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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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之门- 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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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还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余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就没法估算时间。老式小区里漆黑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仅能靠着一楼住户亮着的灯光辨识脚下的道路。

    车是没法儿再开了,以余杉这种状况,要是还坚持开车,那可真是不顾自己跟别人死活。

    两个人挨在一起走出了小区门口。清冷的迎面风这么一吹,迅速带走了余杉的体温,一下子让余杉感觉好了不少。他的左臂搭在徐惠的肩头,稍稍转头就能嗅到徐惠秀发散发出的洗发水味。这会儿余杉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徐惠的肩头,余杉能感觉到徐惠一直在咬着牙坚持。甭说一个姑娘家了,就算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儿扛个百十斤走上这么远也得咬牙。

    余杉挪动重心,要抽回搭在徐惠肩头的左手,徐惠抓着余杉的手却紧了紧。

    余杉虚弱的说:“小惠,我自己能走。”

    “都烧成这样,你就别逞强了。”

    “我真好多了。再说我这么沉,你也扛不动。”

    徐惠笑着说:“谁说的?余大哥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娇滴滴的温室花朵啊?呵,上大学之前可能是,可这几年下来,我什么重活没干过?我妈身体不好,我们家冬天买煤,送煤的进不去我们家那胡同,只能把煤卸在胡同口边儿上。没办法,只能我自己一个人一筐一筐往回背;有一回暑假,赶上粮店卖便宜大米,我们家买了一百斤,足足一大麻袋。就为省两块钱三轮车钱,我一个人用自行车把大米推了回来。去的时候是下午,等回来天都黑了。”

    徐惠把余杉的胳膊往上扛了扛,说:“所以你就放心吧,别看我看着瘦,力气可不小。我能撑得住。”

    余杉笑着说:“属螃蟹的?”

    “嗯?”

    “骨头里有肉啊。”

    “呵……对,我就是属螃蟹的。去年秋天,那会儿我还在做家教。有一天晚上回来,大概八点多钟吧。从公交车下来一进校园,就感觉后头有人跟着。当时给我吓坏了,不管我走多快,那人都跟得紧紧的。”

    “还有这事儿?”

    “是啊,后来你猜怎么着?”不等余杉询问,徐惠骄傲的说:“我跑了几步,一下子停住,回过头照着那人就踹了一脚。踹完扭头就跑,咯咯咯……第二天才知道,那人是我一同学,就住我们后边儿的宿舍,人家正常回宿舍,根本没想怎么样。”

    “这么厉害啊?”

    “嗯。徐大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柔弱。”

    听了徐惠的话,余杉开始反思,他的确没有那么了解徐惠这个姑娘。脑海中的一切印象,都是根据相处不多的时间里留下的记忆,再加上脑补才形成的。

    从前,余杉认为徐惠是野百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徐惠的相貌与身世。如今,徐惠依旧是那颗野百合,在春风里绽放出自己的美丽,又有着野草一般的性格,百折不挠。

第293章 住院() 
从徐惠租住的那幢民居到小区门口不远不近,足足有二百多米。这段路走下来,饶是余杉将重心偏移,减轻徐惠的负重,可这姑娘依旧累得不轻。大冬天的,额头上隐隐见了汗,呼吸也粗重了不少。

    好歹这段路走完了,余杉在徐惠的搀扶下停在了小区门口的马路边。路灯昏黄,那细碎的雪花被北风卷得在光线中交织出无数条短暂的线条。

    余杉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一定很晚了,否则就算是天气不好,街面上也不至于这么清净。

    徐惠左右打量了下,扛着余杉移动到路灯底下,说:“余大哥,你先扶着,我去叫车。”

    放下余杉,徐惠小跑两步,站到马路边,焦急的左顾右盼,打量着过往的车辆。这条街本来就偏僻,再加上天气不好,能在这个时间过往的车辆实在少得可怜,出租车就更是凤毛麟角。每次瞥见出租车,徐惠总会跳起来双手挥舞,高喊着:“出租车!出租车!”

    足足等了十分钟,总共路过的三两出租车全是满客,就算瞧见了焦急的徐惠也没停下来。那头扶着路灯杆子的余杉原本被室外的冷风一降温,感觉好了不少。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感觉越来越糟糕。冷,刺骨的冷,余杉不可抑止的哆嗦起来。

    瞧见余杉身子都站不稳了,徐惠惊叫一声,三两步跑过来一把将余杉扶住:“余大哥,你怎么样?”

    “冷……有点儿冷。”一边儿说这话,余杉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他冷得浑身打颤,再站下去绝对会摔倒。

    徐惠急了,她拉了下余杉,发现实在拉不动,哈着腰左右看了眼,丢下余杉猛的跑上了马路。她是真急了,不管不顾的朝着一辆帕萨特冲过去,边跑边扬手喊着:“停车!停车!”

