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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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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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任当日,她也是一袭盛装,华服美冠,红唇娇颜,由人追随,一阶阶登上嶙峭正殿。
    马含光等在殿前,望着她艳极紫裙,华美异常,臻首娥眉,亦清丽至极,两者共存,当撑人间盛颜。
    那一日云滇晴空,万丈无云,走一个过场的时间,他记得她之前抱怨衣裙繁复,而就那么短短几步的静默凝视,或已能毕生难忘。
    伍雀磬深知自己是踩着何等牺牲走来的,马含光替她解决了一切,阻滞的清扫,权力的交接,而她唯一能做的,是路过身前,眸光相遇,她偷偷冲他眨眼,抛送秋波。
    那些无法解决的,她终究放任,选择信他。
    好在初掌权不久,伍雀磬之前暗中送予戚长老的名单便已得到利用。
    名单中的正派高层,相继于几场争端中负伤或送命,她知道戚长老已开始有所行动。
    这事说与马含光听,那人笑道:“此类事上,正邪两道都无不同,宁杀错,绝不放过。”
    伍雀磬信马含光是查清身份才拿出那份名单的,因此不觉可惜:“都是万极派出的内奸,为了大局,也只能当机立断。”
    不久后,又传出分布各地的万极分坛相继受挫,被正道各派联手反扑,实力大减。伍雀磬闻后只觉战术妥当,马含光虽行事偏激,但手段用尽却从未失了大节,这回分坛受挫,她信歼灭魔宫的大业也终将曙光在望。
    所以,无论有多少人在新宫主背后议论纷纷,说伍雀磬是贪恋马护法的蓝颜;说她乳臭味干,根本也非马护法对手;又或再如此几年下去,万极宫就要更名换姓……这些她才不在乎。
    马含光一手扶植了她,直至近日,她的武艺与功课还是要经他那位首座护法考核。
    羲和广场,弟子演武,坛众较量,伍雀磬便会被马含光遣上台去试试身手。她乃一宫之主,他虽身居护法,却到底一人之下,然而一人端坐审视,一人辛勤演练、满头大汗,有时功夫不到,还会被冷言挑剔,堂堂宫主不仅毫无怨言,更是鞍前马后,跟班似的殷勤。
    总之马护法有今日,一半是他手段了得,一半却是叫廖小宫主给宠上了天。
    云滇内外更是无人不知,若宫主今日眉开眼笑,定是被马护法夸赞;反之,便是未达要求,愁眉苦脸,那讨不到护法欢心,乌云罩顶,便是这位新任宫主最为惆怅之事。
    沈邑每回见伍雀磬笑成朵花来了,便谓其曰:“年年花相似,不必问,定又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
    伍雀磬嗤回去:“才不是,这回他说了三个字。”
    “哪三字?”一群人围近争问。
    廖小宫主学马护法冷峻模样,点了点头道:“嗯,难吃。”

  ☆、第79章 前奏

百丈崖底,及膝乱草掩映住一处穴居的洞口。
    昔日万极的大公子廖壁,如今的阶下之囚,便于其中一关两年。
    洞穴不深,白日时还能借些天光,内里有张石床,有面石桌,几副石凳,还有千斤铁链,锁住那功力尽失、手脚筋皆断的落魄废人。
    伍雀磬石桌上摆下酒菜:“看我对你多好,都是亲力亲为的佳肴,食材严选,做工上乘,比你当日请我的百虫宴不知好上几倍。”
    铁链作响,一长衫残旧、络腮胡须、蓬头垢面的男子走来桌边,自觉取筷,斟上酒水,开吃前“呵”了声,口吻中满是嫌弃,却偏偏是道动听又清越的嗓音。“说什么对我好,还不是做给人家、人家不屑的,才想起了我。”
    “那你别吃啊——”伍雀磬话都没完,却见廖壁已狼吞虎咽、大肆咀嚼,便好似那当真是这世间难求的“珍馐美馔”。
    “吃这么快小心噎死啊。”伍雀磬见他这般,免不得有几分动容。这菜,的确是做给马含光的。那人每道都浅尝一口,鉴于她的威逼利诱,而后便搁了筷。
    伍雀磬自知斤两,比上辈子大有进步,却也算不得好吃。廖壁之所以吃得津津有味,是他平日吃不饱。
    然而马含光无此问题,那人吃得饱,对食物就无更多要求。明明也有敏锐味觉,也能分辨好坏,可其本身并无对滋味的喜好,再好的美食于他口中味同嚼蜡,他缺了为人的一大享受。
    伍雀磬道出心事,廖壁边吃边听,也已成二人见面不多的相处常态。
    廖壁曾拒绝过被探视,成王败寇,他廖壁还无需何人怜悯。谁知道,伍雀磬初时有感血亲,后期却是大吐苦水、倾倒心声来了。
    反正廖壁被废,此生无缘天日,活着如同死去,伍雀磬不拿他当常人,什么都敢言,便连身家底细都于早年间一一诉尽。
    廖壁起初怎么也不肯信伍雀磬所谓的借尸还魂,骂她忽悠他,骂她连个废人也欺负,后来听多了,不胜其烦,勉为其难地信了。
