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水汽笼罩在四周，陈果儿闭着眼睛靠在浴桶的边缘，就在彩凤和灵犀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却突然说话了。
“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一年半了吧，我很信任你们，希望你们也能对得起我的信任。”陈果儿依旧闭着眼睛，似在自言自语。
彩凤和灵犀互视了眼，又看向陈果儿，怎么突然说这话？
陈果儿又等了片刻，见她们依旧没有出声，轻轻的叹了口气，“桌上有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拿上就走吧。”
彩凤和灵犀这下总算明白了，吓得噗通一下子跪在浴桶边。
“姑娘要赶我们走？”
“姑娘让奴婢去何处？”
两人面带恐慌。
陈果儿依旧闭着眼睛，“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这下两人真的慌了，求饶中又带着不甘，“姑娘，奴婢到底做错了何事？”
陈果儿眼帘微掀，凉凉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顿时她们心底一颤。
“还记得我在收下你们的时候说过什么吗？”陈果儿眼底一片冰凉，带着失望。
两人一怔，想起来陈果儿当初说过，“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如果你们心里还惦记着前主子，一旦被我知道了，就得离开。”
陈果儿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
灵犀还算镇定，但彩凤显然已经慌了，不时的看向灵犀。
她这细微的动作落在陈果儿眼里，原本心里的八分怀疑这下变成了十分。
她们肯定知道赵九的下落，至少也能联系到他。
陈果儿不是今天才怀疑的，早在府城的时候她就怀疑了。
府城之行顺利的不可思议，陈果儿也曾试图以运气好来说服自己，但这是自欺欺人。
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在她需要什么的时候，就自动送上门来，对方似乎对她的计划了如指掌。
她笃定有内奸。
灵犀暗暗瞪了彩凤一眼，复又抬头看向陈果儿，“奴婢们的职责是保护姑娘，若是奴婢走了，姑娘的安全堪忧，还望姑娘成全。”
彩凤也跟着讨饶。
陈果儿冷哼了声，“连忠诚都做不到，留你们在身边只会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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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0章 逼他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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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果儿诘问彩凤和灵犀不够忠诚。
彩凤低垂着头不语。
灵犀则犹抱着侥幸，试图分辩，然而在看到陈果儿黑黢黢的眼神之后，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们跟在陈果儿身边也不少时间了，深知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乱怀疑她们，她能这么说，就证明她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虽然灵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两人的犹豫看在陈果儿的眼里，她再次叹了口气，“算了，咱们主仆缘分已尽，你们走吧。”
“姑娘……”彩凤绷不住了，却被灵犀打断，“姑娘，奴婢们不会走的。”
她们两个都身手不凡，打定主意不走，陈果儿还真没办法。
“那就随你们便吧，不过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我的人，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陈果儿从浴桶中站起来。
看也不看两人一眼，迈步出了浴桶，越过灵犀，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披上，转身进了里屋。
徒留下彩凤和灵犀面面相觑。
“怎么办？”彩凤压低声音问灵犀，“要不还是说实话吧。”
灵犀不同意。
因为九爷不让她们告诉陈果儿，两人左右为难。
“九爷让咱们保护姑娘，寸步不得离开，眼下姑娘不要咱们了，还是没做到九爷吩咐的。”彩凤苦着一张脸道。
灵犀也是一脸的为难。
一边不让说，一边又非要她们说，两边都是主子。
这可怎么办？
两人正嘀咕间，就听到里面陈果儿的声音响起，她叫了伙计来，“去给我买两个老实可靠的丫头，年龄不要太大，手脚麻利，机灵点的就行……”
彩凤猛的瞪大眼睛看向灵犀。
姑娘这是真不要她们了。
“姑娘。”彩凤实在按捺不住了，猛的往里屋跑过去。
灵犀也随即跟上。
屋子里，陈果儿坐在桌旁喝着茶水，余光看到彩凤和灵犀跑过来，眼皮都没撩一下，继续吩咐伙计去找丫鬟。
“姑娘，彩凤说，全说。”彩凤一下子挡在伙计面前，再次跪在陈果儿面前。
