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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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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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根本是一耳进一耳出,竟什么都未听见,沈邑这回不干了:“我同你说话你倒是看我一眼啊,净拿侧脸对着我是觉你这半张脸更俊还是怎的?”
    沈邑最后一字都未说完,旁侧之人却已大步行出。望着马含光三步并两直冲伍雀欲找麻烦的背影,沈密使这个曾与马含光过命的兄弟彻底尴尬了。
    尴尬过后,他白净又保养得宜的面庞浮起笑意,云淡风轻道:“我说什么来着,那丫头看你的目光极不寻常,你这敷衍我半天却只执着于她一个错处的反应又何尝普通?”
    那方马含光已至伍雀磬身侧,大袖一翻,当即将人拎着胳膊提了起来,远远看来,便是好一通狗血淋头的臭骂。
    伍雀磬咬牙,苍白双颊早已面无血色,偏着头,誓死躲避马含光视线。马含光电光火石的光景忽想起沈邑那番无稽之谈,说这丫头对自己怀有情愫,简直天方夜谭,他再一次、无法克制地于心中暗斥那想法有病。
    沈邑若知他这般认定必会觉冤枉,毕竟伍雀磬的眼神不算多克制,刨去年龄之差,有心人眼里简直是赤/裸裸避无可避。而这些马含光都不觉察岂不榆木过头?需晓得,这人可是有当年携美私奔的壮举传遍天下,换谁谁都不会怀疑以某人不惜沦落魔道的多情,竟会瞧不清一名小姑娘的欲语还休?
    可马含光又当真是十窍只通九窍,活了半世,他世情遍阅,却于情/事上执着于一人。
    伍雀磬当年尚有大大小小的师姐妹分享心得,私事藏于心底,得闲却不缺旁人的风流韵事叫她参悟情为何物。但马含光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是日日被困于十王峰上练剑。说他不懂,却可为对方一句戏言拼却年华,寒暑苦练,早晚无休;但若说他懂,他当年做过最大胆也是事后想来万般羞涩之举,却是练剑倦极之时,趁着无人,将那人姓名灌诸剑端,伍雀磬三字,走过苍穹,划过虚空,剑锋停下,什么痕迹都未有,什么情意都于住剑一刻湮灭无踪,可马含光却能对那虚无的中空无尽肖想,进而脸涨成柿红。
    伍雀磬年少早熟,因此深悉何谓情根深种;马含光无谓去懂,仅凭着心底里热切得将要破胸而出的那股蠢动,便可将任何事无师自通。无论是关怀备至又或甜言蜜语,全不过是情至深处的水到渠成。可若没了那情深之人,世上再多情愫,他看不到,也看不懂。

  ☆、第49章 七彩池

伍雀磬推了马含光一把,隔段距离瞧,似乎还大吵一架,当即就跑了。
    沈邑幸灾乐祸上前,打赌马含光这回将人惹毛,等闲哄不回头。
    伍雀磬自那刻开启对马含光冷战,对方说一她做二,说往东她必向西。马含光却再不强求,两次教而不听,他索性放任不管了,反倒是与孔玎颜接触愈频,简直快出双入对。
    此次孔玎颜回庄是沈邑行事上的疏漏,他本不该于东越多逗留,但接少主是一方面,万极宫出了内鬼,于东越的调查未毕,这才是沈邑此行的正经事。
    伍雀磬迫于孔玎颜的不乐意,也被阻于琳琅庄。她本身不是乖乖听话的,自己人被动了,马含光身上无孔可入,自然要去孔玎颜身边钻营。
    孔玎颜闺房她是日日去的,唤着姐姐,替沈邑做着说客,她在的时候马含光自然不在,因此恨不能黏在孔玎颜身上。
    孔玎颜对她很是瞧不上,对万极宫也瞧不上,好好的正派人,就因有个四处留情且无法选择的生父,就倒投魔道,岂止是黑白不分,简直是数典忘祖。
    伍雀磬并不爱看她的脸,却回回都陪她上妆,不知怎么的,见那原不强势的五官轮廓因多一层外物瞬间变得大为不同,心理上就有种自虐的痛快。见孔玎颜将胭脂水粉一样样摆在桌上,都是伍雀磬未尝得见的,她一开始觉得稀罕,甚至有些着迷,手伸上去,却听人于耳边道:“青竹门那种小门派自是没见过这些,且莫怕,待你回了万极,金山银山都有你的。你不就为了这个来争坐这少主之位,当真可悲啊,中原武林若都是你这般后生,万极明日的风头只会比今日更盛。”
    伍雀磬闻言蜷回手,脸都憋得通红,无怪对方会错意,当她是自觉羞愧。
    她的确羞,像个未经世面的乡里人,竟然想去碰人家山庄大小姐的眉墨与口脂。伍雀磬待不下去,匆匆便退出了房,哪知一出门就见到了正上门的马含光。
    对方向她略施一礼。“你还认得我么?”伍雀磬问。
    马含光越过她才回头:“安分些,少生事。”
    这话说得当真理直气壮,伍雀磬冷笑:“同是少主,若是孔玎颜,此刻该回问你:你算什么,是个什么东西?而我呢,你是否想问我是个什么东西?”
