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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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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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扶瑄,你这叫什么话?!”

    “龙葵姑娘不是平常女子……”

    “不是平常女子我便可眼睁睁地看着她任由司马锡欺凌?”蓖芷仍在扶瑄怀中蹿跳着挣脱,若此时扶瑄松了臂湾,蓖芷当真会提剑去寻司马锡来个了断。

    “蓖芷!”扶瑄肃声道,“你先莫恼!听我说!”

    “说什么也拦不住我去寻司马锡!”

    “龙葵姑娘曾是司马锡探子!”

    那喧闹吵嚷的屋内顿时鸦雀无声,蓖芷渐渐停下了挣扎,瞪大了眼眸怔怔地转向扶瑄:“你……你说什么?”

    扶瑄亦是渐渐松了束缚他的臂膀,他未再重复一遍那话,只定定地望着他,因是他自信蓖芷是听清了,不过不愿信。

    “我去寻龙葵姑娘时,她与我说了,不过她向我许诺,她只曾经是,如今不是了,并说不会叫我失望的。如今想来,她如此迅捷地窃取了密函,应是欲向我证明,她已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

    其实,扶瑄心中还有另一种揣测,不过那种揣测阴暗地多,扶瑄不愿说出口。

    龙葵姑娘能与几个时辰内深夜之时便窃取回毫无标识痕迹的密函,已是奇事一桩,单凭寻常之力断然无法做到。倘若她有人助力便是另一回事,而若是那助力之人是司马锡,又该是如何?龙葵姑娘若仍是南岭王府的探子,向扶瑄提供此封密函是授意于司马锡,将计就计。

    若是如此,那这解密之法应是会在几日之内便“送货上门”。

    扶瑄忙是回了回神叫自己清醒,他心中顿时生出一阵酸楚,自责自己怎会沦落成如此心思阴暗之人呢,若龙葵姑娘是一片赤诚冒着性命之虞帮他办事,他该如何恕罪才可叫内心安宁。

    可蓖芷却深深陷入震惊之中不可自拔。

    “是……是她亲口说得么?”蓖芷的眼神楚楚可怜,期寄着可从扶瑄身上寻求一丝一毫慰藉。

    “是。”扶瑄却不得不将一瓢冰水向他泼去,可他终究不忍心,又补充道,“她未说她与司马锡当中故事,大抵她亦有她的难处。”

    “嗯。”蓖芷沉默了良久,才道,“如今不是便好……我还是倾心于她的,不会改变的……”

    扶瑄已是见蓖芷眼中微微沁出了泪花,映着不明亮的烛火却仍晶烁点点:“她有她的苦衷。这个女子不简单,亦不寻常。我瞧得出,我瞧你应是也瞧得出,她是外冷内热之人,大抵是从前太苦,总想寻求出世解脱,却又总不得……蓖芷,你多去陪陪她,或许她感受着你的关爱,心中习染了爱,便会开怀一些。”扶瑄如此做,亦是后怕着她不巧是他阴暗设想中的那一种人,他亦想着做些什么好叫那种设想不会成真。

    “好。我会去的。”蓖芷抬首,竭力挤出一个温馨鼓舞的笑容,“她仍是我倾心钟意的那位龙葵姑娘,从前是,如今是,将来亦是,在我覆灭后的永恒天地中永永远远皆是!”

    扶瑄颔首,回以浅笑,忽然又振奋地拿起那折痕鲜明的信纸,道:“我们快来研究研究此密函内容,不可辜负你心上之人舍身取义为我们寻得的宝物!”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世困顿() 
扶瑄交待了青青送龙葵姑娘回葵灵阁,若是旁人送,龙葵定会拒绝,她不在葵灵阁中用婢女服侍,一则是因躬亲劳务修行之故,二者心中却又轻慢那些婢女仆从,她自知如此不好,可又是心性使然改不了。可是青青,她并未拒绝,青青在她心中已是小小琴友之音。

    “你妹妹之事,龙葵听说了。”回程颠簸的马车中,龙葵隔着车帘轻声而道。

    青青只“哦”了一声,并不开怀,但却欣慰,道:“多谢龙葵姑娘牵挂。”想来亦是不奇,龙葵姑娘大隐于世,却终究难逃世俗繁杂纷扰,耳听目见一些世家王侯琐事亦是平常不过。

    “青青,你可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龙葵清冷的语调中头一回稍稍有了些温情。

    “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意思么?”

