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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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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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难不成陆遥将沈劲喝骂一番:你们惹了大麻烦,就算不死也要褪层皮;就算新蔡王饶了你们,越石公也饶不了你们?

    陆遥冷着脸,一言不发。

    却听得胡六娘笑道:“说起来……真得谢谢丁渺将军,你可干了我一直想干的事。打得真好!真痛快!”她是绿林出身,对朝廷高官大吏全都没有半点好感。听说丁渺的行为之后,唯有她毫无压力。

    楚鲲嘿嘿冷笑道:“大晋立国垂四十载,能够亲手痛揍一顿宗室亲王的,丁将军你可是独一份儿。可惜当时我不在场,未能亲眼看看这厮的丑态、未能给他几拳、踢他几脚!”楚鲲也是并州军的余部,在箕城整军时投入陆遥麾下的。司马腾这厮颟顸无能、畏敌如虎,坐视数万并州军袍泽血洒疆场,自家却挟裹人众逃亡邺城。但凡是经历过大陵惨败的并州军将士,都对司马腾绝无半点好感。

    “嗯……没错!”即便在昏暗的灯火下,也能看见散坐在监牢各处的并州军旧部们心有戚戚焉,一齐点头。左右都已被投入大牢,大家的胆子反倒是放大了许多。

    有人骂骂咧咧的抱怨:“要是我在啊,下手也得再狠几分,务必要让司马腾那厮吃尽苦头,也好为并州军的弟兄们出口恶气……丁将军,莫非你在女人身上耗尽了力气?既然司马腾还有jing神召集部下擒拿我们,看来你下手还是软了点。”

    “我呸!”丁渺悻悻然:“老子当真下手,那司马腾早就死了。只不过丁某人念着朝廷体统,手下留情饶他小命……谁料这厮居然恩将仇报,实在是过份的很。”

    你丁文浩下手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吧?那时候你哪可能想过什么朝廷体统?再者说了,恩将仇报又是怎么个想法?难道新蔡王挨了你一顿痛殴之后,还得拜谢恩情?众人不禁大摇其头,都道丁文浩被新蔡王的护卫修理得太惨,脑子糊了。

    于是顿时有人嘲笑道:“丁将军,你真是顾念朝廷体统的有德之人。若是阁下能往洛阳去顾念朝廷体统,岂不要将那些皇帝老儿、宗亲王爷一路痛打过来?”

    “该打!”丁瑾平时话语不多,却突然嗡声嗡气地道:“那些朝廷宗室只知道争权夺利,没一个将民生疾苦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他们肆意妄为,将大好江山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多少黎民曝尸荒野?多少家庭妻离子散?……那些人个个都是没良心的国家蠹贼!要是能有机会能将他们一个个痛殴,千万记得算我一份!”

    丁瑾这番话若是放在公开场合说,妥妥的乃是十恶中的大逆之罪。可眼下里,一群人只是突然间静了一静,随即都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丁渺对新蔡王的殴打,确实令出身并州军的将士们大感痛快。又或许是封闭的环境叫人言语少了顾虑,每个人说话都有些过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宗室尽情羞辱了一番,倒颇有几分突破禁忌的快感。

    这场哄堂大笑很是纵情恣意,许多人足足过了小半刻才消停下来。毕竟身处囚牢之中、前途更是艰险无比,虽一时放纵,终究心里难免压抑。笑过之后,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是笑声却没有停止。一个粗噶而低沉的声音,依旧喘息着、咳吐着、笑着,仿佛魂游鬼泣般地回荡在囚牢的石壁铁栅之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yin森可怖的囚牢之中突然传出这样的怪笑,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沈劲厉声断喝:“什么人?”

    ******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点。发现设定好的情节里摆了个大乌龙,还好上传之前发现了,否则要被熟悉历史的朋友嘲笑而死……只得猛力修改,连带后期很多情节也要变动……呼呼……累死螃蟹了。

    第二卷的情节铺垫部分即将结束,眼看又要回到螃蟹喜欢的紧张故事了,hoho,妙极。期待各位继续支持,跪求点击、红票、收藏!再拜顿首。

第二十六章 牢城(二)() 
“什么人?什么人?”沈劲的大喝声激起阵阵回响,像是闷雷从云间滚过。众人凝神屏息等待着,那有几分可怖的笑声却消失了,yin森的囚牢里除了众人的轻微的呼吸,再没有其他声响。

    沈劲看看朱声。自从晋阳大战时在祁县率先听到乔晞大军出动的声响,众人皆知朱声天赋特异,耳力极强,听觉之灵敏少有人及,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不会有谁比他更可靠。朱声指了指铁栅以外,与他们来处相对的另一方向,通道继续向幽深处延伸,望去伸手不见五指。

