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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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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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
    某人拍案而起的一句话,不想被院外传来的另一道清泠之声打断:“师弟,又在胡闹。”
    随此声,院内之人打开道路,伍雀磬携弟子入内,腰间系剑,手持拜帖,昂首、又不失英挺地行至人前,与青衣人并肩而立,似模似样将人瞪了一眼,才抱拳向各人赔罪:“在下七星派掌门燕磬,我师弟是个武痴,行事不懂规矩,得罪了。”
    话毕又道:“师弟,还不快将武器速速归还神刀堂的诸位好汉?”
    身旁人不情不愿,飞起一脚,兵刃齐飞,正恰恰好回到各自主人之手。
    如此显露一脚,令那先前全不将七星派放在眼内的各人倒吸凉气。
    “掌门,你可怨错了我。”那挨批的小师弟语调哀怨,却将得意的小神情写满全脸,“明明是他们要选领头人,左选右选选不出,我好心好意毛遂自荐,想要帮他们早些定下人选,反倒成了我不识好歹,什么名门大派,真是无趣。”
    “住口!”伍雀磬虽也厉声将人训斥,可一望对方的脸,登时便有些绷不住。
    马含光本就会做戏,他原是内应,临场发挥什么的并无难度。但伍雀磬实在没见过他这样得活泼又不自重。这几年的护法当下来,她只见过他冷厉决绝又说一不二,即便柔情似水之时,也只缠绵得叫人想要落泪。他并非一个性格开朗之人,虽然伍雀磬很爱他这般,好似瞬间便能年轻个好几岁。
    马含光见伍雀磬盯着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毫不顾忌冲对方略一眨眼,换回伍雀磬木脸教训:“胡闹。”
    那人嘿嘿应道:“掌门莫气,我是胡闹。”
    远处神刀堂韩堂主再也按捺不住,上前道:“既知胡闹,还不速速退下,今日是何场合,岂是你这等二流门派逞威之地?”
    伍雀磬当即便将马含光护在身后,侧目扫向那说话之人:“我师弟闹归闹,但有句话说得不错,既然这带头征讨云滇的人选迟迟未决,又如何不能以比武定输赢,你不愿做这领军之人,不代表我不愿做,不代表我师弟不愿做。”
    “好!好一个七星派!”韩堂主伸手接刀,“是你要比,那就由本堂主亲自来会会你!”
    话落刀起,一派气浪突袭,伍雀磬拔剑出鞘,手腕一转,剑影铺天,翠雨流光。
    “是九华叠翠!”有人登时认出此剑法,大为惊叹,“自九华灭门,此剑法早已不传于世。想不到,想不到,当今世上竟还有人会此绝技!”
    那少林如音大师与太极门无涯道人同时对视,皆看到对方目中的纳罕。
    九华叠翠乃九华剑法精妙之最,数月之前伍雀磬也并不会,但马含光会。他教了她,使她拥有这令人惊呼的独门绝技。
    可马含光当年弃剑不用,便是心中有恨,若非为她,动辄不会再使此剑招,更莫说将剑法传人。她问那当年之事,他是否能真的不怨,是否能真的放下,马含光一句再无意义,好似云淡风轻,但其实他放不下,其实他还怀恨,只是因为她还活着,什么都比不上她重要而已。
    然那心结,并未解开,如同她的死,成为马含光这么多年的执念,令他对人性失望,令他那过为极端的性情,再也不可能回复从前。
    于伍雀磬眼前的马含光有多温柔,那记忆中暴戾阴恻的人就有多深刻,他只是对她一人温柔而已,只是将那再难平复的痛楚掩盖起来而已。
    伍雀磬不愿意,不愿意他的师弟以叛徒之名度过一世,没有人会觉得清白不重要,没有人会甘愿承受不白之冤,哪怕真的难如登天,她也要为他讨还这个公道。
    否则,心魔不除,终会为祸。
    而后的发展便果如二人所料,少林高僧与太极门掌门见她使得出九华剑法,均是交口为她说话。
    “我等已老,日后江湖还需这些后辈发挥所长,不如就将这领军之位留给年轻人如何?”
    伍雀磬觉得,促成他们说出此话的情绪,该是愧疚。
    众人自然不会与少林与太极门的高人相悖逆。那神刀堂堂主年近四十,显然已不再年轻,伍雀磬以九华剑技胜他一筹,以致最后一位有自信出面与她比试的,竟是昔日相识的旧人。
    丐帮闵帮主身后这时走出位青年,七年过去,闵长霜也已二十有余,生得高大魁梧、仪表堂堂。一手劈山决,一记追风踢,近身缠斗,险些令伍雀磬无力招架。全亏情急关头,马含光一片飞叶削了伍雀磬头顶冠带,使得她一身乌发披散,趁那闵长霜愣神之际,伍雀磬一剑刺下,赢了比试。
    有人登时不服,马含光耍起赖来:“我是出手了,我是使暗器,可我暗算的是我家掌门,没道理这也叫胜之不武。”
    闵长霜临退下前,还呆头呆脑地频频回头向伍雀磬张望。马含光原是嬉皮笑脸的一副神情,渐渐便僵硬下来直至目色阴冷。伍雀磬回眸时正巧撞见,笑着传音道:“吃醋了?这可是张假脸。”
    那人道:“否则他已瞎了。”
    “别这样,人家小时还曾救过你。”
    “那又如何,我未曾求他救。”
    “你啊……”伍雀磬叹气。
    有人上前将号令正道各派攻上云滇的令牌交至伍雀磬手里,伍雀磬手握令牌,一朝高举,便闻得那齐声呐喊:“万极必灭,正道长存!”
