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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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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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先睡了,无论如何,更新都会保持。非常希望明天身体状况有所好转。

    最后追加一句,虽然蟹体欠安,但小陆的崛起就在眼前,所以我写的很哈皮。

第一百零九章 东风(八)() 
胡人尚武,能够成为一族一姓之长的,莫非勇力过人之辈,乌延也是如此。他少时以神力著称,又曾经赤手格毙猛兽,所以才能震慑各部。即使到了现在,这位大酋仍然亲自与部落中的年轻勇士较量弓马、武技,等闲十余条凶猛的汉子都非他对手。

    可是,眼前的五十名持刀武士,却猛然令他产生了强烈的戒惧之感。

    在大帐以外安排一批人手以防不测,此举原本出于乌延的提议。而他将这个任务交由难楼来负责,也自有其深意在。一方面,白山部的武力远不如罕山部强盛,既然自己已将大局掌控在手,不妨也给难楼些许权责,以显示自己对他的亲厚和信赖。另一方面,若是在议事过程中当真出现了血腥屠戮,ri后也可以将责任推卸到难楼的身上。白山部与各乌桓小支关系交恶,正有利于自己稳坐代郡乌桓的首领之位。

    这些武士第一次出面时,便凶狠迫退了几名企图提前离场的渠帅,于是乌延更觉自己的安排十分妥当,万事俱在掌中。

    可现在……

    数十柄长刀如林而立,不疾不徐地逼近,而乌延猛然止住脚步。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乌桓人,当乌延终于近距离看见这些持刀武士的时候,他立刻就确定了这一点。虽然他们穿着乌桓武士惯用的袍服,髡发垂辨的发型也与乌桓人一般无二,但在脸型和行动姿态中,仍有细微的差异可以分辨。与此同时,乌延也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人举手投足间挟带的凛然之威,他们眼神中那种漠视生死的杀意,只有在无数次血腥惨烈的厮杀中才能培养出来。

    夏ri午时的阳光本该令人燥热,可乌延却觉得一股寒气贯顶直下。强烈的本能在告诉他:这些人都是真正的悍勇之士,如果自己轻举妄动,一定会死,立刻就会死!

    乌延保持着单手擎起帐幕的姿势,慢慢地回头,望着帐中的胡六娘。这些人都是难楼安排的,但难楼这厮不过一鼠辈尔,给他十个胆子也玩不出这般花样。此刻的局面,关键只在胡六娘身上。

    自打并州刀兵起,太行山南部地区诸寨就和代地断了联系。这位胡大寨主突然到此,究竟所为何来?而她又是何时与难楼这小子勾结到一处去的?

    “想不到太行绿林中人,竟然有意插手我们代郡胡族内部之事。”乌延一字一顿地道。

    “怎么会呢……”胡六娘笑意吟吟地回答:“只不过是有位朋友想见一见乌延大酋,命我做个中人而已。还望乌延大酋千万不要怪我唐突才好。”

    “哦?胡大寨主乃是我们代郡乌桓的老熟人了。如果早知道胡寨主光临,我怎么地都要略备薄酒招待。想要引荐谁人更不过是小事一桩,又何必费这许多心机?”

    正待再说几句,乌延忽感背心处一阵疼痛。这是锐利的刀锋缓缓推进,穿透衣袍、刺破了皮肤的感觉。显然,这些武士又要故伎重施,再现适才迫退苏仆的那一幕了。

    可这局面虽然危险,但却吓不倒乌延。虽然利刃加身,乌延却只是摇头冷笑:以为这些鬼蜮伎俩便能逼迫自己就范,未免低估了乌桓人的血xing、低估了北疆胡人的剽悍!

    他微微耸腰,挺直了肩背,立定脚跟。任凭那刀锋刺入躯体,身姿却丝毫不变,竟似全然没将刀尖透体的剧痛放在眼里。如此一来,身后的刀手反倒不敢轻举妄动。那刀尖依旧抵着后心,却不再继续施加力量了。

    身为只差一步便能够统合代郡乌桓各部的雄主,乌延雄武刚强的xing格远迈常人。从统合各部在望的胜局瞬间落到xing命cao于他人之手的窘境,这样的反差足以使人丧魂落魄,可乌延眨眼之间便重新振作起了jing神。不过是五十名持刀武士罢了,这些人至多只能围拢住大帐。而在大帐之外的整座营地里,到处都有罕山部的jing锐战士在游走;每一处出入要道、紧要哨卡,全都是乌延的心腹部下在小心据守。只要他纵声高呼示jing,立时可聚集起数百勇士,凭借十比一的兵力优势,足以将帐中众人尽数砍作肉泥!

