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没有换来谷底兽人的原谅。
萨瓦觉得自己有话要讲。
清了清嗓子，虎人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兽人。
“我知道，你们恨我。”虎人微微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目光炯炯：“你们觉得，我不该挑衅人类，为你们带来灾祸。但是我想请你们记起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承载这荣耀而生的兽人！！！”
谷底兽人们的眼神有些发楞，而虎人的声音却越来越洪亮：“整个蓝星大陆，百族亿万生灵，皆臣服于兽人！这是伟大的祖先通过一场场血战，最终给予我们这些子孙的宝贵财富！我们天生勇敢，无所畏惧，天生骄傲，传承荣耀！没有任何人可以俯视我们，即使比我们高大的巨人族，在兽人面前，也只能弯下腰来，证明他们的顺服！”
“而你们。”萨瓦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受了多少苦楚，但是我看见，你们向人类屈服。你们日夜劳作，换取微薄的口粮，却从不奋起，向人类夺回你们丧落的尊严！你们，不配被称为兽人。”
“我知道，你们畏惧人类的武力。因为你们失去了古老的传承，兽人的战技和法术，你们一无所知！而人类，却有强大的装甲。但是我想问，这就是你们屈服于他们的理由吗？”萨瓦近乎咆哮的问道。
“是！这就是我们屈服于他们的理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萨瓦惊讶的看去，猪人莫妮卡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鼻孔忽扇着，情绪极为激动。
莫妮卡毫不畏惧的望着虎人的眼睛，大声说道：“我们生下来，就在这片谷底！我们必须挖取蓝晶石，才能换来生存的口粮！如果有人想逃跑，第二天，我们就会看见他们的尸体，从高空抛落，摔得四分五裂！比如我的哥哥！”
眼泪从莫妮卡的眼睛中流了下来，在脏乎乎的小胖脸上，洗出了两条沟壑：“你说的什么荣誉，什么骄傲，什么勇敢，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每隔几天，就有人被饿死。如果反抗，就会有很多人被杀掉。”
萨瓦转身上前一步，逼视着莫妮卡，低低咆哮，却声震山谷：“勇敢的死去，比卑微的活着更有尊严！”
一向胆小的莫妮卡竟然毫不怯懦的对视：“那是你的选择！我们早已看够了死亡，我们宁愿卑微的活着！”
“是啊，你凭什么替我们做选择！”“我们只想安静的活着，什么荣誉，我们不懂。”“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人类，为什么要盲目的去死？”受到莫妮卡的鼓舞，越来越多的兽人开口反驳，声音越来越大：“你要逞英雄，你去好了，为什么要拖着我们送死？”“你知道刚才死了多少人吗？他们本来都可以活着！”“就是你，把灾祸带到了这里！”“你杀了四个人，还有那三个犬人，人类一定会把我们杀光的！”
“你们全部给我闭嘴！”出人意料的是，喊出这句话的，不是高大强壮的虎人，反而是脏兮兮、丑兮兮的莫妮卡。
莫妮卡像一头发怒的小老虎一样，冲了上来，挡在虎人的身前，代替他面对谷底兽人们的怒火：“你们凭什么说他？他这么强，却从来不欺压任何人，每天的口粮，他只拿很少一点！他这么大的个子，怎么能吃得饱，他身上还带着伤啊！”
莫妮卡的眼角睁的大大，愤怒望着众人：“四具强大的机甲，他一个人就能打倒，他是如此强大，却宁愿饿肚子，也不肯动你们的粮食！因为他说，我们都是他的同胞！他萨瓦的武力，绝不是用来欺负同胞的！这样的兽人，你们见过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莫妮卡转过身，望着萨瓦，丑兮兮的小脸上柔情四溢：“他一定来自和我们不同的世界！在他的世界，兽人绝不是像我们这样卑微的活着，所以他的选择并没错！”
莫妮卡的声音变小了，她静静的望着萨瓦英武的面庞，对他说：“而我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一直这样卑微的活着，我们怪你，也没错。”
莫妮卡深情望着萨瓦，脚步却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谷底兽人的群体里：“萨瓦，你走吧！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兽人！我知道，这高耸的峭壁根本困不住你，你走吧，回去你的世界，去过有尊严、有荣耀的生活，谷底的世界，不属于你。”
萨瓦一直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当这个勇猛无比的虎人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春天里的一只蝴蝶，栖上了老虎的鼻尖。
