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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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门-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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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余杉,乌拉乌拉半天,余杉也没听明白老头儿说的是什么。余杉看大汉,大汉摇头说“你别瞅我,我都不知道我爸啥意思。”

    这可真要命,连话都说不清楚余杉还怎么打听?

    耐着性子跟老头儿嘘寒问暖了几句,余杉随着大汉去了东屋。

    屋子里还算干净,贴着火墙铺的火炕,火炕上铺着合成革;地面铺着瓷砖,家具的样式大概是九十年代末的风格,电视倒是很新,五十寸的液晶,看起来买了没两年。

    在大汉的热情谦让下,余杉坐在了沙发上。茶几上有烟灰缸,旁边还有一盒新开的云烟。大汉从柜子里找出一包大云,拆开来热情的递给余杉“老弟,来一根。”

    “谢谢啦。”

    东北人好面子,一般人家都会在家里预备上一些好烟,就为了应对有客人上门。这种时候懂事儿的客人哪怕兜里揣的烟更好,也不会掏出来驳了主人家的面子。

    烟点着,大汉坐在余杉侧面的长条沙发上,喷云吐雾一番,说“我那表弟挺好的?”

    余杉说“人已经没了。”

    大汉一楞“咋没的?”

    “车祸,他全责。”

    “哦。”大汉点点头,也没深究。“这一走十几年,也没个音信,没成想人没了……想当初小时候我总带着他玩儿,那家伙捞鱼抓鸟,那小子老特么淘了。”顿了顿,大汉又说“他这些年去哪儿了?”

    余杉说“去了港岛,在那边成了家。”

    “哎呀,挺能整啊,一家伙整港岛去了。小明子他姐那对象挺能耐啊!”

    余杉一听,估摸着这大汉知道不少内情,于是就说“大哥,老王家当年的事儿,你清楚不?”

    “清楚啊……你问这个干啥?”

    余杉编瞎话说“实不相瞒,我是受王谦明老婆的雇佣,过来这边,一来看看王谦明的大舅,二来查查当年的事儿。听说这是王谦明死前的遗愿。”

    大汉一撇嘴,说“尽特么整事儿,早干嘛去了?一走十几年,跑港岛潇洒去了,临死才想给爹妈报仇?”

    余杉也不接话,侧身从手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放在茶几上推到大汉面前。

    “不……这啥意思啊?”

    “这是刘女士的一点心意,给大舅买点营养品。”

    大汉本能的想要谦让,转念一琢磨,貌似这钱不属于面前的余杉,于是就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呵,你看这事儿整的,我这弟妹还挺有心。那行,我就替我爸收了。”

    余杉笑笑,说“大哥,那当年的事儿……”

    两万块钱开道,大汉立刻说“你问吧,当年的事儿我基本上都知道。”

    老王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家里两个孩子,王谦慧与王谦明,姐弟俩差三岁。王谦慧人长的漂亮,初中的时候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成绩还很不错,中考顺利的考入了镇里的高中。高中读了一年,开销太大,家里实在供不起,哪怕王谦慧再不甘心,也只能退学。

    退学之后,总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上门说亲。老王家想着把女儿嫁出去,少一口吃饭的嘴不少,还能赚一笔彩礼,就打算挑个好人家。那时候的农村就这样,男女结婚很少按照法定结婚年龄来,很多时候还没成年呢,孩子都满地爬了。

    后来倒是来了一门好亲事,男方二十出头,家长是矿上的领导。老王家老两口挺乐意,但王谦慧这姑娘可一点都不乐意。为这门亲事王谦慧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大半夜的跑出了家门。

    老两口也没在意,只当王谦慧在气头上出去转转,说不定躲到大舅家去了。这一宿王谦慧没回来,第二天一问,王谦慧也没去大舅家,老两口这才开始着急,连忙张罗着四处找人。

    等到第三天早晨,王谦慧一个电话打到大队部,说是在城里找了工作,一个月能赚六百块。或许是怕被家里人逮回去结婚,王谦慧既没说在哪儿落脚,也没说在什么地方工作,只说干的是文员。

    打那儿起,王谦慧一直没回家,只是隔三差五的往大队部打个电话,又或者往家里邮钱。又有一阵子,足足有两个月没了音信。

    两年后,王谦慧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对象。那对象很有能耐,开着轿车,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老板,唯一一点就是年岁有点儿大,看着能有三十来岁。

    那人出手很大方,头一次上门,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东西,又给了老两口两万块钱,说这不算彩礼,等结婚的时候只比这多,不比这少。

    这一次王谦慧跟她对象在村子里待了两天,第三天起早就走了。之后过年的时候又回来了一趟。也是从那时候起,老王家好过了很多,娘家大哥,也就是王谦明的大舅家还受过老王家接济。

    王谦明本来学习就不咋地,有了个有钱的姐夫,这小子就更不学好了。仗着老两口宠爱,总能从家里弄到钱,钱一到手学也不上了,天天在镇子里钻录像厅、台球厅。

    九五年十月下旬,王谦慧领着对象又来了一趟,说是要过彩礼,商量结婚的日子。也就是这回出事儿了!

