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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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春-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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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行所为,但求自保而已。

    “此事若要插手,必不能做到明面上,不然父亲面子上过不去,咱们今后的日子便也会过不去,一切暗暗地办,不要叫人发觉了。”

    “是。”

    窗外蝉鸣阵阵,叫得人一刻都不得安生,烈阳似火,更烹得人大汗淋漓。

    慕晋临捧着书坐在窗前,连一丝风也无,只被蝉鸣声叫得心烦。外头几个小厮正顶着烈阳拿着黏杆在粘蝉,可惜所效甚微。

    “爷,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歇一会子吧?奴婢为您打扇。”一个巴掌脸柳叶眉、身量苗条的小丫鬟端着蔬果走了进来,将果盘放到慕晋临跟前,柔声询问。

    慕晋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香溪,不必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那唤作香溪的小丫鬟柔着眉眼,一双玲珑水眸黯了黯,玉足像粘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爷,如今天儿又热,院里又没发冰,您老在这儿呆着,要是闷坏了可怎么办?”她咬了咬唇,怯怯低下头,眼底透着三分委屈。

    “没事。”慕晋临摇了摇头,“我如今又不是三岁小童,哪那么容易就会被累垮的?”

    又看一眼外边那些小厮,叹了口气,“外头天儿也挺热的,叫他们进来吧,免得到时候蝉没粘几只,倒平白无故被热倒了。”

    香溪一双美目柔柔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微带着一丝笑意,自家爷向来是个体贴下人的,她自小便知道。

    她到外头差个小丫头将那些小厮叫了回来,又叫人给他们送了凉汤,将一切都做妥帖了,才移着步子回了主子房里。一进去便看见自家爷皱着眉头,颇为苦恼地揉着额角,显得极为吃力的模样。

    “东匀,你先下去吧,我陪着爷。”

    香溪举止自然地接过书童东匀手中的活计,极为熟练地为慕晋临研着墨。

    “嗳!香溪姐你辛苦了。”那书童规矩地弯腰行礼,便识趣退下了。

    她一边看着浓黑的墨汁,一边轻声问:“爷这几日到底怎么了?像是生气了的样子。是香溪哪里做的不好,惹爷生气了吗?”

    慕晋临微微一愣,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二章 生气() 
香溪见自家爷一句话也没说,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低垂着头颅像个受气的孩子,“爷您若生气,便冲着香溪就是了,不要闷在心里,憋坏了身子。”

    慕晋临见她越说越离谱,也是一阵哭笑不得,不晓得她怎么就觉得自个儿生了气,还是生她的气,瞧见她那委屈小媳妇儿模样,半死无奈半是哄骗问:“你家少爷我在你心中便是个气量这么小的,还跟你一个小丫头生气闹别扭?你且说说,我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奴婢”香溪一张脸腾地红了起来,嗫嗫嚅嚅闷了半天,才说,“可爷这几日总是不理睬奴婢,昨日夜里那样热的天气,您都不让奴婢去您房里服侍,可见可见您是生气了。”

    竟是因为这个?

    他原是听了姐姐那一番话,担心她睡得不好,所以才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惦记着自己,没想到她这小脑袋瓜子里却脑补出这些东西,着实叫人哭笑不得。

    香溪脑袋埋得极低,根本瞧不见慕晋临面上微妙神情,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这些日子天气本来就闷热得很,爷您若是因为跟香溪置气,闹坏了身子,那香溪就是死也对不住爷啊!您”

    慕晋临揉揉香溪头顶,“笨蛋,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是因为前些日子姐姐同我说起你的辛苦,怕你累着了,才想着叫你好好休息,哪想到你这脑袋瓜儿竟拐到这种地方来了。”

    “真的吗?”香溪猛然抬起头,眼眶里浮起的一丝泪珠儿还没来得及退下去。

    慕晋临眉眼带笑,“自然是真真的,比黄金还真。”

    香溪见自家爷这般笃定,也晓得自个儿闹了个笑话,愈发觉得臊得慌,几乎不敢抬头看看主子的神情。

    慕晋临见她满脸羞红的可爱神情,正想说句话打趣她一下,外边便来了人,香溪已然觉得自己在主子跟前坚持不下去了,这些人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匆匆跟自家爷行了一礼,说出去请人进来,便小碎步跑了出去。

    从头到尾都不敢再抬头看自家少爷一眼。

    慕晋临遗憾地看着香溪跑了出去,见着她带着顾嬷嬷和几个丫鬟走了进来,方收了心,一脸正色地看着她们。

    原是姐姐在外边买了冰,叫顾嬷嬷给他送过来一份,他正热得不行,便收进了院子里。各处放上冰块,再叫人打扇吹一吹,很快,院里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慕晋临谢过顾嬷嬷,才叫香溪将一行人送了出去。