萨瓦笑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莫妮卡，我的那个世界，现在已经消失了。在今天的世界，无论是这里，还是谷外，兽人都已经失去了荣耀和尊严。但是莫妮卡，我要告诉你，还有你们这些同胞的是，兽人并非天生就是荣耀的种族，是我们祖先的鲜血和战斗，让荣耀照耀着一切兽人。”
说着，萨瓦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们的选择了，是的，你们没有错。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我们今天不去流血，不去战斗，那我们的后代，将永远永远卑微而可怜的生存下去。既然祖先的荣耀已无法护佑你我，那我的选择就是，用我的鲜血，去换取后代的光荣，去成为给予他们荣耀的祖先。”
一个犬人小心翼翼的插话：“我们知道你很强，萨瓦，但是你只有一个人，而人类你无法战胜他们的，无法战胜。”
萨瓦骄傲的微笑，缓缓道：“我们兽人有一句古老的格言，你们大概不知道，今天我告诉你们——‘纵教万刃加身，也当慨然回击！’”
萨瓦上前两步，揉了揉莫妮卡乱糟糟的头发，温暖一笑，转身而去：“跟我走，去找回荣耀，或者留在这里，安静的生活。随便你们。”
说完这句话，萨瓦已经走到了十几步外，几个年轻的兽人互相看了看，谨慎的迈出了脚步，走了几步之后，他们的脚步开始变得稳健，越走越快，像萨瓦追去。
更多的兽人，还是留在了原地。
“萨瓦！”一声尖叫，萨瓦停下脚步，却并没回头。“萨瓦！”莫妮卡的眼泪涌出了眼眶：“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嫌我丑啊？”
萨瓦回过了头，远远的、认真的看着莫妮卡，很缓慢、很用力、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啊——”莫妮卡胖乎乎的手指拽着衣角，低下头使劲尖叫了一声，当她抬起头时，满脸眼泪中，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向着萨瓦轻盈的跑去。
第九章 战技的传承（）
汉克是一个猪人，出生在谷底世界。w
与其他的兽人不同，哪怕在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汉克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他非常想知道，如果攀出这无尽的峭壁，会看见怎样的风景？
在莫妮卡的兄长决定逃出谷底世界的时候，汉克几乎已决定追随他，但他的父亲老汉克，用一记重重耳光封印了少年的野望。
从少年到青年，汉克从未再提起对谷外的向往，但这份向往从未消失。
去年冬天，老汉克死了。对于谷底世界，汉克已没有丝毫眷恋。
当萨瓦掷地有声的告诉谷底兽人，他将亲自去寻回兽人的荣耀时，汉克是第一个决定追随的人。他将这个决定用眼神告诉他的朋友：兔人哈瓦和杰奇，犬人赖特，鼠人库奇。
朋友们的眼神有激动亦有畏惧，但是最终，年轻心脏涌动的热血战胜了一切顾虑——他们决定彻底告别祖祖辈辈从不改变的活法。
这份热血是在六百米左右的峭壁上开始冷却的。
为了将几个年轻的兽人带上地面，萨瓦强行拆解了几具机甲，最终机甲的螺旋桨帮了他的大忙——这些开了锋刃的螺旋桨，其实也是机甲所使用的长刀，只是萨瓦没有给对方展示刀法的机会。
除了萨瓦，没有人能够使用这些长达两米五的巨刃，因此萨瓦只留下一把，背在背后，其余的被暴力改造为粗糙的手刃和脚爪。
机甲携带的绳网，则被还原成了坚韧的绳索，用来系住彼此，防止有人在攀登中滑落。
在一切准备完毕后，他们在其他兽人情绪复杂的注视里逐渐远去，步行五个多小时，来到一个远离村落的角落，开始尝试爬出峭壁。
前两百米很是轻松，毕竟都是壮实小伙，平常挖取蓝晶石差不多也是这高度。但是从三百米以后，每一米的上升，都让这些年轻兽人苦不堪言。
当到达差不多六百米的高度时，除了被萨瓦绑在怀里的莫妮卡，其他几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萨瓦低头看了一眼气喘如牛的兽人，暗暗叹了一口气：长期疲惫的劳作与难以果腹的食物，几乎摧毁了这些年轻人的身体。举头望望依然看不见顶的峭壁，萨瓦小心翼翼的将猪人姑娘解开，并叮嘱她死死抠住自己开凿的缝隙，这才解下背后的长刀，横移到差不多二十多米远的距离，猛然纵起，劈出一记虎牙斩。
银色刀光所至，峭壁碎石横飞，吓得汉克等人紧紧贴在石壁上不敢稍动，直到尘雾散去后，他们才震惊的张大了嘴——峭壁上被生生切出一道宽达五米、深近两米，高两米多的“休息区”
萨瓦先将莫妮卡抱入这条休息区，又扯动绳索，将汉克等人一一提了上来。看着瘫软在地上拼命喘气的年轻人，萨瓦怜悯的摇摇头，从胸口摸出几个扁纸包，一一分给众人。
“萨瓦大人，这是什么？”汉克看了看印刷着精美图案的纸包，不由好奇问道——自从跟随萨瓦离开以来，除了莫妮卡之外，所有年轻兽人都对萨瓦使用上尊称。