    十月二十八号晚上,一伙蒙面歹徒闯进了老王家。这帮人一共五个人,全都蒙着脸,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往脑袋上招呼。全都放倒之后,这帮人把老两口、王谦慧与对象全都绑了起来,然后就问王谦慧的对象要钱。

    后来听警察说,这伙人一早就盯上了王谦慧的对象,就是奔着他来的。

    王谦慧的对象也没反抗,说了藏钱的地方,那帮人一共搜出来十二万块钱,其中有十万块是过的彩礼钱。一拿到钱,这伙人就要下死手,当时就用刀扎死了老两口。眼瞅王谦慧与她对象也要遭毒手,她对象说自己还有一笔钱,就放在市里。

    那伙人商量了下,押着俩人上了车,就要回市里。车子开出去没多远,王谦慧的对象用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割开绳子,挣脱开来就跟这帮人打了起来。打斗中,开车的匪徒挨了一刀,车子一下失控撞在了村口的杨树上,还按响了喇叭。

    正好有户人家还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瞧着不对就嚷嚷开了。那伙匪徒一看现了行迹,匆忙扎了王谦慧与她对象几刀,下车就跑,然后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骑上摩托车就没了踪影。

    等一帮子村民赶到的时候,王谦慧已经死了,她对象还有口气,听说是王谦慧替她对象挡了好几刀。

    村书记赶紧跑到大队部打电话报了警,警车还没来,救护车就先来了,跟余杉说话的汉子当时就跟着救护车去了市里。

    再后来的事儿跟食杂店大姐说的差不多,警察查了很久,倒是找到了丢弃的摩托车,可凶手是谁,去了哪儿,完全没有线索。

    丧事之后能有俩月,王谦慧的对象带了一帮人来了村子,又查了一通,临走把王谦明给带走了。

    大汉讲述完,又点着一根烟,感叹着说“好好的一家,说完就完了,这帮犊子做(zou)的真踏马不是东西!”

    “王谦慧的对象你见过吗?”余杉问。

    “见过两回,知道我抽烟还给了我一条万宝路。那家伙,头一次抽,老特么冲了!”

    余杉沉吟了下,从手包里找出一张照片,递过去,问“大哥你看看,王谦慧的对象是这个人不?”

    “我瞅瞅啊……”大汉眯着眼瞧了瞧“这都快十二年了,记不太清……嗯,好像差不多。”

    这个并不准确的答案让余杉皱起了眉头。

    大汉又说“再后来我妹妹的对象派了个人来,好像九八年的事儿。留下一笔钱,让我爸帮着照看照看我姨家的坟地,我爸腿脚利索的时候,年年清明都去扫墓。听我爸说,有时候坟前会放一束花,估计是我妹妹那对象来过了。”

    嗯?这倒是个有用的信息。

    余杉问“王家的坟地就在这附近?”

    大汉一比划“就在山上,你想去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

第 338章 底层逻辑() 
猛禽在余杉的驾驶下沿着盘山水泥道以四十迈的速度攀行,两侧是已经微微发黄、发红的林木。再过上一阵子,整座山就会变得五彩缤纷,远远看上去五光十色。这几年有好事者称呼这种山为五花山,余杉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反正北疆号称五花山的地方不少。

    大汉坐在副驾驶,一直新奇的打量着车内饰。过了会儿,感叹着说“你这车得老费油了吧?猛踩一脚不得两三块钱啊?”

    余杉回了句“差不多。”

    这时大汉一指前面的岔道口“从那儿往左拐,对,就是那条水泥路……头几年这条道就是林区的土道,下完雨走不了车。这几年林场修了条水泥路,往坟地这边是私人修的,有个有钱的大老板说这风水好,把家里老人的份挪这边来了。那家伙……他们家修的坟跟宫殿似的,老带劲啦!”