    “非也。世间万物,皆是色相,皆是空无,你瞧见的桃枝姑娘容颜,瞧见的这亭台楼阁,皆是色相,皆是虚无。人死命尽,唯神不灭,神又分八,阿赖耶识是不会灭的,人死之后,业力牵引之下,除去发愿往生者,魂魄便会堕入六道轮回中去,听闻桃枝姑娘生前修得不好,许堕恶道,如今七七四十九内,你这做兄长的更需为她广设方便,供养修福,以助她削减罪孽,脱离恶道。你可知,那地狱道可是很苦的。”

    青青听得云里雾里,可他心中是明白的,龙葵姑娘头一遭竟说得这么多话,青青心中欢喜感激,虽是不明,但将这一字一句悉数记下,回头去寻他瑄哥儿来问。

    “多谢龙葵姑娘。”青青心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青青私心想来,便将那马车驾得慢了些。龙葵觉察了,但未出言,如今天地之大,她心中却觉无容身之处,去哪处不是去呢,与青青如此心中澄澈未遭玷污之人同处,倒觉着内心祥和一些。

    可该到了路程总会到的。

    以龙葵的行事,她素来是会打赏马车夫些许钱币作谢,但她却并未打赏青青,青青也了然,她是当真将他当做朋友的,想及若是扶瑄驾车送她,亦是不会打赏的。

    “青青,我会为你妹妹诵经祈福的。”龙葵道。

    一瞬间,青青忍了许久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奔涌眼眶。

    龙葵抬臂,轻轻抚着他背脊安抚,道:“我知你兄妹二人难处的,你无需太悲伤,桃枝若在,亦希望你好好生活,我听蓖芷公子说,从前她总抓你去念书,你可需好好念书,切莫辜负了她一片苦心……”

    青青颔首,谢过了龙葵姑娘,目送着她的逸逸谪仙的身影进了那幽暗隐秘的葵灵阁大门,他不知为何龙葵姑娘今日与他讲如此多掏心掏肺的话,但只觉着她今日似有些不同。

    龙葵慢步向葵灵阁内走去,日光自她身后照来,烘托出她纤瘦而坚韧的身姿,她稳稳地,一步一步朝内走着,步下千钧。

    她身后那扇大门缓缓合上。

    她回眸间,于那道重门的缝隙中回见烈日下,青青那极目远眺的张皇眼神。

    那门合上的声响沉沉的,两道清泪无声地自龙葵的眼眶中溢涌出。

    龙葵本是成汉一户官家的独女,父亲为官虽不高,家境不说富裕但丰衣足食,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如此世外桃源般的日子却在龙葵六岁那年变故了。

    幼小的龙葵是一点点看着周遭美好事物一点点自家中剥离,那本以为永恒悬于正中的太阳,亦正一点点偏移出她家上空。

    李特入蜀,内乱迭起。

    自龙葵父母死后,她便孤身流离,后辗转寄样在伯父伯母家中,可战乱时期,今非昔比,一朝贵胄打压作凡夫贫民,伯父母尚且难以自保,更需抚育家中幼小,无暇顾及龙葵,龙葵小小年纪便饱尝世间沧桑心酸。家中人多粥少,常年红薯充饥果腹,家中数月也见不得一餐饭食,若有一碗饭食,也全然是论不到龙葵份的。