    书童东匀被香溪这丫头赶了出去,他原打算叫香溪进来研墨,兴许是刚才那事儿羞坏了她,她竟躲着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慕晋临摇了摇头,面上情不自禁浮起一丝笑意,叫人唤了东匀进来,继续看书写字。

    院里加了冰,原本难熬的天气也不那么令人难受了。

    顾嬷嬷回了院子,慕言春先问了她晋临如何,听顾嬷嬷说他在用功读书,也晓得他院里放好了冰,方放下了心,将心思移至别处。

    正好文燕从外边回了来,慕言春吃了块冰,方开口问:“三姨娘那边情况如何?”

    “我听那边的小丫鬟说,三姨娘晓得侯爷欲将小少爷送到二姨娘膝下抚养后,一直说那日小少爷落水不是因为她,是因为大小姐一直怂恿他去湖中摘莲子,她只是没来得及将小少爷救下之类的话语,但是,似乎并没有要到侯爷跟前解释的意思。”

    “这样的反应如果是三姨娘,倒也可以理解。”慕言春略微沉思,手里捏了块薄冰,“不过,她迟早会开口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多半就在这两日。”

    只是,罗氏为何会生起过继慕温茂到她膝下的想法?

    据慕言春所知,罗氏平日里是极为瞧不起慕温茂那软弱的性子的,跟他娘亲如出一辙的秀美相貌,也叫罗氏格外不喜。罗氏一向是个任性妄为之人,她断不会委屈自个儿。

    除非,她不能有孕之事慕芩雪没有瞒住,还是叫她晓得了。

    能在慕芩雪那般雷霆手段之下还敢告知罗氏真相的,慕言春以为,着实不多,而江氏恰巧就是其中一个。

    说起来,她仿佛许久不曾见过江氏了呢!自从那件事之后,江氏几乎成了这靖安侯府之中的隐形人,那件事在她印象中仿佛就在昨日,但府中已经许久没有人提及过江姨娘了。

    “莺儿,为我宽衣,我要去江姨娘院里一趟。”

    江氏从前便喜欢僻静,因而她那处地理位置原就极为偏僻,再加上慕博庸刻意隐藏,如今她那边也极少有人过去了,即便她白日里过去,碰见的人多半也不会很多。

    若是真被人瞧出来了,慕博庸没有明令禁止人出入江氏的院子,他们也就没有通报给慕博庸的理由。

    即便她现在去了,想必也没什么。

    这原是她心血来潮一个想法,突兀却是突兀了些,不过将莺儿惊到不能动弹,却还是出乎了慕言春的意料。

    莺儿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对慕言春这心血来潮的一个决定表示十分不满,“小姐,那江姨娘可是一个危险人物,万一她到您身上下毒,万一她疯了伤到您怎么办?您怎么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呢?”

    “莺儿,那只是江姨娘的院子,听你那口吻,怎么像是修罗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所了呢!”慕言春不以为然叹了一口气,觉得莺儿这心理素质还是亟待加强。

    正说着,外边有人过来传话,说老祖宗请二小姐去用晚膳,这些日子慕言春时而到老祖宗院里晃荡来晃荡去,再加上夏妍给她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老祖宗如今正是看她哪儿、哪儿都顺眼的时候,因而这种偶尔请她过去晚膳的时候也是有的。

    慕言春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是不能去江氏院子了。

    一旁莺儿却偷偷在心中雀跃了好一会儿,小姐终于不去那可怕女人那里了,希望她明天一早起来就忘了这事儿才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三章 记性() 
很显然,慕言春的记性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谁欠了她几回帐,谁让她吃了几回亏,上辈子她活了那么些年,到死都记得清清楚楚。

    莺儿乞求上天保佑慕言春不要记起江姨娘的这个祈愿,怕是要落空了。

    落空是落空,慕言春前往江氏院里已成定局,不过中途却发生了一些小波折,令慕言春极感兴趣的小波折。

    便是慕芩雪又将八哥儿叫了过去,问她最近探得慕言春什么消息。

    慕言春原以为,经过江氏那一遭事情之后,她便不会再信任八哥儿,再不会叫她过去了呢!还是她太傻太天真了啊!