    “我总觉得他与我之间还隔着些什么,若即若离的,明明身份都已戳破,我与他的关系也已经水到渠成,也不知他欲拒还迎有何意思?不说避着我,可也再没让我得手过,我偷亲他几次,现在就连出其不意也亲不到,好心碎……”
    廖壁吃个半饱,端杯抿了口酒,“嗝”了声道:“妹子你还是听哥一句劝吧,马含光心计之深远非你所能敌,你说你借尸还魂我听了都不信,他说信就真信?没准他不信呢。”
    伍雀磬这刻就露出无比嘲讽兼自信的神情:“你当然不能和他比,以我与他关系,心有灵犀都不能尽概。没事喝你的酒吧,提的建议没条成事。”
    廖壁听得来气,伸手将人指了指,没多言,果然闭嘴喝起酒。
    “我下回给你带把刀,理理你这不修边幅。”伍雀磬安慰。
    廖壁听后勾唇冷笑,一大把浓须遮盖极难分辨唇形,只见那须子于那人说话时抖了抖:“马含光若知你来见我,指不定就将我大卸八块丢去峥嵘岭焚灰。我可不想你常来,即便是死,我也要拉马含光垫背,所以一点都不想提前死在他手里。”
    伍雀磬听惯了对方对于马含光诅咒,反应淡定:“近来我们与正道合谋,准备拿万极的七座分坛开刀,马护法为此忙得不见影,哪有空管我。”
    万极宫百年基业,如今有个人当面与你谈论如何将其彻底瓦解摧毁,廖壁点头看了眼伍雀磬,应对同样淡定。
    “日后若有一线可能让我重见天日,我廖壁对天起誓,定要马含光血债血偿。接下来,就该轮到你。”
    “来呗。”伍雀磬一副浑不怕的嚣张,“我长命百岁等你还不行么?”
    ……
    从百丈崖底回出云岫,伍雀磬每回都要选个不同的侧峰登顶,免得被人怀疑传入马护法耳中。虽说莫名其妙空降于任何一峰都不算正常,但云滇之大,都是她伍雀磬股掌之物,新宫主闲来无事巡查自家,只要不被马护法联想去百丈涯底的囚徒就万事大吉。
    说起廖壁,伍雀磬也并非多可怜他,初初单纯是抱着探明廖老宫主死因的目的前去。正如她魂魄返生廖壁不信,廖壁口中那个残暴至极的马含光,伍雀磬也不信。可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彼此竟都说服了对方。
    马含光很顾及她这位新宫主,有伍雀磬在的地方,至少万极坛众不必担心身家性命。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马护法下了严令不许拿宫内琐事烦扰新宫主,正因如此,得罪了马含光却惧其打击报复的某些聪明人,就会把情求到伍雀磬头上。
    一来二去,万极首座护法行事手腕的狠辣与决绝,伍雀磬想不知也难。
    这其中她做过挣扎,是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抑或视而不见,她选择了后者。
    马含光是如何从当日辟天地清流的正派弟子,蜕变为今日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万极护法,伍雀磬都清楚。对方也教过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从某种程度来讲也并无反对。
    然而廖宫主死前不成人形的凄凉与惨烈,伍雀磬到死也忘不了。
    那是一根无形的刺,当马含光并不热衷被新宫主追逐,事实上伍雀磬也无法与之直视。她二人的关系很微妙,表面看来密不可分,可都知对方无法坦诚相对。
    直至这一日,道不清是天机抑或巧合,那百丈涯峭壁所通往的,是八峰之一、猗傩峰。
    猗傩峰上有五位祭司,崔楚为首,皆是对马护法唯命是从。
    伍雀磬早知马含光与崔楚来往频密,少女心思总是猜,马含光不提,她也不显露,却更因此与那位地位崇高的万极首祭司疏远,甚至还是第一次到访这猗傩峰。
    伍雀磬登顶之时就撞见事端,一群人追赶一名披头散发、夺路而逃的怪人,那怪人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廖宫主的胸膛里。
    伍雀磬吃痛,与对方迎面相视——那一头一脸的伤,憔悴消瘦甚至无从辨认的面目,伍雀磬还是当即脱口:“山丹?!”
    “你怎会在此?”伍雀磬拉着人问,却见他仓仓惶惶,根本无法回答自己问题,便知事不简单。
    山丹乃左护法余党,当初左护法伏诛伍雀磬重伤,却不知事后马含光对于这人的处置。伍雀磬曾询问过,希望马含光能网开一面,可当时万极尚有廖老宫主坐镇,也轮不到马含光说赦便赦。
    然而后来看,许多事早从久远之前被马含光掌控,精细到这万极宫中每一个个体的生死存亡。
    山丹显然已不识得伍雀磬,当初如死水沉静,尚且还会主动帮她;如今如丧家之犬般东逃西窜只求躲避,反而连伍雀磬都有些制不住他。
    最先赶来的一批侍卫惊见宫主旋即跪地行礼,马含光落于其后不紧不慢。这失忆之人早已将他耐心耗尽,且于马含光略嫌粗暴的问话途中发狂而逃亦非首次,手执烙铁的马护法由一排树荫后走出,参天大树,结花溢香。马护法并未侧目,就已闻得那大批弟子伏地高呼:“参见宫主!”