    =汽车一路前行,老远就能瞧见远处的墓地,也能瞧见大汉描述的像是宫殿的坟墓。在大汉指挥下,余杉将车停下来。大汉率先跳下车,四下找了找,好半天才招呼余杉过去,指着几米外的坟说“就这个了,以前我爸带我来过,这都好些年了,有点转向。”

    余杉走过去站定,眼前是一大一小两座坟墓,大的那座埋葬的是老两口,小的那座埋的是王谦慧。两座坟墓都做了修葺,包着砖石外体,立着石碑。余杉看向石碑,上面刻着爱妻王谦慧之墓。跟着是生卒年月,没有相片,坟上覆着枯草杂叶。

    大汉在一旁念念有词“老姨、老姨夫、大妹妹,我来看你们啦。我爸半身不遂,腿脚不行,脑子也不好使了。这两年我也忙着养家糊口,一直没来看你们,千万别见怪啊,回头我多给你们送点钱……小明子也走了,跟你们团聚去了……”

    大汉念叨完,从周围找了根树杈当做扫帚,四下清扫起来。从墓碑上余杉没发现别的线索,想了想,问大汉“大哥,你说之前总有人送花?”

    “说,清明、忌日,我爸扫墓回来总说这事儿,过了好几年才断了。要不说我妹妹那对象人不错呢,这年头别说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婚,媳妇死了又有几个能这么尽心的?”

    “那你能想起来,那些花是从哪年开始不送的吗?”

    “那记不清了,我估摸着两千年前后?就那两溜吧。”顿了顿,大汉终于忍不住了“老弟,你这东问西问的,到底要查啥玩意?”

    余杉说“还能查什么?查当年的案子呗。”

    “那玩意……警察都没查明白,你比警察还厉害?”大汉满脸的不信。

    “尽人事、听天命,谁叫我赚的就是这份辛苦钱呢……对了大哥,当年经手这案子的警察,你还有印象没?”

    大汉说“那够呛了……我就知道镇里的老洪当年跟着市里的刑警来过好几趟,可老洪后来脑溢血死了,这都死十来年了。别人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市里打听打听。”

    “好。”余杉应承下来。他感觉这里的线索已经调查的差不多,即便穿越到九九年,从大汉的父亲嘴里也不会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也许会多一些详细的细枝末节,但余杉又不是调查那些匪徒,他只想搞清楚王谦明与乔思之间的关系。

    如今结合全部信息来看,乔思能容忍、信任、纵容王谦明,完全是因为王谦慧。乔思对王谦慧投入了极大的感情,对于王谦慧的死有着极大的自责。

    这从两点能看得出来首先,事发后乔思组织人手又进行了一次调查;七次,每年的清明、忌日,乔思或者亲自或者委托手下,会过来扫墓献花。

    如果只有前者,那也许只是乔思出于愤怒,打算向那些劫匪复仇。而加上后一点,就能说明乔思对王谦慧的感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名字陡然从余杉的脑海里蹦出来,然后挥之不去康彦超!

    余杉试图从逻辑、动机以及乔思的人物性格上来分析他的揣测是否准确。拜他编剧的记忆所赐,他多少读过几本心理学著作,对人物性格形成的底层逻辑也略知皮毛。现在看,躲在九九年,一直充当幕后黑手的乔思偏执、冷血而疯狂,但他绝对不是因为遗传基因影响,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如果乔思的本性就是这样,他就不会对王谦慧的弟弟王谦明如此宽容、放纵。也就是说乔思的性格如此扭曲,必然有其成因。这个成因,或许就是一次重大的变故。二十年前王家的灭门惨剧,完全符合成为扭曲其性格的重大变故。

    乔思对萨布丽娜那种尤物都不假颜色,偏偏对王谦慧念念不忘。这说明萨布丽娜不是什么替代品,而仅仅是乔思的工具。王谦慧不一样,她是乔思思之、念之,刻骨铭心的挚爱。

    大胆假设,二十年前的那天夜里,乔思眼睁睁看着挚爱死在自己面前,自身险死还生。之后爱屋及乌,包容放纵挚爱不成器的弟弟王谦明,将其带去港岛,然后着手调查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这中间不知道调查了多少时间,乔思从蛛丝马迹中打听到了康彦超这个名字,随即执着的,用庞大的财富去找寻这个真凶。

    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康彦超或许只是个行走江湖的假名字,而千禧年之前的国内网络才刚刚起步,根本没法跟十几年后的现在相比,所以这种找寻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始终没有结果。

    再然后呢?再然后乔思发现了脑部的肿瘤,他觉着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变得更加疯狂。他几番物色,选定了余杉作为那扇门的继任者,然后利用那扇门的特性,靠着余杉反复穿梭带来的新增记忆,从中找寻有关康彦超的一切。

    那乔思让余杉查的案子又怎么说?或许只是一个假目标,让余杉因着查案而来回穿梭;又或者乔思的确是想阻止自己家庭的悲剧。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又或者……康彦超也参与了这个悬案?

    想到这儿,余杉叹息一声,真想破口大骂!明明害乔思的是那个什么康彦超,结果复仇基金里一共六个名字,余杉他们家倒是占了五个,这踏马的上哪儿说理去?

    现在的乔思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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