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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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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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谢公子这处还需看着么?”

    “自然是要了!谢公子仍是头号疑凶,这是成管事的意思,莫问这么多,只管做便是了。”来传令的侍卫说罢便领着一串坚实的小跑踢踏声着朝远处去。

    得知皇上醒了,屋内主仆二人同是舒了口气,毕竟一朝变天,国家易主,朝野撼动,遗害无穷。初梦为扶瑄飨上盏茶,道:“皇上既然醒了,便有人可主持公道了,初梦有一计叫那凶徒人赃俱获,但需公子委屈,去见个人。”

    “何人?”

    “维桢小姐。”

    “寻她又有何用?”

    初梦近神上前欲扶瑄说了具细,扶瑄听罢,面露些许难色,到底最后还是点头应承下了,却见初梦神情竟分外淡然,便去拉她的手,问:“我这番去,你怎的也不吃醋呢?”

    初梦听了这话,微微有些红了面,却正色道:“公子莫再拿我打趣了。此刻不是玩笑的时候,需赶在司马锡回来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好,我知道了。”

第七十五章 尘埃落定() 
皇上醒了,皇上所栖的崇明阁瞬时里三层外三层涌满了人。

    尔妃在皇上病榻头侍奉着,眼眸肿如熟桃,应是没少掉泪。皇上虽仍虚着身子,但中气已然提上来了,伸指去捏尔妃的脸,笑道:“莫哭啦,朕有天帝庇佑,自然逢凶化吉,哈哈。”

    尔妃含泪笑着,以帕轻拭,又问太医种种皇上病症调理后续之事,太医一一回答了,末了,太医宣告皇上需静养,尔妃便点了零星几个皇上贴身婢女和贴身宦官在崇明阁留下伺候着,其余人由太医领着一同退下,抓药的煎药的,各自打发散了。

    皇上命尔妃助他支起身子倚在床头,问那小宦官:“那行刺之人抓着了没?”

    尔妃接过话,道:“是有个疑凶来着,但……此事蹊跷地很,还需细细查证才可定夺。”

    皇上却是急了,又问了一遍:“是谁人胆大包天来行刺朕?”说罢又因气急咳嗽了几声。

    尔妃忙去安抚皇上的脊背帮着他顺气,而一旁的小宦官却已然破口而出:“是……谢扶瑄谢公子……”

    听闻这个名字,皇上也甚为疑惑,只怔怔地望向尔妃似向她确认,尔妃道:“所以臣妾方才言,此事蹊跷存疑。但事情也不是毫无进展,早些时候皇上还昏迷着,臣妾的弟弟王放勋来寻过臣妾,说是发现了一件证物。”说罢又将方才发现沾了毒的丝帕的前因后果与皇上道了一遍,又补充道,“臣妾想来,既是丝帕上沾了毒,那必有藏毒的器皿,或瓶或罐什么的,此刻单凭谢公子墨腚里便判定他是凶徒,确实不能令人信服,只是这毒瓶子至今仍未寻到,倘若寻到了,这毒瓶子在谁手上,谁应是真凶无疑。”

    “怎的又是一桩费心事!”皇上揉揉太阳穴,皱了皱眉,“朕想来也是呢,那谢公子与朕无冤无仇,为何要无端端地害朕呢,也是想不通呢。”

    “皇上无需思虑这些。”尔妃温婉道,“眼下皇上最要紧的,便是将身子养好,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些刑案自可交由刑部处理,皇上做的乃是统领国家的决策。”

    “尔妃说得有理,那朕便听你的话再寐片刻。”

    尔妃服侍皇上躺下,又传了一碗药汤与皇上服下便候在他身侧踞坐下来。夜幕垂降下来笼罩着喧嚣刚过的南岭王府,婢女们纷纷在各自殿房内剔起烛火为各家主人掌明,唯独府中另一处囚禁扶瑄的厢房内仍是凋敝着烛火,冷清无比,初梦将晚膳后的空碟子递去屋外,返身回屋,于屋内惟一一盏烛台下,与扶瑄相对而坐,昏黄的光晕笼着二人含笑的双目。

    “什么时辰了?”扶瑄问。

    “戌时了。”初梦回。

    “倘若有一日我身陷囹圄,贬作庶民,不再是承袭爵位的世家公子,你仍会待我如初么?”