    马含光皱眉,不言,也未觉出辩解的必要。
    伍雀磬将哭的模样,一跑老远。马含光望她背影,竟生出几分无可奈何。他原是想说:并非任何事都要争上一争,有些她有的东西你并没有。但伍雀磬跑得快,马含光略叹了声,想来这话说还不如不说。
    伍雀磬后来问沈邑:“你说孔玎颜好看么?”
    沈邑答自是不差,然而论天生的媚骨,实话说,并不及廖菡枝这含苞枝头的来日盛放。
    伍雀磬嘲他:“你会骨相么,还是会算命,别拿来日安慰我。再说她长得不好,马密使也欢喜。”
    沈邑道:“若有心把人抢回来,怎不面对面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日日的愁肠百结也无用啊小少主。”
    “才不,凭何我去向他低头,他就不能自降一次身价来劝我?这回也不拿我当回事,次次都不拿我当回事,总有一日我要让他后悔。”
    沈邑叹:“女子难惹,这小一号的女子也惹不起。”
    沈邑的口风当然不能代替马含光心中的意向,更何况沈邑的话能听几分真,伍雀磬半点也不肯定。可马含光至今为止并未表现出将她放弃的意向,伍雀磬做这个少主本身的目的也不纯,唯有硬忍。
    琳琅庄待了两日,她这晚实在闷极,便瞒过沈邑,一个人晃去了百花坪,后又途经了七彩池。
    七彩池色泽缤纷的确超出她任何想象,她从未见过这类奇景,便忍不住上前细看。
    蹲在池水旁,手伸入其中还有些灼热,薄有氤氲的水比她想象中深,且本身并无颜色,是池底红绿掺杂的岩块,成就了那些艳丽。
    她正研究,便听闻身后林中传出了脚步,还伴着交谈。
    是马含光的声音,伍雀磬听觉未被对方刻意训练,但很显然,无论马含光如何训练其它四感,都别与一个曾经的瞎子去比她双耳的敏锐。
    这敏锐,甚至能先于被马含光察觉。
    马含光走出林中,月色染道,面前七色彩池水汽缭绕,雾雾蒙蒙,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的好去处。
    “少主要我完成的条件我都已照做,不知可否与我返回分坛?”
    他身后,孔玎颜款步前行,彩岩上被月色打出条倩影,随她靠近,暗香飘浮,清幽撩人。
    “我今日才听闻马密使原也是正道中人,却是为名女子叛入万极,值得么?”
    值得么……
    马含光并未答话。水上的声音,透过几层水波传入耳中已失了真切。
    伍雀磬沉在池底,依着边角,缩起身来好不被这清澈见底的池水暴露。真多亏马含光的逼迫,短时内于水底自如循环气息根本就非难事,可他没给她试过如此滚烫的水温,忽然间没进去,那感受像从小及大所有的往事统统回归脑海,很熟悉,却也因百感交集尤为痛苦。
    岸上。“……既如此,马密使再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只要琳琅庄于本次雕沙大赛上拔得头筹,我就依你回万极。”
    “少主何必强人所难?”
    “做不到么,我还当有人无所不能,还当那般强大的万极宫无所不能。”
    沉默少顷,“好。”
    伍雀磬身子乏软,慢慢就展开了蜷缩,人向更深处滑落下去。
    孔玎颜笑着告辞:“马密使莫跟来,若是被我那半个妹子瞧见,小心眼不知多么堵。她似乎不愿我霸着你,因此总来霸着我,有些烦,不过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该礼让,你说是么?”
    孔玎颜走入树林,马含光本欲离开,前行几步,却又蓦地回头,一闪身人已哗啦一声跳入那七彩池下。
    伍雀磬整个人平躺于池底,池水有火烧火燎的热力,那最近的泉眼一圈岩石都是火红,地热之力将上方的水汽烧得沸腾,勾起人最不愿记起的往事。
    马含光抱着人破水而出,上岸后一掌拍去她下腹,像那么多次他对她所做的一样。
    伍雀磬呛着吐水,约莫恢复些意识,那人冲她质问:“你做什么?疯了不成?!”声音很遥远,冰冷依旧,暴戾更甚。
    伍雀磬稍有些气力,便拼了命要推开马含光。马含光钳着她的肩,喝道:“廖菡枝!”
    “我不叫廖菡枝,我不是廖菡枝,你放开我,我——”
    马含光蓦地使力将她抱入怀中,眼前所见却再已非斑斓彩池,非水汽弥漫,而是烟雾环绕,是火山地狱。他竟然毫无征兆地被那些幻象冲花了眼,便是于那落水一刻,他克制不住地想,那么滚烫的岩浆,她的师姐,如何承受……
    伍雀磬贴着马含光衣襟恸哭,其时本身的颤抖,根本就不觉对方的惊惶。
    “没事了……”他抚她肩背,却停不下任何事,她还是哭:“马含光,我恨你……”
    他本想附和自己何尝不恨自己,却于张口的瞬间喉中滞涩,说不出任何字。
    待她哭够,他放开她,问:“你可知错?”