    脚下微滞,他向声源投去视线,见到不远处,伍雀磬于山丹面上烙痕、与自己手上刑具间来回逡巡的目光。
    还有那人似是失望的不能置信。

  ☆、第80章 冷战

左长老曾施予山丹面上的易容是永久性的,马含光着擅长炼药的崔祭司配置解药,屡试无果,他便随手取了烙铁,将那早与人面目浑然一体的假面烧燎出一道卷角。
    即便没有这卷角,伍雀磬只需近山丹身,仍能轻易发觉对方是女非男的蹊跷。
    只是难于追究其本来身份罢了。
    马含光手执刑具而来,山丹吓得魂不附体,伍雀磬想起自己曾亲眼所见廖老宫主的下场,便二话不说,将人安抚着往嶙峭殿带。
    途经马护法身侧,那原是拼死挣扎之人蓦地沉寂,瑟瑟颤抖,噤若寒蝉。伍雀磬只管劝人,兀自走过,破天荒未去理会一侧俯首的马护法。
    宫主行开,原是半跪的侍卫个个维持原状,谁也不敢起身,其时汗如雨下,也无人敢轻拭。
    马护法一刻不动,他们便时刻处于被迁怒责罚的惶恐之中,时间越拖越久,便连眼都不敢再眨。
    远处目睹一切的首祭司崔楚,为保下属性命欲上前解围,却见马含光已率先出手,怒气宣泄,一众侍卫被击飞上天,又跌落于地,个个伤重欲死,才觉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马护法好歹出手了,若不出手,只更可怕。
    马含光知山丹身上满布破绽,伍雀磬既得了人,怀疑过后必然要找她的军师沈邑商议。沈邑认得杨师姐,到时该死之人未死,伍雀磬定必要马含光给个解释。
    “来人。”马护法道,“通知宫主,我今夜设宴,于武王峰上待她。”
    晚些嶙峭殿中传来回话:“宫主说,今夜……不得闲。”
    负责回话的弟子言辞吞吐,不敢多看马护法一眼,却半晌后听那人沉静道:“我会等她。”
    嶙峭殿内。
    伍雀磬听完弟子回报,扭头看向塌间闭目昏睡的山丹,不,该说是杨师姐。
    伍雀磬根本无需去请沈邑,大家份属同门,虽然年代久远,撕下人皮,她仍旧一眼辨出那就是曾与马含光同行私奔的杨师姐。
    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一名女子失去本来身份,受控左护法身旁做了多年冷血杀人的傀儡,又为何会落入马含光手中,无缘无故遭了这么多的严刑毒打?
    马含光是真不知这人身份,还是明知故犯?
    负责替山丹疗伤的药师摇头离殿,临走前简述了伤情:新伤旧患各半,经年累月,一如伍雀磬所料,她是遭了人多年酷刑。
    施刑者还有谁,伍雀磬心乱如麻,根本不敢去赴那人夜宴。
    ……
    入夜时,侍者再三犹豫,终踯躅上前。
    武王峰有一处观月台,抬头望月,伸手摘星。伍雀磬来过一次,便大呼钟意,其后饮宴抑或与马护法独处,都爱指名此处。
    马含光照旧例,观月台上设酒菜,还都是依足宫主口味——这本身对马含光毫无难度,不论廖菡枝是真也好假也罢,她的口味都是抄袭伍雀磬,伍雀磬喜欢什么抑或厌恶什么,马含光不必过脑,全能张口道出。
    侍者一步步迈上高台,足下似有千斤。他们观月台下守了整晚,马护法便独自一人于台上坐了整晚。
    不必说,宫主失约。
    偌大石桌摆了一桌子盛宴,分毫未动,似那桌旁良久静坐之人,给人的感觉,也是从头到尾脊背笔直,夜风吹佛,人却纹丝不动。
    “马护法,子时已过。”
    微声说出这一句,侍者便直后悔自己冒头来扰,可又着实不敢怠慢。酒菜放了整晚,色褪香消,四周围夜色凝寂,马护法不置一词,只觉压抑得人头皮发麻,侍者略略吸气,又问:“是否需属下撤下酒菜?”
    “宫主来了么?”马护法忽然发声,将这人吓得一滞,而后又听那清冷略掺沙哑的声线问:“既然未至,谁准你自作主张?”
    “这……菜色已冷——”
    “那就重做换下!”
    马含光遽然厉声,将那侍从吓得险些打翻手中托盘,忙应声退走。马含光扬眸望了眼天色,即便心中已有定论,但有些话早晚需说,他宁愿就在今夜,与她将解释说清,越早越好。
    然而这夜的酒菜撤换三次,武王峰的厨子任职以来也未经过这等忙乱,直忙到天边晨光熹微,所做的美馔一盘盘被原样端回,才得了“算了”的指令,无话可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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