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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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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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守薄弱、攻击力低,同时他们对未筑基的修士和凡人来说都是大补之物,往往能卖出天价。

    然后过了无数年,度过无数劫难后,妖修可以修出人形。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可以被称为“妖修”了,正道修士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但魔道修士反而变本加厉,因为这时候的妖修对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来说仍然是包治百病不说,没事吃吃还能强身健体的灵丹妙药。

    不过没什么,“传承记忆”是全修真界最兢兢业业的老师,修出人形的妖修在这能得到想要的任何指点,所需的任何法诀。这时候他们脑中会自动出现一系列适合妖修的修行方式,不仅全无赘言,而且还会完美贴合他自身——这也是传承记忆告诉他们的。

    正常情况下,妖修的修行速度是非常慢的,因为他们只有吸收灵气这一条路可走,最多吃些丹药来进行辅助。对妖修来说,“修行”最难的不是修行本身,而是要在修行之中“活下去”。只要他们能活得足够久,就一定会随着时间成长为厉害的大妖。

    然而永常这个奇葩,他放弃了妖修的修行方式跑去学人修,这意味着他以前的修行除了让他化出一具人身来什么作用都没有了,为他以后的修行埋下的一些伏笔也用不上了,无异于重头开始修行。

    他还好死不死地挑中了双商要求最高的、公认最难修的儒修。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儒修那都是正儿八经学富五车满腹才华的书生,君子六艺要学,治国方针也要学,学出来了还要到朝廷上争权夺利感受一下,一般能被看中修儒的当官能做到权倾天下的地步,不然就是思想太离经叛道被当时的统治者弃之若履甚至严令禁止。

    我不太清楚永常是哪一种,但我偏向于后一种。

    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邪性了。

    我是说,他有点像历史上那个说“白马非马”的诡辩始祖,特别擅长把你带进一个错误的逻辑里,然后用一大通似是而非、听上去蛮有道理、细细想来居然真的挺有道理的话强行歪曲论证一个观点,最后逼得你不得不去接受这个观点。

    要欺骗世人,就得装出和世人一样的神情,在眼里,在手上,在舌尖都要带着殷勤,看起来像是纯洁的花朵,其实是花下盘旋的毒蛇。

    是的,他是有意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用大堆大堆有始有终的理由,把一个虚假的道理讲得特别动听,让人觉得他说的话简直就是真理。

    我制服不了他的智谋,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被他所制服的那一个。但他的手段很圆滑,他擅长让人在作出他想要的选择后还觉得那就是自己的意思。我做皇帝的时候,整个国家几乎都被他握在手心,所有的政令都是由他草拟和推行,我要做的只有盖上玉玺。

    挺好的。我反正对政务一窍不通,尤其是在那个世界以现实告诉我开拓创新有多么困难和不切实际后,我所做的就只是简单的想办法造纸、改良印刷设备,折腾出一个由水车做驱动的农耕工具,还半摸索着弄出了蒸汽机的模型,折腾出蒸汽车——感谢高中物理课本上的例图,感谢因为那门课不及格罚我抄课本的老师,感谢修行给我的好记性。

    虽然人们都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啥用,但是皇帝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我说大家都换成这个,不要坐马车上下班啦,众臣纳头就拜,轰然应诺。

    我们愉快地合作了有五六十年,直到有一天我暴露了身份,他二话不说就和我翻了脸。

    他还是那么聪明,算无遗策,和他一起坑人很开心。但等到和他刀剑相向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场架打得真是【哔】了狗了。

    我甩脱他们离开。就这样了,从此不再相逢,亦不再联系。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这个浑身是谜一点儿也不像个和尚的和尚有那么一刻真的像是高高在上的佛,用一种洞察一切的眼神怜悯我的无知。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面无表情地退出了这片桃花林。

    出去的路短了很多,一步跨出就到了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是大开的红漆木门,门内香烛星火映亮正对着门的佛像,下方放着三个蒲团。领我到桃花林的小沙弥立在佛像左侧,双手合十,默默念着佛经。

    他光光的、肉肉的脑袋在烛光下白嫩得像婴儿的后颈,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我颇有些遗憾地打算离开,但先前被拒绝入内的几人围了过来,以小萝莉为首,整整齐齐地九十度鞠躬,然后保镖们保持弯腰的姿势不动,小萝莉“咚”地跪下了,“砰砰砰”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我看不见她的膝盖情况如何,但是抬头的时候小萝莉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乌青。

    真·一言不合就磕头。

    “请大师……救救我父亲。”小萝莉哽咽着说,“请您一定要救救他。”

    我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同样跪在我面前磕头,求我放过他师父的那个小孩子。他的年纪远比这个女孩小,但眼睛里充斥着对世界和生人的警惕,肢体憔悴而疲倦。

    那是我犯过的最严重的错。我应他所求放过了他的师父,但我不应该带他走。他是个好孩子,和我不是一条路。

    我问她:“怎么了?”