    “我给你去送饭。”

    跳动的火焰在扶瑄漆黑的眸子里闪,他低首浅笑,片刻后,缓缓道:“那我要吃烤羊肉串,红柳木串的。”

    初梦亦是浅笑着,回了声:“好。”

    扶瑄抬首望着外头初升的月,道:“天色晚了,一同睡罢。”

    “不好,公子去床榻上躺好,初梦在此守着罢。”

    “一起罢。”扶瑄道,“你不在我身旁,我不心安。”

    初梦笑了笑:“那倘若有一日我身陷囹圄,不再侍奉公子左右,公子岂不是再无心安?”

    “全无那种倘若。”

    扶瑄将初梦环抱而起,吹熄了那最后一秉烛,抱着初梦缓缓而行,最后轻放至床榻上,道:“明日的腥风血雨明日再想,今朝有酒今朝醉,不也很好么。”

    “好。活在今朝。”

    月又高升,自窗棂外投下漫天细银,厢房内熄了火烛,更显的冷冷清清的,初梦与扶瑄正披着月色安睡于床中,俨然如一对相濡以沫的璧人,于劫难中相互依存取暖。二人呼吸均匀而平稳,睡得极是安稳,却不知厢房外的阴暗处,一双贼眉鼠目已然在墙边窥探了他们许久。

    “皇上有旨,此处不必再派侍卫守候,你们都去崇明阁罢。”

    正门外来了一人,熟稔地对守夜的侍卫宣道。

    “这……”为首的侍卫有些为难,毕竟他们是南岭王府的侍卫,凡事皆听令于成济。

    “怎的,我的话也无用么?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们莫非想抗旨不成?”

    “是……”侍卫悄声退下了,而屋外的来人却并未回去复命,只悄声将厢房外的锁剔了开去,伴随着古朽一声木传轴转动的声响,门被启开一条缝隙,一剪清辉投射着屋外来人的脊背上,将他瘦小的黑影在地砖上拉得许长。那人稍稍迟疑了下,再回眸确认了一眼屋外无人,便一脚踏入厢房内。

    房内极黑,不掌灯火,但这人似乎早有洞察,自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吹一口气,点点星火自顶端燃着。那人借着月光,悄无声息地来至案前剔亮那盏镂花已融了半截的红烛,又掌着那小截烛火四下一照,便径直朝床的那头挪去。

    来人的步子极轻极稳,踏在青砖地上却如踩在棉花上一般轻盈,未发出丝毫声响,而彼时扶瑄与初梦却仍睡得沉沉的,似被人下了迷药般一动不动。

    黑影走近床榻,秉着火烛照了照床上之人的面庞,确认是扶瑄与他婢女无疑,便将烛台放置于床榻一旁,自怀中取出个湖蓝色青玉小瓶子,玉瓶子折射着月光正散发着清冷的辉彩。黑影似乎是下意识地拔起瓶塞软布,将玉瓶置于鼻下嗅了嗅,一股夹竹桃汁独有的气味瞬时在床榻边笼作一团雾,黑影旋即满意一笑,露出那一口白牙,又将软布塞好。

    而扶瑄与初梦仍是卧躺着,竟毫无知觉危机既在眼前。

    黑影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挑开了扶瑄合着的衣襟,右手握着那瓶子,缓缓慢慢地伸了过去,他自信他在晚膳里落的迷药药效正好,此刻即便是将刀插入二人胸膛,亦是不会醒的。