    慕言春思了又想,原打算叫八哥儿唬她一唬,将她诳一回算了,可是灵光一闪,慕温茂这事儿便从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圈圈。

    她当即改了主意,“八哥儿,你就去同大小姐说,二小姐今日傍晚要去探望四姨娘。”

    要想鱼儿上钩,自然要撒下一个诱饵,只有让她吞到了好处,下一回咬饵时,她才会更加毫不犹豫。

    慕言春当日便悠悠哉哉用了晚膳,又到老祖宗院里耍了好一会儿,路上还碰见了慕芩香,缠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方心满意足回了自个儿院里,换了衣裳往江氏院里出发。

    其实江氏这条路上倒是格外别致生动,小桥流水,落花烟柳,有着别样风采。

    若是江氏不是她的敌人,其实她倒是挺乐意同她探讨一番的,譬如这景致陈设之类的,她对此一向很有兴趣。

    只可惜这番愿望,此生怕是无缘了。

    慕言春望着眼前那牌匾,还在不久前,这里门庭若市,有不少丫鬟婆子来往其中,今日一见,却与往日分外不同了。整个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数日前博陵落了几场雨,江氏院门前儿的石阶上都开始生起了些许苔痕。她原以为此处至少还留有人看守,不至于冷清如斯,却是她料错了。

    仔细一想也是常情,底下人谁不想到个好去处找个油水足的地方,这儿虽有看管,可那些人一连数月守在此处,又没甚人往来,连个打赏都捞不着,日间又没人时时盯着,自然是跑到僻静处自个儿快活去了。

    若是别处,有没有下人这么玩忽职守慕言春是不晓得,只是靖安侯府一贯风气如此,她是极清楚的。

    这门上好歹还上了锁,从里头多半打不开,从外头更是难以破坏。幸而她有些先见之明,想着兴许会遇上此般情景,方提早做了准备。

    “莺儿,开门。”

    莺儿愁着眉眼,心中十万分不情愿自家小姐进这院门,可又不得不拿出钥匙,开了这门,着实是异常煎熬。

    “咔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

    莺儿推开大门,那门已许久未曾清理过了,很是落了不少灰尘,再加上前段时间绵延密雨,被污得不成样子。

    她忍着纠结的情绪拿出手帕擦着手心,唯恐这东西脏了小姐的衣裙,连忙吩咐后头丫鬟仔细着护着小姐,皱着眉头对慕言春道:“小姐,咱们还是下回再来吧!这院里怎的这样不干净?那些粗使的丫鬟婆子们也真是胆大包天,侯爷虽禁着江姨娘外出,可她毕竟是姨娘,日间清理之事怎么样都是少不了的,她们竟敢这般偷懒!”

    “许是以为江姨娘犯了什么事触了侯爷眉头,今后再也放不出来了,她们才敢这般放肆吧?再者,此处位置偏僻,来往一趟不怎么容易,从前江氏得势时自然怎么都好说,如今她失了老祖宗青眼,又被侯爷丢在院子里,她们自然不愿意过来。这种事情,有了第一回便有第二回,再加上又没人为此事将她们罚一罚,她们自然就更放肆了”

    慕言春踏足走了进去,轻语道,“此处是不怎么干净,但也不至于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咱们进去吧。这一回怕是咱们见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今后,必不会再有了。”

    莺儿疑惑想了好一会儿,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说今后再也没有机会,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又不敢开口去问,只能闷进肚子里了。

    慕言春进了江氏院子,里边倒是比外头干净不少,江氏一向是个自矜清高之人,多半是受不住自个儿的院子脏乱潦败的,她向来擅长此道,也将这个院子打理得极好。

    “你们到外头候着,我一个人进去。”

    慕言春淡然地看着那扇房门,显得平静而祥和,便好似依旧如往常一般,是受了江氏邀请才来的。

    “小姐,您一个人进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莺儿一席话尚未说完,便见小姐摆了摆手,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下一刻她便将房门一紧,严丝合缝地关上,即便莺儿想偷窥也没有法子。

    江氏房里依旧同从前一般无二,甚至连桌上的花卉也十分娇艳明丽,仅仅从这一隅之处,也足以让她窥得江氏几分心境了。

    ——她尚未死心。

    江氏仍然认为,自己还有翻身的余地。

    慕言春手指从珍珠帘上划过,带起细碎的叮咚响声,极其微弱,比她的脚步声都还要微弱。

    房里实在是太过寂静了,仿佛没有半个活人,她将步伐放得很轻,走得十分缓慢,路过花架后,才看到了斜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目的江氏。

    看她呼吸起伏缓慢绵长,想必这一觉睡得很好。

    其实慕言春十分羡慕她这样的人,无论从前做过什么,都无法对她的生活产生丝毫影响,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淡定如常。

    她如今将这项技艺练得已经十分不错了,可偶尔忆起自己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害人的事,依旧会难以入眠,辗转反侧沉默良久。

    有些时候,人的冷酷与无情,十分需要天赋。

    慕言春走近江氏,她像是察觉了似的,眉头微微皱起,模样看上去十分不好,像是做了噩梦似的,一双眼猛然睁开,直直地望向虚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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