    雪天路滑,亏着那帕萨特始终维持在三十公里的时速,司机反应也快,一瞧见冲过来的徐惠紧忙踩了刹车。饶是如此,等车子彻底停下来的时候,前保险杠距离徐惠不过十几公分,晚一点就会撞上。

    司机降下车窗,操着一口京腔怒了:“你丫是不是疯了?想死卧轨去!”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徐惠就像是受了惊吓的鸵鸟一样,干脆闭上了眼睛。等听见司机骂人,她这才睁开眼,瞧见状况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小跑过去冲着司机一鞠躬。

    “对不起,大哥!求求您帮帮我,我朋友生病了,拦不到出租车,您能送我们一程么?”

    司机有点儿懵,没弄明白徐惠的路数。

    徐惠咬了咬嘴唇,掏出钱包掏出几张钞票:“我给您钱。”

    这个时候,那司机也瞧清楚的徐惠的模样。不可否认的是,不论是九九年还是一五年,颜值高的总会在与人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占据优势。再加上徐惠那不似作伪的焦急劲儿,司机已经信了八成。

    也是遇到好人了,那司机没多琢磨,径直问:“人在哪儿呢?”

    徐惠一指身后的路灯:“在那儿等着呢。”

    司机说:“行,我把车开过去,你们俩赶紧上车。”

    “谢谢您大哥。”徐惠又是一鞠躬,也没瞧手里抓着的钞票是多少钱,径直塞进了车窗里。

    “哎哎哎?你这是干嘛啊?”

    徐惠没回答,疯了似的往回跑。这种鬼天气,继续等下去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拦到车。既然舍开脸面拦住了,就不能让车走了。徐惠想的很简单,她生怕那司机出尔反尔,所以干脆先给了钱再说。

    一路跑回来,徐惠也蹲下来搀着余杉,用了几次劲儿也没把余杉拉起来。一边扶着余杉,她还一边盯着那辆帕萨特。幸运的是这回的确遇到了好人,帕萨特慢腾腾开过来停在了路边,司机一瞧见这状况干脆拉手刹下了车,帮着徐惠把余杉弄到了车后座。

    司机一瞧余杉真是病得不成样子,二话没说起车掉头直奔最近的医院而去。一路上司机冒险开到了四十迈,抄近道钻了俩胡同,将近二十分钟把余杉跟徐惠送到了首都医科大附属医院。

    那司机是个热心肠,徐惠给了多少钱人家原封不动退了回来不说,还帮着把余杉送进了急诊,然后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走了。

    徐惠给余杉挂了急诊,一测体温,余杉已经高烧烧到了四十点五度,甭琢磨了,直接住院吧。余杉这头挂吊瓶,徐惠那头忙前忙后的办理住院手续。等转移到了住院的病房,体力耗尽外加高烧不止的余杉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徐惠折腾了一晚上,到现在一口饭没吃,肚子咕咕响,她却不敢离开,就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着余杉,生怕余杉的高烧再有什么反复。瞧着余杉那张原本白净,此刻却烧得有些发红的面孔,皱着眉头的徐惠一方面有些担心,一方面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滋生……或许那是在欢喜。一个吓了她一跳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要是就这样一辈子守在余大哥身边该多好。

    时间流逝,又累又饿的徐惠打了个哈欠,脱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身子前倾趴在了床边,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细小的鼾声。

    半夜的时候,徐惠被冻醒了。然后她发现余杉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梦呓一般发出呻吟声。她轻唤了两声余杉的名字,见余杉没有反应后又探出手摸了摸余杉的额头,入手滚烫,她知道余杉又发烧了。她凑近余杉,隐约听见余杉是在喊着‘冷’。

    徐惠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余杉的被子上。又跑出去到服务台叫了护士。护士给测了体温,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九度,护士给出的意见是等明早再咨询主治医师。退烧针虽然有效但不能多打。

    送走护士,徐惠坐在床边盯着余杉。过了一会儿,发现余杉还在低声呻吟着冷,徐惠咬了咬牙,脱了鞋,稍稍掀开被子然后迅速钻了进去。她的脸颊羞红的好似苹果,却义无反顾的用双手将余杉紧紧抱住。

    良久,似乎感受到了徐惠的体温,余杉渐渐安静了下来。一直焦急的徐惠松了口气,那双在黑夜里晶晶亮的眼睛盯着余杉的侧脸痴痴的入神。

    听着余杉均匀的呼吸声,徐惠凑过去,亲了下余杉的侧脸。然后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着:“余大哥……我喜欢你……”

