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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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剑- 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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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载看着他摇了摇头,眼中已有苦涩之意:“龙本该飞腾于九天之上,这一卦可不怎么吉利啊。”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背弃自己的道。对此,如晦心中已有准备。”

    “哪怕像王莽那样遗臭万年、遭人唾骂?”

    “王莽死时仍着帝服,正冠而坐,立敌前方——纵然是死,他也从没有后悔过,我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张如晦已然起身,“况且王莽的行为被否认了,先生不也一样没有否认他的理想么?”

    张载摇头道:“可人终归是要活在现实中的……”

    “不错,所以王莽的失败还有一条原因:他破坏了当时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张如晦紧跟着说道,“我所作所为已经开始触及那些真相,所以那些人怕了,他们怕我查出他们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一帮只会阴私构陷的腌臜货。

    “先生不也说过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表面看上去歌舞升平,实则千疮百孔,内力无数鼠辈蠢蠢欲动,先生的太平难道就是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的太平么?遇到这种事就要避让,山不转水转,路不走人走。转的多了,自己的立身之本又在何处呢?——给我起!”

    伴随着张如晦的话音落定,两人身周的麦田同时齐齐一震,土地同时拱起半丈来高。张如晦身后的麦地又左右一分,自动化成了丈余宽窄的通道。在那两片金黄色的的麦地之间,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是行的端做得正,按照我所求的正道一路走下去。只要我比谁都正,比谁都直,就没有人可以击败我!”

    意动则气行,张如晦使出了这一手,确然已经悟透了土行的道理。依张载之前所说,确实也已经没有了留他的道理。最终,张载叹了口气,口气里满是悲怆之意:“果然是年少有为……老头子白费了这么多唇舌,结果反倒是你自己给想通了,顺带还好好教育了老头子一通……可笑老头子白活了一把年纪,处事太多,只知圆滑,确实是连自己的根本都有些忘掉了。”

    张如晦连忙俯首道:“如晦惶恐,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通了。”

    “哦?”张载语气间深有迷惑之意。

    “叫我不要怀疑自己,这是家姐说的,我只不过比起信任我自己更要信任家姐罢了。”

    听到张如晦这样说,张载的身体猛的一震,面色几度变化,眼中也放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来——当然,这样的变化仅有短短一瞬,而张如晦也未曾以耳代眼窥视张载,自然也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变化。

    “好叫先生得知,其实如晦方才也想过了。若是我托庇于先生门下,固然可以避祸,但那些人又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原有的证据又被掩盖成了什么地步。所以如晦此行义不容辞,还望先生谅解。”

    张如晦这样说倒也是为了让张载更能理解他的作法,谁知道张载真的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似的,甚至连身形看起来都有些佝偻。他只对着张如晦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自行离去。张如晦倒也不矫情,又对着这位可敬的老人深深一拜后才沿着方才开出的道路大步走去。

    “为天地立心……为天地立心……”张载默默地咀嚼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这四句话,好似也回到了自己昔日身体依然康健的时光,只是没过半晌,他猛的就从追忆中警醒过来,“哎呦,我的田……这小子……”

    “老匹夫说什么呢!”一个十足清脆的女声立刻就从一旁的麦地中传了出来,紧跟着一名提着托天叉的少女就从麦地中钻了出来,用叉指着张载喊道。她这一钻倒是不要紧,紧跟着从麦地里呼啦啦的钻出来了整整十几号人,外貌从十几到二十几不一而足,全是女性这一点倒是相同的。

    ——而被众星捧月一般拥在正中的少女,正是被张如晦留在太尉府上的楼心月。

    “退下,不得对先生无礼。”楼心月这样说后,那名少女才有些悻悻的收回了兵器,随后楼心月对张载道了个万福,“先生莫怪,我们这样做也只是奉尊主之命行事。现下公子已经离开,我等自然退去。”

    张载苦笑着摇头——这次他是真苦笑:“将近一半盯住我关学一门老小,另外一半就等着围攻我老头子,一旦有异动直接动手——你们东昆仑二十八星宿几近倾巢出动,要不是老头子方才听到那小子说的话,还真是不明白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楼心月轻轻摇了摇头:“纵然先生几十年前和佛国对阵时就已经身受重伤,却也是一代宗师,我等自然要小心应对。别的不说,真要是打起来,我这些妹妹们不结阵怎么可能是先生的对手?”

