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砰!”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就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随即那黑色的物体又从他脑门上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碎响,是一块屋上的瓦片!
钱成哎呦一声痛呼,退后两步捂住了额头,湿热的液体淌了下来,再看手上,满手都是黏糊糊的血!
另外一个壮汉一惊,忙抬头四顾,“砰!”一块瓦片又砸到了他的头上,随着“哎哟”一声惨叫,同样也糊了一脸血……
秦暖对面的墙头上出现了一个笑嘻嘻的年轻人,手中掂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如猫戏老鼠般居高临下看着那两个人……
“救命啊——”茉莉儿惊天动地地叫了起来……
秦暖原本就处于极度的紧张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震得一抖,又出了一生冷汗,随即默默地低下了头,放开了茉莉儿的手,往旁边退开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这丫头太丢人了……
虽然在片刻之前,这个墙头的年轻人未出现之前,秦暖是准备像茉莉儿现在做的这样——放声高喊“救命”!!
毕竟这里是居民区,虽然这个巷子两边的墙都是人家的后墙,可是还是有那么两三家开了小小的后门的,大声呼救,在这民风还淳朴的时代,还是会给自己赢来生机的,就算没有人出来,也可以惊一惊这两个恶棍。
不过,还没等她尖声喊出“救命啊、来人啊”,场中形势就出现了变化,于是秦暖便不打算做这么掉份儿的事了,而且秦暖还认出了这个人是那位王府少史羊昀的贴身小厮……
茉莉儿的尖叫声也提醒了两个恶棍,于是两人第一时间都放弃了目标,掉头就往各自的巷子口跑去!
那个大龅牙没跑几步,就“咕咚”一下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本在秋安手中的匕首,深深地扎在了他的腿弯里……
秋安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敬佩地望着秦暖,伸出大拇指称赞道:“秦小娘子临危不惧,好镇定!真是大家风范!”
秦暖禁不住脸一红,又低下了头——其实就差那么一点点,她也跟茉莉儿一样丢形象了……
另一头,钱成奔跑了几步,也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巷子口——那里矗立着一人一马,小小的巷子口被堵得严严的!
马是高大雪白的骏马,马上之人一袭青袍,衣袂迎风微微拂动,秋日阳光下精致的暗纹流光隐隐,更衬得眉目如画,清俊儒雅。
钱成看到这里突然出现这么个人,顿时灭了逃走的打算,回头眼风一扫,便向秦暖冲过来,目标很明确——把这个死丫头拿做人质!
只是他还没冲到近前,腿上一阵剧痛传来,“咕咚”一声,也栽倒在地上,抱着腿“嗷—”的一声痛叫——他的大腿也扎上了一把匕首,只剩刀柄在外面……
羊昀跳下马,身后又闪出一个小厮,把马牵到一边,羊昀负着手,缓步走过来,越过钱成身边的时候,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般,只是淡声吩咐了一句:“绑了,送到县衙。”
身后的那个小厮冬安立刻上前动手捆人。
羊昀走到秦暖面前几步远处,停下了步子。
秦暖忙深深地福下身去,诚挚地致谢:“多谢羊少史救命之恩!”
羊昀依旧一副淡淡的神色,点点头:“秦小娘子不必客气!我不过是做了当做之事!”
呃~~这副高冷的样子真是把人家的感激之情都给冲淡了!
秦暖抬头正要再深深地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毕竟是人家救了她,猛然间小腿上一阵剧痛袭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羊昀的面前!
这突然的一跪,让羊昀沉静如水的脸没绷住,讶然退后一步,负在身后的手忙向前一伸,虚扶一把,道:“秦小娘子不必……”
话未说完,就发现秦暖双手支在地上,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那边正在从钱成的衣服上撕布条儿捆人的小厮冬安,怒喝起来“你这死贱奴还敢伤人!”抡起拳头就对着他的头脸胸口没命地狂揍!
钱成再强横也只是个有把子力气,自学自练过几招乡下把式的普通粗汉,哪里禁得起冬安这种真正的练武之人的拳头,没挨几下便晕了过去。
羊昀看着秦暖,不知道她究竟受了什么伤,上前两步,弯腰急道:“秦小娘子怎么了?”
茉莉儿急忙抱住了秦暖的身体,带着哭腔喊道:“大娘!大娘!你怎么了?”
秦暖抽着冷气,咬牙吐出几个字来:“腿、小腿~”
茉莉儿慌了,将秦暖扶起来,坐在地上,果然看到秦暖的腿上一柄匕首透过裙子深深地扎进了肉里!
冬安揍晕了钱成,几步奔过来,伏地向羊昀请罪道:“都怪小人一时大意,让这个贱奴拔刀伤了秦小娘子,请郎君责罚!”