    “那里居然还有人?”好几人聚到铁栅下,往那处努力探看,落眼只有一片漆黑。

    朱声点头:“笑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沈劲人如其名,一直劲头很足的样子。他伸小臂挤出铁栅以外,发力扔了块碎石出去。那石块骨碌碌地滚了数丈,像是撞到了石壁之类,停了下来。似乎那处也并不很深,只是绝无半点光线,所以之前众人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刚才哈哈的那位,别藏头露尾啊。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丁渺扯了一嗓子。

    “就是,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响应丁渺的居然是小娃娃冉瞻。小娃娃才九岁,嗓音还带着几分清脆,这么一吼,其他倒是真乐了。

    虽说是犯了大事被囚入监牢,但这些人都见多识广、经历过太多危难险阻,暂时的压抑之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眼下发现这牢里居然还有狱友,看他们的神se,明显都有些兴奋。须知同病相怜,人之常情如此。

    可任凭冉瞻咋咋呼呼地叫嚷,那片幽暗之中再也没有发出声响。

    “不对劲。”沉默不语的陆遥突然道。

    他霍然站起,几步走到监牢的一角蹲下,细细端详:“你们来看!”

    薛彤等人一起围拢过来:“怎么了?”

    陆遥有些急躁地道:“让开些,莫挡了光!”

    众人连忙又分开几步,让那油灯微弱的光线洒进来。

    陆遥所注视的,是监牢角落里的一汪积水。此处是个深入地下的监牢,而邺城西面水位甚高,因而牢里积水极多。众人颇有些莫名其妙,却见陆遥神se严肃,只得跟着去猛看积水。那水甚是污秽,混着浓稠的可疑液体,大家瞪大了眼睛看了片刻,颇觉有些恶心。

    突然间,水面上泛起一圈涟漪。然后又是一圈,再是一圈。显然,地面在微不可查地抖动!

    “地震了?”沈劲惊道。这个年代可没有超限超载的重卡,能够造成地面震动的,必然是地震这样的灾异!在当时人的心中,地震可不仅仅是一种自然灾害,更是一种凶兆。地震后,必然会随之发生多种恶劣事件,作为上天对凡人的惩戒和jing告。京房于《易传》中云:yin背阳则地裂,父子分离、夷羌叛去。所述即此也。

    “不像是地震……地面至少已经震动了两刻,地震哪有这么久不停歇的?”陆遥缓缓摇头。

    “我来听听!”朱声越众而出,他选了一块稍许平坦的地面趴伏下去,将耳廓覆盖在地面上。众人凝神屏气的等候。

    过了半晌,朱声起来,挠了挠头皮:“不是地震吧?我觉得……倒像是有许多人在来回奔跑。”

    “许多人在奔跑?”丁渺看看身边各人,邺城重地,处处要隘甲兵守把,入夜则严查宵禁,那容得许多人狂奔乱跑?他带着几分讥笑问道:“多少人?成千上万?”

    朱声严肃地点点头:“成千上万!”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突然觉出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大家全都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鲲突然跳了起来,冲到栅栏前用力拍打着,大声道:“来人!来人!我们要见新蔡王殿下!我们是并州刘刺史使者,尔等胆敢监禁我们,刘刺史饶不了你们!”

    他的臂力很是不俗,手指粗细铁杠子打成的栅栏被拍打得碰碰作响,却动也不动,毕竟这是关押死囚重犯所用的大牢,那道铁栅上落着黄铜大锁,本身纯以熟铁所制,根根粗若常人小指,上下两端又嵌入石壁,坚固之极;他的嗓门更是出名的响亮,但走廊尽头的大门严丝合缝,没有任何人呼应他的要求。

    丁渺这厮殴打新蔡王殿下,确实其罪非轻。可他们毕竟不是寻常布衣,而是广武侯、平北大将军、并州刺史、护匈奴中郎将刘琨的使者!无论如何,新蔡王安敢如此无礼?此刻将所有人都锁入大牢,在外又有怀疑是大军调动的迹象,难道……

    在这种黑暗而与世隔绝的环境里,人的恐慌最易被放大。一旦对外界的情况起了疑虑,种种负面情绪就会如同惊涛骇浪,再也难以遏制。这样的情绪又瞬间传染给了他人,转眼便又有几人按捺不住,起身去踢打栅栏,大声叫喊。

    “住了!”薛彤猛地一声断喝,震得失态的诸人耳膜嗡嗡作响。他昂然而起,沉声道:“我来!”