    张载的眼神瞬间就犀利了起来,周身更是气息流转,一股空寂玄奥的气息顿时就遍布全身,甚至周围的田地也尽数被笼罩入其中:“那你呢?曾经五度惑乱人间的……”

    “张子厚!你以为我真不敢灭你满门?”楼心月的声音却更快一步的传了出来,随着她这一声传出,一声凤鸣刹那间响彻九天。一只九首五彩的凤凰振翅而起,又伴随着无数符纸化成一道流光落下,融入了楼心月手中一面不知何时拿出的玉石琵琶中。周围那十几名少女同时抄出各式法宝兵器,更有不少瞬间生出利爪鸟翅兽尾,明显皆是非人之属。

    楼心月的身后更是同时窜出九条金色巨尾,白色的末端在空中上下浮动,竟将所有人都围在了其中;那面琵琶上也是五彩光影山东,在楼心月的身后依旧幻化出那只九首凤凰,和楼心月的九条巨尾遥相映衬。

    “有名有姓的大儒我杀的多了,生而神灵的圣人的心也不是没吃过,倒是大儒的心肝还没吃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楼心月的那一对金眸中已经隐隐有金色的火焰在跳动,舌尖轻轻在唇边一抹,看得人欲血脉贲张——只不过语调和其中的含义就多少令人不寒而栗了。

    两人相持片刻,楼心月寸步不让,张载的气势却是渐渐地弱了下去。最后他无奈的苦笑一声,颓然的说道:“罢了罢了,谁让形势比人强呢?老头子的家人门人全在你们手里,还望高抬贵手,放了他们。”

    “咦?先生说的哪里的话?我们有要对先生的家人门人怎么样吗?”楼心月瞪大了眼睛,一副纯洁无暇不明所以的样子,方才的异象也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尊主早就说过啦,对先生一定要以礼相待,万万不可失了礼数——你们说,是么?”

    “对啊对啊,我们怎么可能对先生怎么样嘛?”

    “就是,我们这点微末伎俩,哪里会是横渠先生的对手啊?”

    “只要公子安全离开就好,这可是尊主说的。”

    一帮娘儿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个没完,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把张载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明知道这群人做了什么,可对方就硬是装傻充愣,又拿捏着自己的短处,打还打不赢,张载不低头认输还能如何?

    不过张载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家公子刚才还说要行正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和正道不怎么沾得上边吧?”

    “公子要行正道,我们这些人自然也就只能暗中帮衬帮衬喽。”说着,楼心月就转过身去,对着其他少女问道,“哎,你们说,咱们要是把方才公子说的话转述给尊主,尊主能高兴多长时间?”

    “至少三天三夜吧?”

    “少了,我觉得起码五天。”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许叫我学打鸣!”

    “诶?为什么啊?你不是昴日鸡么?”

    “那只不过是个假名,我又不是鸡!就算真是,哪里听说过有牝鸡司晨……啊啊啊,错了错了,姐姐我错了!”

    一行人自顾自的就走出了麦田,不知朝着哪里去了。听着她们渐渐消失不见的声音,张载仰面向天,蓦地长笑了一声,一挥手后田地先是消失不见。随后他跨出一步,整个人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11章 追杀() 
秦岭山下,绿荫环绕,人烟稀少。原本这等地界应当是道士们修炼的绝佳地界,奈何太平道国一反千年旧态,道观多依靠州府城池而建,修建还需要道国的批文。于是原本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是人迹罕至,并无什么不同。

    一个人头忽的从道旁的树冠上钻了出来,朝着路上瞅了几眼,又迅速的钻了回去。他才刚一钻回去,一只手掌就从旁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头:“卢四哥,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这只手掌的主人约莫十*岁模样,被他抓住的人也不过二三十岁样子。听到他这般急不可耐,那位卢四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钟兄弟,且先不论消息是否属实,我们蹲点逮人就跟打猎一样,须得有耐心。你平常打猎难不成就是这般急吼吼冲出去找猎物么?”

    听到四哥这样问,钟兄弟立刻兴奋的说道:“对啊,我平常就是这么干的!”