萨瓦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吃的吧，从几个人类身上找到的。”
听见是食物，兽人们不禁大咽口水，急不可耐的撕开纸包，大嚼起来，
莫妮卡狠狠咬了一块使劲咀嚼，美妙的气息顿时迷住了每颗味蕾，猪人女孩惊喜的叫道：“萨瓦萨瓦，这个东西好香甜好好吃啊！”其他兽人也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唔唔的赞同声，满满的食物塞在嘴里，连话也讲不清楚。
萨瓦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食物，一边暗自警觉：看来这一万年，这世界的变化远超自己的想象，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往机甲里一钻，便足以和自己交手，连随身的食物也如此精美。一万年前，即使是人类的国王，也吃不上如此美味的食物啊。
兽人未来的道路，或许比想象中还要艰难想到这里，萨瓦开口道：“喂，这峭壁不知还有多高，以你们几个的体力，恐怕没有爬上去的机会。”
大家顿时白了脸，犬人赖特吞了口唾沫，紧张的问道：“萨瓦大人，您是打算抛弃我们这些累赘吗？”其他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萨瓦，神情紧张，显然都不想被抛下。
萨瓦一笑：“小伙子们，对于兽人而言，战友永远不会是累赘。只是，我想你们需要得到一些教导，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这下连莫妮卡都精神起来，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汉克不敢置信的问道：“您是说，您会、您会教导我们？让我们变得和你一样强大？”
萨瓦哈哈大笑：“哈哈哈，年轻人，想像我一样强大，你们得准备吃无数苦头！现在我只是打算教会你们一些战技，唤醒蕴藏在你们血脉中的力量。”
“战技？那是什么？”年轻的兽人们迷糊了。
萨瓦伸出一根手指：“我们兽人一族有无数血脉，每个血脉都有独门的战技，学会战技，不仅可以用于战场杀敌，更能唤醒各个血脉真正的力量！譬如你——”
萨瓦一直汉克：“作为猪人，有好几项猪人专属的战技可以学习，根据你掌握水准的不同，会激活不同阶位的血脉力量，大幅度提升基本身体素质。”
“萨瓦大人！”最胆小的鼠人库奇也忍不住开了口：“刚才你劈开峭壁这一下，也是战技吗？”
萨瓦点头道：“是的，那一招叫做‘虎牙斩’，是我们虎人的专属战技。威力很大，但是非常消耗魂力，以我现在的水平，最多连续使用五次，就会耗尽所有魂力。”
“魂力？那是什么？”莫妮卡好奇的问道。
萨瓦答道：“魂力是灵魂的力量，也是兽人战士力量的本源，唤醒它，培养它，会让你越来越强大。配合特别的使用方法，就是兽人各脉不同的战技。”
库奇赶紧追问道：“如果我们掌握了魂力，你的那招虎牙斩，我们也可以使用吗？”
萨瓦眼里透出笑意，像看一个还没会走就像跑起来的小孩，点头道：“当然可以，譬如我就会使用许多血脉的独特战技！但是作为初学者，只有从各自血脉的战技入手，才最容易唤醒魂力。”
库奇紧张道：“我们鼠人，也有自己的战技吗？”哈瓦、杰奇也赶紧问道：“我们呢？我们兔人也有吗？”犬人赖特舔舔嘴唇，似乎也打算追问这个问题。
萨瓦点头笑道：“所有的兽人血脉，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技！鼠人、兔人，犬人全部不例外。”
接着，萨瓦开始向热血再次沸腾的年轻兽人们，详细讲解起一项项血脉战技作为兽人诸脉秘典的守护者，萨不仅需要强悍的战力，更需要在某些时刻负责战技的传承。对于汉克等人而言，他们并不知道获得萨瓦的亲自教导是何等的运气——也许各血脉的巅峰强者，对自身血脉战技的理解与诠释，都难以与萨瓦比肩。
数小时后。
猪人姑娘轻轻扯了扯萨瓦的衣角，萨瓦回头看着他，莫妮卡小心翼翼的说道：“萨瓦，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好像又饿了。”
萨瓦一笑，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香肠，递给莫妮卡。
莫妮卡双眼一亮，接过香肠正要啃，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头望着萨瓦：“我们一人吃一半好不好？”
萨瓦哈哈一笑，使劲揉了揉莫妮卡稻草一样的头发：“自己吃掉吧，我就算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看莫妮卡还有谦让的意思，萨瓦干脆夺过香肠，直接塞进了莫妮卡嘴里。
莫妮卡吃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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