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糊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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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泥糊上墙-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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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惊叫一声,眼睛瞪得老大。

    老王这才认出来站在路边的是许细温,降下车窗,上下打量她,“你怎么在这里?”

    “粉粉在医院,你快去看看她。”

    老王一愣,立刻发动车子掉头,“她怎么在医院?难怪打她电话没人接。”

    “宫外孕大出血……”

    “是不是不能要孩子了?”老王突然踩住刹车,他手敲打着方向盘,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一两分钟后,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钱,塞给车外许细温手里,“我刚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赶着去,不能去看粉粉了,你把钱带给她。”

    “她是因为怀着你的孩子才出事的。”老王要把车窗升上去,许细温的手就夹在车窗和玻璃框之间,可她不闪不躲,手里紧紧握着那些钱,烫手一样。

    老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夸张地瞪大眼睛,“她有过的男人估计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凭什么说孩子是我的,我就要做这个冤大头。”

    “……”

    老王看了眼许细温,接着说,“她出道好多年,为了钱为了前途陪男人睡觉,是她犯贱。再说是她没有做保护措施,就算怀了孩子也是她活该,我给了钱的,不是白睡她。”

    车里的女人耸着肩膀娇声笑,“是哦,谁让她陪人睡觉的,落到现在的下场是她活该。”

    许细温左右看,瞄准门卫亭旁边不知道给什么垫脚放着的砖,她拎起来,拍在车子的前面玻璃上。

    “操……”老王又骂了几句,许细温又拍了几砖。

    “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都怪她,为什么就该她一个人承受后果。”许细温把车前窗玻璃砸碎,她又拎着砖敲车两侧的车窗玻璃。

    郝添颂安排好粉粉住院的事情,医院不允许陪床,而且对他来说,虽然对粉粉的事情感到惋惜,可不至于留下来。

    郝添颂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眼睛看眼走廊尽头,许细温去哪里了?

    想想她晚上异常的情绪,郝添颂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走了,想要见见她再离开。

    翻来翻去的,手机里竟然存着戚好好的电话号码,上面只写着好好两个字。郝添颂看着那两个字愣了很久,记得以前他总爱语言上占许细温的便宜,说些没皮没脸的话,有次他扛了扛正做练习题的许细温的手臂,“将来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嗯。”许细温正忙着做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郝添颂越过去看了看她的练习本,拿过来几下子就做出来,看许细温皱着秀气的眉毛看他。郝添颂揽着她的肩膀,“题做完了,想正事儿吧,孩子叫什么名字?”

    “无聊。”许细温甩了甩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她扎着马尾,低下的头清秀温暖,脸上两朵绯红。

    “郝无聊?不好不好。”郝添颂托着头,煞有介事地摇头,陷入深思中。

    许细温不搭理他的妄想症,郝添颂去了次厕所,一路小跑着过来,捧着许细温的脸,兴奋地笑,“我想到了,叫郝好,多朗朗上口。”

    许细温愣了下才想到他说什么,她摇着头,“你上完厕所洗手没有?”

    “我上完厕所,没用手抖。”郝添颂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无辜地解释。

    “……”许细温拿起练习本就敲他的头,郝添颂配合着抱头鼠窜。

    他个子高又擅长运动,可因为她在后面跟着,他就放慢步子,就怕跑远了,就看不到她了。

    高二那年,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回头等她。

    “许细温在家吗?”郝添颂打许细温的电话,不见接,就打给戚好好。

    戚好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没有。”

    郝添颂皱着眉头,“没有回去?”

    “细细见了我和余晖就跑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戚好好哽咽着抽了下鼻子,“你找她吗?我会转告她的。”

    “余晖是谁?”直觉告诉郝添颂,这个名字不会是闲杂人等。

    果然戚好好说,“细细的前男朋友,我现在的男朋友。”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可是我好喜欢他,又不想失去细细这个朋友。”

    “……”

    自己是许细温的第一个男朋友,具体来说是自封的,原来她谈过恋爱啊,在他之后,她曾全心全意爱过别人啊!

    郝添颂突然笑了,她总是让他感到意外。

    “打电话给亲属,让他们交点钱,你就能走了。”警察叔叔合上本子,对着面前的人说。

    许细温坐在对面,低着头,脚踢着地板,不抬头不说话。

    警察叔叔又说了一遍,笑着赞叹,“你把人家车砸成那样,不赔钱不可能,看你年龄不大,下手还挺狠的。”

    “我没钱。”

    警察叔叔愣了下,以为这是套路,“所以让你给家人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带钱,带你回去。”

    “我没朋友。”许细温想起戚好好,自然想到了余晖,她用脚跟踢着凳子。

    警察叔叔很气恼,“耍无赖是吧,不打电话你今晚就得在这里了。”

    “谢谢张队,这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从里面房间里出来两个人,一个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另外一个是件质量普通的简单短袖。

    许细温抬头,看向说话那里,嘴巴嗫喏了几下,发出点声音,“那个人是我朋友。”

    “!”

