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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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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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义觉得他应该认得这个人,但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处见过。

    他见到恭义之后,笑吟吟地做了请坐的手势,道:“恭镖头果然心细胆大,我对这笔生意的成功又有了三成的把握。”

    恭义在他面前坐下,道:“恭某还不曾答应要同阁下做这生意。”

    青年笑着道:“恭镖头会答应的,有两个原因。”

两个原因() 
恭义看着他。

    青年拍拍扇子,笑着道:“这第一个原因嘛……你出来吧。”

    自内舱撩帘出来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绀青色的劲衣,蹬着一双新油布靴,梳着高马尾,周身全无装饰,不着脂粉,连女孩惯常带的耳坠都没有,只有腰间插着一柄嵌宝的短剑,甚是飒爽。恭义一惊之后,立刻站起身,道:“温姑娘何以在此?”

    温西瞥了那青年一眼,面有些异色,同他拱拱手,道:“恭镖头,多日不见。”

    恭义面有惭愧,道:“恭某有负姑娘所托。”

    温西摇摇头,又瞪了眼那青年,才道:“恭镖头不必自责,此非恭镖头之过。”

    恭义又看向那青年,道:“阁下的生意是什么?”

    青年笑道:“恭镖头还只看了第一个原因呢,难道就不好奇我要说的第二个原因吗?”

    恭义道:“你不必说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这生意,恭某同你做。”江湖之人信义甚过性命,如今就算是圈套,他也不得不钻了。

    青年晃晃扇子,道:“恭镖头先不必着急答应,我还不曾说完。”

    恭义又坐了回去,看着他道:“阁下请说。”

    青年却指着温西道:“让你去煎茶,怎么还没好?”

    温西“哼”了一声,掀起布帘又回去后舱了。

    青年才同恭义笑着道:“听闻数年前,长风庄接下一笔生意,是替樊庄的庄主送聘礼去吴江,聘礼中有三件宝物,一件是西王母绶下的起死回生药,一件是昔日豪侠魏名扬的神兵片名刀,还有一件嘛,却是前朝奇女子金夫人所作的游仙枕,能梦前世今生。”

    恭义面色有些不好,他道:“不过江湖以讹传讹的故事。”

    青年笑笑,道:“世上哪有起死回生药,百年前片名刀就已经落入了茫茫东海,游仙枕能不能梦前世今生我不知道,不过确确实实不在樊赫手上,这三件宝物不过是樊庄的仇人编出来的谎话,引得各路贪心之人是争抢,好坏了这桩姻缘罢了。”

    恭义看着他道:“阁下既已知晓,那为何还要旧事重提?”

    青年道:“宝物确实子虚乌有,不过恭镖头那一路上遇见大大小小二十余次偷袭暗杀,却是真的,在我看来,除了长风庄,少有人能有这般重信重义的做生意了。”

    恭义面色一瞬有些黯淡,他道:“那一趟过后,长风庄折损三十余人,至今还有弟兄断手断脚不能行动。”

    青年又道:“今日,我要同恭镖头做的生意,也是要送一件东西,却是去往梅州良山,这一路可能会平安无事,也可能有莫大危机,若是平安,自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天有不测,那这危机,却是要比恭镖头送樊庄聘礼还要凶险十分。”

    恭义一瞬间变了脸色,他霍然起身,手不自禁地握成了拳。

    青年依旧一副含笑的模样,他也不急,轻轻挥扇,姿态从容至极。

    那门帘又被掀起,温西端着两碗茶水出来,一杯白瓷的放在了恭义面前,一杯青釉的却给了那青年,道:“请吃茶吧。”

    青年垂下眼,盯着面前碗里浓郁的绿色,比起那种陈年死水沟里的绿苔还要绿上几分的茶汤,抽了抽嘴角,打开扇子掩着嘴,装作无视了。

    温西拿着茶盘,同恭义深深地行了一礼,道:“以恭镖头的身手,那日渡云湖边,温西不该多管闲事。”

    恭义晓得温西话中之意,若非那日之事引来,今日他自可从容回绝,他摇摇头,道:“温姑娘不必再说,江湖之中,恭义能立身的,唯有信义二字。”

    青年笑吟吟道:“恭镖头这是接下了?”

    恭义点头,又同他道:“不知阁下要送什么东西?是大物件,还是小东西?可能要遇见的危机又是什么?”

    青年将扇子半收,指指温西,又指指他自己,道:“既不是大物件,也不是小东西,却是我二人。”

    不说恭义,连温西都一惊,她瞠目结舌道:“什么?”