陈果儿睇了她一眼，让伙计先下去。
“奴婢确实……”彩凤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灵犀打断。
“求姑娘别逼奴婢了，否则奴婢们只有以死相报。”灵犀说话间猛的抽出腰间佩剑，横在脖子上。
陈果儿神色一紧，再看向彩凤，原本松动的神色这会也坚定下来，也学着灵犀的样子。
“奴婢这条命是姑娘给的，随时都可以还给姑娘。”彩凤也将脖子担在灵犀的剑尖上。
陈果儿眼底迸出两道厉茫，直直盯在两人脸上，“你们这是威胁我？”
真是两个好丫鬟，威胁到主子头上了。
两人神色一凛，忙说不敢。
“不敢？”陈果儿冷哼，撇过头不去看她们。
主仆三人僵持在那里。
陈果儿不说话，两人也不起来，剑依旧横在脖子上。
良久之后，陈果儿站起身，往床铺走过去，“我不逼你们，刚才我说过，你们不再是我的人，走吧。”
身后再次传来灵犀的声音，“奴婢活着是姑娘的人，死了是姑娘的鬼，姑娘不要奴婢，那奴婢只有一死了。”
说话间就听到彩凤一声惊叫，紧接着铿锵一声，是软剑落地的声音。
陈果儿猛的回过身，就见灵犀的脖子上一道血痕，之前担在她颈侧的剑被彩凤打掉在地上。
“你……”陈果儿气的胸口起伏跌宕，怒不可遏。
她们这是得寸进尺，是以死相逼。
彩凤这会也回过神来，泪眼婆娑苦苦哀求陈果儿，“姑娘，当初九爷把奴婢们送给姑娘之时就曾说过，奴婢们若是惹姑娘生气被赶走，天下将再无奴婢们的存身处，求姑娘留下奴婢们吧。”
陈果儿放在袖底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丢下一句随你们吧，转身去了床榻，哗啦一下子将帐幔拉上。
彩凤和灵犀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不撵她们走了。
看了眼紧闭着的帐幔，两人悄悄的退下去。
灵犀的脖子受了伤，彩凤帮她包扎伤口，同时也小声嘀咕着，“虽然姑娘答应咱们留下了，可她肯定生气了，以后也不会再相信咱们了。”
灵犀紧抿着嘴唇不吱声，任由彩凤帮她包扎。
“姑娘对九爷一往情深，也不知道九爷是怎么了……姑娘都追到这了，要不咱们还是……”彩凤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比谁都想姑娘和九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住嘴。”灵犀狠狠的瞪着彩凤，“九爷身边那个苗女一日不除，就绝不能让姑娘见九爷，否则以姑娘的脾气，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来。”
她有她的考量。
彩凤这下也不吱声了，她们都怕陈果儿伤心……
另一边，陈果儿躺在被子里，仔细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可以断定她们是知道赵九的下落的，但是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不光是她们，连镇北王和小十三也瞒着她，甚至还有孔甲子。
赵九既然现身了，丐帮就不可能不知道，而他们却没告诉她，唯一的可能是赵九不让孔甲子告诉她。
这里面肯定有事。
陈果儿不怀疑赵九对她的真心，他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底是什么苦衷呐？
陈果儿辗转反侧，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可能，越想越乱，几乎一夜未睡，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自然起晚了。
经过了一整夜的思考，陈果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不管怎样，她都要见到赵九。
就算是有再多的困难，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而不是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怎么见到赵九，陈果儿也有了主意。
他不是避不见面吗？
这次她就逼的他主动现身。
彩凤和灵犀伺候陈果儿梳洗过后，端了饭菜来。
“李管事正在外面候着。”彩凤道。
陈果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微勾起的嘴角挂着一丝笑，眼底的碎茫看的彩凤和灵犀心底一紧。
她们跟在陈果儿身边快两年了，太了解她一些小习惯，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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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1章 群魔乱舞（）
李二狗是拿账本来给陈果儿看的，本来这事该昨天办，但昨天陈果儿刚到，车马劳顿的，故而就拖到了今天。
陈果儿翻开账本很快的浏览了一番，大致上看着没什么问题，就将账本放到一旁。
“你吃饭了没，一块吃点吧。”陈果儿说着让彩凤再填一副碗筷。
李二狗忙说刚才在前面吃过了，该汇报的事情也汇报完了，正打算离开，却被陈果儿叫住了。
“你坐在这，姑娘我有话问你。”陈果儿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延州府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是说跟咱们锦阳镇城西差不多的地方。”