    送郑驰文出办公室的张队,看看许细温再看看郑驰文,“你朋友?”

    郑驰文认真地打量许细温,摇了摇头,“不认识。”

    “郑驰文,我们一起摆地摊唱歌的。”许细温说。

    郑驰文似乎是用力才想起来,“哦,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又看了看许细温衣服上的血迹,“和客人打架了?没给钱?”

    许细温点了点头。

    “哦。”郑驰文和许细温不熟,更觉得她因为工作和人起冲突,根本是双方责任,就不太爱搭理。和旁边的张队道别,“不是说了‘人倒了不扶,人心不是就倒了’,下次我还会扶他们的。”

    “好好,社会上就应该多些你这样的好人。”张队真诚地称赞。

    许细温见他要走,她转了转眼睛,冲着那人喊,“你还欠我钱,没给。”

    “什么钱?”郑驰文驻足,表情疑惑。

    许细温悄悄地打量警察叔叔,看对方也是舒了一口气,估计以为解决了大麻烦能准时下班了。“我替你唱歌,你钱没给够。”

    “我已经给了你。”

    “你给了多少?”许细温咄咄逼人。

    郑驰文只得回答,“十块。”

    许细温有点伤心地说,“我帮你唱了那么多歌,替你赚了那么多钱,你只给了我十块钱。”又拉旁边的警察叔叔当情感裁判,“你们说他是不是欠我钱。”

    郑驰文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他欠钱了,他挥着手赶快解释,“你别无理取闹,十块钱是有点少,可你也没要其他的。”他又拉刚给了他“好人”称号的张队的情感天平,“我不认识她。”

    许细温抿了抿嘴,慢吞吞地说,“你叫郑驰文,身份证号码是xxx,户籍地址是xxx……”

    郑驰文呆愣的表情,只剩下目瞪口呆。

    张队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先替你朋友把钱交了,她肯定能还你。”

    郑驰文帮忙去交钱,许细温坐在凳子上等他。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响,许细温拿出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声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你好,我是晚上在豪笛见过的记者,明天的新闻不能给你了,换成裴绣绣撞衫的新闻,你知名度太低,新闻没什么热度。”

    “哦。”许细温木呆呆地说。

    记者又说,“算我食言在先,我把照片发给你,这边就删掉了,省得占内存。”

    “哦。”许细温又应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想笑。她靠在凳子上,身体往后伸展着,重重地伸懒腰,像梦醒了,从那个虚浮的浮躁的梦里,醒来了,迷茫又如释重负。

    手机很快提示有新信息,许细温打开,记者拍照技术还不错,每张都能看到郝添颂的正脸,而她要么是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要么是根本看不到脸。

    许细温一张张地翻着看,每张都放大,看清楚郝添颂的脸和他脸上的表情,吃惊的、不耐烦的、懊恼的。

    他还是他,想笑就笑、不待见就能甩脸子、不高兴就能让别人不舒坦,可她已经不是她了?她变成什么样了呢?

    郑驰文从交费处出来,心里恨得牙痒痒,可他老实嘴巴又不会骂人,气冲冲地想去质问许细温。

    走到办公室,警察叔叔说,“接了个电话,就笑着跑出去了,怪吓人的。”

    郑驰文哼了一声,“骗了我的钱,能不笑么。”

    警察叔叔说,“看着这姑娘不像是坏人,你现在出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她。”

    “行,我得让她还钱。”郑驰文攒了攒劲,往门口跑。

    警察局外面的大路上,因为夜已经深了,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静悄悄的。

    郑驰文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那个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跑着的路人。她从黑暗里跑向光明,又从光明落入昏暗,她像落入人间的精灵,本该跳跃的欢快的,却因为人间的烟火味,让她飞不起来跑不快。

