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秦娇- 第8部分

　　　　水灵，的确是。

　　　　秦玖本来就比秦九小些，而且这张脸好像怎么也长不大似的，往嫩里长，她看上去，硬是比实际的年龄要小几岁，再加上身形娇小，单单从样貌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姑娘。

　　　　实际上，秦玖这个身体，已经有十八岁，算是个老姑娘了。

　　　　秦九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巧成拙，明明她是来让秦珏把她放出去的，但是现在，她却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她呆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哀嚎一声，“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地良心，她从来没有这么诚恳的认错，以前不管是夫子，还是定北侯耳提面命的，但是秦九硬着脖子，愣是不悔改。

　　　　今天她认错的次数，可比她一生认错的次数还要多。

　　　　虽然她的那一生也实在太短了些。

　　　　秦珏瞥她，脸上的怒色还没有消散下去，依旧是阴沉得厉害。

　　　　他一甩袖子，直接道：“你走吧，我还有得忙，若是还是要继续无理取闹，我就让人把你压回去。”

　　　　顿了顿，秦珏又冷笑起来，“看来是我派的人还不够多的缘故，居然还让你找到功夫潜逃了出来。你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似笑非笑的，说出了这么一通话，虽然听着像是夸赞，但是秦九却觉得很冷。她打了个寒噤，之后咬牙道：“可你也实在是太霸道了……”

　　　　动不动就要打断她的腿，还不许她跑出来。秦九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她现在只觉得，这秦珏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她，因为她上一辈子不服管教，过得太滋润了，所以这辈子就来了个秦珏这样对她。

　　　　秦珏重新做回自己的椅子上，淡淡道：“识相的就赶紧回去，别逼我让人把你送走。”

　　　　他说的送可不是送这么云淡风轻的，肯定是要动好大一番手脚。

　　　　秦九不想受罪，但是却也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这儿的，同样的把戏，可一不可二，大奸臣以后铁定会防着她，不让她跑出来了。

　　　　秦九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道：“你要关我可以，可是总得有个期限吧？若是一直这么关下去，难道我就只能待在家里一辈子？”

　　　　她现在也只能妥协了，秦珏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关她，秦九若是再闹，铁定会被他收拾的。现在先服个软，以后再见机行事。

　　　　秦珏抬头看她，片刻后，却是笑了起来，“你说你要改过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是要改过的样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缓兵之计，也不是这样用的。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学乖了，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秦九脸色一白，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来，不敢看秦珏。

　　　　果然大奸臣就是大奸臣，眼力果然老辣得很，她实在不应该小瞧了他。

　　　　只是现在，秦珏这个不许，那个不让，她又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可以重来一次，秦九一定在第一眼见到秦珏的时候，就抱着他大喊几声哥哥，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现在也不至于会变成这幅模样了。

　　　　不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本来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这都是秦玖留下来的债，现在全都报应到她身上来了。

　　　　她用着人家的身体，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由不得她。

　　　　秦九又想要装装可怜，让秦珏收回成命，但是想到他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她就懒得浪费自己的眼泪了。

　　　　不过话说，这秦玖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值得秦珏这样对她？

第18章　熟人（）　
宴会的气氛，居然莫名其妙的变得和谐起来。

　　　　秦九在一旁看的暗暗咋舌，原来这些贵妇人的生活，花样也是差不多的，谈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胭脂水粉。

　　　　长公主看着秦九，又突然叹了一口气，她道：“说起来，还是年轻好，像这样不需施朱敷粉，便已经是好颜色，哪像我等，已经迟暮，垂垂老矣。”

　　　　一般人都，特别是女人，老了也总是不喜欢说自己老的，长公主突然这么一说，一时间，水榭内又安静下来。而后许多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秦九身上去。

　　　　明明这里不止是她一个姑娘，为什么只看她……

　　　　秦九几乎要捂住脸，却终究没有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来。

　　　　她笑，她努力的笑。

　　　　过了一会儿，秦九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其实我觉得……那落芳斋的胭脂挺好用的。我平时和母亲用的，是同一个颜色。”

　　　　众夫人又把目光给收了回去。

　　　　“哪里，长公主风韵犹存，才是我等所及不上的呢。”

　　　　“的确是，长公主现在姿容更甚，倒是比那些小姑娘更有些味道了，就像酒啊，年纪越久，就越醇厚。”