钱成恨毒了秦暖,见自己已逃不脱,便抱了鱼死网破之心,拔出自己腿上的匕首就狠命朝秦暖掷了过来,幸好他准头不够,匕首只落到了秦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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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没齿难忘()
茉莉儿看着那匕首周围殷红的鲜血沁湿了裙子,而且那血色继续扩大,吓得扶着秦暖的手都在哆嗦个不停,哭了起来:“这、这……这怎么办啊……”
羊昀蹲下身,伸手指轻轻地在刀口旁按了按——
他的动作很小心很轻,可是秦暖只觉得一股钻入心髓的剧痛袭来,痛得她浑身一抖,霎时间又冒出一身冷汗,又湿透一层衣衫,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嘶……
羊昀长眉一挑,忙收回了手,抿紧了薄唇,话说他的动作极轻,话说他发现这匕首只是刺进了小腿肚子上的软肉,既没有伤筋也没有动骨,至于痛成这个模样吗?
额~这小娘子太娇气了……
秦暖痛得眼冒金星,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滚下来的汗珠儿,自己低头看了看腿上的匕首,又看了看羊昀,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得去看大夫!
可是不能这样让匕首挂在腿肚子上去吧……
茉莉儿牙齿相磕碰的声音她都能听见,指望这丫头是不成的,于是她扯了扯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劳烦少史大人帮我把匕首拔出来!”
羊昀点点头,“那就得罪了!”伸出一只手隔着裙子按住了秦暖受伤的小腿,另一只手倏然一探就拔出了匕首!
动作既快又稳,不会给伤者带来任何二次伤害和疼痛。
饶是如此,秦暖还是痛得眼前一黑,似乎浑身的力气和精神都被抽空,脸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上脸上滚滚而下。
羊昀拔出匕首后,就小心地揭开了裙角,用一块丝帕快速地绑住了伤口,以止住涌出来的鲜血。
这一切做得极其快速轻巧。
秦暖靠在茉莉儿的怀中,浑身都在颤抖,疼痛从小腿上蔓延开来,似乎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痛……痛得她就想这样睡过去算了,可是偏偏脑子极清楚,想晕都晕不了!
羊昀看着秦暖白惨惨的脸和颤抖不已的身体,很是无奈,这小娘子看着很沉稳冷静,怎么就这样怕痛?
这时一旁的秋安惴惴不安地开了口:“郎君,这匕首上,小的、小的……抹了一点药……”
什么!
羊昀倏然回头严厉地盯着他,就连半死不活的秦暖也睁开了眼睛,茉莉儿则尖叫起来:“啊?你刀上抹了毒!”
秋安惴惴地又退了一步,呐呐道:“不是毒药!”
“你抹了什么?”羊昀沉声问道。
“是花神医的‘没齿难忘’……专门让人疼得厉害的药,小的向、向神医讨要了一点……”
果然“没齿难忘”得很!
花夜那张妖孽的脸浮现在秦暖的脑海中,这人既然是神医,鼓捣什么不好,居然弄这种整人的东西……
羊昀的脸色一沉,“没齿难忘”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个骚包的药名还是花夜听了他无意中的一句评价,取的名字。
那次花夜刚刚弄出这种药来,他正好去请周大夫去姐姐家给姐夫看腿,于是花夜便兴冲冲地请他来试药,拿了一根细细的绣花针蘸了一点药汁,刺在他手指上,原本这样的刺激最多像被蚊子咬了一口,可是那细细的针尖轻轻扎入皮肤后,就如被蛇给狠狠咬了一口!
而且那疼痛还持续了很久,接近两三个时辰之后,那根手指头才不痛了,最奇特的是,手指虽然痛得要命,却看起来正常得很,不红也不肿。
现在秦暖被这把涂了药的匕首深深扎进肉里面,可以想象得出,该有多痛苦了!
羊昀立刻为自己刚刚还瞧不起人家的想法内疚了,对这小姑娘生出了几分敬佩和赞赏来,这样痛,作为一个弱女子,居然都有叫出声来,真是了不起!
羊昀让冬安将马牵了过来,自己捡起秦暖落在一旁的帷帽,给她罩上,然后说了声:“得罪娘子了!”弯腰将秦暖打横抱起,一跃上马,打马向回春医馆奔去。
花夜那厮行踪不定,希望他在医馆!
秦暖被羊昀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得连剧痛都一时扔到脑后了,这人看起来那么像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怎么突然一下化身为风一般的行动派?毫不顾忌后果地抱着人家小娘子跃马同骑?不怕惹出闲话和绯闻么?
即便你不怕,可是我怕呀!
