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灵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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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灵仙道-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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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撇了撇嘴,又是鄙视又是感叹地说着。

    “那就没有什么人出来帮忙说句话吗?容师姐平日帮的人不少吧?”时眠蹙眉,没想到这情况会这样。

    “嗨,那些人,受恩惠的时候说得好听,什么不敢相忘,一到了这个时候,眼看容师姐要倒了,他们可就安静如鸡了,恨不得人家不记得他们呢。”

    “至于我们这种小弟子,说了也毫无作用,没准儿还惹得上边的能人儿们不高兴……所以啊,就只能算了。”

    小弟子装模作样地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道:“只是可惜了容师姐,那可真是个好人啊,我们外门弟子多多少少都是憧憬她的。”

    时眠抿了抿嘴,没理会他这个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叹息,而是在心中沉思什么。

    “可我们堂堂小清灵宗,门风严谨清透,难道就没什么明眼人主持公道吗?”

    “那也要那些人看到才行……”小弟子打了个寒噤道:“若是内门中的人晓得了,还有人愿意管一管的话,容师姐就不会如此了,可惜,事情闹得太小,姚家在外门势力又大,压根传不进内门的人耳朵里去。”

    “这样啊……”

    时眠点点头,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身后的容小六却是满面苍白,垂下眼睑,几乎是无力地出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理事堂门口有了动静。

    今日乃是内门大比的日子,宗门大多数人都涌到了那边去看比试学习,即便是管理了数十万外门弟子的理事堂,也请冷的很,是以这一点动静,就格外明显了。

    时眠看过去,正是容师姐来了,只是她看上去比一个月以前要憔悴苍老许多,身上那股温润柔美的气质也显得很是疲累。

    “阿眠?”

    容师姐看到她,恍然地哦了一声。

    “外门晋内门的大比下午便要开始了,你是想要些用的上的丹药吗?”

    “不是。”时眠心里有点热乎,这人,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好了,还想着要帮她,究其原因尽然只是因为她看上去可怜,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修,该说是心软,还是愚善好了。

    “是为了给您引荐一人。”她指了指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显然没有勇气抬头看她的容小六。

    容师姐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一楞,又仔仔细细地盯了好久,才又是不敢确定又是不可思议地问了一声:“……溪沉?”

    容小六揪了揪衣裳,才万般复杂地抬头,唤了一声:“……姑婆。”

    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这一抬头,面前那个已经有些露出沧桑的女子,居然就眼一酸,落下了泪来。

    “姑、姑婆……?”容小六一见便慌了,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时眠看了一眼周围显然都目露兴奋的弟子们,低低咳了一声道:“还是先回容师姐的洞府,如何?”

    “对、对。”容师姐抹了抹眼泪,冲他们笑了笑,才手脚有些凌乱地摸出自己的云,将他们招呼上去,回了自己的洞府。

    时眠注意到,她的手一直都是抖的。

    容师姐的洞府,说白了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弟子都能分到的小洞府而已,只是格外的凌乱,像是才被什么人翻找过一样。

    “姑婆,这……”

    容小六还没问出口,就果断被容师姐打断,转移了话题。

    “你这孩子,这么些年,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她虽然没有再流泪,那眼睛里的情感却是更让人不敢直视。

    “……本来想着走远一些便好了的,没想到,如今还是要给姑婆添麻烦了。”容小六一直垂着头,像是不敢面对容师姐一样。

    时眠坐在旁边,感觉无比尴尬,她这是,走还是不走呢?

    可人家姑侄俩已经聊了起来,她插话怎么看都不太对劲,索性,也就装作听不见地看风景了,虽然容师姐这里到处都是灵草灵药的残骸,实在没什么可看得起。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可知姑婆一直在找你们?”容师姐嘴角又忍不住抖起来了,她仰面朝天了一会儿,才有点近乡情怯道:“……你父亲呢?他如何?”

    容小六却是身子一僵,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悲哀来。

    “父亲……自从那次受了伤,便一直没好全,我们没有灵石,买不起草药疗伤,又不敢向人求助,无奈,便只有任他的伤势恶化……直到几天前,姚家来人找到了我们,父亲……就那么去了。”

    “……”

    容师姐就像是被抽了魂魄似的,呆呆坐着,好久都没有反应。

    容小六不忍,也是双眼一酸,哽咽道:“没想到姚家会如此穷追不舍,是溪沉没能保护好父亲……”

    “……不是你的错。”

    容师姐面容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她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要是我……”

    时眠从来没体验过这种氛围,在旁边不自在极了,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要煞风景了。

    “那个,咳,恕我直言,错的真不是你们,是姚家不是吗?容师姐,还有小六你,何必自责呢?”