    为了今ri的乌桓渠帅聚会,乌延已经作足了准备。他绝不相信这么多的布置竟会输给区区五十人,更不相信有人敢于冒着玉石俱焚的危险来杀死自己。

    这样想着,乌延侃侃谈说道:“这套手段只能吓唬软弱之辈,对我乌延全然无用,不如让他们都退下吧。我与诸位酋长还有事商议,胡寨主何不稍待片刻?待我将本族事宜处置停当之后,再与贵友相见也不迟……”

    “时间有限,等不得。”忽听有人沉声答话。

    在穹庐后方悬挂着一面用上等纯白羊毛压制而成的巨幅毡画,画上绘有群狼噬牛的图案,极有气魄。此刻这幅毡画哗地被掀开,一位身披鱼鳞铠、头戴铁兜鍪的青年将军手扶腰间长刀,走进了穹庐里。

    即便乌桓人困居代郡南部的山区多年,以至于耳目闭塞。但基本的眼光尚在。那青年将军的一身装束,分明是朝廷军官的打扮!这是怎么回事?在场的诸多乌桓豪酋们一时都慌了手脚,瞠目结舌地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数十人在此,却只能眼看着那青年龙行虎步而前。

    当他在穹庐正中随意一站,便有那种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强烈自信勃然而生,仿佛将众人全都当成了陪衬。

    乌延感觉形势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控制,他竭力镇定心神,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平北大将军、并州刺史越石公麾下牙门将军陆遥,见过乌延大酋。”青年深邃的双眸一闪,意态自若地向乌延略拱手:“适才各位说起的那支晋人军队,便是陆某属下。”

    这一句话入耳,乌延心念急转,瞬间明白了许多。这名晋人将军竟然出现在乌桓白山部的酋长大帐之内,自己却毫无所知。既如此,先前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那些安排,真的就有效果么?怪不得那胡六娘看自己的眼光如此蔑视,原来这场乌桓豪酋的大会、自己的百般计谋,或许全在他人监控之中吧……

    他看看这名晋人的将军,看看胡六娘,再看看面容有些僵硬的难楼,最后又顾盼其余一众面se慌乱的乌桓渠帅,心中一阵憋闷。自己为了统合代郡乌桓而苦心经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乌桓族人能够重现往ri辉光,不再受朝廷和鲜卑人的欺压?却不曾想到,最得力的盟友,那白山部的难楼竟然早就与晋人勾结!

    乌延毕竟是年近六旬的老人了,再怎么强健,终究经不起这样的连番打击。猛然间,便觉喉头一阵咸腥气泛起,竟似是要喷出大口热血来。他紧握双拳,强忍着将这口血吞回肚里,用最稳健的语气缓缓地道:“原来是陆将军……”

    纵然尚无应付之策,但不妨且应酬几句,争取些时间,随后慢慢再图良谋。哪怕到了这样的场合,乌延仍然没有放弃。

    然而,陆遥绝不会给乌延以机会。这位代郡乌桓最强大宗族的首领,可不是那种甘心受他人cao纵的角se。

    陆遥打断了乌延的话,淡然吩咐了一句:“杀了吧。”

    乌延忽觉心口一阵冰凉。他垂头去看,便见得一柄利刃透胸而过,足足搠出了半尺有余。他干咳了几声,鲜红的血液便从嘴角、鼻腔等处猛地涌了出来。

    帘幕半开,光线洒落在持刀的武士的脸上。此君赫然是陆遥部下新晋的队主刘飞。

    昔ri跟随汲桑杀人如麻的悍将握住刀柄来回拧动几次,这才“嗨”地喝了一声,抽刀归鞘。

    这真是非常专业的杀人技法。乌延立刻倒地。四肢微有抽搐,人却已经死得透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东风(完)()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拥有着他人远所不及的权力和地位。而这些人又往往自诩为英雄人物,自以为生死进退攸关于大局,谁也动他不得。其实,个人的生死哪有什么重要可言。再怎样英明神武的帝王将相,败便败了,死便死了,天下大势汹涌如chao,浩浩汤汤,依然东流而去永不复回。

    乌延便是如此。他自视为能够一统代郡乌桓的英主,总觉得自己在乌桓各部中数十年经营的人脉深厚无比。哪怕是背后被刘飞用利刃比划着,他也从来不曾畏惧。因为他坚信,无论是谁想要掌控乌桓、亦或是在代郡立足,绝对少不了他的帮助。而敢于伤害他的,则必然要承受乌桓部落就此大乱的结果。

    可惜陆遥并不那么想。他非常干脆利落地下令杀死了乌延,甚至没有给他留下说几句话的机会。

    这样做的结果是,就在乌延准备用来庆贺代郡乌桓重归一家的山间草场上,乌桓各部干脆利落地表示了降服于朝廷,所有人的意见整齐划一,甚至就连那些在乌延带领下来到白山部大营的jing锐战士,都没有多少抗拒。

    归根结底,死人就是死人,北疆胡族的想法便是那么简单。乌桓人的风俗更强调贵少贱老的特点,以至于青壮怒杀父兄的,也不以为有罪。哪怕乌延曾经有机会成为乌桓人的英雄,但他一旦授首,绝大多数的乌桓人立即选择了为强者效命。