李二狗愣了下，随即明白了陈果儿指的是什么。
锦阳镇城西是烟花巷，整条街上都是勾栏院，顿时李二狗吓一跳。
“姑娘，您……”李二狗嘴角直抽抽。
这话要是男人之间说倒是没什么，可陈果儿是个小姑娘啊，这让他怎么说？
陈果儿淡淡扫了眼李二狗，明明没什么，李二狗却如芒在背。
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也不可能去那种腌臜地方，肯定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这么一想，李二狗的心里也安定下来，说城西的万柳街十分热闹，“上至文人雅士，下至拉脚的车夫，总之是男人最喜欢去的地儿。”
李二狗嘿嘿的笑着。
陈果儿也噗嗤一笑，“看来李掌柜是没少光顾了？”
李二狗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脸涨的通红，起誓发愿说自己绝对没去过，“这是听人说的。”
陈果儿笑着摆了摆手，又问明白了万柳街的具体方位，才让他下去。
李二狗站起来，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折回来，“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小的去办，可千万别脏了姑娘的眼。”
陈果儿摆手说没事。
吃过了饭之后，陈果儿吩咐老刘套车，“去万柳街。”
彩凤和灵犀面面相觑，想劝又不敢，姑娘可还生着她们俩的气呐。
马车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了万柳街。
陈果儿并没有说明要去哪里，老刘便赶着马车沿着街道走。
“停车。”陈果儿在一处名为清风馆的门前叫停。
相比两旁什么万花楼，百艳阁那些，这里就显得素雅了些，也清净了些。
但彩凤和灵犀却大惊失色，同时也满脸通红，又羞又臊。
以往陈果儿也去过青楼这等地方，但这里可比那些地方还可怕，这是小官馆，里面的不是花娘，而是……男人。
“姑娘……”两人惊悚的看着陈果儿。
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陈果儿一个眼神扫过去，两人想阻拦又没敢，见陈果儿已经下了马车，赶紧跟了上去。
陈果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连门口伺候着的龟公也吓了一跳，倒不是别的，他们这里有时候也接待女客，但都是偷偷摸摸的，一般都是入了夜叫到别处去。
像这么大白天，还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走进来，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他眼瞎了？
龟公愣神间，陈果儿已经迈进了门槛，虽然没看他一眼，但话却是跟他说的，“怎么着，没看着有客登门？”
龟公回神间赶紧迎上去，“这位姑娘，您这是来喝茶还是……听曲儿？”
这么点个小姑娘，含苞待放，大张旗鼓的来这里，打死他也不信是来找男人的。
该不会是听着什么风，来捉女干的吧？
龟公越想越惊悚。
陈果儿一个眼锋扫过去，二话没说，从荷包里摸出一块差不多十两重的银子，往龟公面前一丢，“把你们这的头牌给姑娘叫来，另外再找些会说话，会玩的。”
龟公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这位还真是……找男人的？
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只要不是闹事的就好，龟公掂了掂手上的银子，笑的更殷勤了。
陈果儿走进去，随意打量着四周，早就听说过有小官馆，倒是第一次见。
清风馆听着文雅，里面也假模假样的挂了几张字画，但骨子里依旧是卖笑的地方。
不同于勾栏院里，外面也有人坐，这里几乎没有，虽然四周也摆着桌椅，但几乎没有人。
不过一二楼的紧闭着的房间里倒是时有说笑声传出，只不过清一水的男人声音，偶尔也夹杂着娘里娘气的男人声。
陈果儿勾了勾嘴角，从刚才龟公的神色中就看得出来，估计他们也是很少见她这样登门的女客吧？
陈果儿想想也觉得挺好笑的。
“姑娘，这边请。”龟公把陈果儿让到了一处房间里，随即让人摆上了酒水和点心，就出去张罗了。
彩凤和灵犀一步不落的紧跟着陈果儿，两人从进门开始，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来过，这会堪比关公。
“姑娘，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这让人看着，有损姑娘的清誉。”彩凤急的快哭了。
没嫁人的大姑娘上门找男人，这叫什么事？
灵犀也急的不行，一个劲的在旁边劝。
奈何陈果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挑眉带笑看着二人，“怕什么，这里是延州府，又不是辽南府，就算干点啥也没人知道。你们两个也坐下来，待会姑娘给你们找两个好的。”
两人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脸上了。
“姑娘……”彩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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