第七十六章 瓮中捉鳖() 
忽然,黑影正擒着玉瓶子的手一把叫人给攥住了,黑影惊恐地瞪大了眸子,攥住他手的不是旁人,正是睡于床上的扶瑄。

    屋外“砰”的一声响,大门洞开,大批侍卫手持护刀冲入屋内,婢女们紧随其后禀来烛火,熙熙攘攘厢房内涌来一大帮人,人群最末,尔妃与皇上赫然现身。

    按照原先预定好的,扶瑄只当是尔妃会来擒凶,不料尔妃与皇上一说,皇上听闻了有这等好戏,非也要来一凑热闹,尔妃扭不过他,便与他一同来了。

    “来人,火烛!”皇上半是气愤半是激动,一把从身旁婢女手中夺过火烛,凑上前去,“倒要叫朕好好瞧瞧,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要害朕性命!”

    不等皇上近身查看,彼时的黑影已然哀求出声:“皇上饶命——皇上——”而时烛火已起,房间大亮,黑影毫无保留地曝于众人眼中,竟是皇上身旁今日新来伺候的小宦官!

    皇上亦是怒不可遏,直将手中的火烛朝小宦官脸上扔去,骂着:“狗东西!朕怎么说呢,便是看你这么不顺眼,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皇上息怒。”尔妃忙上前安慰,“皇上龙体要紧,大病初遇,切莫动气。”

    “幸而尔妃眼目聪慧,与朕说了这么个瓮中捉鳖之计,否则朕一代明君,真叫你们这帮狗奴才毁了清誉!”

    “并非臣妾聪慧,是扶瑄公子想出了这妙计,叫凶徒自现原形。说到底,还是皇上英明,慧目独具,不为假象所蒙蔽。”

    皇上被尔妃哄得开怀,收了怒气,道:“扶瑄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扶瑄擒着小宦官的那只手直将他往皇上膝前一推,小宦官应势扑倒于地,双腿两肩吓得瑟瑟发抖。

    “回皇上。”扶瑄禀道,“整件事自发生之初,扶瑄便隐隐觉着哪处不对,又说不上来,直至扶瑄得知了王公子婢女的丝帕在皇上座位附近沾染了毒物方才恍然大悟。倘若寻常之人见皇上忽然昏了过去,只当是皇上身体不适,怎会当即联想到中毒,除非是下毒之人才可于须臾之间下此判断。”

    皇上听得极是认真,不住地颔首。

    扶瑄又道:“这名小官下毒之法尤具巧心,应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当日扶瑄自告奋勇前来赛字,这位小官便从扶瑄的婢女处接过文房四宝时,暗中将夹竹桃汁淋在墨腚上,而后佯装启封研磨,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地下毒于墨中,而这位小官又深知皇上嗜字如饴,赏字时必以指触探墨字,故而这毒便自墨中传递至了皇上的手指上,而后他又巧心安排,紧接着传上了尔妃娘娘的鲜花饼来品鉴,食饼必需用手来抓取,这毒便又自指上送达了腹中,这也便是为何毒在扶瑄的墨腚中,中毒的却只皇上一人。而促成这场刺杀的条件,下毒的时机,对皇上习性的掌握,传鲜花饼的次序,这三项缺一不可,这也便是唯有皇上身边之人才可落毒的缘由,而眼前这位小官却更自作聪明,还想着潜入厢房将存毒的瓶子嫁祸于我,反倒露了马脚。”

    “这场‘瓮中捉鳖’的好戏确是精彩,快与朕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是扶瑄斗胆,使计欺瞒过了侍卫的眼溜出厢房去,托人辗转去求见了尔妃娘娘,托尔妃娘娘在皇上与这小宦官面前放出消息,引诱小宦官带着藏毒的瓶子潜入屋内栽赃嫁祸,而这小宦官心思缜密,为了嫁祸顺利,竟在扶瑄与婢女的晚膳中落了迷药以保周全,却不料这饭菜恰好留作了他的铁证。”