    如此,龙葵便识得了看人眼色行事。

    她乖顺内敛,与世无争,平日更无多话。她伯父母本不信赖她这外来孤女,渐渐倒也放下了戒备,日子便艰苦地慢慢流淌着,虽不安乐可言,可总算有一瓦遮头。

    可这一切,却自那一件事后悉数改变了。

    那一夜,年幼的龙葵正在柴房的破落一隅处铺整待寝,忽然,那门由外头被人踹开了。

    龙葵伯父自龙葵父亲兵败后便饱受牵连,失了荣华不说,更备受昔日敌对,如今得势之人欺凌,他心高气傲,不屑做低等事从头再来,便日日饮酒,借酒消愁。

    龙葵伯父醉醺醺地支着摇摇摆摆地身子跌进屋来。那柴房内本是霉烂气味浓重,却瞬时被她伯父的酒气熏满,只叫小龙葵一时透不过气。伯父眯缝着眼,晃晃悠悠朝缩在一旁的龙葵过去,与小龙葵惊恐的眼瞳中,那赘肉横溢的身子犹如荒林废原中的庞然怪物,正向她逼迫而来。

    龙葵想逃,却叫伯父抢先一把揪住了她衣襟。

    “小龙葵……长身体了未?”伯父眼中是令人作呕的色欲,一手仍吊着酒樽在那处晃荡,“叫伯父……帮小龙葵查查身子可好?”

    龙葵想叫,却已叫伯父虎口捏住了下颚,叫不出声。

    伯父将饮剩的烈酒直直往小龙葵的喉咙里灌,龙葵不受,咳嗽连连,极力挣扎,却激起伯父的兽性狼欲,变本加厉。

    那粗陶酒樽的倒影投在墙上显得硕大而光怪陆离,像怪物的头颅不规则的摆动着。龙葵觉着下颚极痛,那双粗糙的大手有力的擒着,丝毫未有半点怜悯,纵然她哀求,求救,求饶,无济于事。

    “咣当”一声,那墙上的头颅倒影消失了。伯父将酒樽掷在地上,碎屑飞溅四下,飞上了她早已凌乱得不成形的双环髻。另一只粗糙的大手掐住她细细的肩膀,重重揉捻着她的骨骼,龙葵只觉一阵钻心的痛,好似那骨骼要被他碾碎似的。

    那只邪淫的手伴着同是邪淫的笑缓缓下移,自衣襟处探入龙葵的内衣抱腹中。

    “小龙葵愈发出落得标致了。”伯父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入虎穴() 
龙葵惊恐的眸子中倒映着伯父狰狞的面庞。她伯父年过而立,未及不惑,却如此荒唐地将无力反抗的幼女压在肥厚的身躯之下,满面胡渣邋遢衣着,不修边幅,不加整肃。

    那双涩然如刀的手已凌迟到她女子身子最私密处。伯父的身子倾压下来,一手擒着她肩,另一手在抱腹内胡乱摸揉,随着那揉捻动作愈发加快,龙葵听见耳畔他的气息愈发急促,身下似有何物正在恶劣地膨胀,抵得她喘不过气。

    “小龙葵……伯父待你不薄……将你养育成人需要多少钱粮,你也该……回报回报伯父呢……”

    “放……放……开我……”龙葵已不想称呼眼前这禽兽不如之人为伯父。

    可龙葵愈是挣扎,却叫那男子愈发**熏疼。那男子的脸不管不顾地凑上前去,未修理的胡渣和着酒气刺地龙葵幼嫩面颊生疼。那只罪恶之手似揉捻够了龙葵胸脯便缓缓朝下身移去……

    那一年,龙葵才是九岁。

    葵灵阁内的气温凉爽而微润,她去南岭王府前便选了一支檀香焚于白玉香炉内,如今那余香仍幽幽然飘荡在这偌大的琴馆内。那檀香是上回扶瑄答谢亦或算是致歉她果园春考的馈赠,龙葵不用,不是因瞧不上,而是因舍不得用。