    卢姓男子重重一拍额头。鹰爪这种功夫属于擒拿技,本身就是公门中人所发明的,所以器械也以长刀、铁尺为主——可这位钟兄弟倒好,最擅长的兵刃是一根大铁棍。他的性子自然也就跟他使得兵器一样,冲劲十足。

    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原本张如晦逃出了长安,对于武德司来说已经属于可管可不管的范畴,毕竟武德司主管的是长安城内的一应事宜。司内的弟兄们自然也分成了两派,各执一词。一边觉得此事到此为止,没必要费那么大工夫去和张如晦死磕,移交给刑部即可。另一边则是坚持要抓张如晦归案,偌大的一个武德司被一个人就整的鸡飞狗跳,决不能丢这个人。

    最后这场争执被现任的武德使“山西雁”徐良给压了下去,直接移交给了刑部,此事也理应作罢。谁知道这位钟林钟兄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当时被张如晦作法困在了石牢中一夜之久,可以说动也动不得看也看不到。决议下来后他便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长安,抄着家伙孤身一人上路去抓张如晦。

    那夜中武德司的诸位高手多多少少都有和张如晦交手过,钟林功夫虽然不错,可真要打起来铁定不是张如晦的对手。事已至此,就算不抓张如晦那也得把钟林先给劝回来——于是武德司只留下维持日常治安的人手,其余人等几近倾巢而出,先在渭河边上追上了钟林,得知后者一路追踪寻迹追到了渭河边上。

    既然张如晦已经借水遁走,再追上的可能性也就没多少了。武德司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谁知道这时候却传来了消息,说有人瞅见了张如晦的行踪,他从渭河沿岸上岸,要经由横渠南下躲入秦岭。秦岭西起昆仑,东到大别,一旦遁入其中真的就如龙入大海,再无踪迹。钟林当即就又第一个拎着铁棍朝赶了过来,要抢在张如晦进秦岭前拦下他。

    结果众人一到横渠才知道,王家日前已经发下了悬赏,只要能拿下张如晦,生死不论,金银法宝道书任君挑选。结果好好地一个横渠被整的是乌烟瘴气,不知多少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士都聚集在了这座本以横渠书院闻名于世的镇子上。

    且先不论这条消息是怎么出来的、又是谁人传出来的,横渠可是儒门宗师张载的居所,这条消息不管真假都是居心叵测。武德司众人既然已经趟入了这场浑水,现身在了那些昔日的老朋友们眼中,再想抽身也难。

    于是乎众人就在山脚下预先埋伏上,一来是不和那些人聚在一处,免得发生冲突。二来就是看看真假,倘若是真能抓到张如晦是最好,不能也好交差;要是假的那也得协助治安,总不能让镇子就这么乱下去。

    啥?你说为什么不直接禀报横渠先生请他老人家裁决?别闹了,张载都已经归隐数十年,为这点事还要去麻烦他一个地仙出面,还是儒门的,大家伙的脸还要不要了?

    好在那些人也知道张载的厉害,横渠书院那些书生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尽管镇上嘈杂了些,真敢干出什么事的人……下场就别问了吧。

    “所以你那么干也就是抓几头人熊,打几头野猪,真正打猎那始终得……钟兄弟?钟兄弟?”卢姓男子看钟林有些两眼愣神,连忙唤了他两声,却没叫回神来。他回头朝着钟林的视线看了过去,嘴巴也不由自主的张的老大。

    只见那条土路上此时是尘土飞扬,一道黄烟正朝着自己这边滚滚而来。其后烟尘中人影若隐若现,影影幢幢不下百人,又有各色光焰迭出,喊杀声更是震天也似:“休走了张如晦!捉拿张如晦!”

    对于这一切,被好几百号人在屁股后面抄着家伙追杀的张如晦也是一头雾水。他在离开了张载的田地后就朝着有人烟的方向走去,谁知道刚一走进横渠,迎面就是十几号大汉朝着朴刀杆棒朝自己杀了过来。这些人的功夫在张如晦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可在他用剑鞘连续打翻了二十来号人后却发现要围攻追杀自己的足足有几百号人,其中不乏术士方士甚至是道士一流。

    这么多号人,就算张如晦心一横决心要大开杀戒也得杀上半天。加上这里是横渠,张如晦方才才得了张载的指点,总不好让这里见血。两厢一比较,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干嘛了。

    张如晦想不杀人还要击败对方,这个肯定是有难度的,但一心要跑能追上他的可真是不多。先天武者一旦全力开跑堪称是快若奔马,弱点的弩箭都没办法比的上。几百号人没两下子就都被张如晦落在了身后,只有擅长疾行的数十人和些许有坐骑的人尚且能追上他的步子,可那些人又不甘心平白放跑了这么大一个机缘,也就跟着尘土紧紧地追了上来。

    所以才有了武德司众人眼中这般宏大的景象。

    “快,放鸣镝……”卢姓男子尚未来得及下令,钟林就已经兴奋的抄着铁棍冲了出去,连背上的弓箭都不顾了。卢姓男子苦笑一声,自己将指头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同时右手一支袖箭劈手就朝着天上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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