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当年你走之后的事,陛下不愿说,是怕你担心。但如今,老奴却不得不说。”
凤于飞看向他,双唇微微紧抿,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内侍总管咬着牙,强忍着眼中的泪花道:“当年公主离开,那人大怒,陛下为了让他息怒,不得不派人去追杀公主和木公子。而后,却久久没有消息,那人气急之下,一掌震碎了陛下的经脉,废掉陛下一身灵气修为,还狂言要屠城泄愤。好在关键时候,他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才突然离去,避免我郦国逃过一劫。而陛下重伤奄奄一息,全靠了宫中紫境护法,还有药塔的娄大师全力相救,才能保住性命,但从此身体每况愈下,药石难医。公主啊,你可不要再怪陛下了,陛下也有陛下的苦衷!”
从凤澜的宫殿中走出,凤于飞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破,血腥味渗透到她嘴里,她却浑然不觉。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居然差点死掉,而且是因为她!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将他对父皇所做的一切,都讨回来!
凤于飞的眸光坚定了几分,当年那个气势如虹的大公主真正的回来了!
……
焕都,城外。
凤于归与凤于飞各自骑在马上,身后跟着的是郦国的礼官还有仪仗队。
凤于归不屑的看了凤于飞一眼,冷哼:“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如今,我还要与你一同在此迎接秦国使团。”
凤于飞却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样的反应,让凤于归眸光一冷,脸色骤降,十分难看。“凤于飞,你不要仗着有父皇撑腰就如此得意。我告诉你,郦国的储君之位,只能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凤于飞讥笑:“何来自信?”
“你!”凤于归恨声道:“我告诉你,这次父皇邀请各国使团前来,就是为了宣布储君之位归属。你已离开十年,你以为还有人会记得你么?而我不同,我是郦国皇室中最出色的皇子,前来的使团,一定会认为我才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最出色?”凤于飞冷声嘲讽:“我国最出色的皇子居然因为盗窃之罪被药塔逐出?这样的出色,我国还真是不想要,丢不起这人。”
“你不要胡说!那是诬蔑!是有人妒忌我,才刻意诬蔑的!我已经向父皇解释清楚此事经过,你少拿这件事来揶揄我!”凤于归恼羞成怒,差一点就要动手。
这件事,可以说是他一生中的耻辱,洗都洗不掉!
凤于归的话,让凤于飞心中更加讥讽。不过,她没有再与他争辩,而是意味不明的笑道:“你真那么肯定,各国的使团会在父皇面前举荐你?”
“那是当然!”凤于归自信满满。
凤于飞却笑道:“可是,我却知道,有一国绝对不会支持你。”
凤于归眸色一冷,五官微微扭曲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的话有那么难理解么?”凤于飞再次冲他笑了笑。
“哪一国?”凤于归声音冷冽的道。
凤于飞却无视一笑,骑马向前了几步:“很快你就会知道。”
‘如今慕轻歌名声如此响亮,秦国虽遭逢巨变,却丝毫不损国威,反而只增不减。有秦国的全力相助,如今的屠国又以秦国马首是瞻,即便你得到了虞国与巴国的支持又如何?最多也就是打个平手罢了。’凤于飞在心中冷笑不已。
可笑的是,凤于归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她实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等他看到秦国使团的领队是与他有过节的人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让她等多久,在官道尽头,就缓缓出现一支几千人的队伍。
高高举起的旗帜上,印有‘秦’字,也印有‘慕’字帅旗。
为首一人,红衣妖娆银甲裹身,气质出众,威风凛凛,英姿飒爽。还未靠近,就能脱颖而出。
在她与身后五百黑甲卫队身下,骑着的是焱马灵兽。
在他们之后,更是有一千仗队,两千骑兵,车马延绵,气势雄雄。
“秦国使团到了。”迎接的礼官中,有人道。
凤于归立即收敛心中愤怒情绪,抬眸看去。
当他看到慕字帅旗时,微微蹙眉,心中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个慕字,让他想起了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
当秦国的队伍渐渐走进,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睛时,为首那绝艳之人,让他双眸猛地一缩,心中震惊无比。
‘怎么会是他!’凤于归死都不会忘记的一张脸,居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耳边,突然传来凤于飞揶揄讽刺的声音:“怎么?三皇子与人结怨时,都不曾打听清楚对方背景么?”
这句话,让凤于归猛地回头,一双眼中满是戾气,他看向凤于飞问道:“他是谁!”
