感。他不说话,我也沉默。好像时辰一点一滴都不会再流淌一样。

    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常,却为什么不能让我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呢。

    我很想吻他,就这个角度。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攫住他粉樱般柔软的双唇,他一定会拒绝,会挣扎。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受伤了,打不过我……

    这鬼念头就像着了魔一样吞噬着我的理智,直到他突然开口说:“你要是敢轻薄我,我就咬舌自尽。”

    洛西风你去死吧!

    我愤恨地用拳头砸出了水花,却没说半句狠话。

    因为我不是孩子。我是梅妆。

    用干燥的帕子擦干他的长发,我扶他到软榻上倚着。半敞开的白色里衣下,肌肤纹理若隐若现,黑发湿淋淋地搭在扶手上,说真的,他比我还像一条鱼。

    端着水盆出去,我说师父,等下午饭就让唐芷来帮你安排吧。只要你动动嘴,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能围着你转。

    其实你。并不爱任何人,却着实是很享受这个感觉对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缺爱,却不敢承认的傻瓜。”我轻笑一声,推门出去。

    日落的时候,我带着阿宝和弯弯乘了轩辕野安排的车辇离开王府,并没有再去跟洛西风打招呼。

    阿宝问我既然这么神不守舍,干嘛不把话说清楚。

    “能用话说清楚的事,还算事儿吗?”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外。星堂貌似正在撩唐芷。

    我想,如果这就是他说的,找个机会教训她一下——那我真是感谢他二大爷!

    东街角的别院比我想象的还要宽敞,不过从外观看这园子是十分低调的。大门不用气派的朱红,是清淡的赭石色。下马石也常年风化了,圆润的苍白而滑稽。

    “这处别院我很少会过来,一些物件也不算新了。阿黛,先将就一晚,明日我再叫人送些日常器物。”轩辕野带我去了后院的客房。阿宝和弯弯争先恐后去占床,这童言无忌的小模样八成都把正经事给忘了。

    我含笑说:“王爷,不用再费心了。阿黛又不是过来享清福的,给你添这么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快点回去陪陪王妃娘娘吧,天不早了。”

    “怎么?陪你搬了半天的家,连口热的饭也不给么?”轩辕野倒似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这让我鸠占鹊巢的逐客令下得一阵尴尬。

    “阿黛不敢,这就去伙房烧些餐食。”

    “唉,开玩笑的。”轩辕野伸手拉住我的腕子。粗糙的内茧磨得略有痛楚。

    我轻轻皱了下眉,他旋即放手:“抱歉。”

    我摇头:“无妨,王爷若是饿了,阿黛烧几个小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已叫王府的厨子随车带了食盒,你带着两位小友自行享用便是。”轩辕野说着,便叫下属送上餐盒,揭开来一看,尽是些精巧美观的小点心——他倒是知我最喜欢这些呢。

    我连连称谢,送他日落前门告别。

    “阿黛。”阿宝在我身后一边塞点心一边用触手捅我:“我怎么觉得这个临王对你,好像——”

    我说我又不瞎,看得明白。

    “那你怎么想啊?”阿宝盘膝往我肩膀上一跳,我发现他吃东西的时候不太喜欢现人形,以前问他,他说做人不好大快朵颐,有辱斯文。

    感情你当萝卜就能跟个蝗虫似的随便啃啊。

    我说我还能怎么想,除了洛西风,这世上其他的男人——在我看来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转身回了内堂。我咽下了一块带点苦涩的杏仁桂花糕,独自踱步到院子中央。

    这里的荷花开得更艳,接天莲叶无穷碧。我想下水了,除了能疗身伤,是不是也能疗心伤呢?

    月光下,我偶尔现人形,偶尔化鱼形。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踩着脚底的淤泥,暖暖的,软软的,我突然好想好想钻进去睡一会儿。

    没有人叫我醒来,我便一直睡下去。可以一直睡到洛西风发现——若没有我,会难受。

    “阿黛!”听到阿宝在岸上叫,我唰一声浮出来:“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萝卜脸色有点异样,眼神也怪怪的。

051 怕你被别的男人拐走() 
“看到什么?”我用荷叶护着前胸,往阿宝手指的地方瞧过去。

    “白色的影子。”萝卜紧张兮兮地说:“就在你刚刚沉下去的时候,有个白色的影子甩了个浪头。”

    我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凝着眸子往夜色弥散的荷花丛中张望:“并没有啊。阿宝你眼花了吧?”