    青年道:“我二人要去往梅州,想必恭镖头方才一路走来,也晓得有人跟随,那跟着的人并不知晓我等目的,也不确定我的身份。但若是我要去梅州,这些人倒是无足轻重,不过还有另一拨人,他们却十分棘手,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还要防他们知晓我的行踪坏了我另一桩事。所以我同这丫头的安全,便只能托付给恭镖头了。”

    温西立刻跳了起来,道:“我们不能自己去吗?”

    青年摇头,“不能,我们二人面对绣衣使,没有任何的胜算,明面上,只有绣衣使副指挥使与十名少使,但是,此事若走露一星半点,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我们,我不能冒险。”

    “绣衣使?”恭义面如黑墨,他自然知道绣衣使是什么人,“阁下究竟是谁?”

    青年一拂扇子,落下一张面具来,他本来的面目……恭义震惊的连连后退,终于屈膝跪下,道:“陈王殿下!”

    温西瞠然,“你认得他?”

    恭义似不愿多言,只是点点头。

    陈王笑道:“恭镖头,我要同你说的第二个原因嘛,便是此事办成,今后庞西江右三处税关的税银粮草押送,都归长风庄了。”

    恭义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风庄不缺生意,也不缺仇家,但是他有了朝廷的生意,挂上官办的招牌,那些仇家也会识趣地躲得远一些,今后来往各处城关,也不必将辛苦卖命挣来的钱拿出大半来打点那些看门小鬼,这个理由,他的确不能推辞。

    他并不知道陈王为何鱼龙白服来此,身边连个侍卫都不曾有,也不知道他要去良山为何,但是要面对的敌人他已经知道了,对着一路的凶险也有了估算。

    恭义不用权衡太久,便已经作出了决定,他道:“恭某需要去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才可出发。”

    陈王摇头,道:“此事不可拖,最多两日。”

    恭义秉眉想了想,才道:“好。”

    陈王令他起身,恭义告辞而去。

    温西看向船外恭义上了摆渡的小舟离开,才转回头看陈王,道:“殿下真是任何人都可以利用。”

    陈王一笑,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诱之以利,动之以情为我所用。”

与君相配的好茶() 
温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在恭义之前的位置坐下,她问道:“若是对殿下没有用了的人呢?”

    陈王道:“那要看是如何没用,若是既没用,还坏事的,那还不如死了好。”他看着温西挑眉笑道:“你怕了吗?”

    温西如实点头,“我怕,若是哪一天冷疏竹对于殿下来说成了没用的人,那我要早些告诉他离开。”

    “呵呵,冷疏竹……你便不怕你自己会在我眼中成为既无用又碍事的人?”陈王依旧满面微笑,语气轻松地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平常随意的事。

    温西重重咬着唇,她道:“那我要努力在殿下这么认为之前赶快离开。”

    陈王看着她唇上的齿印,深极见血,轻道:“你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起码……你现在还很有用……”他笑得意味深长。

    温西并不明白,陈王笑得让她发毛,她起身要走,陈王却拿扇子按着她的肩膀,抬抬下巴看他面前青瓷茶碗中的“茶汤”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什么?”温西有些心虚,道:“你让我煮的啊?”

    陈王指指原来她要给恭义吃的茶,汤色却是清淡许多,道:“啊,我让你煮的……我可不曾让你把这江林的龙凤小团煮成药汁的。”

    温西眼珠子瞟来瞟去,“您不是身份高贵嘛,我听说身份高贵的人,吃喝也要比旁人好许多,所以给您多加了几团茶叶啊。”

    陈王笑着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一团茶要等重的黄金换,我这碗茶,起码值了三两金子,的确与孤能够般配了。”

    温西眨眨眼,道:“不错不错,殿下您便好好享用吧。”

    她起来就要溜,陈王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一抬手就拎着她的衣领又把她转回来了,道:“今日你有功,这茶孤便赏你喝了。”

    温西瞪着他面前的的浓绿浓绿的茶,她还重重的加了两大勺的细盐和十分呛口的胡辣,这滋味,她自己绝对不会想尝试的,她倒是想跑,可惜船舱狭窄,外面是茫茫湖面。

    她哭丧着脸看着陈王:“殿下,我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陈王笑眯眯道:“啊,错了啊,知错便好,那你喝了吧,以后不许这般,晓得了吗?”

    温西苦着脸,端起茶盏,还未近到嘴边,一股刺鼻的呛味直冲她鼻腔,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赶紧放下,她搓搓手,谄媚地同陈王笑道:“我要是吃坏肚子了,不是给您找事嘛。”

    陈王笑着道:“无妨无妨,这扁湖颇深,你若是碍事,我将你沉下去,保证永远浮不起来。”

    ……

    第二日,温西是青着脸起来的,她去洗漱,看见刷牙的青盐,都忍不住想吐。

    那茶汤的滋味……这辈子她都不想喝茶了。

    这花船不及走河的客船宽大,温西出了舱门,瞧见这船不知道停在哪里了,四周都是水,远岸只是模糊的一瞥影子罢了,不由问在舱中吃早饭的陈王,道:“要去哪里?”