羊昀低头看到秦暖瞪得圆溜溜的大眼,心中的焦急和歉疚忽然就减轻了几分,似乎有一丝丝愉悦悄悄冒了出来,只是脸上依旧严肃:“事急从权!这时候街上少行人,而且马快,别人也看不清楚,不会影响到姑娘声誉!”
是这样的么?
秦暖刚想张嘴说话,因为马匹奔跑而产生的一颠一颠的震动也刺激到她腿上的伤口,疼痛又骤然加剧,秦暖又痛得浑身直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金星乱冒,冷汗湿透重裳……可是偏偏又不会晕过去!
因为疼痛,脑子似乎还越发清醒起来,她忍不住在心中将花夜咒了个半死!
羊昀安慰了一声:“你稍忍片刻,快到了!”
你自己忍忍试试看?
“到了!”秦暖耳边传来羊昀的声音,她微闭着眼睛,感觉到羊昀下马时很小心,尽量不让她的腿晃动和受到触碰。
秦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平放到了一张榻上,耳边响起了花夜清澈如泉的声音:“啧啧啧!你们太坏了!居然对一个娇弱的小娘子下这样的毒手!这小娘子怎么得罪你们了?”
秦暖若是有半分力气能说出话来,就会破口开骂:“你特么能不说废话吗!”
“别说废话了,先给她解药!”这是羊昀的声音。
秦暖腿上绑着的丝帕被人轻轻地解开来,秦暖又是一阵哆嗦,不过随即腿上一股冰凉传来,这股冰凉很快就消融了那剧烈的疼痛,过了一会儿,冰凉的感觉退去,果然那条腿没有多少疼痛的感觉了……
浑身骤然一松,轻松之余随即疲惫感袭来,脑子也有了些昏沉欲睡的感觉。
随即嘴里被塞进了一颗药丸,很甜,带点人参的的味道,入口之后,很容易就溶化在口腔里,甜滋滋的味道流入喉咙,秦暖感觉被疼痛剧烈消耗掉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是不是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花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解药的名字就叫‘如蒙大赦’!”
秦暖睁开眼睛,忍不住骂道:“赦你个头!”
声音虽然有气无力,却叫屋中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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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又是无语()
房间中一静,随即,那位被说“是个头”的花夜反倒哈哈笑出了声。
秦暖一眼睃过去,看到那位一张脸总是淡然得像挂在天上的白月亮似的羊昀,也嘴角一弯露出笑容来。
秦暖的面皮顿时有些发热,话说她一直是以娴雅、沉静的形象出现的,可现在全被毁掉了!
花夜笑嘻嘻道:“小姑娘痛惨了吧?”
秦暖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闭目养神。
花夜转身去从一个装满各种瓶瓶罐罐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罐儿,递到秦暖面前:“小姑娘,这个无痕膏,等伤口愈合后,每天擦,保证以后一点疤痕都不留!算我赔罪啦!”
秦暖接过那个小小的瓷罐儿,并没有客气,抿嘴浅浅一笑,“多谢花神医赠药!”
话说,秦暖还是很喜欢花夜这种开朗随和的性子,与这种人交往很自然地就轻松而且融洽,也不用弯弯绕绕地客气。
这样贵重的药随手就拿来送人,若是换了一个人,秦暖必定不会收,不过面对着花夜,却坦荡自然地收下了,,也没觉得欠人家好大一个人情,就如熟识了多年的朋友一样。
花夜点点头,伸手在秦暖头上揉了一揉:“嗯,小姑娘很乖!”
秦暖顿时就脸绿了:你一个男子,怎么随便去摸人家小娘子的头?你不是人家的长辈好不好!即便是长辈你作为一个男性长辈,也不宜这样做好不好!
花夜揉乱了秦暖的头发,笑咪咪地收回手,似乎毫无察觉这样做有何不妥,又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秦暖坐在小榻上:“……”
这人是故意占便宜,还是真的的天真无邪、不拘小节?
花夜问题出口之后,随即又恍然道:“我记得我上次问了你的……呵呵,你若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好啦!”
“……”
看样子真不是装的!
别人刚刚给自己治伤又赠药,再捏着矜持的架子倒显得小家子气,于是秦暖便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一旁的羊昀轻咳了一声:“秦家小娘子刚才因为伤痛,汗湿重裳,待会出门只怕会受凉,花兄可有防御的药丸给她服下些?”
听羊昀这么一说,秦暖果然觉得浑身凉冰冰的,不过对于羊昀,她虽然满心感激,还是有些敬而远之的,连忙道谢。
花夜却摇了摇头:“这种普通的药丸儿,我可没有!去找我周师弟要一颗服下吧!”
果然是神医,不提供普通治疗……
这时候,门口响起茉莉儿带哭腔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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