    “臣妾并非有意欺瞒皇上,全只求真相大白,还无辜者一个公道,请皇上恕罪。”尔妃连忙跪道。

    “起来罢。”皇上笑着伸手将尔妃扶起,“莫不是你,朕还被这狗东西蒙在鼓里呢!”皇上说着怒踹了膝前的小宦官一脚。

    “可扶瑄想来,这小宦官地位卑微,为何要刺杀皇上,那背后指使之人,便要叫这小宦官亲自吐露了。”

    “皇上饶命——”小宦官吓得面色铁青,赶紧扑倒磕头,裆下裤袍几欲尿湿,道,“小……臣……什么都说!请皇上开恩——饶了我这条狗命——什么都说!”

    “是谁?!”皇上一声大喝。

    “是——”小宦官方说了半个字,却有一柄冷剑径直刺过了来,直穿小宦官的喉头,将那未道出的半个名字斩压了下去。小宦官瞬时凝住了形容,血自喉头喷出,飞溅四壁,瞪着眸子直直栽倒下去,皇上与众人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镇住了神,却听一旁刺剑之人道:“老臣司马锡,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众人一时措不及防,仍处震惊之中,毕竟这府里的下人们还是头回见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便这么直挺挺地没了生息了,而司马锡则于众人间沉稳令道:“还愣着做何,赶紧把这狗东西抬出去,莫非还要继续玷污皇上的龙目么?”

    众人听闻忙动起身来,而皇上缓过神来,有些怒了:“朕确要降你的罪呢!他方才正是供出谁人是幕后主使,皇叔倒好,一剑给刺死了!”

    司马锡仓皇大惊,忙是跪道:“老臣不知呀,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放心,此事既出于南岭王府,老臣必将此人身份调查个水落石出,即便是条尸体,老臣也定当给皇上一个交代!”

    初梦与扶瑄在一旁相视一眼,到底还是叫司马锡逃脱了,不曾想他竟回来的如此之快,只差一步便可真相大白。

    “也罢,便交由你去办罢。”皇上又瞥了一眼那抬走的尸体,神情甚是嫌弃。

    司马锡听令便带着一班侍卫出去了,皇上缓了缓神,又端坐下来,道:“朕此行虽说遇上了一场行刺,却终而有惊无险,既赏了佳作,又领教扶瑄这番精彩推论,还帮朕扫除了身边祸患,依朕瞧来,刑部廷尉一职,非扶瑄你莫属呀!”

    桓皆听闻,只在人群中沉郁着脸,一言不发。

    “皇上过誉了。”扶瑄道。

    “朕前时嘉许你的墨宝,已是欠你一个赏赐了,此次你破案有功,朕料想那些金银细软的,你乌衣巷内也不缺,这便是给朕又出了个难题了,究竟赏赐你些什么好?”

    “扶瑄什么也不缺,谢皇上记挂,能为皇上赏识是扶瑄之幸,已是恩泽,不必他赏了。”

    尔妃正于一旁瞧着,浅笑着凑近皇上耳边低语了几句,皇上登时哈哈大笑,道:“这个赏赐妙!待朕细细考量一番,到时赐予你个大惊喜。”

第七十七章 紫藤连襟() 
行刺案一起,初梦被纵火一事瞬时被冲淡了,成济在事后向扶瑄就那厢房囚禁一事致了歉,又就初梦一事交与他个替罪羔羊,言称仆从灶房不慎走了火种,扶瑄也无从追究,此事便只好不了了之了。

    而行刺案尘埃落定,皇上却不愿回那沉闷无聊的深宫,正愁不知如何言说,尔妃却来求他道:“皇上,臣妾自入宫以来,与娘家府上的弟妹已是许久未见了,骨肉情深,甚是想念,此番放勋与维桢亦是来了,恳请皇上在这南岭王府多住一日,也便让我们姊妹兄弟坐下说说话。”皇上自然欣然应允,而夹竹桃毒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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