凤于飞却笑得戏谑:“他?三皇弟看不见上面的帅旗?在秦国,能挂上慕字帅旗的人,还能有谁?”
凤于归倒抽了口凉气,“秦国慕府,他是慕府的小爵爷!”那个凭一己之力,搅动秦国风云,把秦皇室杀得没剩几个的小爵爷?那个打得屠国从此俯首称臣,不敢忤逆的小爵爷?那个在前不久前,怒斩紫境绝世强者,当众凌迟秦国皇帝的小爵爷?
几乎每一个关于慕府小爵爷的传说,在凤于归的脑海中出现一次,他的心就沉了几分。
他怎么也想不到,慕歌就是慕轻歌,就是秦国的慕小爵爷!
若是他早就知道,拉拢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处处与她作对?
当凤于归看到慕轻歌那张绝美得雌雄莫辩的脸,越来越近时,他突然间又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慕轻歌一身轻甲,骑着黑焱走到凤于飞与凤于归面前,她看向凤于归惨白难看的脸,突然一笑,玩味的道:“三殿下,好久不见。”
一句简单的话,将凤于归心中的妄想打碎!
他多希望,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与慕歌长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
凤于归脸颊肌肉不断抽动,阴沉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失常,让礼官暗中着急,只好看向大公主凤于飞。
凤于飞神态正常,看向慕轻歌的眼神中不卑不亢,带着国之风范:“久仰慕小爵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爵爷一路辛苦,先随于飞前去驿馆休息吧。”
这一幕,看得礼官连连点头。
慕轻歌的眼神从凤于归身上移到凤于飞身上,同样带着清浅的笑意道:“有劳大公主带路。”
顺利接到秦国使团,两支队伍合并一处,向郦国给各国设立的驿馆而去。
路上,凤于归忍不住拉住凤于飞的缰绳,低声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与他的事?”
凤于飞轻蔑一笑,并不回答。只是道:“三皇弟若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强行留下,不免会怠慢了客人。”
她的话刚一说完,不待凤于归反驳,就听到随队的礼官道:“大公主说的是,三殿下若是身体不适,不如先走吧。秦国如今气势滔天,的确不易得罪。”
凤于归面色阴沉不定,如刀的眼神在凤于飞与礼官身上来回游走,最后,重重哼了一声,才掉转马头离开。
此时此刻,他的确不想与慕轻歌相处,不如先离去,与幕僚商讨对策。
现在,凤于归已经明白了之前凤于飞的话中含义。她所说的,有一国不会站在他这边,指的就是秦国吧!
……
在凤于归去找他的幕僚商讨对策的时候,凤于飞已经带着慕轻歌来到了秦国的驿馆。
屏退左右后,凤于飞与慕轻歌坐在了一起。
凤于飞亲自给慕轻歌倒了杯茶后,柔声道:“真想不到,你会亲自过来。”
慕轻歌端起茶杯,在鼻前亲嗅了几下,笑道:“怎么?我以为你早应该想到才是。”她来,可是来讨债的。
“秦国诸事繁多,我以为……”凤于飞咬唇道。
慕轻歌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显得慵懒至极:“秦国的事,自有秦国的皇帝处理,我清闲得很。”
“秦国已经立了新皇?”凤于飞诧异的道。
慕轻歌几不可查的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秦国死了一个皇帝,自然要有人顶上去。”
听到她那无比随意的话,凤于飞无语的摇头:“天底下,能把君主说得如同普通人般的,也只有你了。”
慕轻歌撇撇嘴。她并不觉得皇帝有何特殊,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罢了。
“那是何人登基为皇?”凤于飞好奇问道。
“秦瑾辰。”慕轻歌随意的道。
反正,之后新皇登基的国书就会送到各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曾经的摄政王?”凤于飞更加诧异了,她抿了抿唇,犹豫的道:“可是,我听说摄政王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好。”
“如今好了。”慕轻歌简短的答道。
凤于飞顿时眼中一亮,站了起来,激动的道:“是小爵爷出手了是吗?秦皇传闻自小便体质羸弱,经脉脆弱,如今小爵爷能将他治好,只能说明小爵爷手段通天。于飞有不情之请,还请小爵爷答应我。”
说完,她就跪了下去。
似乎,她这个郦国的大公主,在慕轻歌面前,与幼荷、花月他们并无分别。