    郑驰文拿出体育考试的水平,攒着劲往前跑,能不跑快吗?前面跑着的是他的人民币呢。

    “喂喂,前面的人。”郑驰文这才发现不知道她的名字,反正路上只有他们两个,叫了几声,她都没回头。

    郑驰文又加快跑了几步,“你骗了我的钱,就想跑……”等她转过脸,郑驰文的呼吸声变得轻变得呼吸不过来。

    许细温的头发乱糟糟的,化了妆的脸上一塌糊涂,还带着血迹,两道明显的眼泪痕迹,她转过头时候的眼神,让人心疼。

    像被逼入墙角的小鹿,怯怯的、绝望的,看着你。

    郑驰文吞了吞口水,“明明是你诈我钱在先,怎么哭了。”

    “哇。”许细温失声痛哭,她蹲在柏油马路上,蜷缩成一团,脸埋在手臂间,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要把心脏撕开一样。

    郑驰文局促地看着她,食指和拇指急速地搓着,“你要实在没钱,就不用还了。”

19。孙频频() 
郝添颂是被说有急事给叫回公司的,等他回去,公司里灯火通亮,个个精神抖擞的,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

    裴绣绣还穿着参加宴会的衣服,如同女王般高贵地坐着。看到郝添颂进来,尤其是脸色不善,浑身带着冷冽的气息,裴绣绣漂亮的脸上闪着兴奋的光,“阿颂,谢谢你。”

    “公司有你的专门公关团队,这个是合同内容,不用感谢我。”郝添颂坐着,手里摆弄着一款老旧的按键手机,试了几次都没能解锁,郁闷地放在桌上,过了几秒,又拿过来继续摆弄。

    裴绣绣脸上带着笑,眼睛看着郝添颂,故意问,“你怎么了?今晚和方总吃饭还顺利吗?”

    “还行。”郝添颂含糊不清地说。

    裴绣绣别有深意地笑,“是吗?如果方总能帮忙,解决麻烦的速度会快很多。”

    “嗯 。”郝添颂还是应着,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裴绣绣咬着唇,心里疑惑,难道他没见到孙频频吗?不然不该这么平静啊。

    “有没有见什么人?欣荣的?”试探地问,裴绣绣从琴姐口中知道有个没有天赋的新人叫孙频频,却不知道孙频频就是,她脱了衣服躺在郝添颂身下,他都无法继续下去的许细温。

    “……”郝添颂终于肯抬头,给她一个眼神,冷如冰的眼神。

    裴绣绣突然自知愚蠢了,试图亡羊补牢,“听说欣荣有几个急着蹿红的,今晚去饭局了,也是在豪笛,还以为你见到了。”

    “我是见着一个。”

    裴绣绣急着问,“谁?”

    “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奇?”郝添颂的脸色陡然转冷,“还是你早就知道,是谁会去。”

    裴绣绣的表情僵硬住,坐着一动不敢动,伪装着笑容,“我又没去,怎么可能知道。”

    “裴绣绣,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郝添颂沉声,说。

    裴绣绣站起来,冲到办公桌旁边,紧紧地抓住郝添颂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揪着,带着哭腔地辩解,“阿颂,你实在太爱你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郝添颂把旧手机放在口袋里,“我不会给愚蠢的人,第二次犯错误的机会。”

    郝添颂走出办公室,还有没眼力见的人,冲上来邀功,“竟然有人敢和绣绣穿一样的衣服,还好我及时给拦下来。”

    “发出去。”冷冰冰的三个字。

    下属啊了一声,看着郝添颂的背影,再看看站在门口脸色发白的裴绣绣,“郝总,是裴绣绣,绣绣姐啊,不是别人。”

    郝添颂一直在等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过了一个半小时才回过来,朋友抱怨,“你如果让我查近两三年发生的事情,我十分钟能搞定,你让我找□□年前的事情,又是大晚上,我可是费了大力气,这个人情你可是欠了我的。”

    郝添颂开车往医院去,“查到什么?”

    朋友说,“你让我查的这个姑娘可够倒霉的,她那几届都在传着她为了钱陪人睡觉的传闻,家是女儿的家长担心孩子受影响,去学校要求过几次,不能调班就转学。有几个学校里的小混混,放学路上堵过她,听她同班同学说,吓得不轻,她有一两个月没去学校,后来父母就校,又留了一级,有个同学的亲戚还是什么的,知道点细枝末节的,在新学校又传开,反正查到的就是,她没有朋友,成绩没你说得那么好,性格内向,家人带她看过心理医生……”

    “谢谢你。”郝添颂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我给你的时间段,她家有没有什么大的支出?”

    朋友那边呼啦呼啦是翻纸的声音,“有一件,那段时间,她弟弟出过车祸,花过不少钱。”朋友又疑惑着自言自语,“这姑娘家境普通,不像是能一下子拿出来二十万的啊。”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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