    徐惠的低语好似惊醒了余杉,他一个翻身侧了身子,然后将徐惠紧紧搂在怀中。徐惠吓了一跳,身子僵硬的一动不动,直到确认余杉再没别的动作,她这才放下心来,缓慢的抽出压在余杉脖颈下的右臂,磨蹭着一点点挪动,挤入余杉怀里。没多久,徐惠也睡了,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微笑。

    ………………………………

    徐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她茫然的睁开眼睛,眼前的状况吓了她一跳。等这姑娘回想起来昨夜的事儿,立马脸上霞飞。她生怕这会儿医生、护士会闯进病房,更怕睡梦中的余杉突然醒过来,于是费力而缓慢的挪开余杉搂着自己的右臂,又慢腾腾的下床,转身为余杉将被子掖好。

    捋了捋有些散乱的秀发,徐惠轻手轻脚出了病房,进到洗手间里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衣服。清早的时候,住院部的楼梯口有售卖早餐的餐车,徐惠给自己买了早餐,又怕余杉感冒没胃口,给余杉买了素包子跟豆浆。

    回到病房的时候,余杉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徐惠轻手轻脚的吃过了早餐,没一会儿,主治医师领着几名实习生跟护士进了病房。

    喧杂声吵醒了余杉,大夫给余杉检查了下,又测了体温。见余杉发烧还没退,就建议说:“查个血常规,再查查尿液、粪便,现在没法确定你这是感冒还是别的原因引起的发烧。”

    昏睡了一晚上,纵使还有些发烧,余杉整体状态也好了不少。虽然感觉身体还很虚弱,可起码能自己做起来,估计下地上厕所什么的也用不着别人伺候。

    一听大夫的话,余杉就说:“我这就是寻常的感冒。就是前两天冻着了,没别的毛病。”

    大夫就说:“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是好好查一查吧。”

    一旁的徐惠也劝着说:“余大哥,你还是听大夫的吧。”

    余杉琢磨了下,说:“成,那就查一查。”

    大夫给开了检查单,徐惠拿着单子去交了费,然后趁着早晨人少,余杉做了血检,又做了粪便、尿液检测。检查完回来,照理给挂了吊瓶。

    躺在床上,余杉沮丧的说:“没想到啊,我也有感冒这么严重的一天。”

    徐惠在一旁笑着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身体好的活不过药罐子。药罐子三天两头就得去医院,有什么大毛病一早就能查出来。就算没查出来,身体里各种药都有,也有一定的抵抗力。身体好的就不行了,大病一来一下子就倒了。”

    “你这是歪理邪说啊。抵抗力指的是身体免疫力,跟平时吃多少药有什么关系?”

    “诶?你真别不信。我家邻居就是,老头年轻时候是运动员,身体可好了,没事儿大冬天的还去冬泳;老太太是退休教师,身体这病那病的,一年有半年在往医院跑。结果前年的时候,老头在自家喝酒,喝着喝着就倒了。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

    “什么病死的?”

    “好像是脑溢血。”

    余杉笑着说:“别闹。这病谁犯了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余杉说:“有点儿饿,你把豆浆包子递给我。”

    徐惠探手摸了摸,说:“都凉了,你等会儿,我给你热热。”

    “哎?不用,凉着吃挺好,我现在感觉一肚子火,就想吃点儿凉的压一压。”

    “那可不行,再吃坏了肚子你就更别想出院了。等会儿啊!”徐惠披了外套出了病房。

    要说徐惠这姑娘还挺有办法,没一会儿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康师傅碗面。撕开一个,吧里头的面饼调料取出来,灌进去打的开水,将包在塑料袋里的包子、豆浆放进了热水里。烫了几分钟,温度适宜,饥肠辘辘的余杉三两下就给吃了个干净。

第294章 缠身() 
不知怎么,或许是已经消除了陌生感,余杉觉着今天的徐惠活泼了很多。吃完了早饭,这姑娘叽叽喳喳将这半年在迷笛遇到的趣事说了个遍。余杉时不时的插嘴几句,倒也没了住院的烦闷。

    眼看年关近在眼前,余杉的时间很紧。与刘焕合作的《好声音》项目只是个无心之举,但也得牵扯一部分精力;更重要的是,随着时间节点临近,余杉必须要在瞒住乔思的情况下控制对方的复仇基金,而这一切都得落在那名香港律师身上。

    具体的谋划余杉已经有了大略的考虑,他还需要时间去完善细节。如果不是这次病的太重,加上徐惠一直看着,他早就办理出院手续了。

    “……咦?都快十一点了,检查结果应该出了,我去看一眼。余大哥你先待着,我回来再买点水果。”徐惠起身,穿好外套快步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临床新入住的一阿姨笑吟吟的说:“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可真好。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得把握住了。”

    余杉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声,算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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