    伍雀磬一勾唇,想起,那嶙峭殿前的高阶下,她的弟子也曾大声狂呼,声高震山:“廖宫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真是时也,势也。
    ……
    有了调兵遣将的令牌在手,伍雀磬带人攻上云滇就能轻而易举地令正派与自己人擦肩而过,单单对付右护法的一脉势力。
    且因为伍雀磬如此安排,令正道各派长驱直入,闯过峥嵘岭,直冲罗藏山,一路攀上那高高在上的出云岫,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起先还有人对她领军除魔不屑一顾的,渐渐便也愿对她写个服字。
    果然是青出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连少林太极门的长者都对她赞不绝口,谁又能想到,此人不久之前,还是这万极宫中被他们恨之入骨的一宫之主。
    马含光此路棋下得很周密,至今无人能识穿其破绽。只是他为自己少算了一个对手,那丐帮帮主的养子整日追在伍雀磬身侧,鞍前马后,二人气极了对方,便当着众人面前争风吃醋起来。
    “我警告你,若再如此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掌门师姐,我挖了你狗眼!”
    那闵长霜不遑多让:“我看我的,你要挖,便来挖,挖不挖得走还另说。”
    “臭要饭的!”
    二人做起口舌之争,也算这趟云滇之行的一剂调味。伍雀磬犹感可笑,马含光三十来岁的人,吃起味来仍旧同个小孩一般,她还没见过他吃醋,不,是如此憋屈地吃醋。
    她去哄他,初时也的确能感到他那股杀人之心,但为了内部和谐,不露破绽,终究忍下了。忍着忍着便也好了许多,能分得出,他有时只是斗嘴,身上凝重的戾气或多或少消散了些。
    另一方面,举正道之力,与右护法此刻的实力相争,高下毫无悬念。
    众人杀上出云岫当日,便该杀的杀,该擒的擒,将主峰上的一众弟子全部赶入了嶙峭殿,包括右护法在内。
    伍雀磬主张不杀,嶙峭殿内,正道中人将所剩的千来名万极弟子团团围住,伍雀磬走到最前,制下那杀红眼的各派掌门:“留活口,你们不是还想问那马含光下落?”
    已成了瓮中鳖的右护法闻言冷冷一哼:“马含光?就是那个正道内奸?别找了,早被老夫就地正法了。”
    “胡说八道!”峨眉道人跳出来反驳,“马含光为正道叛徒,人人不耻,少拿他与我等相提并论。”
    伍雀磬却问右护法:“哦?你为何说他是内奸?”
    “为何?他先杀左护法,后拘禁拷打我万极前任宫主,设计陷害宫主之子,又杀我现任宫主,手握重权,却将分坛势力拱手相让于正道,闹得万极分崩离析、终至今日一败涂地,若说他不是正道内奸,谁信,你可信?!”
    点苍掌门道:“如此所作所为,听来更似想要篡宫夺位,你非要为他冠以内奸之名就地正法,是因你做的事与他大同小异,因此喊不出那篡宫谋逆的罪名。万极不愧为万极,一群妖魔鬼怪,弱肉强食,毫无立场人性,好在天道为公,今日便是你等末日!”
    “住手!”伍雀磬道,转头去望那德高望重的如音大师,“大师慈悲为怀,该知我七星派多为九华出身,有幸逃得当日劫难,但灭门之厄,耿耿于怀,时至今日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可否容我先解开心中疑惑,再来处置这些魔宫中人。”
    对方面色不佳,却仍旧做了个手势:“阿弥陀佛,燕施主请。”
    伍雀磬并未回头对峙那些万极弟子,反而是面向了武林正道,问:“听闻当日九华派一夕灭门,是因曾派出门下弟子潜入万极偷取摄元魔功,因此才沾染是非,惨遭厄运,不知在场诸位是否知晓?”
    伍雀磬一对明眸,死死盯住殿中每一人面容,除了少数被她认定的几人,众人皆是一副面面相觑的茫然之态。
    “从未听过此事。”
    “是啊,摄元功乃阴邪功法,九华派却是剑派正宗,怎会有此觊觎,燕掌门究竟从何得知此事?”