    薛彤以神力著称于军中,只见他沉腰坐马,紧握栅栏奋力拉扯,浑身筋肉贲起,状若金刚力士。待发力到极处,闷吼如雷,躯体汗蒸如白雾缭绕,更显气势逼人。然而人力毕竟有时而穷,那黑沉沉的铁栅丝毫也不动。

    丁渺挺腰起身,连连冷笑:“这座牢城乃前魏时兴建,数十年来不知关押了多少罪大恶极的囚犯,从未听说出过纰漏。老薛,你还是省省吧。”

    丁瑜坐在他身旁,沉声道:“将军,我们落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唉,你还是少说两句,省省吧。”丁瑜平时沉默寡言,难得开口一次,竟然如此犀利。丁渺几乎被顶得背过气去,狠狠瞪了他一样,也只得罢了。

    这时冉瞻仗着自己身躯瘦小,试图从栅栏间的缝隙钻出去,最终也以失败告终。众人齐声叹息。

    “还是我来吧。”陆遥突然道。

    一时间众人俱都狐疑,陆遥并不以神力著称,连薛彤都奈何不了的铁栅,他能有什么办法?

    却见陆遥除下外袍,将袍服浸泡入地面上横流的污水里,然后又取出来。他今ri本是要觐见新蔡王,故而穿的是全套平北大将军司马的大袖宽袍礼服,一旦沾水就变得非常沉重。陆遥将其向着一个方向连连拧动,直到最后把整件袍服勒成一根足有小腿粗细、将近丈许长短的布绳。

    他将布绳穿过铁栅,绕过两根栅栏后收回来,随即将布绳的两头系紧。他返身取了适才坐着的木质案几,挥掌将之劈散,捡其中较为规则的一块长型木板绞入布绳之中,用力拧动。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之下,布绳不断收紧,带动铁栅发出令人齿痒的撕裂声,看似坚不可摧的铁栅居然渐渐弯曲。铁栅顶端的石壁有一列槽孔,铁栅探入寸许来固定。此时铁栅弯曲到一定程度,顶端便从凹槽脱离。薛彤抢上前去,一把握住弯曲的铁栅,将之抽了出来。

    如何竟有这等奇事?沈劲接过那根铁栅用力拗动,却哪里奈何得了?沈劲看看铁栅,又看看布绳,再看看陆遥,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整只蒸饼。其余等人的神情也大概如此。

    叫人没料到的,是适才屡求而不获响应的监牢深处中人突然爆发出强烈地反应。只听他嘶声大吼:“竟然如此?竟然如此?哈哈!哈哈!”那声音如泣如诉、似癫似狂,同时又伴以身躯猛烈撞击铁栅的咣咣大响。不知为何,令人觉得格外不适。

    眼下谁顾得上理会那怪人?陆遥侧身从栅栏穿过,招呼道:“还等什么?”

    众人连忙一个个钻出去。

    ******

    这部分情节委实没有存稿了,每天随写随发。螃蟹实在不是那种笔力纵横、倚马可待的才子,感觉很有压力啊……

    谢谢jona、世诚智能、倪一等朋友的捧场!

第二十八章 牢城(三)() 
一行人沿着甬道发足急奔。甬道极其狭长,而且弯曲盘绕,此后又有几道狭窄门扉拦路,但都是虚掩着,并未关闭。众人一一通过,随后再绕了两个弯,便到甬道尽头,那处是一座斜斜向上的石阶,石阶顶端有个丈许方圆的小小平台。

    平台上有一灯一几一案,粗劣什物若干,似乎是看守歇息之处。与石阶相对一侧有扇厚达尺许、包裹铁皮、又嵌打铜钉的大门。众人记得分明,经过这扇门便能到达外界。

    大门两侧的墙壁上距离地面丈许处,各开着一个尺许见方的气窗,外界的光线通过气窗照she进来。或许是因为已近ri暮,阳光中跃动着艳红se,落在众人眼里,显得说不出的温暖亲切,适才的紧张感瞬间就消散了许多。

    那扇大门并未加上门闩,似乎一推便开。沈劲毫不犹豫地要去推门,却被陆遥拦住了:“不要妄动。设非万不得已,我可不希望大伙儿被新蔡王当作夺狱的罪犯。”

    他指了指那气窗,挥挥手道:“上两个人去,先看一看情况。”

    “好!”

    沈劲身材高大,立刻站到气窗下方。何云助跑几步,纵身跃上沈劲肩头,双手攀上气窗的窗沿,伸头向外探看。窗外的亮光she在何云的脸上,将他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每个人都看到,何云的脸上瞬间失去血se,变作了惨白。

    “怎么回事?”陆遥问道。

    何云跃下地来,颤声道:“死了!都死了……外面的院子里,那些狱卒、卫兵全都死了,尸体堆了一地!”

    “什么?”众人不禁大惊,再有数人攀上气窗观看。

    “难道有人劫狱?”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这里可是邺城!”

    “那外间的满地尸身又如何解释?”

    众人惊疑地拌了几句嘴,却也莫衷一是。

    “还是我来!”朱声攀上了气窗。

    那气窗毕竟太小,地牢的墙壁又厚,朱声向外看去,其实视野非常狭窄,只能看到院落一角而已。但下个瞬间,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般失去了平衡,仰天栽倒下地。

    这囚牢里的地面都是一尺多宽的青石条,坚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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