    伴着这香气,她细步走向卧房,她已不再流泪了,不是因不悲切,而是因流尽了泪。

    她缓缓褪下身上那层飘逸的皮囊,身子不禁因疼而抽动了下,素白的一道光影慢慢自雪白的肌肤上滑落,料子垂坠而柔顺,在她裸露的足踝处堆叠随意。

    不仅是脖颈处,臂上,背上,更胸口上,皆是扎目的血痕。

    她微微低首,兀自轻笑了一下,望着这满目疮痍的身姿,到底是修行之人,并未觉着自怨自艾,却生出些出离心与可笑之感来,想来这副皮囊人人宝贝,举世之人皆因皮囊先入为主地判断旁人,可殊不知皮囊只是色相,会光辉会衰老,会损会愈,人终其一生却只依赖如此皮囊而生存,竭尽心力维护,实在可笑。

    龙葵打开当中一盒梨花木匣子,她的物件皆是精致细巧,那盒用料考究,沁以香料,不腐不蠹,价值高于寻常镶满金银玉石的锦盒百倍。可如此之盒,寻常女子定会用来收纳珠宝首饰,而龙葵却自当中取出一小瓷瓶子药。

    百花秘露。

    她身上有伤,用此疗伤舒痕之物确是合适。她本心只想寻一瓶寻常金疮药以至于伤口不至于脓肿发炎便好,纤手拨弄,寻来寻去,却只寻见稀世珍宝百花秘露,还只此一瓶。

    此瓶药露还是司马锡赠与她的,如今却来医治司马锡为她造成的伤,着实讽刺。

    她轻手沾了药汁,轻搓了帕子,她本以为自己心中已是很平静了,却在低首将药汁施在伤口上的那刻,仍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对司马锡道:“如此多年的恩恩怨怨,总该有个了结。”

    数个时辰前,那天仍是墨一般的黑,她现身于南岭王府门口时,只将守夜的侍卫惊了一跳。龙葵的名声在建邺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琴艺了得而性情孤傲便更为她戴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如此时辰如此地点,断然不应出现眼前如此女子。

    可龙葵偏是来了。

    侍卫自知应付不来,赶紧跑着去唤成济起身,彼时成济倒也未睡,只才服侍完司马锡回府后琐事,侍卫来报时,只觉得不可思议,多少年了,她竟去而复返,便只又向侍卫确认了一遍:“是葵灵阁的那个龙葵么?”侍卫如此被成济反问,倒不自信起来了,哆哆嗦嗦回:“是……是的……是那个清冷高傲,男儿打扮的龙葵姑娘……”

    成济还未脱鞋履,便也不更衣便往正门口赶去。远远的那素白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与周遭一切黑黢黢的深密丛林截然不同,成济心下不知是惊恐还是惊喜,竟有些紧张而心痒痒起来,迎上前时,才瞧清门中女子的面孔,清秀姣丽,不施粉黛却天然雕饰,确是龙葵无疑。

    “龙葵姑娘,请随我来。”成济比之旁的仆从灵敏不止一点二点,龙葵深夜造访必不是赏花游园子如此简单,她在府中又无旁人交集,便应只是去寻司马锡,而成济亦知,龙葵于司马锡心中分量,是那种随时身临南岭王府便可长驱直入去见他之人。

    龙葵微微欠身致意,并未与成济行礼问好,只移撵着碎步跟在他身后,她步履悄然无声,比那猫儿的肉掌更静,他心下慌张,一路无话,只有风盈灌入二人耳畔淡淡搔着同是束扎的冠发。

    其实,这一路也无需成济引领,对于此王爷府内的构造坐落,龙葵是太熟悉了,那一草一木从前有她的掌纹轻轻抚触过,那一壁如今墨黑的院墙下曾有她的纯澈笑语。可若是她自己去寻司马锡,未免有些怪异,成济便适时出现做一个引路之人,恰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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