    “……”

    两人一同转过来,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盯着时眠,把她看得脸皮一抽,直想打自己的脸。

    人家的家务事,插什么嘴呢?何况还是姑侄俩正煽情的时候。

    哪知容师姐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苦笑道:“阿眠说的对,是姚家的错,可是如今的修仙界,只有实力才是一切,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宰割,姚家就是光明正大地灭了我们,我们也毫无还手之力。”

    “没错,实力不济,怪不得人欺到头上,只能怪自己……”容小六也双目无神道。

    “如今,我们容家大概也只剩你我了吧,看样子姚家不打算放过,是姑婆无能啊……”

    “姑婆不要这样说……唉,总之绝不能让姚家得手,我们二人,就听天由命吧……”

    两姑侄,都是同一副游魂的样子,看得时眠不知为何,就感觉牙痒痒。

    “我说你们。”她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还晓得自己实力不济,才招人欺压?”

    “晓得怎么不去改?怎么不去提升实力?一副天要亡你的样子,真是酸倒牙。”时眠毫不客气,翻了翻白眼。

    “……”

    姑侄俩都是一脸“嘤嘤嘤不要劝我们我们就是懦弱”的样子,看着她,等着下文。

    然而,时眠……忘词了。

    咳,以她的脑袋,实在没办法像睡莲一样,想不出什么那些一本正经很有道理的说教之语,把人从死的生生说成活的。

    等了半天,三人居然就这么无言的大眼瞪小眼。

    在两个人直愣愣的目光中,时眠只感觉脸蛋发热,很是掉分,无奈,干脆又一锤桌子,也不讲什么道理了,匪气十足地扬起鼻孔道:“反正,都是姚家的错,你们就不要想什么听天由命了,给我打起精神来,都来帮我扳倒姚家!”

    “……”

    姑侄俩哀怨地瞅了她一眼,回头继续相对着嘤嘤哭泣。

    “……”时眠脸皮抽了抽。

    “喂!”她虎了脸跑过去。

    “都说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怎么不想想解局之策?”

    或许,容小六……哦,容溪沉,他到底还是正值少年,没有像他姑婆一样消沉,不知道什么心态,似乎不甘心,又似乎认命地问道:“可我们境地已经如此落寞,怎么可能扳倒姚家?”

    “哼。”时眠嗤了一声道:“只要你想,总归不会一点事情都做不到,自己觉得自己完了,当然就会毫无出路,你要是搏命地抓住一切机会去拼,没准儿还能生生让你拼出一条道路呢?”

    “想绊倒一个家族,方法可是有很多的,正面硬抗,侧面敲击,甚至耍阴招陷害,或是放流言扯瞎话,一个家族看上去庞大,不可战胜,但往往会有更多的缝隙,而且在意的东西也比单个儿的修士要多,你试试看,见缝插针,就算没办法弄垮,也能给他伤点元气。”

    时眠讲起这种话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说的那叫一个神气活现,要让睡莲看到了,又得讽刺她心眼儿歪了。

    “……”

    容家姑侄俩呆呆地看着她,显然被镇住了。

    时眠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抱起胳膊道:“恰巧我也得罪了姚家,算是同一个阵线上的,虽然你们不太成器,但我也勉强可以让你们和我一起,给姚家找点麻烦,所以就说说吧,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

    姑侄俩面面相觑,容师姐眉眼一垮,那担忧的小眼神儿,时眠一看就知道她要劝自己别和姚家斗了,连忙看向容溪沉,容溪沉倒是不像刚才那么生无可恋了,他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般,忐忑不安地看向时眠,问道:“时老板,你说的那些办法,可当真能伤到姚家?”

    “当然了。”时眠笑得恶劣:“你试试就知道了。”

    “只要放下底线,你就会成为最难缠的人,姚家都怕你。”

    “……”

    容溪沉眼睛一亮,没有顾忌旁边依然消沉的姑婆,像是看到了希望似的,缓缓说起了姚家和他们容家之间那些事儿。

    时眠听着,一个计划就渐渐浮上了心头,缓缓成型,只是,她还需要一个靠山。

    时眠扯开嘴巴,看着眼前的容溪沉,安抚地笑了笑——

    若是睡莲醒着,一定会感慨,又是一个和它一样,被这家伙带歪的好孩子啊!