    “爸爸已经昏迷了两个月……是在晚餐时间突然昏迷的。我们去了最好的医院,做了最好的检查,结果出来后所有医生都说他只是睡着了,至于为什么一直不醒过来根本找不到原因。”小萝莉可怜兮兮地说,又伏倒在地,从喉咙中挤出破碎的、风中残火般的音节,“后来幸蒙高人指点,寻找得道高僧驱邪。”

    “所以你们就到这里来了?”我说,“可是关我什么事啊?”

    小萝莉轻声说:“这是我们第二次来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小长老说我们于此处有缘,但时机未到,要我们今日再来。今日我们来了,小长老又说与我们有缘的不是庙中的和尚,还说我们来早了半分……”

    明白了,然后你们一出门就看见我了,一路上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我说:“既然和尚说我们有缘,那就走吧。”

    下了山,保镖开车送我们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小萝莉父亲的病房在最高层,一间病房里塞了五六个头发花白的医生,激烈地探讨着什么。一个中年男人浑身贴着小磁片躺在床中央,床边是各种用来监测的仪器,显示屏上线条波动。他挂了一瓶水,应该是葡萄糖,或者营养液什么的。

    在我站在一边看的工夫,那些小声吵嚷的医生全都排好队出去了,整个房间只有我和一位为中年男人擦洗身体的护士。小萝莉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冲她招手,她就连蹦带跳地朝我扑了过来。

    一路上我们互通了姓名,这个娇滴滴的小萝莉有一个一点儿也不软萌的名字,叫诸启尧。

    “怎么样?英英姐姐?我爸爸还好吗?”她颇为急切。

    “放心好了,”我说,“他好得很,可能醒过来会有点营养不良——我保证这是最严重的毛病,以及醒来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吃辛辣和过于油腻的食物——你们都知道对吧?”

    诸启尧笑起来,左脸上一个深深的酒窝,“我们知道。”

    我请他们都出去,决定速战速决,快点解决这个躺在床上的小问题。

    她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邪魔入体而已,还不是一个成了气候的恶魔。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拥有不错的意志力和弱小的血肉之躯,才会和妄图侵入他头脑的恶魔斗到昏迷不醒。

    一刀的事情。

    我拿出我的刀,然后立刻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这把本该无鞘的刀,竟然套上了木鞘。

    它看上去和这把刀如此默契,就好像它本就是为这把刀准备的,只是很多年里一直没有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

第39章() 
上次去加州解锁了修为,我记得我在世界范围内感应到的修士和异族大概有上亿,排除掉小喽啰后力量波动在元婴期和元婴期以上的大概有数千。如果我干掉这数千,应该可以到达准圣的层次,然后我可以发下杀愿,立誓杀尽天下之类的,再然后天道就必须相应我的誓愿。

    假如有那么比一刹那稍长一点的时间接触到天道,我就能——别的不说,我起码能揍它一顿。

    我端详着木鞘,不得不承认它和我的刀是如此相称,以至于我产生了他们从未分离的幻觉。

    我不喜欢这件事,这把杀心和血腥的刀竟有了刀鞘,就好像否定了刀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死亡,为什么刀会存在于这个世上?李鸿章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道理清楚明白,因为这玩意制造的那一天就是为了死,一旦你拥有它,你就不可以犹豫、悔恨、停滞,你甚至要前所未有地坚定。

    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前主人送我这把刀,那时候他要我斩杀无尽海的妖兽。相信我,那两百年里我们一半在世界上游荡,一半是在无尽海海边、海面或者海里度过的,多数时间里他要我无休止地杀死海中仿佛永无止境的妖兽,杀到后来我习惯了,居然也还觉得挺刺激。

    驯养一个人是极其漫长的过程,但驯养一个时时刻刻处于担惊受怕和性命攸关的小女孩花不了多少时间。你知道怎样驯养我吗?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反正现在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拥有当时的心境了,你可以试试用这招驯养别的女孩或男孩。安全提示,这方式也有极大的危险性,具体参考我和前主人的事迹。