慕轻歌抬眸看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我父皇。”凤于飞仰起头,好看的眸中泛起一层雾气。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将那日与凤澜的谈话,还有之后内侍总管的话,都一一说了出来。
“父皇是受我连累才会如此,我不能看着不管。小爵爷若是能出手相助,于飞从此将对小爵爷惟命是从。”凤于飞深深的俯身下去。
慕轻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起来吧。”
凤于飞依言站了起来,只是眼中依旧带着乞求之意。
慕轻歌指向身边的椅子:“坐。”
凤于飞按照慕轻歌的指示坐下,刚坐下,就有一个瓷瓶落到她双膝之间。
她低头一看,眼中迸发出惊喜。
“这里面的丹药能够固本培元,你先拿去给凤澜吃下,等我们的事情办妥之后,我再看看他是什么情况。”慕轻歌道。
凤于飞点头,将瓷瓶贴身放好。
“如今郦国是什么情况。”慕轻歌问道。
凤于飞将郦国形式仔细说了出来:“……我能感觉得到,父皇心中是属意我继承储君之位,也感觉得到他对凤于归多有不满。可是,因为凤于归的势力不小,而我又离宫多年,他需要有一个更好的理由。又或者说,我身上需要有更大的筹码,让郦国群臣无话可说。”
“所以,凤澜弄了这么个五国盛会?”慕轻歌眸光轻闪。
凤于飞点点头:“父皇或许想要看看,在五国盛会中,面对外来压力,国内有多少人支持凤于归。我了解父皇,他若是立下储君,就会替储君扫荡一切障碍,哪怕是手段过于狠戾,哪怕是背负骂名。”
“好,我知道了。”慕轻歌淡淡的答道。
“你打算如何做?”凤于飞问道。
慕轻歌却不打算解释:“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不过……”她话题突然一转,道:“木易的事,倒是让我产生了几分兴趣。”
“小爵爷察觉到了什么?”凤于飞紧张的问。
慕轻歌眯起双眼,缓缓的道:“你说,当时那人本想要杀了你父皇,而且还要屠城,却突然间改变了主意离开了。又说,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仔细推算下来,与木易消失的时间相差不多?”
凤于飞点点头。
她心中狂跳不止,有一种感觉,似乎慕轻歌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若如此,我们可以假设,令那人改变主意的,就是木易本身。或许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让他们互相之间可以感应到对方。所以,木易来到临川界,那人才会追了下来。而他发现木易离开后,便立即走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想不明白……”慕轻歌几不可查的缓缓摇头,皱眉道。
“什么事?”凤于飞急切的问。
慕轻歌手指轻搓着下巴,“到底他与木易间有什么联系,让他一刻都等不了,甚至改变了自己之前的决定。”
凤于飞沉默下来,身上的气息被淡淡的哀愁缠绕。
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慕轻歌眸光一闪,笑道:“这个答案,估计要找到木易才能知道了。”
凤于飞勉强笑着:“是啊。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
“你已经等了十年,又还有什么是等不下去的?”慕轻歌笑道。
凤于飞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眸光坚定的道:“不错。我已经等了十年,再等十年又有何妨?”
将心中情绪稳定下来,凤于飞又恢复了她郦国大公主的高贵。
她对慕轻歌道:“今明两日,各国使团都会到达。明晚父皇将会在宫中设立晚宴,为各国使团接风,若不出我所料,父皇也会在宴会上隐晦提及这次立储之事。”
“嗯,早些解决也好。”慕轻歌点头道。她虽然闲,但时间不多。向凤于归讨了债后,她还要赶回秦国,之后就到了出发去沐城与药塔众人会和的日子。
“你坐上储君之位那一日,我要凤于归的命。”慕轻歌突然道。
凤于飞笑道:“这本就是我们说好的。他的命归你,而他母亲的命则归我。”
慕轻歌抬眸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两日时间,慕轻歌都安然的坐在驿馆之中,闭门谢客。
期间,凤于归来递过两次拜帖,似乎想要缓和与她的关系。不过,慕轻歌已经没有兴趣与他虚与委蛇,所以索性不见。
两日间,如同凤于飞所说,其他国家的使团也先后到达。
屠国,虞国,还有巴国。
加上最先到的秦国,四个国家分别在四个驿馆,虽都在驿馆区,却相隔甚远,彼此间都没有见面。
很快,皇宫离就传来了宫廷晚宴的邀请。
手中把玩着圣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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