    阿宝抱着肩膀打了个寒战,歪头想了想说:“也可能吧。反正,但愿不是妖魔鬼怪就成。”

    “怕个头!我们自己就是妖魔鬼怪好不好……”我往岸上游,干净的衣服都放在石凳上。微微弯着腰把水沉在胸脯上面一点,我说:“阿宝你转过身去啊。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要懂得点非礼勿视。”

    阿宝冷冷瞄我一眼:“谁稀罕看啊。等弯弯长大了,肯定比你这扁平鱼丰满。”

    可就在这时候,我本是好好沉在水下的身子一下子就被裸到了齐腰的位置上!

    还好阿宝转得快,否则这番春光一泄,我只能选择挖他眼珠子了。

    我惊住了。

    偌大一个水塘,怎么突然就如退潮一般浅了水!

    “阿黛你穿好了么?”阿宝眯着眼睛,轻轻往后转脖子:“呀!你怎么还愣着?!”

    我抬手拉上衣纱,随便把自己裹了裹:“阿宝,不太对劲。”

    “诶?”萝卜呆头呆脑地凑过来,跟我一起趴在荷塘边。就像在看小蝌蚪似的:“这水,好像——”

    “突然就浅下去了。”我比了比石壁上的水位,潮湿的气息黏着陈年累月的苔藓,有种诡异的氛围在慢慢发酵。

    “不会是落潮吧?”阿宝扬着头看夜空上的月。

    我摇头。当了一千年的鱼,还没听说过谁家的荷塘里有潮汐。

    穿好衣服擦干头发,我拉着阿宝去找别院里的老仆。

    老仆姓翁,我听轩辕野叫他翁伯。大约六十几岁,平日在院子里修修剪剪,人憨憨的。

    “翁伯,这荷塘里的水怎么突然就变浅了?”我问。

    “啊?你要带着弟弟妹妹去冒险?”翁伯放下劈柴的斧子,手搭耳廓,往我身边凑了凑。

    我:“……”

    耐着性子又吼了一遍,我说:“翁伯,我说荷花池里的水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什么?你要拿荷花煮水敷膝盖?姑娘我跟你说,要生姜敷膝盖才能驱寒,你看我这老寒腿,一直都是用这偏方——”

    我彻底放弃了,无奈地冲着阿宝摊了摊手:“他要是妖怪就好了。像咱们传音秘术那样,不用说出声音也行。”

    “你说谁妖怪呢!”翁伯瞪起眼,把柴火一丢:“小姑娘家家,没规矩。”

    那么……这样就很尴尬了。

    我说:“翁伯你不是听不清么?”

    “我这耳朵啊,也跟咱别院里的池水一样。忽高忽低,忽涨忽落。”翁伯说:“不打紧不打紧,等会儿就涨上来了。”

    我拉着阿宝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提高声音道:“翁伯,这是何原因呢?”

    “临安城的东大门外就是汶水河的中心源,估么着是临王殿下的军队在戈壁修水渠,咱们这儿受点颠簸影响。”翁伯驼着背,笼着柴火往门后堆。阿宝又乖巧又勤快,噼里啪啦的触手就跟捡钱一样麻利。

    “哎呀,池水一翻污泥出,不过咱们院子里的荷花最清纯,丝毫不染。就跟咱临王殿下一样——”翁伯的评价挺中肯的,但我不觉得如果轩辕野听到别人把他比喻成荷花会很开心……

    “阿黛姐姐。”弯弯从房间里出来了,换了件淡黄色的小衣裙。看我和阿宝正在池塘边有商有量的说话。跻身进来:“唉,我家的水塘也会这样呢。有时候一下子就漫出来,有时候又几乎要干涸得能见到淤泥。”

    “哦?这样?”我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轻轻纵身越上院子中央的一棵垂柳。招了招手,我说阿宝,你带弯弯也爬上来。

    就这样,大萝卜小萝卜吭哧吭哧的,一左一右蹲我膝盖上了。

    夜幕如斯,万家灯火。我撩开伴着月影垂下的柳条,拉长脖颈指着远方:“弯弯,你家在什么位置?”

    “就那。”弯弯的小触手一点:“离这个别院的后墙有两条小巷子,门口有个灯笼的就是。”

    弯弯说,家里的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房。有一口井,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哥哥是兔子,兔子都不太喜欢水的,所以平时都是我在池塘边玩。”可是这几个月来,我发现池塘经常会漫水出来,有时候弄得满院子泥浆。哥哥还说,要是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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