    最关键的是恐惧感,最重要的是权威感。

    首先是无孔不入的、汹涌澎湃的、声势浩大的恐惧。这里的要点是设置环境,无尽海如其名,是整个修□□最大的一片海。有多大呢?往后无数次我曾经故地重游,在我接近飞升的时期我还特意来过一次挑战海的边界,找准一个方向后御剑飞行,飞了足足有三十年。换算成一个具体的距离单位,我估摸着是……200亿公里,只少不多。

    不继续往前走纯粹是因为收到了警告。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无尽海是多么的广阔无垠。虽然我一度相当好奇无尽海的对面是什么样子,另一个世界的大陆构成有点像是地球板块还没有分离的放大版,却缺少了西方世界的大陆。也许无尽海对面是西方世界?西方世界会有什么呢?是不是奇幻风?我们有修真,有妖怪,他们有魔法师和精灵矮人?

    我不知道。这世界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无尽海除了大,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什么东西来了,都不往下沉。除了海中的妖兽,任何东西来这里都会漂浮在海面上。我的前主人就是利用这个特性弄出了一座浮岛,我们待在上面,隔绝生灵和人烟,茫然四顾,天青海青,像是头朝下倒走在天间。

    其实很有一番险峻的美,现在看来,未尝不是仙境。可我当时真是怕极了,我发誓,走在无尽海面就像走在玻璃栈道上,这片青色的海洋慷慨地向我们展示深处的景象,当我走在上面,脚下是无数狰狞的妖兽,每一个都有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我那么大,阴森的尖牙闪烁着寒光。

    他给我了这把刀,要我去杀那些浮上来吃我的妖兽。

    我形容不出来那种战斗的狼狈,我甚至根本不觉得我是在战斗,那是一个幼儿在用指甲抵御狼群,刚开始,战斗形势是一面倒的,我刚在这头巨鲨身上添了一道聊胜于无的伤痕,下一秒海蛇就缠住我的脚踝;我才精疲力尽地斩断蛇尾,另一种剑鱼一样的小东西就跃出水面像我刺来;等我连滚带爬地躲过这种鱼,新的章鱼一样的东西又接踵而至……

    再然后就是前主人温暖的怀抱,和攻城掠地一般的吻。

    我像是迫不得已的蹦极选手,橡皮条握在他的手上。我总是满怀恐惧、不甘不愿地跳下去,在最初一直瑟瑟发抖,哭得不能自己;后来我渐渐意识到他是个可靠的保护者,橡皮条在他手上,就是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我渐渐可以享受失重的快乐;最后他要是不拿着橡皮条,我简直像菜鸟导购碰上无理取闹的客人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的程度是依次递进的,我连刀都不敢挥出去,只会张着眼睛尖叫,看到妖兽张大的嘴就会快要昏厥,这时候第一次他来了,像是神降;我啊啊啊胡乱前刺画圈,没发挥什么作用,只是划破了一点妖兽的皮肤,淋了一身的血,这时候第二次他来了,像是神降;我学会在妖兽的攻击下闪躲和找准时机下刀,我还是打不过妖兽,快要被吞进嘴里。这时候第三次他来了,像是神降;我终于可以独立杀死小一点的妖兽,正呼哧呼哧累得狗一样喘,另一个巨大的妖兽一口把我吞进了肚子,周围黑咕隆咚还有未消化的尸骨和腥臭,这时候第四次他来了,像是神降。

    在他手里,我是绝对无恙的。他在我心里铭刻这一点,我不能不爱他,我不爱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带我的心理落差远超出我的承受范围,唯有扭曲对他的感情,才能令我短暂地,感到一丝释怀。

    权威感来自于他的保护,或者说得更深一点,来自于他既能把持那条橡皮条,又能随时选择放手。

    我的快乐是微小谨慎的,诚然那也是快乐,但那是令我痛苦的快乐。

    他像是在玩一个养成游戏,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他的所作所为。我从只会哭到杀死那些一个劲儿想吃我的妖兽时毫无负罪感,就像战士人们残忍地对待侵略者,反被称赞为英雄;就像我连杀死一只肉鸡都会有负罪感,但打死蚊子不会。

    这对我造成的改变是惊人的,太惊人了,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举一个例子,假如你见过乡下那种老式的杀猪匠,那种世世代代杀猪的杀猪匠,你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体弱的小孩子一见他就会哭,因为他身带煞气,良善地微笑时,也能隐约让人感受到眼里的凶光。

    杀猪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杀妖兽和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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