　　　　……

　　　　一时之间，水榭上只能听见那些恭维的声音响起了。

　　　　秦九又是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些夫人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个比一个足。她以前从不参加这些宴会，倒是少了许多乐趣了。

　　　　她看得乐不可支，看着那些夫人互相吹捧着，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一个婢女上前来，低声的在长公主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长公主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长公主抿唇笑笑，随后道：“大家都到了此处了，就先去用膳吧，厨房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各位了。”

　　　　秦九知道，簪花宴虽然是长公主宴请一帮待嫁的姑娘去吃酒赏花，但是其实却是有着另一层的意思。

　　　　除了这些待嫁的姑娘之外，一般簪花宴也会宴请尚未娶妻的儿郎，如此一来，这宴会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虽然美其名曰为簪花，听着风雅，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要去相亲罢了。

　　　　秦九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要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也从未想过，她有一天居然也会参与。

　　　　她现在……其实是有点激动的。

　　　　但是转而想到，不管是她自己的名声，还是以秦玖的名声去参加这簪花宴，想必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么一想之后，秦九刚有点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就歇了下来。

　　　　而秦夫人此时还是一脸激动，她不时闭上眼睛，嘴里在低声的嘀咕着什么。

　　　　秦九倾耳听着，发现她念叨的是什么“佛祖保佑”“一切顺遂”“找到如意郎君”……

　　　　秦九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顿时觉得，秦夫人这希望很可能会落空了。

　　　　先不说，以她臭名昭著，是否有人会瞧得上她，即使有人正好瞎了眼，秦九也不会有心思去嫁给人，生儿育女，了此一生。

　　　　她重活一世，该干的事情一样也没有干成，绝对不会让自己待在后宅里，就这么蹉跎岁月。

　　　　秦九叹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把实话说出来，浇灭秦夫人的一腔热血。

　　　　就让她多高兴一些时候吧，虽然她的臆想在到达长公主的府邸时，是注定要破灭的。

　　　　马车一路前行着，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发出的声响。耳边不时回荡着秦夫人那细碎的嘀咕声，这一路走过来，秦九又变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她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一直耷拉着，有几次甚至都撞到了车壁上。

　　　　但是这依旧是无法阻止她的睡意。

　　　　秦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一笑，她伸手把秦九搂到自己的怀里，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不会因为这车上颠簸，就是睡也睡不好。

　　　　秦九仿佛找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触觉很温暖，也很柔软。

　　　　秦九蹭了蹭，之后，又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然后闭上眼睛，美美的睡过去。

　　　　只不过她并没有睡下多久，马上又被吵醒了。

　　　　秦夫人拍着她的脸颊，轻轻的唤了一声“玖玖”。

　　　　秦九这时候才睁开朦胧的睡眼，她手握成拳，一直在柔着眼睛。

　　　　“怎么了？”

　　　　她的声音因为睡意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话都说不清楚了。

　　　　秦夫人摸着她的脑袋，不她因睡觉而弄乱的头发顺好，又把那些落在鬓角的碎发给别到耳后去。

　　　　“这傻孩子，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们已经到了长公主的府邸了，该下车了。”

　　　　秦九这时候才愣愣的点了一下脑袋，反应过来了。

　　　　她任由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长公主的府邸。

　　　　秦九仰着脑袋，站在门前看那高悬的牌匾，一直静立着没动。

　　　　秦夫人觉得她这模样甚是怪异，便道：“怎么了？”

　　　　“嗯……没事。”秦九摇了一下脑袋，说道：“我们先进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她只是想起来了，她有一次，也是跟着她的母亲来到这长公主的府邸里做客。

　　　　那时候正是阳春三月，春光正好。长公主平时闲得厉害，一旦有什么一些比较特别的景致，就总是要给这个下个帖子，再给那个下个帖子，喜欢把她们邀来家里小坐。

　　　　而她的母亲是明月郡主，这些宴会都不会少参与的。不过那一次，却是秦九第一次跟着母亲出席。

　　　　彼时，她的母亲和父亲还没有合离，怎么看上去，都当得起一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虽然她的父母都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而是都喜欢舞刀弄枪的，但是也着实恩爱。