    陈王笑着道:“不是还有两日吗?听说扁湖有胜景,自然是游山玩水了。”

    温西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宽心的很。”

    陈王道:“那我该如何呢?”

    “呃。”温西语塞,她只得又道:“难道这两日我们都要住这船上?”

    船上只有两名撑船的船夫和一名聋耳的老婆子,她要整日对着这个混蛋,想想就不开心。

    陈王又笑道:“难道你还要去住红满楼?”

    温西登时红了脸,“那可以去住旁的地方啊!”

    陈王笑道:“旁的地方,是哪里呢?”

    “平常的客栈也行啊……”温西嘟囔道。

    陈王摇摇头,道:“那怕是不行,若是住在岸上,我要是无聊了寻你消遣,你跑了可就不有意思了,比如昨晚……”

    温西一听,气得差点吐血三升,昨晚她被那碗加料的茶汤呛得眼泪鼻涕横流,还被陈王按着脑袋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对他不恭敬,绝对不会再恶作剧,那样子,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他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温西恨不得气死过去,炸毛一样抓着一只肉包跳起来跑出船舱,蹲在船头啃得咬牙切齿的。

    陈王起先只是笑,后来他越笑越大声,最后他索性推开桌案,抚掌大笑起来。

    *

    两日之后,长风庄要押着一批恒通钱庄的镖银去往夙州,这批银子足有十来车,事关重大,总镖头将从关外的皮毛送上去往建康的货船之后,便清点人马准备亲自押去夙州。

    一番交接之后,插着大风旗的镖队便浩浩荡荡地沿着乾安道向东而去。

    “二十万两雪花银子……啊……”温西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冒绿光了,她有点不放心地问恭义:“恭镖头,要去遇上打劫的怎么办?”

    恭义笑笑:“温姑娘,长风庄在江湖中还是有几分薄面,慢说二十万两银子,便是更值钱的东西也运过,便是有些鼠辈,也怕得罪了长风庄同仁义庄,没有命去花销。”

    温西往常只听说过长风庄的名头,今日见这声势浩荡的车队,也觉得恭义的名声不是平白来的,江湖之中都是秘密,却也没有秘密,他们若想小心行事,只怕事还难为,索性大张旗鼓的出门,谁人会猜得到陈王与她也会在其中呢?

    何况……陈王穿了一身的青衫长袍,戴着一顶方巾,一副文士的装扮,旁人呼为:苏先生。正是恒通钱庄的账房。

    哈!账房,温西想笑。

    温西戴着顶遮阳的帷帽,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枚脆梨咬得咯吱咯吱响。瞟了眼坐在一辆青布马车中斜斜地躺着,拿着本账册装模作样在看的苏账房,又忍不住“噗呲”一声,他这模样,真是半点都没有陈王府中那指点江山的气势了。

    温西骑着马,还不用与他同车对着他被他嘲笑戏弄,真是心情大好,她啃完了一枚梨子,又从马鞍袋里掏出一枚,在衣襟随手擦了两下,又咬了起来。

    这梨子是出城之前温西在路边同个半大的孩子买的,不过走了几里路,她已经啃光了三枚了。

    温西咬了好几口,忽地从旁飞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打她,温西不好松缰绳,忙扔了还有一半的梨子去接,接到手中才看见是枚算盘珠子,她瞪向陈王,打马过去,道:“苏账房,你扔了吃饭的家伙可不好。”

    陈王对着温西勾勾手指,道:“给我枚梨。”

    温西眼珠一转,笑了一声,道:“苏账房,我这梨子才一枚铜板一个,不值钱,给您吃了不恭敬。”

    陈王失笑,她这是还生着前几日那茶汤的气,拿他的话来赌他,便笑道:“你信不信我把这一百又五的算盘珠子拆下来弹你,你能接得住几枚呢?”

    温西算是知道他有多么无聊了,他还是个皇子呢,竟会为了个梨会生出这些闲心来,她出京之前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整日讨嫌,房姑娘竟然还喜欢他,她可真瞎,温西无奈,只得掏出枚梨子从车窗里扔给他。

    陈王抬手接过,也同温西一般在胸口蹭了蹭,啃了起来。

    温西撇撇嘴,离他远了些。

世上不可欠下的债() 
温西去了车队前头,想到方才扔掉的半个梨子,有些不足味,又要掏出一个吃,不想她旁边有个少年,瞧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背一把长弓一筒羽箭,双手控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奇地看着温西一下弯腰,就从马鞍后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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