    伍雀磬哑不成调:“我没错!”直至将人推开,她也不曾看清他眼底的恐惧,她糊了太多泪,什么也看不清。
    马含光从未试过被人一推就倒,她推他而后跑开,他颓然坐着,水珠滑落长发,并未想过起身。
    如若,我能于那一刻赶到多好;如若,我那时陪在她身旁,该有多好……
    马含光蜷身,指间的袖刃,极深地刺入血肉。

  ☆、第50章 沙作

“你怎会应下那种事?”沈邑看不懂马含光,“雕什么沙,东越分坛可从来就没赢过那玩意一次,琳琅庄更免提,她们栽栽花倒还可以。”
    马含光纹丝不动坐于座间,半晌问:“你还不走?”
    伍雀磬那夜跑开后就闹着要回东越分坛,马含光答应了孔玎颜条件,本也该同回,但孔玎颜姑娘家收拾个行李都慢于常人,伍雀磬则闹天闹地死活不愿与马含光共处一地。沈邑只觉自己就快被这对姊妹掏尽了所有心力,无法,只得答应一早带伍雀磬先行回分舵。
    沈邑天不亮就来找马含光,马含光比以往性情忽变那时都还要缄默三分。
    “我冒昧问一句,你若不愿答便作罢。”沈邑走后又退回来,“这话我也憋了许久,今日你这副模样,可是与你那师姐有关?时隔多年,你从未忘记过她是么?”
    马含光搭在椅侧的指尖微微一动,沈邑不愿放弃:“我以为你想通了,即便事发那时也不见你如此自苦,为何时间拖得越久……”
    “我似是见到她了。”马含光突兀开口。
    沈邑闻言只觉颈后一凛,太阳未出,入窗的风都霎时变得阴嗖嗖的。“她已死了。”他劝道。
    马含光苦笑,双目深陷,一日夜后,唇边有肉眼可见业已冒头的青茬。“我自然知晓,但是近日——该说是有一段时日,我总觉得她又回来了,且不只是我臆想,连老天都把她送来我面前。”
    “马含光你魔怔了。”沈邑为他这想法心惊不已,本就是陈年往事,那木然所坐之人半点未能放开怀抱不说,竟还牵扯出如此玄幻的神怪一说。
    沈邑上前,手搭去马含光肩头,低下身试图对视其半垂双眸:“我知你不好过,当年你与你师姐同来万极,我与许多弟子都见过她。她很好,可惜命格轻,红颜薄命,但你尚活着,不能总陷在过去自寻烦恼。”
    马含光原也沉默地听着,沈邑却不知自己哪句言语出了错,这人蓦地便扬高了眼,那双血丝密布的眼夹着几分惊诧,瞪视于他。马含光的眼,原是沈邑见过最为分明的黑白二色,也不知几夜未眠,竟熬出了双瞳上一层赭赤的薄膜。细查下,全是网罗交织的鲜红粘丝,眼角与眼睑下的一圈更似浸透了血。
    那震惊并未维持太久,沈邑尚且来不及蹙眉,对方表情欠缺的脸忽而便积出笑意。初初薄淡,继而扭曲地变了形,马含光一把扫开沈邑的手,当年的师姐?红颜薄命?他倒忘了,这根本只是通鸡同鸭讲的叙旧,她是谁,谁来记得她?!
    无声笑颜终以喉中嘶哑不断的笑声做了延续,马含光垂首,如非忍耐二字,他甚至有将眼前这位生死至交碎尸万段的冲动。世上有人活着,有人死去,却还有一种人,哪怕至死都不会被人铭记。当年因马含光对伍雀磬用情已深,便是防他穿帮师门才特意安排一名“师姐”。所谓的师姐,有她存在,伍雀磬的身份就永远不会为人所察。同样的,伍雀磬曾经存在的证据,她活着的意义,除了自己,还有谁会知晓?
    她那么好,又有谁人懂?!马含光就连哀悼,就连怀念都不敢与人分享,他活得可悲,但世间又有谁敢与伍雀磬比可悲?她就那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尸骨无存,不得祭奠!每日那么多人活着那么多人去死,为何最无辜之人却偏偏落得最凄惨的下场,说天道有常,说因果报应,谁会信?谁又肯甘心屈服?!
    “你清醒点!”沈邑从未见过马含光如此,记忆中的对方向来冷静,便是痛苦也只将自己封固于漠然冰冷的表象之下,突然之间的失常,沈邑反而不知如何劝慰。
    笑声猝止,垂首之人长吁了口气,再开口时竟似一切平复:“你说她好,却不知何谓好……幼时我随我娘改嫁,是我娘于邻里乡间的笑柄,家中更无人看得上我,后遇灾荒,随便寻个什么由头就将我撇舍开。是师姐收留我,她带我上九华,她告诉我要扬名立万,自会有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我的好处。可其实我资质平庸,错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期,九华门下也只能做个守山童子,任师兄弟们百般欺凌。我不愿她失望,因此偷学武艺,终于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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