　　　　至少在秦九看来是这样。

　　　　但是参加的那一场宴会，却让秦九知道了事情的另一面。

　　　　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过得好，是不必理会别人说什么的，却低估了众口铄金这个词的重量。

　　　　她的母亲出身高贵，又是皇上亲封的明月郡主，可谓是富贵逼人。而她的父亲……实在没有什么好说道的。如此一来，门不当户不对，在世人眼中就是别的一番景象。

第19章　不解（）　
秦九一时之间，也没有再去管这里到底毒发生过什么，怎么会又是现在的模样。

　　　　现在簪花宴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现在就只想好好的呆着。

　　　　看来秦玖的身世……有些复杂。

　　　　秦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她看着秦夫人，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来。秦夫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看着秦九，嘴唇一直在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落个不停。

　　　　她握着秦九的手中，那力道大得秦九面露痛楚之色，但是她竭力忍着，并没有把秦夫人的手给挥开了。

　　　　“母亲……您还好吗？”秦九忍不住问道。

　　　　秦夫人摇头，之后又点头。

　　　　秦夫人深吸了几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说不出话来了，一张口，逸出的是几声零散的抽泣声。她现在看着，激动不能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明明秦九只是试探的提起了那些话，却像是戳着她的心窝似的。

　　　　秦九看不下去了，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母亲不必如此，其实我这些年来，也没有受什么苦，过得很好。”

　　　　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对于这秦玖的身世，秦九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也能推测出来个大概。

　　　　秦玖应当在小时候，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被送离秦府，所以才和秦珏相隔多见未见。

　　　　而秦夫人说了，秦九这些年来，都在外头受苦，那么她所待的地方，应该比不上秦府。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赵家……

　　　　按照秦九的猜测，秦玖是在小时候，被送往赵家养大，随后才被送回秦府的？

　　　　若是秦玖一开始就被送走，没有留在秦府里生活，和秦珏有所隔阂，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秦九自觉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事情全部的真相，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但是现在，她即使知道了这些事情，于她而言，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孩子，委屈你了。”

　　　　秦夫人一个劲的在说委屈，但是她真不觉得委屈。要说委屈的话，那也就是这些天来，秦九被秦珏管着，整天闭门不出的事情了。而之前的那些生活，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那些苦秦玖都受下了，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在赵家发生了什么。

　　　　秦九叹了一口气，看着秦夫人欲言又止。她现在想起自己的处境，就忍不住有些发愁起来。

　　　　其实秦九要是在此时跟秦夫人告状，大奸臣肯定少不了一顿训，但是之后秦九很有可能就要面对大奸臣的刁难了。碍于大奸臣的敏锐，秦九可不认为，自己能蒙混过关。该知道的，他自会知道。到时候他变本加厉的关着她，可谓是得不偿失了。

　　　　“母亲，我不苦，你可别哭了。”

　　　　秦九柔声安慰着，她拍着秦夫人的手背，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柔和，半点不见平时的张扬之色。

　　　　就算她在秦府这些天，一直被秦珏关着，过得很是憋屈，但是哪里值当秦夫人这么多的眼泪的？

　　　　这母亲哭的也太容易了，只要一涉及到秦九，她似乎总是动不动就哭。像是水做的人一样。

　　　　秦夫人点了点头，应道：“不哭了，不哭了。”她抬手，偏头用袖口抹去眼泪，半晌之后，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些，没有初时那么激动，话都说不稳了。

　　　　秦夫人抬首，看着秦九一脸的慈爱，“如今回来了就好，只要有母亲在一天，没有人能把你赶走。”

　　　　秦夫人现在是护犊心切，秦九好不容易才回来了，自然是要当成心肝宝贝的捧着了。虽然秦九并不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往事到底对秦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让她现在如此溺爱秦九，以至于动不动就要找秦珏算账的。但是她只需一想就可以想得出来，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离开自己的孩子。

　　　　秦九的母亲，在她病逝的那一晚，也是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的话，那些眼泪和着她呕出的血水，混到了一起。她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涣散和浑浊，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光了。

　　　　郎中已经说了，怕是强弩之末，活也活不久了，她的心肺都已经死了，病了这么久，早已把她的内里都陶空了，躯壳活着也活得痛苦，但是为了多看她的孩子几眼，却一直不肯闭上眼睛。虽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