番外一 道无春风() 


    南墙头探进来的红枫落了,秋天终于离开,冬日慢慢地来。

    本来修仙之人对于季节是没什么感觉的,他们不畏寒暑,也不慕风流,往往一闭关就是好几个季节逝去。

    可是我的时间太慢,便忍不住在意这些。

    身后富丽堂皇的屋里,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咒骂和哭泣,还没个停歇。

    我抬眼去看那精美的碧瓦朱甍,有点不明白,这样静心修造的房屋,为何承下的不是诸多美好,而是不堪入目的污秽和肮脏。

    院内打扫的侍女安安静静,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也面无异色,他们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心有想法,也不敢表露。

    不过我觉得,她们心里在嘲笑,嘲笑着,看啊,这些看上去身份不凡自持优雅的人,内里有多么不堪。

    “嘭!”

    雕花灵木门被狠狠砸开,那个男人却不像他的行为那么粗鲁,他慢悠悠地踏出来,精美的靴子碾上了落下的红枫。

    侍女们无不低头行礼,身子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却两眼发直,盯着他没动。

    不是我不害怕,而是太怕,已经做不出动作来。

    那男人慢慢从我身边走过,眼睛里含着那种让人心凉的嘲讽,我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直到他与我擦肩而过,那眼神终于离开了我身上,肌肉才稍有放松。

    或许是因为我终究是他亲子,他并未对我做过什么,只是喜欢拿这样毫无感情地目光看我而已,可就是这目光,也是我无法承受的午夜梦魇。

    那个人是疯子,我怕他。

    “春道呢!春道呢?!”

    母亲尖利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还带着颤抖和沙哑,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桥段,无比顺从地走进去,挨到她的旁边。

    她很狼狈,衣衫不整,外露的肌肤上一片青一片紫,头发被人扯散,看上去一点也没有以往端庄淑惠的样子。

    她本来是大家小姐,原先资质也不错,只是终究没到家族要保的地步,便送出来成了亲。

    成亲和结为道侣是不一样的,和修士成亲后的女人,无非是个听上去更冠冕堂皇的炉鼎而已。

    但母亲曾经的那些骄矜和傲气,却到底是一直带着的,哪怕是生了我之后,修为倒退不说,还一直停滞着没有前进,她的傲气也没有消失。

    我幼时很喜欢她那种感觉,那种温软的像水一样,却又有着自己精神的目光,可惜,现在的她已经变了。

    母亲浑身颤抖着,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楚,良久过后,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她双目涣散,显然意识不清,但嘴中却执着地念叨着:“那是个疯子,是疯子,我的春道,离他远一些……不,不,你要靠他近一些,最好能杀了他,替娘报仇,娘这么爱你……”

    她突然停下来了,然后面露狰狞,歇斯底里地吼叫开了。

    “你也是他的种!你也该死!我不该生下你,你该死,去死!”

    “……”

    我的脖子被她紧紧扼住,耳膜也被她尖刻地叫声给刺得震动,不出一会儿,便眼睛翻白,喉咙里发出怪声了。

    又是这种濒死的感觉。

    母亲总是要来这一出的。

    我任她掐着我的脖子不放,直到我已经面色发紫,手脚软塌塌地瘫在地上,她才陡然放开了我。

    “我的春道……”

    母亲看着变得和她一样狼狈的我,喃喃了一声,然后骤然抱紧了我,一遍一遍念着“春道”这两个字,终于睡去。

    侍女贴心地在我手边放了一杯水,然后轻手轻脚退出去,带上了门,像是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我意识回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去理会那杯水。

    良久,才偏头,看了看睡得很不安稳的母亲。

    她大概是爱我的。

    我出生时,是她给我取了名字,叫做“春道”。

    长夜里破晓,寂灭中重生,春风化万物,春风道。

    据说修士到结丹,便会开始凝聚自己的道,有大道,有小道,也有独属于自己的道,而这春风道,是其中上乘。

    古有春风道修,其一念救生死,一念化万物,种种痴念种种阴邪,皆为其所抚平,它带来破晓,带来重生。

    春风可化万物。

    母亲憧憬这个传说,希望我修成那传说中的春风道,便为我起了这个名字,寄予了我无限的希望和光明。

    她应当是爱我的。

    只是出了些小差错罢了。

    我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用且瘦弱幼小的身子,将母亲拖上了床,安顿好,才喝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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