    伍雀磬去看那少林禅师,对方毫无表示;去看那道家宗师,无动于衷;去看那丐帮长老,仍旧如此。
    她猛吸一口气,扬手命七星派弟子将一人押上前来。
    “此人乃万极妖人。”伍雀磬道,“为我派半路所擒,我本欲杀他证道,然而他大呼有冤,诸位猜他有何冤屈?”
    无人回应,伍雀磬道:“解开他哑穴,让他自己说。”
    那名万极弟子一被解穴,倒吸冷气,忽而大叫:“门主救我,是你将我派来万极充当内应,如今万极将灭、大捷在望,我任务已达,不求有功,但求恢复清名回归门派,为何却要杀我?!”
    那早已退往人后的唐门门主唐慕儒面色发白,被人点名哀求,却面沉如水,被正道无数道视线审视,却终究做到了不动如山。
    伍雀磬冷笑,问那弟子:“你既说自己是内应,可有凭证?”
    对方摇头:“为求隐蔽,并无凭证。我为唐家外戚子弟,又是私生,不在族谱,因此哪怕弃唐家而投万极,都无人知我底细。他们说,如此身世,才最不会惹人怀疑。”
    “他们?”伍雀磬问,“是谁?”
    对方还是摇头:“我只知正道中有批似我之人,从小便被训练,潜入万极充当内应。但我们并不相识,教导我的人也都是蒙面,只知他们对参与此事之人有一统一组织,称作:掩义会。”
    “掩义会?”伍雀磬去望马含光,对方摇头,可见也是第一次听说。
    伍雀磬自己也做过内应,虽然她并不知这许多,只因她被戚长老调/教的时间太少,然而她知道内应可以没身份、没证物、甚至是没有过去与未来,却不可缺了一样东西——“你的接引人是谁?”伍雀磬问。
    那人蓦地一颤。“说!”伍雀磬拔剑相向。
    “是……丐帮中人,自称……”
    “姓戚?”
    “不,姓李。”
    伍雀磬心口有些发冷,管你是谁,再次挥手,命人将早已抓来自己手中的戚长老带上,揭开那人人皮面/具。丐帮帮主闵匡明显一愣,大叫:“戚长老,你怎会在此?!”
    “此刻还不是认亲的时候。”伍雀磬回头,对着那群死到临头的万极弟子高声宣布:“你们当中,还有谁认识这位戚长老,又或还有谁出自掩义会,抑或还有人如他一般为正道所派内应,站出来!否则别怪我将你等归为魔道,一律杀无赦!”
    那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个为求活命无所不用其极的,立时便被马含光斩杀,淡淡给出条理由:“他不是。”
    如此一来,魔道无人承认,正派不知情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伍雀磬后退一步:“那我无话可说了,七星派弟子听令,万极妖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拿起你们的剑,给我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等等!”戚长老大叫。
    “住手!”如音大师同时厉喝。
    伍雀磬站直了身,微微一笑。其实右护法手下又会有几个正派内应呢,该逃的早就逃了。但她如果不这么做,不先提来一名真正内应作为恫吓,那慈悲为怀的少林高僧、又或知晓内应存在的丐帮长老,怎可能会有针扎入肉的实感,他们明知嶙峭殿中内应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仍旧忌惮误伤无辜,而终会开口讲出真相。毕竟,他们并非恶人,没有那般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冷绝。
    “还是排查清楚为好。”如音大师念了句佛号,“世上,的确有掩义会的存在。凡我正道所派内应,为防生变,都会被记录在册,名单由少数几个门派的长老分别保管。有时,就连各派掌门都未必知晓。”他此话,是望着闵帮主说的。
    “那么问题来了。”伍雀磬道,“这名单上的名字,如音大师知晓么,无涯真人知晓么?八年前,不,该说是十三年前,可有人于此名单上见过马含光的名字?正道派内应潜入万极,是否当年的九华派也在其列,如在,那个被派出的人是谁?出家人不打诳语,如音大师,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阿弥陀佛。”
    “还是贫道来答吧。”无涯真人上前,“马含光,此人的确为当年九华派往万极的内应。”
    “什么?!”简直一语激起千层,此言一出,非但正道,便是万极所剩无多的弟子俱是满目震惊,那右护法栽赃马护法,众人听过也就算了,哪想到会真有其事。
    “怎么可能,马含光当年可是九华掌门爱徒,如此高阶弟子,又非是无名小卒,怎可能断送大好前途,跑来万极充当内应?!”
    亦有人道:“难道那些所谓私奔丑闻,被本门下令追杀,迫不得已投靠魔宫,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将他送入万极的铺垫?!”
    “可他若是我正道中人,又为何要屠戮九华,九华派难道非他所屠?!”
    “这的确是传闻,并未有人真正证实。”
    “不,九华正是为他所屠,他曾亲口承认,什么内应,不过一个变节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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