    到了当ri下午,乌延被杀的余波已彻底平息,极少数忠于乌延的亲信族人俱都倒卧在血泊之中。原本打算用于乌桓各部盟誓所用的牛羊、礼器,随即被征用做了他途。

    在十余柱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映照下,陆遥与乌桓二十五部渠帅饮血酒、杀牛斩首以祭祀天地星辰ri月山川之神灵。这个过程中,百名身披熊皮、作猛兽壮的汉子围绕着陆遥等人狂舞不止,而在这些汉子簇拥之中,两队黑衣巫觋嗬嗬吟颂着神秘而古老的咒语,不断地将黄se、红se的石粉洒向天空。这些石粉一旦与火焰接触,立刻就腾起一团绿se的火球,火球此起彼伏,身临其境者无不胆颤。

    世人多信神怪之说,见得这样的场景,俱感诡异可怖。就连陆遥也隐约为之气夺。

    待巫人狂舞致礼已毕,众人皆以利刃割掌,引鲜血互抹于额头,约为同盟。

    盟约文书一式两份,乃是乌桓族中宿老亲自用刻刀在整张牛皮上雕琢出的。乌桓并无文字,因而将盟誓的场景和参与者的面貌雕画在牛皮上。在陆遥看来,其技法虽属粗劣,却也有种质朴而猛烈的视觉美感。而陆遥则以手书附后,具体说明盟约的条款。

    这个盟约的内容非常简单:陆遥承认乌桓诸部渠帅的地位,根据其实力,给予仟长、佰长、邑长等朝廷官职,允诺开启盐铁互市,并支持他们自行处置罕山部所属种落;而乌桓诸部则派遣渠帅子弟响应陆遥的征募,并允许陆遥在族中自行招兵取士。

    当然,最后必然还有若干文字,约定双方守望相助、不离不弃,共同维护代郡的正义与和平云云。那些不过是套话而已,陆遥自己都没当回事。

    对于难楼、苏仆等二十五名大小渠帅来说,他们得到的好处远比乌延所能给予的更多。罕山部是在数十年的时间里先后并吞多个小氏族以后,逐渐扩张为代郡乌桓之雄长的,对于罕山部的行为,往ri里各部酋长敢怒而不敢言。此刻乌延既去,各部自然就有反戈一击的打算。陆遥以晋人军队为支持,做出允许他们瓜分罕山部人丁资产的承诺,对这些渠帅来说其实便已经足够了。罕山部的人丁资财何等丰富?均分到每个乌桓小部,都会使得其实力近于翻倍的增长。在如此具有吸引力的条件面前,向朝廷俯首又算得什么?相比于眼前实打实的利益,谁有还记得统一乌桓各部的雄伟设想呢?

    而陆遥的收获自然更大。

    自前汉以来,乌桓突骑便广泛参与到中原内地的多场战争。光武帝刘秀为萧王时,麾下大将吴汉便领有乌桓骑三千人,东征西讨,屡建功勋。其后随着汉室衰微、天下sao动,凶猛的乌桓人频繁响应朝廷征发以讨不臣,用武之时更多。他们盘马弯弓,足迹踏遍中原各地,兵锋所指甚至曾到达过南荆州的零陵郡。汉末时,大军阀袁绍扫平群雄,虎踞冀青幽并四个大州,也多赖乌桓骑兵之助力。至于曹魏武皇帝的霸业,那就更不能离开号为天下名骑的“三郡乌桓”了。

    代郡乌桓只是乌桓之一部,部落分散而衰微。可即便不能提供数以千万计的兵员,但其轻生敢战的xing格则一。相比于鲜卑人,乌桓的汉化程度更深;而相比于匈奴人,他们又保留了更多草原民族畜牧和狩猎的技能。这样的良好兵源,陆遥怎能放过。

    另一方面,除了渠帅、大人以外,乌桓的普通民众生活贫苦,甚至有自卖其身为奴隶,为部落大人从事拾粪草、牧幼畜之类贱业的。所部晋军数ri内横扫大半个代郡,陆遥的威名和待下属慷慨的名声或多或少也传到了乌桓贫民的耳中。对他们而言,从军作战显然是个很好的出路。

    陆遥有胡六娘为耳目,对乌桓族中的贫富分化情势早已了解。在盟约达成后的酒宴上,陆遥立即就故技重施,以高官厚禄大肆招引部民。此举真是无往而不利,瞬间便征集了数百人投军,几乎占到了在场乌桓人男xing总数的三成以上。再加上次ri清晨各部渠帅派遣来作为人质的子侄辈,竟然达到了七百人。

    这七百人中,隐隐有首领样子的是张赭和张纯。两人都姓张,但并非兄弟亲族。乌桓人氏姓无常,常常以部落大人健者名字为姓,也有依据读音近似转用汉姓的。张赭和张纯二人恰好都选了张姓而已。

    张赭出身于罕山部,其人武艺高强、骑术更是jing妙,也能使用一丈八尺的长矟作战,是罕山部中仅次于乌延的的猛士。他带领着二百余人占据白山部的营门要隘,防备各部渠帅作乱。当刘飞高举乌延的首级以震慑罕山部的部众时,他毫不犹豫地带人投降了,动作之快简直让刘飞措手不及。但在乌桓人看来,这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张纯则是某个小部落渠帅的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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